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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二章 何謂丟人 文 / 風流少保

    當「凌府」這兩個燙金氣派大字映入楚湘君的眼簾時,她不由抿唇笑了。不錯,就算做不成王妃,回來當個大小姐估計也不必為下半輩子的生計發愁了。

    比起她的興高采烈,一側的妙兒只是緊鎖愁眉,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來到凌府的時候,就越發凝重了。

    楚湘君一時也沒注意,直接就拽起妙兒入了凌府。這時,幾個看門的奴才匆匆走來,在看到來者是凌家剛嫁不久的大小姐以後,皆是一怔,繼而神情變得複雜而怪異。

    雖說這是楚湘君的娘家,但對於這個魂穿者來說,她還是相當陌生的。於是,便喚出身後的妙兒道:「妙兒,你說我回來以後了,要住哪兒好呢?」

    雖說是在徵求妙兒的意見,實則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經住的地方是哪裡,為了不讓人心起懷疑,她就故意用這充滿疑慮的語氣想從妙兒口中探知消息。

    不料,這時的妙兒依舊悶悶不樂的回道:「小姐,這不必從前了。你這般回來,還是先通報老爺一聲,待老爺安排吧?」

    「這樣啊……」楚湘君猶豫了一下,暗忖,該來的躲不掉。自己也是該見見老頭子了,畢竟再怎麼說,也是他生了養了這具身體的主人,孝道還是要敬上的。

    當下,她就對著身畔的奴僕吩咐道:「去吧,跟我爹說一聲,我回來了。」

    那奴僕聽罷,並未行動,只是面面相覷的對視一眼,這才為難道:「老爺知道了……」

    「我爹知道了?」

    「嗯,一早府上就有消息,說是小姐要回來。」

    「那我爹為什麼不出來啊?」

    「這……老爺他病了……」

    「病了?這麼巧?」楚湘君納悶的看著面色古怪的家僕,欲意再問,不料身後去聽得一道嬌媚的嘲笑聲。

    回頭,竟是一位身著紅衣,露出豐腴乳溝的風**人,以及一個長得與她有七分相似的妙齡女子。

    女子約摸十七八歲,雖說有幾分艷麗姿色,但此刻卻被那生硬而不懷好意的淺笑給破壞了。

    「當然不會這麼巧啦。」

    婦人捂著唇,用親輕蔑而鄙夷的眼神回答。

    楚湘君本想張口問她是誰,可怕萬一露餡就不太好,於是轉變話題道:「這關你什麼事啊?由得了你插嘴?」」怎麼,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能如此嘴硬?要換了是我,我早就羞憤得自殺了。」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評頭論尾的?」

    「就憑我好歹也是你的後母。」

    原來是繼母,怪不得這麼囂張,如此狡詐尖酸的樣子,怕是曾經的自己,吃了不少虧吧?

    正暗自猜想著的時候,婦人身畔的少女也開口道:「姐姐,不是我說你,你瞧你,醜聞鬧得滿京紛飛。當初風風光光大嫁,想不到才不到幾個月,你就這樣胡來,你是要把我們楚家的臉丟盡啊。」

    「你們別這樣說大小姐,其實她不是……」實在看不下去的妙兒當即回了一句,卻被母子二人狠瞪了回來道:「什麼沒有,已是滿城風雨的事,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呢,你們還有臉說。做為娘家人,我們都覺得丟死人了。」

    「也還真是丟死人了。」楚湘君卻也眉頭一皺,一副十分可惜,羞愧難當的樣子,一雙星眸左右撲閃,倒也看得人心裡一陣蕩漾,那原本就長而濃密捲翹的睫毛像飛蝶的翅膀輕輕煽動。

    這樣的反應倒是讓這繼母得意了起來,她冷笑了兩聲,也不見多說些什麼,總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跟在繼母身後的小丫頭蹦了出來,一張粉嫩的面頰上面滿是驕橫之色,一臉嫌棄的樣子看得站在一旁的妙兒心裡發恨。

    「姐姐。」那姑娘跨步過來,拉住楚湘君的衣袖,道:「那你倒是說說,你這都怎麼個丟人了呢?」

    妙兒站在楚湘君身側,臉蛋紅彤彤,像是要炸開的番茄。家奴們也都一副似笑非笑,想笑不敢笑的樣子。

    楚湘君還是那副「羞愧」的模樣,拍了拍姑娘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道:「我這羞愧啊,分了三點,第一我羞繼母不甘寂寞,一把年紀了還如此衣著,坦胸**,好不知羞!我這個做女兒的替她羞上三分!第二我羞我妹妹不知生母行為有失,不知提醒,教養缺失還不自知,我這個做姐姐的替她羞上三分!第三我羞我爹爹身體微恙,不能迎接女兒回府,我繼母和妹妹反而說起了父親的閒話,竟冤我父親裝病。如此上下不知,還不知悔改,我這個和你們同出於這間大府的大小姐替你們羞上三分!」

    「你……」楚若兒一把甩開楚湘君的衣袖,眉頭緊緊的蹙起,素手高指著她的鼻樑,醜話還未出口,便被楚湘君打斷了。

    「我這九分情,你們母女二人是要如何還與我?」

    她神色坦然,說出這番話的神情也是不驕不躁的,先前那羞愧於心的模樣此刻異常從容,那坦然的雙眸像是將太陽跌落了進去,竟耀眼的讓人不忍直視。

    妙兒站在身側暗暗叫好,在見到夫人唇邊嫣然的巧笑的一秒瞬間叫苦。早間就知道夫人是傳說中的蛇蠍美人,一副美麗皮囊,心卻如蛇蠍虎豹般狠毒,小姐尚未出嫁之前一直隱忍,即便是報復也只是暗暗的。所以日子雖是難過,卻也沒有什麼大傷,如今看這架勢,小姐是徹底的激怒了這個老妖婆了,完了完了,本就是被休之女,為尚書府添了不光彩,如今剛剛回府便出言不遜,得罪了夫人和二小姐,這……

    這日後的日子必然……

    妙兒僅是想到這母女二人曾經的手段,就是一陣寒顫。

    婦人抿唇笑了笑,將楚若兒拉回自己身邊,「果然是不同了,學得這般油嘴滑舌,我不甘寂寞,你可知你這句話侮辱的並非我這個婦人?」

    楚湘君沒有答話,也是,這般說來,倒是毀了父親的名聲,雖說這爹爹並非自己親生,可也養育了自己寄居的這個身體多年,以後還得依靠著娘家府過活,再怎麼說也不該這般。

    這母女二人見楚湘君不語,便又道:「老婦人我是一把年紀了,可再不甘寂寞也沒有獨上青樓,與侯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啊。倒是替我們母女二人羞了九分的你,還有何臉面再踏進我楚府大門?」

    這最後一聲問句竟有些狠戾之色,語調上揚的恰到好處,聽得妙兒渾身一顫,立馬跪在地上求饒。

    「夫人息怒啊,夫人息怒……小姐她剛剛被王爺休了,心裡自然不是什麼滋味,若有言語頂撞之處妙兒代為恕罪,還請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與小姐才是。」

    誰知這話音剛落,楚若兒過去就是狠狠一腳踹在妙兒背上,一雙圓目怒視著妙兒,用腳背不斷的踢著妙兒的臉,道:「賤婢!讓你開口講話了麼?!一點不懂長幼尊卑的賤東西!」

    見妙兒被這般打罵,楚湘君氣急,一腳踢開了楚若兒的腳,楚若兒被踢到小腿腹,立馬將腰彎了下去,捂著小腿,淚汪汪的看著母親道:「疼……」

    楚湘君拉起妙兒,疼惜的替她揉了揉臉頰,故意裝出嫌棄的表情來,「妙兒,你這右臉怎麼這麼臭啊。」說罷,還皺著眉頭扇了扇鼻子。

    「你……」楚若兒站起來,指著楚湘君道:「賤女人,和你娘一樣,下賤坯子!」

    這要換做之前,必然會被立即反駁回來,一雙淚目注視著母女二人為娘親駁辯,這今日卻一改平日裡的模樣,反倒是自然的笑了笑,望著楚若兒跋扈的小臉,道:「是麼?」

    「自然!整個尚書府誰人不知你娘親下賤,生出了你這麼個下賤坯子!」

    「這樣啊。」

    她這副淡然的神情讓這母女二人更是惱火了幾分,楚若兒的鼻子皺起,又惡狠狠的重複了一遍,字字鏗鏘:「下賤坯子!賤人!」

    「聽到了。」

    楚湘君反而莞爾一笑,拉著妙兒低聲詢問了兩句,便徑直走了進去,楚若兒還是不甘,瘸著腿衝了進去,張開雙臂攔住楚湘君,恨恨的樣子看得人莫名發笑。

    「你要去哪兒?!」她高聲問了這麼一句。

    「回府先事,自然是去向爹爹請安。」

    「爹不想見你!」

    楚湘君立馬笑開來,唇邊漾出一個清淺的小小梨渦,樣子倒也清甜可人:「你怎麼知道?」

    楚若兒見她這副模樣更是生氣,高聲道:「我就是知道,你是我楚家的屈辱,爹爹若是想見你,還用等到現在麼?」

    「這樣麼?」楚湘君低頭,像是十分無奈,「那好吧。」說完,便抬步又是要走。

    「你又去哪裡?」

    那妖艷豐腴的婦人安靜了這麼半晌,扭過來拉住楚若兒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這孩子,這是明知故問,她當然是回她的狗窩去了。」

    「哦——」楚若兒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忙讓開了道:「那我便不擋著了。」

    楚湘君點了點頭,隨口像繼母道了一聲謝,對著楚若兒笑的十分燦爛:「這才對嘛,好狗,不擋道。」

    「娘,她……」

    「住嘴。」女人若有所思的盯著楚湘君遠遠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這個丫頭實在是反常,這副反應就像是活脫脫的重生,變了一個人。

    她最在意的過世的娘親,先前是那般護著,不願任何人多說一句不是,現今卻這般坦然,仿若在聽些事不關己的笑話,眉目間的坦然更是讓人捉摸不透。還有那雙明眸中透出的冷漠,像是一滴清潤的雪花,涼意逐漸滲透到和她對視的人的心底。

    「娘,我腿痛。」楚若兒撒嬌道,用小手扯了扯娘親的衣袖,然後坐到一邊的石椅上面,等待娘親查看。

    女人微微掀起楚若兒的裙角,眉頭皺緊——這才踢了的地方竟然淤青了起來。

    雖說自己平日裡不待見與她,卻也沒有叫她做什麼粗活,也是個身嬌體弱的大家小姐,這般大力是哪裡來的,就算是多日來積攢的怨恨,也不可能自這樣一個弱不禁風,曾經平日裡看來溫軟可欺的大小姐腿上發出的。

    雖有疑惑,但眼中更多的,依舊是狠戾。

    楚湘君將妙兒放在自己的床上,開始查看她腰上的傷,這楚若兒真是跋扈,重踹在妙兒腰上,妙兒本能的閃躲,所以讓那只蓄足了勁兒的腳略微的蹭了過去,導致這腰部有大片的擦傷,雖然不是很嚴重,可這古代裡丫鬟穿著的衣服偏厚,腰部又緊緊的束著一個腰封,天氣這般炎熱,這小傷也好的慢了不知多少時候。

    楚湘君不免感慨了起來,相比這樣的社會,自己所在的年代真心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有那麼多的人不滿。是社會改變了人,同樣也是因為有了越來越多慾求不滿的人,社會才會變得愈發的……

    「小姐……」妙兒小聲的喚了一聲,因為趴著,小臉蛋被捂在被子裡,顯得有些悶悶的。

    「嗯?」楚湘君便將思緒拉了回來,站起身來,小心得將紗布蓋在妙兒身上,將身邊的藥瓶拿到別處。

    「妙兒替小姐覺得……覺得……」

    她原本就將腦袋埋在枕頭裡面,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是很清楚,這般支支吾吾,就更是讓楚湘君覺得迷糊了。

    「覺得什麼啊?」楚湘君將小板凳搬來,坐在妙兒身邊,卻見這小丫頭把整張臉死死的埋在床上,這不透氣的豈不是要憋死自己。便連忙拉出她的一隻小手,見手背上面潮濕一片,有些詫異,連忙道:「這是哭了麼?」

    妙兒一把將手抽了回去,支支吾吾道:「沒有。」

    「唉……」楚湘君見狀連忙歎了一口氣,道:「果真是都嫌棄我這個犯了七出之條的棄婦了……」這語氣含嬌帶怨,一副受人欺負了的可憐模樣,悠悠道:「爹爹覺得我這個女兒丟了他的臉面,不願見我,繼母覺得我丟了家人的臉面,本就不待見我,現在更是這般,妹妹更是言語羞辱於我,本想在這偌大的楚府之中也就只有你願意做我的依靠了,不成想你也嫌棄我……」

    這越說越是動情,想必是說到自己心坎裡去了,也是,這突然穿越到這麼一個架空的時代裡來,這個口直心快的小妮子也確實是自己的小依靠了。

    妙兒本還將腦袋埋在床上,聽得楚湘君這般說道,立馬著急了起來,猶豫了幾秒鐘,終於將腦袋轉了回來,確實一雙淚目汪汪,眼淚吧嗒吧嗒向下墜落著。

    要說這是楚湘君第二次見妙兒哭,第一次是自己甦醒過來,見著妙兒跪在自己床前不斷的抹眼淚,那份傷心是不捨的,然而這份傷心,確實讓自己心痛的。

    楚湘君連忙將妙兒的手抓緊,皺著眉頭問她:「怎麼哭了?」

    「妙兒只是替小姐覺得委屈……」她這抽抽搭搭的小模樣哪裡有當初為了保護自己,而要至鏡兒於死地的那種狠絕,全然像是一個受了委屈不知何處哭訴的小媳婦兒。

    楚湘君也不答話,就等著妙兒自己說下去。

    妙兒抽泣了兩下,抬手拭去淚水道:「夫人在世的時候最疼惜的便是小姐了,老爺也十分喜愛於您,可自從出了那件事,老爺便像現在這般對您不冷不熱,甚至都不來看看您,您想盡一切辦法的嫁給王爺,她們母女二人便想盡辦法的阻止,妙兒不明白,既然這般看不慣眼,為何非要將您強留在這裡呢……」

    「那我最後,還不是嫁給王爺了麼?」

    「妙兒委屈的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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