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04 知曉身份 文 / 默女
大哥,拜託你,別鬧了!
陸苑一滿臉黑線,無可奈何地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知道他真的是神經發作,就算是他真的做了什麼事情,她也不該和他過分計較的。
她放了手,滑回榻上,自己蓋好被子,轉過身去不理會他。
不過,
「噗哧」一聲,她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她繼而又撐起身子坐好,低頭仔細看了看腳踝的葉子,不可否認,他那操刀做刺身的雙手,實在是靈巧無比,且這功力也是無人能及吶。
向日葵,艷黃與翠綠相得益彰地相互輝映,是一種健康漂亮的植物。加之,一生之中,繞著艷陽永不放手,在日光的照耀下,更加閃爍出聖潔而忠誠的光輝。
似乎真的向他所說的那樣,向日葵的精神,他亦當如此。
只是,他口中的卉兒,會不會就是他夢中和自己長得很相似的女子呢?她不禁對她感到有些好奇。
欣然笑過之後,她又有些黯然——如今,她要如何才能出谷呢?
大概是一心都關心在離開這裡的事情上,她忽略了最至關重要的信息,並沒有將他身上的事情深究下去。倘若,只要她再往深處一些思考,便會發現其中的不對勁之處,甚至於,她還可以發掘——她與他之間最緊密的關聯。
……
因為找不到出路,陸苑一不得不留在了竹屋裡與他作伴。
幾天下來,他這麼反反覆覆瘋瘋癲癲地玩兒將陸苑一折騰得身心俱疲,差點就把她給逼的要發瘋了。
雖然,她走不了,但還是堅持每天去尋找出口,可惜,始終是一無所獲。
直到第四天……
陸苑一從外面回來,身體似乎已經是累得不行了,就連喘氣的聲音也粗了起來。她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又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休息。心想著,如果再找不到出口,她就只得從懸崖峭壁上爬上去了。如今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怎麼樣,她實在不能再在這裡繼續耗費時間。
想到她離開這些天,也不知道郁琉欽過得好不好,她似乎變得越來越思念他了。
那他呢?
有沒有在為她擔心?有沒有發瘋似的找她?有沒有如她想念他一般想念她?
不知怎麼的,陸苑一傷感了起來,撫著右臂,卻不經意地摸到了他送給她的那個黃金臂環。一種刻骨噬心的感覺狠狠侵蝕進她的心裡,層層磨蝕,累積成無藥可救的劇毒,慢慢沉澱入血脈之中,隨著奔騰的血液流動,把毒帶到全身各處,似冰又似火的肆虐著。那巨大的衝擊力太過強悍,似乎一個浪潮,便將那搖搖欲墜的心牆瞬間便推得轟然倒地!
「如此憂思。」屋內突然傳來了一個低沉裡透著笑意的聲音,陸苑一機敏地低眉看去,卻見他坐於窗下的木桌前垂頭執筆寫些什麼。
窗外傳來一兩聲流螢的低鳴。
風起無聲。
青花簾布在他潔白的身影後輕輕漂浮。
他抬頭看她,輕輕扯動嘴角,俊臉上輕輕泛起一絲危險而迷魅的笑,嗓音如水,歎息若有似無,「難道是在想你的心上人?」
陸苑一不說話,只是低垂著頭,喝著茶水,算是默認。
相較於前兩日沉浸於往日的錯亂裡的他,今天看起來已經很正常了。
她輕輕歎氣,有些想不通,自己只不過是分開了幾天,就已經十分想念外面的人和事了。而他在這裡足足呆了十幾年,難道就真的沒有思念過誰嗎?真不知道他這些年一個人在這裡是怎麼熬過來的,倘若是她的話,只怕早就憋死掉了。
她眨眨眼,睫毛輕輕地刷過眼瞼,臉上的笑意准單,並著一抹無可奈何的苦澀:「你難道就不想念你的親人?或許他們這麼多年裡一直都在找你。」
他深沉如淵的眼眸中有微微的情緒在氾濫,可是,他卻沒有與她疑問相關的任何解釋,只是輕輕應了一聲,沉沉的聲音如同最溫柔的魅惑:「或許吧。」
他的記憶裡早已經沒有親人這個概念了,對於他而言,他們如同陌生人一般。而他有的,只是夢裡的那位『娘子』,他曾經也想過出谷找她,可那畢竟只是個夢,太虛幻了。
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夢中見到她,夢裡的一切讓他彷彿像感觸到真實的世界一樣。有的時候一覺醒來後,他會覺得異常的迷惑和困擾,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哪一個才是假。
直到幾日前,他救了她,他才發現,原來——夢——有的時候不一定全都是虛假的,它也可以——夢想成真。
而今,她就真真實實的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
雖然,她看似與夢裡的那個『她』差別很大。
陸苑一並不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思量著什麼,只是看著他深邃難懂神色,神情有些恍惚。
她兀自轉了轉眼珠,深深看著他,她的嘴本能地問出早已準備好的問題,「你,就真的不想離開這裡?」
他略略愣了一下,爾後便擱下筆,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著她,目不轉睛,原本鎮定的聲音帶著些微低啞,問出口的卻是陸苑一怎麼也沒有預料到的問題:「我離開這裡以後,還能繼續和你在一起麼?」
話問得如此突然,陸苑一有些愕然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才好。
「要是能繼續跟著你,我就出去。」他只是唇角微挑,笑得十足像一隻奸詐狡猾卻也魅惑迷人的狐狸,神色一閃,眼眸燦若星子。
陸苑一心裡一緊,微垂下細密的睫毛,輕輕地抿起唇,把手擱在膝蓋上,無言以對。
見她沉默不語,他回過頭來望著她,笑顏彷彿是一朵安靜盛開的白色茶花,卻帶著一絲牽強。他略微失神,而後又坐了良久,提筆寫下了什麼。
於是只好任憑一室詭異的寂靜蔓延開來。
時間如細細的溪流無聲地流逝。
陸苑一見他靜靜的坐在那兒很認真的寫著什麼,於是好奇的湊上前去張望。
她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筆下的小字,無意中,瞄了一眼那桌案之上,卻發現那上頭竟然還攤放著一幅丹青,像是才剛畫好不久的,墨跡都還沒怎麼幹透。
丹青之中是一個年輕貌美卻也隨性灑脫的女子,一身雪色的薄衫,輕顰淺笑,回眸生姿。
那幅丹青筆法應屬上乘,看得出,作畫之人應是極為用心的,且異常耐心的,一筆一劃,筆墨揮灑,將那女子的風姿神韻描摹得恰到好處,裊娜多姿得如同會從卷軸中翩翩地走下來一般。
陸苑一登時目瞪口呆,好一會兒之後才想起細細地去辨認那畫卷右下方,落款,軒。
她可以確定,那畫,百分之百出自他之手,而那畫中的女子——
似她,非她!
和她一摸一樣的臉,卻完全不一樣的神態和氣質。
這與她分明就是兩個人。
陸苑一回過神來,這一刻,她心裡非常清楚的知道,其實,他畫的並不是她。
可是,那熟悉的字跡,熟悉的畫風,她又好像在哪裡見過。
那一瞬,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過去不久的畫面。
她緊緊蹙著眉頭,似有一抹思索之色在眉眼間,腦中不斷預設著其間的可能性。半晌過後,她那原本複雜的眼神裡漸漸變成一派清明,心中似乎已有了結果。
而她的表情也由原本的滿臉錯愕變為驚詫不已,爾後,又由不可思議轉為恍然大悟,最後,她很懷疑地看著他,明明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可她卻不敢獨自篤定,還在試探著詢問:「你這畫的是誰?」
「娘子!」他想也沒想就回答了,腦海了本能地閃現出她在夢中的樣子。
那個在夢中時刻叫喚他『軒哥哥』的女子!
陸苑一聽後,頓時便知道,自己的猜測也算是差不離了。
她眨了眨眼,一絲一縷地消化著這個其實早就已經存在的事實。
這個事實於她而言,無疑是極為震驚的。
她直直地看著他,黑眸深處閃爍一抹光彩,話語中帶著洞悉世事的狡黠,卻又似乎還帶著什麼弦外之音,「我大概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他一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誰……」
陸苑一的紅唇微微往上挑起,噙著令人費解的微笑,晶亮的黑眸半瞇,極快的藏匿起了眼眸中的狡黠。
她突然覺得自己變笨了,有那麼多巧合的地方,她竟然都不曾注意到。
他說,她長得很像他夢中的娘子;
他說,他在這個山谷中獨自呆了十八年;
他說,他叫『軒』;
還有,他精神錯亂的時候,總是念叨著安卉的名字;甚至於,那副丹青和那些字跡,
無不證明著,
他就是,她一直在打探尋找的那個人。
她考慮過很多種結果,卻獨獨沒有料到,這個男子,會是她的便宜老爹!
虧得安然一心想要害她,卻沒有料到,這一次反而幫了她。不然,她也不會從斷崖絕壁上掉下,落入這個山谷,從而,無心插柳,因禍得福,引出了他!
果然,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