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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爭虎鬥 第一百五三章 、老薑心病 文 / 胡小謅

    管教姜全我趁那天晚上值班把紙條偷偷塞給孫成武之後,馬上借上廁所在裡面給一個神秘的電話號碼發了條短信:事辦成。

    那個電話號碼,說神秘其實不然,那是一個同行的電話,之所以神秘是因為它的主人神秘。

    這個號碼就是喬銀忠的。喬銀忠當刑警大隊長以來,身上總是帶著兩部手機,一部號碼大家都知道,有什麼事情打那個號碼,十有**會通,喬銀忠也會瞟一眼來電顯示然後不緊不慢地接聽。但是,他的另一個號碼,知道的人就不多了,不要說一般人,即使是縣公安局內部同事,也沒有多少人知道。

    這不奇怪,局長丁黎明、政委和副局長陳鐵漢幾個人也都是兩部手機,兩個號碼,同樣地有一部只有內部緊急事務才會有人打,平常公事或私事大部分都是打那個人人皆知的號碼。而喬銀忠這個號碼唯一不同的是,除了幾個領導、心腹之人,就是縣裡的一些硬關係人物,別人就無法得知了,即使是打,喬銀忠也不會接。

    「叮……」的一聲,很快,短信回來了,一個字沒有,姜全我打開一看,只有手機號碼和一個句號,他就明白了,立馬刪除。

    幹警察的都明白這個,而且隨著人越活越明白,對法律和身邊一些事情的體會,首要一條就是不能留下證據。

    無論什麼事情,「證據確鑿」最能讓人死。

    這也算是公安——如今叫警察這個職業帶給他差不多一輩子最大的收穫了。()他處理過人,不比喬銀忠差,甚至還打得人大便拉在褲子裡面,然後再讓那傢伙自己一把一把掏出來。為這個,後來傳來了之後,滿城風雨,所以過去人稱「姜老狠」。眼下想狠也不成了,只好軟,為喬銀忠這個過去的小老弟如今的大哥辦事。

    然後,他回身抖抖褲子,然後提上,悠然自得地走出廁所向值班室走去。

    任何單位或個人,如今都在靠工作和關係活著,姜全我也不能免俗,也只有混得明白,才能活得更好,他早些年曾經當過派出所長、刑警隊(當時還不叫刑警大隊,只是刑警隊)副隊長、隊長,有一段時間大鼎縣也是他的,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兒,而那時候,如今咬硬的喬銀忠才剛剛參加工作。

    後來就不行了,姜全我因為人緣不行,又得罪了領導,混得開始越來越沒人性,一年不如一年,等到丁黎明當了局長,他就徹底完活,原因是以前他當刑警隊長時得罪過丁黎明,現在自然而然沒有他的好果子吃,打發到看守所了事。

    多年來,尤其是丁黎明、喬銀忠當權後,姜全我雖然不明白他們背後的關係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憑他多年來的經歷和感覺,當然明白肯定有事。而且不僅是他們之間,即使是喬銀忠跟社會上的一些人,包括黃老六和這次抓進來半年多卻一直擱淺的老孫涉嫌特大走私汽車、販毒和槍支案這起大案,似乎他們之間也有事。

    什麼事,他不打聽,只默默注意,總之,落配的鳳凰不如雞,有機會他還是希望找一個靠山的。

    這次,他主動靠近喬銀忠,希望跟他們在局裡尋幫人靠近,喬銀忠當然也正好利用他,就安排他如此這般。

    事情,也就這樣悄悄地完成了。

    喬銀忠不回話,只回一個空號碼,當然傻子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既表示滿意,也不想留下任何痕跡。

    ……

    號子裡,老孫的事還沒完,因為大概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人命關天,法不容留呀!

    獄友沉默一會兒,突然貼著他耳朵問:「哎,老孫,萬一托人不成,其他人再眾口一詞咬你一口,把殺(傷)人的事推得一乾二淨,真的都弄到你頭上來,你怎麼辦?」

    是啊!我怎麼辦?老孫知道,恐怕到那時他就是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道不明瞭,證人證據到法院上一攤,不承認也得承認!殺(傷)人滅口,必死無疑!他現在鬧心的不就是這個嗎……

    一句話捅到了老孫的心窩子上。他鐵青著臉,沒吭聲。

    沉默一會兒,那個獄友又問:「那你想咋辦?替人兜著,還是跑?」

    老孫猶豫一下,四下掃視一眼。

    「我想跑……」

    聲音極低,低得幾乎連對方都有點聽不清。在這種關押著各種罪惡靈魂的凶險之地,犯人中任何一句話一個舉動都得格外小心謹慎,提防身邊有耳。想戴罪立功減輕罪責的人多著呢,稍不留神,一切的一切都將因事前敗露而化為泡影。

    「咋跑?」獄友並不吃驚,聲音壓得更低了。

    老孫不再吱聲。被窩裡突然發出狼吞狗吠般壓抑的啜泣聲。

    見狀,獄友警覺地抬頭到處瞅瞅,見犯人們都已睡得哼哈直響,打著來回呼嚕,滿面流油,他輕輕掀開老孫的被子一角,對著淚流滿面的那張臉推心置腹地勸道:「老孫你先別哭,殺(傷)人償命,可不是偷雞摸狗鬧著玩的事呀,黃老六在公安局裡有人我也聽說過,要是真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啥事讓你出去了,還值個兒。

    可要是不好使,你這把(次)可死定了……你打算借明天去醫院看病時跑?」

    「你別問了。」老孫截斷對方的話,斬釘截鐵,擼了把鼻涕。

    「萬一抓住怎麼辦?」獄友還是擔心地問,「非得罪加一等。」

    「不能!」

    老孫突然惡聲惡氣道。他是個急性子,嘴上雖說不能,眨眼工夫轉念又想,倒真的怕是那樣。昨晚有人通過「內部渠道」傳進一張紙條,讓他如此這般辦理,說到時會讓他在看病路上得以脫逃,可一向精明狡詐、這次又為兄弟當「替死鬼」的他生怕這裡面有詐,一旦是計,外面的人根本沒與押解他看病的管教銜接。

    如果看病路上他要脫逃被當場擊斃,正好殺(傷)人滅口!

    這樣就解除了所有人的後顧之憂……

    這也正是他不能不擔心的長久的一塊心病之一。可如果不按「外面」的意見辦,關在這裡又怎麼能求生呢?

    思來想去,他決定只能抓住這次機會,到時相機行事了。如果到時跑不了,他寧可再被押回來,也不願被殺(傷)人滅口。

    此刻,鐵窗外面開始放亮,不知不覺中凌晨已經悄悄取代了夜深人靜的黑暗。

    折騰了半宿的兩個人也都有點累了,倦意襲來,老孫抹著淚趴回被窩裡。雖說跟「知心」獄友說了半宿,但關鍵的話他還是憋在肚子裡沒露半點口風,他尤其是害怕喬銀忠,可以說,從某種意義上講,喬銀忠如果不管他,想讓他死,那麼這次他就別想活了,然而,這個奇怪的神秘紙條又給他一點光亮。

    別說他,就是對任何人,有關喬銀忠、黃老六和公安局的事也不能說!

    天亮之後到底能不能去醫院看病,看病途中究竟能不能順利跑掉?他一顆懸著的心此刻仍然沒有底。思來想去,心中反倒像再次被壓上了一塊更加沉重的巨石。這種迷茫帶來的不安更強烈,更讓他無法承受。這似乎真的暗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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