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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五一回 終得黛玉訴衷情 文 / 未知

    卻說王夫人遣人尋我,我知必定有事情,忙忙的到王夫人上房來,路上想著今日黛玉似乎有些反常,眉間似喜非喜,似乎有什麼心事,卻又看不出煩難的表情來,不禁有些惦記。無奈何,只得加快了腳步往王夫人這裡來,好早些完結了回去看黛玉的。

    原來也並沒什麼事,甄家來請安的四個女人正準備回去,見我來了,忙齊齊請安,我素日裡也聽王夫人說起過多次,原和王家是老親,又和賈家也是老親,故此往來更是親密,當下不敢自傲,也忙拉起來問好。四個女人便告辭回去了,王夫人命周瑞家的送送,周瑞家的忙答應著去了。這裡我方坐了聽王夫人的吩咐。王夫人道,「甄夫人帶她們家的三姑娘進京來了,甄老爺來述職,順便看看能不能調進京。如今就在他們自己府裡住著,我明兒帶三丫頭去拜會,你看著她們今日送來的禮配一份相當的,明兒叫人拿了隨我們過去。」我忙答應了,一面看炕上的東西,上用的妝緞蟒緞十二匹,上用雜色緞子十二匹,上用各色紗十二匹,上用宮綢十二匹,還有宮用各色緞紗綢綾二十四匹。我驚詫道,「這甄家好大的手筆,怎麼送了這麼多?」王夫人淡淡道,「他家素來與別家不同,當日聖祖爺南巡,曾在他家住過幾次,越發要拿出架子來了。你只看看咱們送些什麼,別重了這些。也別薄了厚了,叫人家笑話。我今兒有些頭疼,竟想不出來送什麼。」

    我細細瞧了道,「他們家既然那樣富貴,怎麼聽說虧空了許多呢?難道傳言竟是假的?」王夫人歎了口氣道,「何曾有假?他們家本來富貴,接駕幾次,有多少家底子也貼了進去,哪裡還有多少閒錢?皇上賞賜的也不過是古董綢緞吃食玩意兒房子土地之類的,以他們家的身份又怎會變賣了換錢?漸漸的竟緊了許多,素日搭起來的架子又不能儉省,只得勉強支撐著,少不得要從國庫裡借錢的,當日聖祖爺也知道的,故此如今的皇上也不曾緊逼了他家,只要如今還錢便罷。所以甄老爺來京,也是要謀個新差事,竟舉家遷了來,也好將金陵的產業都變賣了,還了國庫的錢,以免觸怒龍顏。料來近日必定有消息的。」

    我聽了心裡瞭然,整頓吏治最難的就是這些老臣,一個個仗著當日的臉面,藉故拖延,雍正頂著孝順的名義也不可能康熙屍骨未寒便拿康熙朝的功臣開刀,只得忍耐著。當下笑道,「他們家送來的都是些綢緞紗羅,太太方才說的,我們也不好再送這些了。古董玩器也好帶來帶去,倒是選些合用的好。她們家的三姑娘和我們家的三姑娘身量彷彿,倒不如選兩套雲裳的衣服,甄太太和三姑娘一人一套,也有面子。再有前日娘娘賞下來的宮裡時新花樣的宮花首飾,不拘配兩套罷了,又簡單又大方,太太看可好?」王夫人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女人家往來可不就是些綾羅綢緞麼,難道還送這些回去?倒不如送了衣服來的便宜。況且雲裳的衣服繡工都好的,你叫人去選兩套,再將咱們娘娘賞的首飾取兩套出來,倒是新鮮些,又有面子,到底是宮裡的。再取一些筆墨紙硯,他們家有個哥兒,聽說和寶玉同年,如今也是上學的年紀,這甄太太愛如珍寶的。咱們也別漏了他。」我一一答應了,出來叫人去打點。又派小紅出門去尋平兒,並拿兩套衣裳來。

    黛玉卻真是睡熟了,我也不著急,靜靜坐著等,一面拿筆畫畫,便照著黛玉的容貌畫了一幅美人花間行樂圖,花是水墨染了,模糊暈染開,美人卻是連貫的動作,時而輕撫花瓣,時而拈花微笑,時而側頭聽花語,時而愁眉歎花落,也有顧盼生輝,也有珠淚欲滴的,末了是那有名的葬花圖,只都是工筆描出的人兒十分簡單,完成的倒也快,自己看了滿意,放了筆,正準備習慣性的拍拍手,想起黛玉還在睡覺,忙在半空中停止了雙手的交匯,略有些擔心的回頭看看,卻迎上了黛玉滿臉的笑意和敬佩,忙道,「你竟起來了?我吩咐她們不要驚醒你,讓你多睡會兒。」黛玉笑道,「我若不起來的湊巧,怎看得到姐姐的妙筆如有神?正要細細瞧瞧。」說完逕自拿了畫細細看了道,「姐姐這美人圖畫得真是傳神,這美人兒竟似活了一般?怎麼看上去這樣眼熟,姐姐畫得是誰?」

    我也不作聲,只順手將桌上的一面菱花鏡拿了放到她面前,黛玉細細一瞧,不禁失笑道,「我說怎麼這樣眼熟,偏又想不起來,姐姐也真是別出心裁,竟似看見我在花間的表情了。只是這末了一幅,我雖想過,卻不曾真的做過,說起來,這花清清白白的來人世間一遭,有人願真心呵護了,日日澆水灌溉,不受風吹雨淋,也有喜拿了酒菜花間飲酒作樂,只拿那花來賞玩的,也有人要折了回去插瓶,只為三兩日新鮮的,卻不知道這花也有生命,只因無能為力,竟要任人所為,花開花敗,山間地頭,半絲兒作不得主,豈不讓人憐惜?況且花謝了後,也不過是被人所棄,依舊歸了塵土。想想花的薄命,再沒有人能趕得上了。」說到後來已經是神色黯然。

    我忙笑道,「妹妹這話聽起來有道理,實則不然。這花也同人一樣,是有生命的。不過是人麼,有活百歲的,有活幾十歲的,也有活了幾歲甚至剛出生便沒了的,這原是生命的堅強。人的身子康健自然活得長,身子不好常年病懨懨的自然活得短。這花兒也是一樣,能從土壤中汲取養分的便開得好些,更得人心。若花兒有心,自己厭倦了這塵世,便不願生長,自己枯萎了,愛花的人再惜花再細心呵護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這世間,不管是人也好,百獸也好,百草百花也好,甚至天上飛的百鳥也好,最終都是歸根於泥土的,豈止是花兒呢?妹妹身子不好,快別這樣容易傷心難過。我畫了這畫兒,原是給妹妹看瞭解悶玩笑的,竟招得你傷心起來,豈不是我的過失?妹妹便同這花兒一樣,卻又勝過這話,只在於妹妹能自主選擇那看花的人,是作了讓別人賞玩的花兒嬌艷幾日,還是做了那插瓶的為人妝點臥房,抑或是陪伴那真心呵護,從花開到花謝,細細守護花朵的人?」

    黛玉紅了臉道,「才說了花兒,姐姐偏扯到我身上來。」我收了笑容正色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有心思。你若不見外,我自然願意給你排解的。你若是信不過我,我自然也不會多問。」黛玉只拿了那畫兒細細的看著,終究放了下來,拉了我的手坐下道,「姐姐,皇上選秀可是為了充斥後宮麼?」我忽然警醒起來,必定是黛玉的情思已動,如今開始擔心了,忙道,「我朝的選秀一則充後宮,二則為皇子阿哥及皇族子弟賜婚,卻不是一定的。」黛玉道,「倘或抱病不參加可否?」我想了想道,「似乎也有先例的,只要下次選秀年紀超過了,便可自行婚嫁。」黛玉道,「橫豎我的身子不好,我竟讓爹爹報我病恙,自然是可以免去的了?」

    我想了想,帶點促狹笑意道,「報病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妹妹真的要報病?倘或那人被皇上指婚了,妹妹可就聰明反被聰明誤了。」黛玉霎時紅了臉,便如熟透了的桃子,低聲道,「姐姐說什麼呢,這人那人的?」我故作玩笑道,「竟是我說錯了不成?你既要我給你排解,又不肯告訴我實話,你可讓我怎麼說?」黛玉素來和我貼心,只在這上頭讓我費了不少心思,我看她依舊是不想說的樣子,便道,「你的心思我也猜了幾分,你若說不出口,我來說罷了。我只說幾個人,到底誰是那個人,若不是,你便搖搖頭,若是,你只坐著不動,我就知道了。」黛玉粉臉泛了紅霞,點點頭。我便故意先說了弘時,寶玉,弘歷,黛玉均馬上搖頭,直說到允禮時,黛玉靜靜坐著紋絲不動半日,我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傻丫頭,你一句話說清的事情,費了這半日功夫。此刻又沒外人,我又知道了實情,你只實話對我說說吧。」

    黛玉扭了身子不語,半晌,自己倒了水喝了,偎在我肩膀上,將她和允禮的事情細細說來,原來一個人動心的時候,過往的種種好處都能想起來,歷歷在目,竟似一直在心上。待說到允禮對林如海的深情表白時,黛玉從美好回憶轉入了感動和哽咽,連我聽得都動容,原以為皇家的子弟都是高人一等,三妻四妾為尋常,那弘歷已經算得了多情,沒想到允禮才是專情。我此來的目的不就是要幫黛玉尋到一個能呵護她愛護她讓她不再薄命的人麼,沒想到那人竟在身邊,還相處了這樣長的日子,此刻,我竟覺得我的內心和黛玉一樣激動,甚至更為激動。如若哪天穿了回去,我定要告訴世人,黛玉的命運已改,一個當世男尋的好男子願意此生守護黛玉,足可安慰千千萬萬心繫黛玉為黛玉灑淚悲歎的人了!

    黛玉見我不吭聲,抬了頭瞧見我似乎在傻笑,忙道,「姐姐莫不是在笑話我?」我「啊」了一聲,忙道,「不是,我在想一些事情。聽你的話意,果郡王對你是一片真心實意,這是件好事啊。豈不聞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又有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的說法。果郡王不管是人品家世,還是才學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姐姐並不看重這些,關鍵是你對他是否有心有情,倘或為了感恩,抑或只是感動,那我勸你還是慎重考慮。兩個人是要過一輩子的,若只是用自己的情意來感恩來回報,那將來自己也勢必要後悔的。這些話可不要我多說,現放著姑媽和姑老爺的樣子在那裡,我就不廢話了,誰不羨慕呢?」

    (一邊守菜,一邊碼字,真是夠累的!累大家跟著我等了,不好意思啊,呵呵。看來這偷菜過了國慶就得戒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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