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7.曾經滄海難為水,是劫是緣? 文 / 默默笙歌
那護士進去的時間可能就是幾分鐘,但對子門外等候的我和趙醇而言,分分秒秒都是那樣的漫長而又煎熬。
到後來,實在太過急切的趙醇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去捶打那手術室的大門了。
我一把拉住了他,「趙醇,冷靜點!」
他痛苦的搖著頭,難受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就在這個時候,那手術室的大門總算是打了開來,之前那個護士匆匆忙忙的趕了出來,對我們說有間手術室的患者已經在縫線了,馬上就可以接著下一倫手術。
我們倆滿懷感激的將小雅送了進去,門再度重重的合了上之後,趙醇軟軟的癱坐了下來,嘴裡不住的念叨著,「都怪我!多怪我!」
我心疼的看著他那渾身的傷,柔聲安慰道,「趙醇,送進手術室了就好,醫生會盡力搶救的。你也不要太太擔心。!你看你全身都是傷,不然我先扶你到樓下的急診室找個護士先幫你清理一下,不然感染了怎麼辦?」
他一口回絕了,「不!小雅沒出來之前,我哪裡也不去!她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怪我!」
他說著,眼淚大顆大顆的砸落了下來,肩膀痛苦的抽搐起來。
「怎麼能怪你呢?那是意外啊,誰也不想遇到這樣的事啊?」
他哭著搖了搖頭,「就是怪我!我白天整天都在外面上班,都沒時間陪她,留她一個人在家裡,她實在太悶了,好不容易求著我帶她來街上逛逛的,她原先說的街道,我覺得太遠了,就沒答應去。她是聽了我的話才一起去的步行街,結果就出事了,都怪我!我為什麼偏偏要去哪兒呢?」
他拿手不住的捶打著腦袋,我看著他那滿手的傷啊,心一個勁的揪著疼。
問一旁替一個重傷病患處理傷口的護士要來的一些酒精棉花和紗布,以及一把小小的鑷子後,我索性就在那人來人往的過道裡替他清理起傷口來。
我先是將那背上的玻璃渣子小心翼翼的取了出來,那光是想想,都疼得我直打冷顫,他卻哼都不曾哼一聲,一直在給我講著小雅的事。
「汐姐,我長那麼大以來,除了你以外,就屬小雅對我最好了。真的,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她,她挺著個大肚子,還要為我做飯洗衣服,末了,跟著我逛個街,還要遭那麼大的罪,汐姐,要是她們娘兩有什麼不測的話,我也不想活了!」
「趙醇你給我住嘴!我不准你這麼說。那是意外,不是你造成的!現在這個世道,預料之外的事,誰能說得明白呢?你看前不久在那昆明火車站發生的那暴力砍人事件,你說那些受難者又是因為什麼呢?他們不就是做個火車麼,也遭那麼大的罪?趙醇,天災**的,誰能說得清,誰能防得了呢?至少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你在身旁護著她,你也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了啊!」
他閉上眼來,「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即便整個的把她護在了懷裡,她的腦袋還是被彈出來的鈍器給割傷了,好大好大一個口子,鮮血一直流個不停。偏偏那家爆炸的店面旁邊就是一家大型的煙花爆竹店,爆炸引燃了那些爆竹,我們被炸得出不去,外面的救護人員也不敢貿然進來。她一個勁的拉著我的手啊,不停的叫我救救她,說她好疼,末了,又哭著求我一定要救救孩子……」
他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頭,「可我…我除了抱著她等待救援人員,什麼都做不了…」
「趙醇…」
他沉沉的歎了口氣,接著道,「好不容等來的救護車,可是路上一直在堵。小小的救護車裡擠上了好多的傷員。我就那麼抱著她,眼看著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沒了,汐姐啊…你說這人可不可笑,她在的時候,我總是覺得她這個人特別煩,那話多得啊!可是…那一路上,我多希望她能睜開眼來跟我說說話啊!就哪怕只是一句也好啊!」
我也兀自想起之前和小雅的一次長談,這丫頭,似乎這一生都沒有過什麼好日子,眼看著這苦日子快要熬到頭了,歡歡喜喜的期待著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又…上天實在不公,她已經如此不幸了,為何還要讓她遭受這樣的劫難?
我一邊聽著趙醇的哭訴,一邊將他身上那些我力所能及的傷口清理了一番。從他受傷的痕跡來看,爆炸發生的時候,他真的事第一時間就不管不顧的用自己的身軀將小雅整個的護了住了,奈何命運弄人啊。
他替她擋住了絕大部分的傷害,卻偏偏擋不了那最致命的一擊。
當手術室的門再度推了開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多小時了。
我和趙醇滿含期望的迎了上去,可那醫生卻朝我們歎息著搖了搖頭,說送來的時間太晚了,即便他們已經全力搶救了,但還是大人和孩子都沒能保住。
那話才說完,我身邊的趙醇就整個的癱軟了下去。
而我,則忍不住的痛哭失聲。
那之後,趙醇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上次我外婆出事,他就是這麼一路默默的陪著我。
這次,換我陪他。
看著他跪在小雅的病床前,哭得昏天暗地的模樣,我心疼,我難受,可我也無可奈何。
人這一生,要經過多少無可奈何的生離死別,才能安然而終啊!
別說趙醇,就連我,都無法接受,那麼鮮活的一個生命,就那麼悄無聲息的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陪著趙醇將小雅母子的遺體火化了,將骨灰盒選了一處怡人清靜的地方安置了下來。
那幾天,電話總是在響,不是店裡就是公司裡,再不,就是端牧清。
其他那些我們都沒有理會,端牧清那邊我是短信告知他的。他收到消息後,立馬就把電話打了過來,我難受得實在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只好掛了斷,再發信息告訴他我一切都好,勿念。
許久之後,他回過短信來,只有兩個字。
「等我。」
就那麼兩個字,看得我一陣心酸。
生命中真是有太多的無奈,有時候我們拼盡了全力,也終究是抵不過上帝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
我陪著趙醇回到他家裡的時候,我看到那家裡擺著好多為小孩準備的東西,小小的鞋子,小布娃娃,還有嬰兒床。
這個家裡,原本該是歡歡喜喜的啊!
可是眨眼的功夫,原本該是欣喜的一切,就變成了一看到就刺痛人心的提醒。
趙醇一回家就呆呆的坐了下來,一語不發。
他那個樣子,說實話,真的是嚇到我了。我寧願他哭他吼他摔東西,我都不要他像這樣如同一個木頭人一般。
我漸漸開始有些害怕,害怕他之前說的那句,『如果小雅她們娘倆有事的話,他也不要活了』是真的!
即便一再安慰自己,可能是我多慮了,可他這幅模樣,真的讓我放心不下來啊!
思慮再三之後,我還是打電話通知了陪護再多幫我看著小九九幾天,價錢我會多付一些。
那陪護倒也好說話,即刻答應了下來。
掛掉電話後,我著手整理起他家裡面那些小孩的東西起來。凡是我感覺會觸碰到他傷疤的,都悄悄的收了起來。
收拾好了之後,我做好飯端了出來,他才一看到那個碗,眼淚就掉了下來。
「那是小雅之前最愛用的一個碗了。」他哭著這樣說。
見他哭了,我的心裡反倒輕鬆了一些。
還能哭出來就好,人只要還能流出淚來,那麼早晚有一天,也就還會再有笑容的。
那之後,他又靜了下來,就那麼傻傻的坐在沙發上。
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安慰的話,就那麼一直靜靜默默的陪在他身旁。
是啊!此刻,我所能做的,也只有陪伴了。
那一整夜,我就這麼陪他呆坐著,彼此什麼也沒說。怕吵到他,我還特意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那一夜,當窗外有陽光灑進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睡去的我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了。
我慌忙看了過去,還好,他還在!
他可能也是累了,就那麼靠在沙發上睡了去。我輕輕的起身拿來一塊小毛氈正準備給他蓋上,就見他忽的睜開了眼來。
「你、你醒了?」
他淡淡的點了點頭,看向門外,聲音嘶啞的道,「有敲門聲。」
我收起了毛氈,「是啊,但不是在敲你的門。」
「可是這聲音好近,就像是…」他怔怔的看向了我,「在敲你家的門。」
我恍然大悟,「是哦!我怎麼說這聲音那麼近呢!這層樓裡除了我家不就是你家麼?」
我邊說著,邊苦苦的笑了笑,放下毛氈之後,便準備去開門。
就在我走到門邊剛準備打開門來的時候,趙醇叫了我一聲,我回頭看去,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沒好氣的回過頭來接著要把門打開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著,一種很是不好的預感忽的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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