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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6章 退敵 文 / 夕陽之歌

    吐蕃,這個一直窺視中原沃土的馬背民族,一直以來都是在劍南一帶穩打穩扎,企圖逐步擴大其佔領區域,而此次吐蕃之所以將目標瞄準了西域戰場,並趕在冬季進攻突厥,已是由於從大昱至該地的道路遙遠險阻,軍需供應困難。二十冰天雪地,大昱軍長途跋涉,氣候不適,凍傷無數。而此次,吐蕃的另一大優勢是有了熟悉當地地形的弓月聯盟,相對來說,昱軍便是水土不服而且兵力懸殊,劣勢立顯。

    而最令衛子君擔憂的便是此次的領軍先鋒是祿東贊,這位在吐蕃歷史上極其輝煌的人物,這位使家族統治吐蕃政權長達五十年之久的人物,此人不但沉勇有謀,善於機變,且明毅嚴肅,用兵節制。此人帶兵,衛子君不敢小覷。

    這一切,都是衛子君憂心的原因。況且那個令她萬分憂心的人尚在外敵的包圍之中,這不得不令她以她所能達到的最快度前行。

    長風呼嘯,飛雪瀰漫,那個如月華般清朗的少年,在漫漫風雪中,挺著單薄卻絕傲的身軀,和著嚴寒一起,和著北方一起向南馳去,那曾經剔透如玉的面頰,被寒風刮得通紅。臉頰上刺骨的冷痛她卻好似未有所覺。

    經過了不眠不休的跋涉,衛子君終於趕到疏勒,當她的馬躍上那片可以俯瞰一切的高坡時,她看到了那片混戰在一起的兩軍。嘶喊聲沖天而起,鮮紅的血液在曠野瀰漫。吐蕃軍人多勢眾,勇猛如虎,大昱軍寡不敵眾,被圍困在敵軍中央,數量在急劇減少。

    她仔細的搜尋,在那片黑壓壓的重甲中,現了那個一身銀白盔甲的身影,他與少量的昱軍被無數的吐蕃軍圍住,在拚死抵抗。

    衛子君沉冷地看著場內局勢,她看向吐蕃的帥旗,旗下一個有著虯鬚的將軍,一身黑鐵玄甲,正在指揮作戰。()她向者那個方向用力看了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由高坡架馬衝了下來,好似一股白色旋風,捲起千堆雪,向著吐蕃軍席捲而去。

    白衫白馬的身影,溶在白雪中,吐蕃軍未有一絲察覺,直到那股旋風呼嘯而至。

    她奪下了一個士兵手中的穹刀,騰空而起,飛躍黑壓壓的重甲,白湛湛的刀鋒,如一隻鋒芒犀利的銀箭,向著吐蕃的帥旗,直射而去。長袖鋪展間,刀芒驟閃,吐蕃帥旗應聲而斷,同事,一顆滿佈虯鬚的人頭,帶著一股血箭,飛上了高空,然後噗地一聲,落在了鋒利的刀尖。

    衛子君飄然落於跟隨而至的馬上,身軀挺直,手中的長刀挑著吐蕃主帥的人頭,她輕輕的扯著韁繩,向著那些士兵緩緩步去。

    清澈的眸,射出森寒的殺意,玉立挺拔的身軀,散著迫人的氣勢,隨著她緩慢的前進,所有的吐蕃軍都向著兩旁退去……眼見主帥的頭顱被她高高舉在刀尖,吐蕃軍觀之膽寒,未有一人敢驅身上前。

    直到吐蕃軍中有人高喊了聲,「衛風……他是衛風……」霎時,吐蕃軍亂作一團,蜂擁退後。那些與昱軍糾纏在一起的吐蕃士兵,聽到那聲呼喊,都回頭看去,當他們看到那抹決然的身影,那刀尖上滴血的頭顱,頓時都猶如喪了膽般奔逃而去。

    諾大的雪原,霎時清冷一片,目之所及,屍骨成山,鮮血與白雪,交織成刺目的顏色,看起來令人觸目驚心。

    衛子君輕輕扔掉手中的刀,那顆頭顱,咕嚕嚕滾到了昱軍腳下。

    「風王……」所有被救的士兵懷著激動的心情,齊刷刷下馬施禮。只有一人,騎著馬,又人群中緩緩踱了出來。

    銀色的盔甲濺滿了鮮紅的血,不知是他的,還是敵人的,雪白的戰袍已經破碎不堪,只是那絕美的面孔依舊,褐色的瞳眸,彷彿兩汪深不見底的幽潭,染上了雪原上銀色的流光,冰冷,淡定。他注視她,那抹冰冷的流光霎時化作春日的池水,溫婉蕩漾。

    他驅馬向她走去,默默注視著她,將所有的悸動,悉數融入那沉默的注視,他躍上她的馬,由身後將她緊緊抱在懷內,他的唇鼻擦著她的後頸,不斷的摩擦,然後,他呢喃道:「真香!」

    衛子君心中一聲輕歎,然後,她側頭輕笑,「已經多日沒洗澡了,你確定鼻子沒有問題?」

    賀魯嘟囔了一句,「難怪這麼香,比往日都香。」

    衛子君無奈苦笑,「賀魯,下去吧,特颯露很累了,一路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你這一身鐵甲,怕是要壓壞它。」

    「不。」賀魯攬緊她,「它的耐力我知道,你只知道心疼它。」

    衛子君搖頭,舉手向後敲向他的額頭,「行了,趕緊入城,要籌備守城,他們馬上會反撲過來。」說罷,驅馬走向後方高大的城門。

    立於城頭的阿史那步真,見著那對騎馬而來的身影,幽蘭的瞳眸瞇起,沉冷的面龐浮起一絲別有深意的笑。

    入得城內,未有一刻停歇,衛子君即召集眾將,商議對敵之策。

    她輕輕靠坐於主位,清冷的眸掠過眾臣,額前垂下了兩縷絲,劃過清透的面頰,她輕輕按著太陽穴,企圖讓自己疲累的精神,更加的清明。

    「眾位將軍,都說說吧。」她揉上了額角。

    「殿下。」此次跟隨賀魯前來充為副將的方固站了出來,「末將認為可以再城頭澆水,讓城頭結冰,如此,牆壁圓滑無法著力,梯身也易滑,吐蕃軍很難爬上來。」

    衛子君看了他一眼,點頭,「方將軍此法甚妙,只是疏勒歷來少水,百姓用水已是節約,若將那少之又少的水淋上城頭,只怕百姓要吃苦了。況且,這漫長的城牆,恐怕不是用一點水便能達到理想的效果。」

    冷靜的分析,長遠的目光,常人無法達到的事業,令方固更加崇拜這個風王。「如此,殿下,可是有好計了?」

    衛子君望了望他,淡笑,「我突厥缺水缺糧,卻惟獨有一樣不缺的。」衛子君望向眾將,見眾人一時無法反應,便彎了彎唇道,「鐵,我突厥產鐵,唯一不缺的就是鐵。」

    「殿下的意思?是用鐵塊砸他們?」一個副將問道。

    衛子君噗嗤一笑,「非也,那太浪費了,是把鐵燒溶,然後淋到敵人的頭上。」

    此話出口,眾將嗡的一聲,議事廳便開了鍋一般,熱烈地討論起來。

    「對啊,鐵水,只怕他們沾到便被燒焦了,哈哈,秒啊。」

    「而且居高臨下,根本不用等他們爬上來短兵相接,在中途就給他們澆下去了,哈哈。殿下好計啊。」

    「哈哈哈,我就等人爬上來,抬臉的那一刻,澆點到他臉上,不用浪費太多,一點就夠了,哈哈哈。」

    眾將越說越興奮,衛子君心中卻在隱隱糾痛,她知道,這很殘忍,真的很殘忍。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她要保護自己的國土,便要不惜一切手段來對付侵略者。

    真是,無奈啊。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很累,很疲倦,突然覺得渾身無力。她緩緩站起身,向著眾將點了點頭,緩緩走了出去。

    外面,下雪了,由一片一片地飄落,變成了劈天蓋地的灑落。望著漫天鵝毛大雪,心底泛起一絲柔情。她伸手接過兩片雪花,看著雪花與掌中融化,突然,她心中一凜,似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快步走回議事廳。

    「今日吐蕃必趁著夜色攻城,今晚要做好一切防守準備。」她進門便是這樣一句,眾將聽了都一愣。

    「殿下,這大雪之夜,道路難行,吐蕃又才敗走,怎會如此快便再整裝攻城?」有人提出了疑問。

    「越是大雪之夜,人便以為敵人不會再度來犯而掉以輕心。祿東贊是個多謀之人,必會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況且,大雪瀰漫,視野短小,我們只能窺視到二十步以內景物,吐蕃軍正好以雪掩身,待我們現再準備防守,已是來之不及。」她的語氣是肯定的,令眾將覺得,她說那樣,應該就是那樣的。

    「殿下明斷。」眾人齊聲贊同。然後便應著衛子君的吩咐,各自分頭準備去了。

    疲累至極的衛子君在囑咐好一切以後,便回到房間,命人備好洗澡水,簡單的泡了泡,便沉沉睡了,許是太過心焦,許是不斷的跋涉,許是那曠野的風太過刺骨,她半夜開始熱了,只是沉浸在睡眠中的人為有所覺。

    夜晚來臨,眾將都亢奮不已,所有的士兵都瞪大了眼睛,望著遠處的雪原,然後雪花飄飛,天地間如被籠上了濃重的霧,看不清任何物事,直到過了四更,將士們都困了,乏了,都垂著頭,無精打采,吐蕃軍是不會來了。

    然而,就在眾將都昏昏欲睡的時候,吐蕃軍來了,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生息。當奉命值守的士兵現吐蕃軍的時候,他們已經快到了城下。

    大昱軍一陣興奮。都焦灼地望著吐蕃軍熟練地搭著雲梯,看著他們一個個地爬了上來。就在吐蕃軍爬到中途之時,大昱軍一個手癢的士兵舀了一碗鐵水,淋了下去。只聽得一聲慘叫響起,那聲音痛苦淒厲,哀號不絕。其他吐蕃軍聽得這不斷的嚎叫頓生恐懼,便是被砍斷手臂也沒有這種叫法的吧。

    接著,他們的厄運來了,如岩漿一般的鐵水,不斷淋下,爬至中途的吐蕃軍各個都由半空跌了下來,各個都是慘叫不絕於耳,各個被淋得血肉模糊,焦黑一片。

    不到半個時辰,吐蕃軍撤了,撤得很迅,撤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了滿地焦黑的屍體……

    三卷大昱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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