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章 金蟬脫殼不歸路 文 / 未知
賈母等自然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情,我料想可卿也未必想告訴尤氏等,畢竟此事非同小可。我能為可卿做的,就是讓這計劃盡量的完美,盡量的沒有漏洞。一下午我都在想可卿的事情將會發展如何,其中將會發生哪些故事,我能起到什麼角色?看可卿今日的神色,好似已經絕然的義無反顧地向前走去。這個命運多桀的女子,打出生起就被當成孤兒撫養,明明身世顯赫卻不得不寄人籬下,從一個金枝玉葉變成了漢人的媳婦,伺候長輩,管理家務。縱有柔情萬種,卻尋不到呵護的人。縱有千般孝心,也不得晨昏定省,生父在高牆內圈禁,自己還得在外強顏歡笑了這許多年。她有寶釵的仙姿,有黛玉的裊娜,本該有著最令人欽羨的生活,卻不得不忍氣吞聲了這許多年。如今,親叔叔為了皇位的爭奪,又將她推上風口浪尖,一個弱女子也要成為皇位鬥爭的犧牲品,連目前安穩的生活也不讓她享有,真是讓人感歎。
孤燈一盞,我看著豆黃的蠟頭搖搖晃晃,憑添了許多淒涼。今日著實沒有心思早些睡覺,便擁被而坐,喚了墨雲進來陪坐。直到交丑時方朦朧睡去,忽聽雲板敲響,早已驚醒了,忙叫墨雲服侍我換了素色衣裳,一面往賈母上房而來,上房也是燈火通明,賈母正詢問何事,惶惶等候,見我來了,忙又問,說話間,王夫人也到了,都是滿臉的訝異和倉惶,東府的下人一身素白跑了進來跪下稟報,可卿午夜時分去了。賈母先是一陣恍惚,鴛鴦等沒忙扶住,我也忘了可卿乃是詐死,早已忍不住哭了起來。賈母屏退了下人,只留下王夫人和我,低聲道「蓉哥兒媳婦身子還好,怎麼會突然沒了?回頭你們去那邊時候要留心些,這是四爺托付了來的,咱們不好交代。別叫四爺動怒了,兩府都有不是。想必四爺府上會有人來問的,叫珍兒好生回話。」王夫人一面點頭,一面憂心忡忡地樣子,想必是擔心元春會失去胤禛的寵愛吧。
俗話說得,伴君如伴虎,皇家的差事豈有那樣好辦。賈府為了辦好四爺的差事,這些年對可卿照顧的無微不至,從賈母起沒有不和可卿好的,對可卿疼愛有加,逢年過節可卿會被秘密接到雍王府,賈母等都刻意不安排可卿出席賈府的祭奠典禮,由她去。如今這個備受眾人寵愛,身繫賈府榮寵的可卿突然之間離世了,怎麼不叫賈母這些賈府的當家人驚心害怕?
外面早已套好了車子,王夫人和我連夜趕到東府,賈母滿臉愁緒,獨自在室內思慮。東府已經懸起了白布,下人們也穿了孝衣,見我和王夫人過來,早有伶俐的迎上來扶住哀哀哭泣的我們。尤氏也換了素衣在上房,正囑咐下人辦理喪事,稟告親友。見我們來了,也忙迎上來,只淌眼抹淚的。王夫人拉住尤氏,也是淚眼漣漣的。一時邢夫人和族中常來往的幾家人也到了,哭聲震天。
可卿早已入殮了,是貼身丫頭寶珠和瑞珠服侍穿的衣裳,賈珍和尤氏親眼看著入殮的。瑞珠在服侍完可卿入殮後,也自盡追隨可卿而去,也是寶珠幫忙入殮了。尤氏和賈珍的神色悲痛不像假的,難道他們倆也都不知道可卿的真正安排?賈赦賈政等也都到來了,便連薛蟠等人也都到了。
賈政等聽說瑞珠觸柱而亡,倒是感歎了一番忠義。賈珍便以瑞珠忠心為主之名,收了瑞珠為孫女隨可卿一起入殮。寶珠則請求為可卿女兒,為可卿哭喪摔靈,賈珍也允了。賈代儒道「族中也有可繼過來的男丁,倒不如請了來當義子哭喪,總比女兒家的好些。況且到底是個丫頭,說出去也不像。」賈珍執意如此,他本是東府當家,又是賈府現任族長,賈代儒縱然輩分高,說了兩遍見勸不成也就罷了。當下詢了幾份板子賈珍都嫌棄不好,賈赦等只默不作聲,隨他鬧去,到底還是薛蟠說了當鋪裡有金絲楠木的好板材,賈珍方允了,命人打去。
我見人不備,悄悄去見可卿,寶珠正跪在靈前守著,丫頭們都去忙了,此刻可巧沒有別人。寶珠見我來了,一面讓座,我擺擺手,掀起蒙臉的布看了看,可卿神態安詳,面色慘白,眼淚又止不住下來。寶珠忙遞了帕子給我悄聲道「奶奶沒事,二奶奶別傷心了。不過是給外人看的。」我忙要問究竟,寶珠道「一兩句說不清,我和瑞珠都是要跟奶奶出去的,才出了這主意。我們大奶奶那裡才下了藥,想必身子會不好。還請二奶奶來辦我們奶奶的出殯,只怕會有人來此,怕大奶奶應付不來,要勞煩二奶奶了。等這件事情了了,橫豎去寺裡能找到我的,到時候再給奶奶講吧。」我點頭,見有人來了,忙摟著可卿一頓好哭,寶珠也陪了不少眼淚,我方收了淚水,依舊往前頭來尋王夫人等。果然尤氏突然頭疼,不能支撐,回房歇息去了。
賈璜媳婦正巴結賈珍,欲要協助管了家事,賈珍只不允,又有些作難,便四處打量,用眼神向我求助。我暗笑賈璜媳婦野心太大,竟想染指東府的事務,她和可卿本有了嫌隙,若管事,保不齊出什麼岔子來。賈璜媳婦是東府的近支,如今東府幾房人家中,也只她算伶俐些了,難怪賈珍不好開口。我款款走上前去笑道,「難為璜嫂子有心了。嫂子又沒管過這樣大的府邸,又沒經過大的喪事,這兩府的親朋嫂子又不熟悉,到時候不僅事情忙不來,便是親戚世交家的女眷來了,只怕也照應不過來,不是叫別人笑話嗎?況且論起親疏,我們西府裡有的是人,雖說不比璜嫂子精明能幹,想必料理家務還是能管過來的。若叫璜嫂子來管侄兒媳婦這件事情,外頭王公府邸若是知道了,只怕笑話賈府兩房沒人了呢。」我這個人有點毛病,對看不慣的人,向來是不吝惜刻薄之詞的。直說得賈璜媳婦面紅耳赤,難堪的退了下去。
邢夫人和王夫人驚訝的看著我,想必是沒看到我對族裡的人如此說話吧。我此刻也顧不得了,便笑對賈珍道「大嫂子身子不好,眼看明日世交誥命就來了,大哥哥還是請個合適的人,趕緊把事情料理起來吧。看中了誰,只管求太太們,還怕誰推托麼?」賈珍心領神會,忙跪下道「侄兒求兩位太太恩典,還請大妹妹管幾天家務,等這事情過去了,侄兒自然要登門拜謝的。」邢夫人看著王夫人道「如今鳳丫頭在你二嬸娘家管事情,你只求你二嬸娘吧。」王夫人因賈母囑托,正要想法子,便淡淡道「咱們一家人,倒說不上求不求的。珍哥兒起來吧,鳳丫頭也並沒經過什麼大事情,若有什麼不到的,你多擔待些吧。」賈珍忙起身,又道謝。我因此事關係可卿的安危,也並不托辭,只爽快接過對牌。
記得紅樓中鳳姐是如何安排可卿出殯的,我便有模學樣的,將僕人們分做了幾班,各司迎來送往,遞茶送水,管金銀器皿,燒紙供茶,等,一一登記了姓名,果然各人勤謹許多。在靈堂進出的人當中,安排了墨雲在此看管。因墨雲是我寵信的人,東府的下人縱然不服,也不敢在此刻生是非。
我怕有人來壞了可卿的事情,便回了王夫人,來了親戚也不出來陪,橫豎有王夫人等,我只在靈堂周圍看管,至於到底花了多少錢,我是不在乎的,只要可卿平安度過這幾天,我就放心了。可卿是賈門嫡長孫媳,但因公婆俱在,也只得停三天,入靈柩送往鐵檻寺。只要這三天不出問題,就算是安然度過了。
第二天報喪後,先來的是親戚世交,祭奠後也有留下的,也有即刻回去的。常來往的王公貴族家也派人來祭奠,如雍王府派了長史,胤祀府也派了長史,都是賈珍陪著,我冷眼看著,兩位長史恐怕弔喪是假,都是來打探的。雍王府的長史還暗中和寶珠交換了眼神。一些不長來往的朝中大臣的誥命也來祭奠,這非常時刻,康熙的身子也不好,因此並不敢大張旗鼓。誰知,過了午時,乾清宮總管李德全親自來了,賈赦等陪侍極為恭敬,李德全道「各位大人別客氣,咱家年輕時候是見識過國公爺的風采的,如今也是以私人身份前來,當不起如此客套。只去祭拜下,咱家還有要事,不能多留。」
賈赦等陪了李德全來的時候,下人們已經遣走了,只剩我和寶珠在此。寶珠是孝女,陪著祭拜,我只微微一福,李德全就當沒有認識過我,奠酒,燒紙,各色坐完後,對賈珍道「令公子不曾捐了官,這出喪的時候似乎不太好看?」賈珍賠笑道「犬子還小,如今下官也只得他一個兒子,故此尚未想到前程。」李德全沉吟道「咱們至交,不說假話。三百龍禁尉短了兩名,你若是有心想捐,我幫你這個忙。那吏部的侍郎也是極好的人,最敬重這些老臣了,決不會為難的。你若是不想捐,那就算了。」李德全是康熙身邊的紅人,說話自然是都相信的,賈珍忙拜謝,又命寫了賈蓉的履歷來,李德全就袖了走了,果然下午就有人送了賈蓉的官服和可卿的命服來。康熙還是心疼這個孫女,總要給些名分好看的。一時,又將可卿換了衣服,全套執事也都換了。
寶珠說可卿服的藥能管三天,整個人處於昏睡狀態,就如死去一般。我看著可卿的時候,常想,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願可卿經此劫難,能以後順順利利的過日子。交戌時初刻的功夫,正奠完今日第三次酒,人報弘晰貝子來了,我神經一緊,果然來了一個難纏的,只不知道他此來何事,難道為了親妹妹的突然死去來尋賈府的晦氣?忙打點起精神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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