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七章 冬閨集 艷在賈府 文 / 未知
待送殯的日子定了下來,便更忙碌了。收拾了衣物藥品,又要關照隨行的人好生照顧。這一來一回得個把月的工夫,林如海因也在名單之內,恐黛玉一人住在府內冷清,便特地和賈政打了招呼,將黛玉送來賈府和姐妹們相伴一月,賈政自然願意,便是賈母也十分樂意,府內的姐妹們更是高興。最高興的莫過於寶玉了,眼角眉梢都是笑,便來問我林妹妹住哪裡,一面又籌劃著如何給黛玉解悶等等。
我笑道「妹妹來了,自然和姐妹們一處做伴。你這個月不上課嗎?」寶玉道,「因這樣那樣的事情,老太太吩咐這個月不用去了,下人都跟出去了,恐事情不周全。」我點頭道,「雖如此,你也該用功些,回頭老爺回來了,問你的課,知道你荒廢了,不是又得勞神?」寶玉臉上有些失望,我看了不忍,況如今寶玉也變了許多,便笑道,「用功也不可太過,身體還是要注意的。每日裡閒暇時和姐妹們說笑散散悶也是好的。」寶玉馬上陰轉晴,開心的繼續打算去了。
打發了賈母等起身,黛玉也帶了衣物來賈府小住,她的屋子現成的,早吩咐人收拾了出來。三春也挪了過來,住在一處。因林府的事情托付給了管家,有要緊事情就來回黛玉,我特地吩咐門上要小心照應,別怠慢了林府的來人。其實也是白操心,林府的人常來常往,賈府的人都是勢利眼,豈有失禮的?
黛玉和三春一處住著,白日探春要隨我理事,迎春惜春便不肯去別處,只和黛玉做伴,一起做女紅,看看書,說笑玩耍。賈母又吩咐接了湘雲來,一處給黛玉解悶。姐妹們一起倒也熱鬧。這日說起來黛玉義學的事情,迎春歎到,「到底林妹妹好心,雖義學暫停,日常供給還是照常,也免了這冬日裡那貧苦人家茶飯不周。說起來,那些女孩子跟著雲霓繡莊裡的繡娘學刺繡,學得倒快。只是如今天下服喪,她們的繡品又哪裡好賣?真是可憐了。」
黛玉微笑道,「二姐姐真是慈善,妹妹早已派人送了些銀兩去。芳兒和惠兒等過了天下大喪後就該出嫁了,我送了幾匹緞子去讓她裁嫁衣。()聽說夫君都是青梅竹馬,雖說貧寒些,倒也能相互扶持,其樂融融了。」惜春道,「林姐姐心細。二姐姐,我們也張羅點東西,叫人送過去吧。說起來,天下大喪,咱們這樣人家都要跟著辛苦兩個月,更別說皇家的人了。可憐弘晝阿哥那麼小,也得跟著行禮守喪的,苦了他了。」
迎春笑道,「怎麼你偏就可憐弘晝阿哥呢?」惜春看迎春笑的促狹,紅了臉道,「他是個小孩子,自然可憐了。姐姐可憐誰呢?難道是……?」說的迎春紅了臉,上前撕惜春的嘴,兩人打鬧起來。黛玉含笑看著道,「你兩個都別鬧,依我說,等事情過去了,我帶四妹妹去瞧瞧五阿哥,怪可憐見得,偏要四妹妹餵他吃東西。」湘雲正在解一團亂線聚精會神,經此一鬧,抬頭道,「你們在說什麼?四妹妹喂誰吃東西?」眾人看她呆呆的,便又笑起來。
寶玉走進來,便是這樣的情景,心情登時好了很多,笑道,「我害怕你們悶,趕著回來解悶,不想你們這樣熱鬧。」眾人讓了座位,湘雲笑道,「愛哥哥,林姐姐她們欺負我,講話不叫我聽。」寶玉笑道,「必定是你又發呆了,還怪林妹妹?雲妹妹繡的什麼,顏色這樣鮮亮?」湘雲道,「還不是我嬸娘叫做的活計,準備送給鎮國公府老太太壽辰的賀禮,偏要做紗屏雙面繡,我說不得只好慢慢繡了,瞧這線繞的。」寶玉奇道,「我以為是你自己用的,或是送姐妹們。難道這送外頭的禮也要你們自己繡不成?」湘雲暗了神色道,「嬸娘說如今日子要儉省些,不能坐吃山空,這些活計都是我們自己做。來這裡還好些,帶了些來平日做做也就夠了。在家裡,每日都要做到半夜才行。嬸娘自己也是。以前寶姐姐在的時候還幫我做些。你那裡襲人把你伺候好也就夠了,哪裡還敢勞煩她?況且我如今又不是她的主子了。說不得慢慢做吧。哪裡都像二姐姐和林姐姐她們這般尊貴呢?」
黛玉聽了湘雲這話便有些刺心,又不好說什麼。惜春道,「史姐姐這話敢是怪我們和林姐姐不幫你做針線了?我們原也不是針線上的人,也不像寶姐姐那般體貼善解人意,不過平日裡做一些玩玩罷了。林姐姐身子又不好,況且本也不需要做這些。史姐姐若要使喚丫頭,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只管叫她們幫你做就是了。」惜春講話本來直接,黛玉反而不好說什麼了,迎春忙要打圓場,湘雲早委屈道,「四妹妹這話說的,我又不是要你們幫我做。我只是說我命苦,不如你們這般輕鬆自在罷了,何曾敢使喚你們?」寶玉忙笑道,「原來雲妹妹在家裡這樣辛苦?襲人不曾和我說過。我等會兒叫襲人來拿了去幫你做,雲妹妹難得過來,輕鬆一個月,姐妹們說說笑笑,寫詩作畫多好?林妹妹如今看書越發多了,也該提攜些我們才是。二姐姐和三妹妹四妹妹也都是女先生,你們在一起不琢磨些詩書詞畫,光談女紅做什麼?」
迎春溫柔笑道,「寶兄弟如今說話也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倒有點像二嫂子的模樣兒。女兒家自然談些女紅,琴棋書畫不過是隨興之作,當不得真的。我們不過偶然悶了玩耍一番。你今日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講了給我們解悶麼?」黛玉笑道,「如今舅舅和舅母不在家,二哥哥越發自在了。必定又同別人吃酒去了?」寶玉忙分辨道,「何曾去瞎混?我出去瞧瞧有什麼新聞,可巧碰到了馮紫英他們,便一起吃了飯。聽說如今外頭風言風語的,都是朝廷上的事情,說不得給你們聽的。」
正說著,我和探春進來,探春笑道,「二哥哥什麼話不能說給我們聽?總是閨閣裡,又不外傳的。」迎春等忙站起來讓座,一一見禮後依次坐下。探春笑道,「才二哥哥說什麼呢,神秘得很,不能讓我們聽。」寶玉笑道,「也沒什麼。馮紫英他們告訴我的,如今外頭說,當今皇上的皇位來得不正,是篡改了聖旨的。也有說原本應該是十四爺繼位的。還有其它種種,說法很多。」探春正了臉色道,「二哥哥,這些話可不能亂說,便是別人說了,你也不能摻和。如今大姐姐在宮裡,咱們家人可不能亂說什麼,叫有心人聽去可了不得。」寶玉嘟囔道,「我說不能說給你們聽,你非要問。我說了,你又這樣。三妹妹如今管事,越發威風了。」
我笑道,「三妹妹說的有道理。外頭的事情是老爺們管的,咱們內院,聽聽也就罷了,不妨的,只別跟著別人說三道四的就行。林妹妹在這裡還習慣嗎?」黛玉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二嫂子只管這樣問我。」我笑道,「那不同,你如今是貴人,難得來一次。我要不把你照顧好了,回頭跟老太太和姑老爺那裡沒法交代。你看看,想吃什麼,想玩什麼,橫豎紫鵑她們對府裡也熟,該找誰要找誰要,別存了客套的心。外頭的東西,橫豎寶兄弟能想法子弄過來。」寶玉聽了,也不管黛玉沒說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林妹妹想要什麼,我出去想法子。」
探春笑道,「二哥哥,我上次托你給我買的膠泥風爐你還沒給我弄來呢,如今又誇下海口了?敢是只顧著林姐姐,竟忘了我的不成?」說的黛玉紅了臉道,「你們親兄妹玩笑,必定拉上我,又是何苦。正經的,二嫂子,你找人幫著雲妹妹把針線做了吧,也省得她三心二意的,活計也不得好好做,玩笑也不得好好玩。」我看了看寶玉,笑道,「論針線活計,只寶兄弟那裡襲人活計細膩,寶兄弟的東西都是她經手的,又服侍過雲妹妹,料來針線上看不出大的分別。這要請寶兄弟去說了,我卻不好支使她的。」
寶玉道,「鳳姐姐這是什麼話,勞駕司棋姐姐叫個小丫頭去叫襲人過來。」我忙攔住道,「什麼要緊事,這樣著急,巴巴的叫過來。回頭你回房說一聲,叫她來尋雲妹妹拿了針線去,必定雲妹妹也要交代幾句的。」黛玉笑道,「二哥哥還是聽風便是雨。雲兒,把活計放下吧,橫豎有人幫你做的。」湘雲伸了個懶腰,笑道,「做了這半日的功夫,腰都硬了。怪道人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若是有錢,去買幅上好的,又何用自己辛苦?又怪道人家外頭爭名逐利的,也有幾分道理。」
惜春道,「錢自然是好東西,卻也不是萬能的。單看什麼人用它做什麼。若那仗勢欺人的,用錢財欺壓良善,霸人婦女的,那錢便算是萬惡之源了。若是像林姐姐這般,將錢財用來濟世救人,相助些貧寒人家,教人生計,那就是大善之材了。可笑有些人家,我們府裡也一樣,年下散些吃食,散些錢財與窮人,便算是做善事了。豈不聞,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看了看惜春,年紀最小,卻已將事情看得這般清楚,必定是有造化的人。只不知她的歸宿又在何方。一時玩笑了一番,又命人送了晚飯來一起吃過,才散了。如今天冷,晚上早早坐到熏了的被窩裡去,也是愜意的很。
寶玉果然變著法子找些新鮮東西來給姐妹們玩耍,捏的糖人兒,九連環,新鮮的波斯國玩器,帕子,扇套,等等,都找了來,主要為的是黛玉。我怕寶玉沒有錢使,悄悄給了他幾十兩銀子。寶玉也不似從前那樣輕錢財,只拿了去,自尋東西逗姐妹們開心。
橫豎大人不在,也沒人管。薛姨媽自前日生病挪了家去,就不曾進來,我也樂得開心。寶玉和迎春等無所不至,烤肉,釣魚,吃酒,做詩,日日都有新花樣,難為他們想得出來玩耍。我見如此,方才放心下來。除了日常的家務,還要打發人隨時給賈母等送東西去,還要打發豐兒去看平兒。
賈璉每日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又要去下處看賈母等日用,又要回來照顧各處往來,快馬跑來跑去,也瘦了許多。我雖命小廚房燉湯好生給他滋補,看著消瘦的賈璉,還是讓人心裡有些不捨。橫豎日子也差不多了,等事情完了,自然好調理的。
這日正想著賈璉今日該回來了,接了平兒的信,叫我去雲霓繡莊,我知道必定有事情,忙囑咐了探春和李紈,一面急忙的趕來繡莊。
(最近忙著更情思萬種續紅樓,這邊就慢了許多了。先完結一篇,再專心碼這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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