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66 司徒蹁躚 文 / 默女
是夜酉時，
陸苑一因前一日與唐顏紹約好今晚一起在外頭用膳，所以此時她隨意的換了一套衣服便從後院翻牆而出。到得東角門那兒，唐顏紹已經等得焦急了。
「哎，我真怕你又不來了呢！」唐顏紹暗自癟癟嘴，一張臉苦哈哈的。
「既然和你說好，我又怎會不來呢？」陸苑一揚起眉梢，不自覺地聳聳肩膀，搖頭輕笑。這小子是在怕她又消失個十來天不見人影吧。
「快走快走，我還真有點餓了！」陸苑一嘴上催促著。話音剛落，便發現唐顏紹身後忽然探出一個笑靨如花的小丫頭。
「這位是——」陸苑一愣了愣，直勾勾地看著那怯怯探出半個身子的小丫頭，然後下意識地扭頭看了唐顏紹一眼，像是以眼神向他求證某一些疑問，秀氣的眉目間擦過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懶洋洋地拖長了尾音。
瞥見陸苑一那極為曖昧的眼神，唐顏紹隨即以手掩唇，不自然地被嗆著咳了好幾聲，原本平靜的神色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硬著頭皮勉為其難地伸手一指，瞎說一氣：「咳咳，她啊——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是麼？」陸苑一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賊兮兮地看著他借此來掩飾的神色，明顯不信。
唐顏紹一時語塞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卻不知該要用什麼言語解釋清楚，只好訥訥地輕聲說道：「真的。」
他才說完，背後便出現了那個小丫頭清脆悅耳的聲音。
那小丫頭自唐顏紹身後走出，責怪的瞪他一眼，忿忿不平脫口而出：「唐花花，你才是沒人要的可憐蟲呢。」
唐顏紹揶揄地看著她，開懷而笑。
那小丫頭不雅地抬腳揣去，嘴裡嚷道：「你想死啊！」
陸苑一默默地在一旁看著，此時卻環著雙臂，眉心微微一蹙，淡淡地說，「這是在大街上，你們兩個，不要胡鬧了。」
「對對！」陸苑一話音剛落，唐顏紹見縫插針地接過話去，笑道，「女兒家要有女兒家的樣子！」
「去你的！」那小丫頭不滿地大叫，拎起襦裙，復又抬腳躍躍欲試。
「好了！」一抹婉轉的聲音徐徐滑過落霞繽紛的天空，卻透著淺淺的戲謔，「你們兩個就算要鬧，也得等吃飽了之後吧。」
那小丫頭這才不甘地收回拳腳，撅了撅嘴，朝唐顏紹哼了一聲。爾後，她愉快地跳到陸苑一身邊，含笑盈盈一拜，靈動的黑眸裡神采奕奕，話音清脆甜美。
「你就是苑一姐姐對不對？我很早以前就聽過你的名字了。我叫司徒蹁躚，蹁是蹁躚的蹁，躚是蹁躚的躚。苑一姐姐可以叫我蹁躚，也可以叫我蹁蹁和躚躚。」
陸苑一有些訝異地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小丫頭，不過十三四歲左右，明眸皓齒，冰肌玉膚，一雙眼兒亮晶晶的，眉眼雖還未全部長開，但已經隱約可以看到日後的絕色風姿。
此刻，絕色小丫頭眼波橫溢，正期待著她的回答。
陸苑一因著她冗長的一段話怔忡了一下，隨後玩味地挑起眉梢。這小丫頭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倒真是有趣，與唐顏紹那性子，還挺搭的哈。她兀自轉著眼珠，在心中打起了主意。
思索了一會兒，陸苑一才揚起臉來對她笑，對於這樣一個爽朗、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頗有好感：「蹁躚，你可是司徒將軍家的女兒？」
「苑一姐姐，原來你知道我啊？」司徒蹁躚一聽，就樂了起來，小臉上漆黑的眸子閃著愉快的光芒。
陸苑一莞爾一笑，遲疑的點了點頭。她只不過是猜測罷了，之前聽說將軍司徒仲有個獨生女，年紀正好與眼前的小丫頭相仿。
「你就是個瘋丫頭，這北仁還有誰不認識你啊？你少和苑一套近乎。()」這時，一旁默不做聲的唐顏紹嗤然地一笑的開了口，垂眸看了看司徒蹁躚，不無戲謔地調侃。
爾後，他徐徐轉身，吟吟笑望著陸苑一，道：「苑一，走，我們吃飯去，不用理她。」
「哼，苑一姐姐才不聽你的呢。」司徒蹁躚驕傲地微微仰頭，調皮地笑了，巧笑嫣然，熱情地執過陸苑一的手，與她並肩前行。
陸苑一不太習慣與陌生人過於接近，略作掙扎。
身邊的小丫頭渾然未覺，猶自拉著她的手，喜道：「我家裡頭家法甚嚴，平日很少出來遊玩，若不是今日跟著唐花花偷偷溜出來，蹁躚又怎會見到苑一姐姐呢。」
「等下回去被你爹收拾了，我可不去救你！」唐顏紹若無其事地對著她說些風涼話，滿臉堆笑，很有幾分欠揍地模樣。
「我才不怕呢。」司徒蹁躚下巴一揚，偷偷吐出粉紅的舌頭。
她打小性子就野，心性和男孩子無義，就喜好舞槍弄棒的，對於閨閣中的女紅琴棋書畫之事卻是嗤之以鼻。可偏偏他老爹司徒仲對她甚嚴，非得逼著她學這學那的，礙於淫威，她也只能做做樣子，但是只要一逮著機會她就馬上開溜。剛開始的時候，他老爹可是對她一點都不客氣，可後來次數多了，他老爹也拿她沒辦法，畢竟就她這麼一個女兒，也不可能真的下狠手，而後頂多是罰她抄抄書罷了。
畢竟還是個小丫頭，說話間仍帶了些孩子氣，陸苑一聽著這兩人像是孩童之間的意氣之爭，大感滑稽。
她抬起頭來，看著司徒蹁躚，又看了看唐顏紹，眼底劃過一抹奇異的光輝，興趣盎然地詢問道：「你們是青梅竹馬？」
從他們熟絡的氛圍中便感覺到，他們似乎相識多年且關係很不一般，而『青梅竹馬』這詞用在他們身上意境也挺不錯。
「是！」「不是！」
兩人異口同聲，又斬釘截鐵地回答。可答案卻不相逕庭。
唐顏紹下巴剎那垮了下來，哼一聲傲然道：「我才不跟瘋丫頭青梅竹馬呢。」
司徒蹁躚聽他講完，卻並不惱怒，愉悅地笑了起來，鼓著明亮的雙眼，一張小臉透著滿是不以為然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說道：「可你就算再不樂意，我們也還是青梅竹馬啊！」
「嗯？」陸苑一挑眉看著唐顏紹，清澈的雙眸裡笑意濃重。那雙光彩橫溢的眼仁裡明白地寫著「老實交代清楚」。
「其實，也不算是青梅竹馬啦……」唐顏紹乾笑著，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和司徒蹁躚的關係，只好囁囁嚅嚅地企圖矇混過關：「這個……」
「既然不算是青梅竹馬，那麼，你們是兩小無猜？」陸苑一可不是個容易被敷衍地人，兀自對這個問題緊追不捨，一邊說，一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司徒蹁，發現她正對唐顏紹很不滿的糾結起了小臉。
「其實，也不算是兩小無猜……」唐顏紹無言以對，不知自己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只好繼續乾笑著，垂下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期望陸苑一能放他一馬：「那個……」
陸苑一似乎是更加認定了他與司徒蹁躚之間非同一般的糾葛，豪氣地揮了揮手，「嘿」地一聲打斷他的囁囁嚅嚅。然後，對著司徒蹁躚淡淡地笑道，「蹁躚，你說。」
「好……」司徒蹁躚衝著唐顏紹扮了個鬼臉，樂呵呵地笑著，彎彎的眼眸像是兩雙初結的豆莢，透著不著纖塵的水靈和清新。
接著，她不慌不忙地和盤托出。
原來，汝南王府與將軍府比鄰而居，僅有一牆之隔，且兩府的夫人曾是一對閨中密友，因此兩府走動頻繁，關係匪淺。司徒蹁躚比唐顏紹小五歲，從小就喜歡跟在她屁股後面跑，汝南王妃幾乎是把她當做親女兒看待，甚至還有意她能成為自己的兒媳，奈何唐顏紹這廝對不上眼。
陸苑一聽完後明白的點了點頭，爾後便瞇起了眼，有些不理解唐顏紹為何要矢口否認。
唐顏紹低垂著頭，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甚為心虛，並不敢抬頭看陸苑一，只是繼續恭敬地垂著頭。
「蹁躚，你為何要喚唐顏紹為花花？」陸苑一疑惑地眨巴著眼睛，突然有些好奇了起來。
司徒蹁躚笑得愉悅，雙眼彎做了新月。
瞬息之後，她靠近陸苑一的耳邊，將她想要得知的答案一字不漏地告知。
再接下來，只見陸苑一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後，「噗哧」一聲，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
原來，當初汝南王妃懷唐顏紹時特別喜歡是辣食，因此她以為是個女孩，還預先取名為花顏。哪知生下來後卻是個帶把的，汝南王妃很不滿意，於是花花就成了唐顏紹的小名。
「花花。」陸苑一勾了勾唇角，眉開眼笑地朝唐顏紹喚了一聲。
唐顏紹身形一僵，白淨面皮上雖是神色未動，眼中卻已有了掩不住的尷尬。
「瘋丫頭，你再敢胡說八道，看我不修理你。」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一眼司徒蹁躚，話語中帶著顯而易見地告誡意味。
對於他這番威脅，司徒蹁躚嗤之以鼻，甚至於，她伸出一個小指頭，故意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簡直是在刻意地挑釁：「花花。」
「崩！」一記響亮的暴栗準確地找到了她的額頭，只聽見唐顏紹用他一貫低沉的嗓音淡淡地說，「瘋丫頭果然是瘋丫頭，玩劣成性，盡喜歡胡說。」
司徒蹁躚撅著嘴，嘟嘟囔囔，揉著吃痛的額角，半是嬌嗔半認真地唸唸叨叨：「花花，不好好說話，又敲頭，人家會變笨吶！」
唐顏紹淡淡掃視那個依然不知悔改的小丫頭，一臉玩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