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3.曾經滄海難為水,是劫是緣? 文 / 默默笙歌
我感覺我的雙腿,自從聽到小雅的那聲呼喊之後,就再沒有結結實實的落在過大地上了。()
我知道人與人,終有一別,可我不知道,我和外婆的離別,竟是這般淒涼。我在外面毫無形象的與人撕扯,她在車內靜靜默默的含恨而終。
從那天起,一直到將外婆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了下去,我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亦不曾再流過一滴淚。
回來的航班上,我呆呆的望著窗外的雲海出神。想起上一次一起這樣遠眺雲海時,我的身邊還有他的。可是現在呢?
我失去的不止是他,還有我心的依靠。
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外婆的存在於我而言,是那樣的重要。當我深深的明瞭,在她之後,再不會有人無私的愛我之後,我終於學會了不再輕易哭泣。
不知道是誰說過,父母,就像是我們和死亡之間隔著的一道門。以前我們從未恐懼死亡,是因為有父母擋在我們前面,為我們隔絕了那片黑暗。
我沒有那種自幼在父母懷抱中成長的福分,卻額外幸運的有一個疼我如命的外婆,在我眼中,外婆,才是我真正的父母。
現在,外婆走了,那扇門頃刻間轟然倒塌,透過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我第一次真正見識了死亡的恐懼。它無聲無息,它無法抗拒。
我也會有那樣的一天吧,到了那個時候,這些此時折磨得我痛不欲生的愛恨情仇,還剩下什麼呢?
呵呵,或許,除了可悲的一歎或一笑之外,再不會有其他了吧!
我閉上眼來,心裡,無聲的告別著。向我的外婆,向我的過去,也向……
我那剛一開始,就注定要戛然而止的愛情。
下了飛機後,打開電話來,看見好多未接來電。我挑選了幾條回了去,告知他們我已平安到達,其餘的,連想都不曾多想的就直接刪除了。
去醫院看了小九九之後,我便去了公司。好在公司依舊,依舊是那麼忙碌。我不在的這些天裡,又多了好些項目,我埋頭進去認真的研究了起來。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抬頭看去,辦公室裡已經只剩我一人了。
我動了動酸疼的四肢,看了眼時間,確實不晚了,即便肚子不餓,也該好好吃些東西了,可不能虧待了自己,我要我的小九九醒來時,看到的是一個明艷動人,楚楚美麗的媽媽。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電梯門才一打開來,就見端牧清一臉頹廢的出現在我面前。他身上是一套筆挺的黑色西裝,臉上的鬍子好些天沒刮過了,玻璃鏡片下的那雙眸子,低迷萎然。
這是自那天婚禮上匆匆一別之後,我們的第一次會面,我很冷漠,他很茫然。
他呆呆的看了我一眼之後,下意識的伸出手來想要拉住我,我一閃身,往後退了退,用眼神示意他,請自重。
他被我看得微微一顫,將那手鈍鈍的縮了回去。
我徑直走進了電梯裡,按下了樓層。
我們之間,就隔了一步的距離,但我知道,就是那麼一步,卻是永遠也跨不過去了。
我一直將眼神若有似無的盯著別處,即便不看他,我也知道,他從始至終,一直在看著我,用一種乞求原諒而又不敢開口的眼神。
半晌,他終於還是發出了聲音,那嗓音,都嘶啞得不成樣子了,「小汐,我知道你還在恨我。這些天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不接,我能理解。可發了那麼多信息,你也一條都沒看過麼?」
我自顧自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還有必要麼?
恰逢電梯到了,我正準備闊步走出去,他就一把按住了我,將我拉回了電梯裡,而後按下了最高層的那個按鈕。
門才一合上,他就一把緊緊擁住了我,低啞暗沉的附在我的耳畔道,「小汐,這些天,我沒有一分鐘好過過,我真的好想你!」
我沒有掙扎,亦不曾反抗,就那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端牧清啊端牧清,事已至此了,你還想怎樣呢?還要再信誓旦旦的再來說愛我麼?
我陸簡汐是傻,但那僅限於我還在愛著你的時候!當我不愛你了,你再說任何的情話綿話,於我聽來,都只是胡話罷了。
他緩緩的將我推了開來,「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嗯?說話啊?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他的眼裡泛著紅血絲,整個人看上去,真像是接連被拷問了幾個晝夜的犯人。
我冷冷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你現在肯定是恨我入骨了吧!確切的說來,是我害得你外婆含恨而終的。我知道,就是這一點,我死一萬次也不值得被原諒的。可你相信我,小汐,當時我真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情,小汐……」他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就像那天我曾緊握著他的手那樣。
我直直的看著他,將我的手一點一點的從他手中抽離,直至完全的脫離他的掌中之後,我揚起手來,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之後,空氣,死一般的沉寂。
他終於沒有再說話,也不曾再看向我。我理了理頭髮,再次按下最底層的那樓按鈕,別過臉去,連看都沒有再看過他一眼。
電梯快要到的時候,我聽見他沉沉的吐了口氣,像是終於下定決心準備和我說什麼來著。
雖然不想承認,卻還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那一刻,我終究還是靜下心來,豎起了耳朵。
我想,就算是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吧!好歹聽聽他到底是怎麼說,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不是毫無營養的一句:我錯了。
偏偏這個時候,他兜裡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我沒來由的笑了起來,笑到眼裡直泛眼淚花花。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了開來,我挺直胸膛,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而他終於,也沒有再伸手攔住我的勇氣。
我於心裡暗自歎道: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終於還是敗給了那個鈴聲。再見了!端牧清!
一個男人,不願陳述事件的始末,就永遠沒有認錯。他不停的說著錯了,卻又根本不願坦白,那只能證明,他其實沒那麼想挽回你罷了。
尤其是像端牧清這樣完全不笨的男人,他此刻會不知道我真正想要聽到的是什麼麼?他知道!所以啊,這個男人即便是愛我,也只是曾經了。
他此時所有的痛苦和頹廢,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自己當下毫無能力來處理面前的窘境。
這樣想過之後,心裡雖然仍舊酸酸的,可是一下子,卻又感覺輕鬆了很多。
我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看到門口停著端牧清那輛白色的路虎,剛準備走開,就見那門忽的打了開來,從裡面走出一個面容清秀,明眸皓齒的小姑娘,穿著條齊臀小短裙,背著個雙肩包,手裡拿著電話,一臉的甜蜜。
「什麼?你好壞哦!要給人家什麼驚喜嘛?我就是不去!」
那姑娘見我視而不見的走了開來之後,故意揚高了聲到,「哎呀牧清,說了不要了,你好討厭啊!」
她似乎是故意把那聲名字喚得又長又綿,生怕我聽不到一樣。
我冷笑著搖了搖頭。
她又接著嬌滴滴的道,「你已經為了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了,我怎麼捨得你還這樣的辛苦呢?不要了,你快點下來,我在車上等你,回到家裡啊,你想怎麼樣都行哦!」
我心想,就我剛才看見端的那副疲憊樣而言,他那邊應該是早就收了線的,這丫頭八成是在自導自演著,而且很明顯,是衝著我來的。
原本我已經攔到了一輛車,準備要走了,可是轉念一想,人小姑娘表演的那麼賣力,我至少應該給點反應,以示感激才對。
這樣想著,我便示意出租車司機稍微等一下,而後轉身朝那小丫頭走了過去。
見我走來,她臉上甜蜜的笑容裡,又摻進幾分得意,把那肉麻的情話說得更加誇張直白起來。
走進了一看清,我真是差點就沒忍住的笑出聲來。
這個小丫頭啊,這麼浮誇真的好麼?她難道不知道過於浮誇的演技,只適合小丑一樣的喜劇麼?
眼見著我越走越近,她又故作嬌嗔的說了幾句密語之後,佯裝好心的對著電話道,「牧清你等等,有個大姐似乎是想要問我路呢!」
她說著,一臉親切的看著我,故意把那又圓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彷彿這樣,我才能更清楚的看到她那濃密而纖長的睫毛。
「這位大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問我?」她笑得很是天真爛漫,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我淡淡的搖了搖頭。
她疑惑的嘟了嘟嘴,「那是幹嘛呢?忽然朝我走來。」
我忍住狠狠朝她臉上甩去一巴掌的念頭,淡定從容的道,「小姑娘,你的電話拿反了。」
說罷,我嫣然一笑,轉過身來,三兩步跨到了車前,坐進車裡,留下那明明心裡氣得要死,卻又強忍住不便發作的小丫頭,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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