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零七回 賈母論禍福 文 / 未知
我見人走了,便走出來,道,「你發什麼呆呢?」賈璉方回過神來舉著戒指道,「鳳兒,這戒指什麼來頭,能讓李衛這樣的一品大員如此恭敬?」我早已想好了說辭,道「這是雲霓送的,聽說是當日皇上和皇后賞賜給她的,還有一些,便轉送我一個。那李衛是雍王府出來的,自然認得這個。方纔我也是怕了,忽然想起來這個戒指,就試試看,沒想到還真管用。若是李衛不信,只怕今日我們就吃虧了。」賈璉似乎鬆了一口氣,把戒指還給我戴上道,「你嚇壞了吧?那劉大人還真是會奉承,竟然想霸佔了這裡。還好有這個戒指,改日要好好謝謝雲霓才是。這個戒指這樣貴重,你還是好好保存,別丟了。既然他們已經走了,你要不要再去泡泡?」
我搖搖頭道,「不必了,溫泉雖好,泡多了也傷身。況且這一鬧,也沒心思了。既然柳二弟來了,我們就回去吧,想必柳大哥柳大嫂也擔心呢。」賈璉聽了有道理,便依舊提了包袱,扶我上馬。因有柳湘蓮在,路上就好說說話了。我便叮囑他們這個戒指不要再跟別人講起,以免惹來是非,二人皆點頭深以為然。
果然柳大哥柳大嫂他們正擔心著,見我們平安歸來才放心下來,一面又擔憂日後這裡的寧靜,柳湘蓮看了看我道,「大哥放心吧,以後不會有人來這裡了。賈二哥也是榮國公的孫子,哪裡是隨意讓人欺負的?」柳大哥才放了心,又讓我們進去喫茶。賈璉因看天色不早了,便道要即刻回去了。依舊是那輛車,我和賈璉先上了車,柳大哥他們收拾了,在後一輛車上也進城去,這裡暫時鎖了。
在車上,賈璉若有所思道,「雲霓怎麼對你這麼好?鳳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把頭往他懷裡縮了縮道,「你放心,雲霓、平兒和我都是極好的,送些東西往來也正常,你不知道,我的嫁妝不知道送出去多少了,沒有什麼事情的。」賈璉道,「我總覺得哪裡不對?」我怕他起疑心,忙笑道,「咱們今日乘興而來,興盡而歸,怎麼要惹出些不愉快來才罷休?都和你說了,雲霓她是皇后的乾女兒,自然這些首飾極多的,別說是我,平兒也有的。只怕二妹妹她們也都有一兩件也未可知。我不過是拿了出來試試看,不想真的有用。」賈璉抬了我的手,仔細看了看道,「雖說是上好的玉,款式也實在普通。雲霓也算不會送東西了,你這樣美的手,若戴了東珠的戒指,必定是更稱的。改日我去淘澄一些好戒指給你。」我忙道,「好呀。但只今日的事情,回府萬不可提一個字,只怕有心人會打這個戒指的主意,惹出麻煩來,就不是雲霓和咱倆的問題了,只怕闔府都要遭殃。」賈璉點頭,深以為然。進了城,又停車和柳大哥他們打了招呼,才分道而行。
我去上房請安的時候,賈母他們只管看著我笑,連尤氏等也在。我有些羞澀,忙笑道,「可是我失禮了,沒在這裡伺候。」邢夫人擺手道,「什麼要緊,你鎮日裡忙著家務,也難得出去散散心。既是璉兒待你一片心意,我們又怎會阻攔。」尤氏抿嘴笑道,「到底是年輕人,瞧璉二爺待鳳丫頭,真是沒的說。哪裡像我們,都老了,除了出去會客訪親的,卻不曾散心過。」說的我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賈母笑道,「聽你大嫂子說呢,這有什麼,當日我年輕的時候,也常溜出去逛的。再說滿人的福晉格格們就沒這麼多規矩,偏咱們漢人規矩多。橫豎璉兒帶你出去的,也說不著什麼。讓你大嫂子吃醋去吧,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尤氏忙道,「老祖宗就是偏心鳳丫頭,難道咱們都不比她孝順?」說的眾人都笑了。
李紈帶了三春過來,迎春道,「二嫂子回來了?聽說早上雲霓那裡送了帖子過來,請我們明兒去紅樓吃飯,偏你不在。」我忙看向王夫人,王夫人點頭笑道,「已謝過了,你帶他們姐妹們去吧。也請了老太太和我們,老太太說身子不爽快不去了,我也就不去了。你們小姐妹去玩耍一天,也是雲霓的一番好意。」我看了看李紈,道「要不大嫂子帶妹妹們去吧,我今兒不在,明日也要處理很多事情的,必定又有人等著呢。這次就不去了。」王夫人道,「你自然要去的,平兒那裡肯定想見見你。你大嫂子要看蘭兒,只怕不得空兒。」我笑道,「那裡我卻去過,不如大嫂子帶蘭兒也去一次,別又有人說老太太偏心了。再說我留下來還要伺候老太太和太太呢。」
賈母聽了笑道,「正是,珠兒媳婦,你成日家悶在府裡,也該出去走走。明日帶蘭兒去吧,橫豎那帖子上也是請了你的。」我原以為帖子上沒有李紈才說了那番話,原來竟是有李紈,王夫人做什麼還要攔著呢?看來這婆媳之間若是看不順眼了,處處都要挑刺的。不知道我剛才這番話會不會讓王夫人對我起了新的不滿?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尤氏道,「說起來多和雲霓格格她們往來是有好處的。我今兒聽我們大爺說,這大正月的,抄了好幾家了。太太今兒去李大人家可聽說了沒有?」王夫人搖頭,她本和別人不熟,只是如今才靠上關係,人家為了奉承這煦嬪娘娘的母親,自然只挑高興的說,哪有觸霉頭的。此刻聽到尤氏說這個,忙認真聽著。尤氏見大家都看著她,忙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有什麼張大人家,還有那許侍郎家,聽說都是虧空了銀子不還的,皇上當日就徹查過,被他們糊弄了,如今自然是糊弄不了的,便徹底抄了。如今外頭都說皇上當日就是冷面王,以後當官的日子可難了。不過如今咱們兩府也沒有什麼實職,料想沒有問題的。」轉眼看到王夫人不豫的神色道,「不過如今咱們家出了個娘娘,又深受皇上寵愛,自然就能庇佑咱們兩府了。」
邢夫人卻不大會看臉色,道「我素日聽說這位皇上最鐵面無私的。況且我朝祖訓,後宮不得干政。說到底還是要小心為好。如今京裡的留言那麼多,連十四爺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都貶去守陵了,又有誰有比太后還大的情面呢?」一語說得眾人都不吭聲了。探春笑道,「大娘說得是,凡為官清廉,為人正派,不殺人放火,不打家劫舍的,皇上就算再冷面無情也怪不到人身上來。」
賈母看了一眼探春,歎氣道,「傻孩子,你們還小呢,都不知道。就算為官清廉,不貪贓枉法的,也保不齊就平安無事。有項罪叫株連九族,從古到今冤死的多呢。但凡沾點親帶點故,甚至是師傅和學生,還有左鄰右舍的,誰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就被牽連下大獄了,到最後性命不保的可不就做了冤死鬼了。」一語說得大家都白了臉。
賈母轉而笑道,「不過是談論別人罷了,做什麼這樣子?正是你們都在這裡,以後要約束著下人越發守規矩點,別弄出亂子來。回頭你們老爺來了,我也要吩咐他們做官做人要小心處事。別指望宮裡娘娘能庇佑,就是菩薩在天上,也只保佑好人。若犯了事,別說娘娘保不了,只怕還要連累娘娘,那就是大罪過了。」這話說得嚴重,邢夫人等都站起來應是。
一時下人稟報晚飯好了,賈母便命尤氏回去吃飯。尤氏笑道,「我今兒跟著老太太吃吧,大爺說今天請幾個人吃飯。」我忙笑道,「瞧瞧,剛才還說我呢。也不知道是誰輕狂,珍大哥不在家,連飯都不想回去吃。」賈母忙笑罵道,「你們妯娌真是冤家,見面就掐架。」王夫人忙道,「鳳哥兒,怎麼對你大嫂子這樣不尊重?」賈母笑道,「罷了,我知道她們孝順,逗我笑笑呢。」尤氏忙笑道,「正是,如今天冷,老祖宗笑笑,胃裡暖些,回頭吃東西舒服些。」
先是賈母帶著姑娘們用飯,吃完了我和尤氏李紈才坐下,王夫人和邢夫人自回房吃去。賈母道,「今年這御田里的米長得比往年似乎要好些,吃起來很糯,香甜可口。」尤氏道,「去年年景好,收成雖好,米價卻不如往年呢。不過這御田的米,原也是按著位份得的,憑銀子哪裡買去?我們家原是有親戚和皇糧莊頭有往來,御田的米種子都是精挑細選,雇了多少人家細心照料,引水灌溉,再不能一絲馬虎的。單供宮裡和官宦要員人家用的。每年多少產量,如何分派都是有官員記的,想要做些人情都不能。」
我聽到皇糧兩個字,忽而想起尤二姐和尤三姐來,忙笑道,「不是聽說大嫂子的妹妹就許給皇糧莊頭張家嗎?什麼時候辦喜事,我們也去討杯喜酒喝。」尤氏歎了口氣道,「正是說得禍福無常呢,那張家原也富貴,只是那張大人早早沒了,留下小公子年幼,原和我妹妹是指腹為婚的,沒了依靠,坐吃山空,便敗落了。我母親也曾遣人問過,如今張家這般貧寒,哪裡還有錢辦喜事呢,可不就讓我妹妹等著嗎?原也不是我親妹妹,是她親生父親定了的親事,我又不好說退了的,如今且看吧。」
賈母正摟著三春說話,聞言道,「兒女親事哪裡能隨意,必定是要相看好人家的。你那妹妹也沒辦法,只好看這張家的公子能不能爭氣了。我這三個孫女,將來的親事可要好好相看,非得像林姑老爺那樣的人才不可,若差了,我可不依的。」說得迎春等都把臉羞藏到賈母懷裡去了。
李紈賠笑道,「老祖宗說得是,妹妹們這般品貌,自然要配才貌雙全的人才行。有老祖宗作主,自然是不用愁的。」我因想打探尤氏兩位姐妹的近況的,被賈母的話岔開去便不好再說了,只好附和著說幾句笑話兒。
因賈母問,「寶玉怎麼還沒回來?」我才想起今兒沒看見寶玉,忙問道,「可是寶兄弟哪裡去了?今兒竟沒看見。」賈母笑道,「他老子帶他去三阿哥府裡赴席去了,想必也該回來了。」我心道,原來不止官員誥命們開始奉承,連阿哥們也開始拉攏,莫非新一輪的爭儲也開始了,賈府難道不可避免要被捲入這政治風暴?正想著,聽丫頭們報「寶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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