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10之童年往事（3） 文 / 禾維

    在之後，秦暮雲九歲，秦奕淮也八歲了。

    秦奕淮依舊是那個性子，頑皮的個性不改，哪怕年紀又長了一歲，卻絲毫也沒有變化。

    而秦暮雲也依舊是眾人眼中的寶貝，誇獎稱讚的對象。

    秦奕淮也習慣了不受重視，不受人喜愛。

    偶爾的時候，秦奕淮也會考到好成績，比如他的數學，有好幾次，都做出了附加題，這讓老師感到很驚奇。誰知道老師一開始並不信，還以為是秦暮雲回家後教他的，「秦奕淮，這道題目是你自己做出來的嗎？」

    「怎麼？」秦奕淮雖然年紀小，但是那態度不可謂不拽。

    老師還是不大相信，平時成績不是特別好的秦奕淮，居然能做出高水準的數學題，「你回答老師，是你自己做的，還是你哥哥秦暮雲替你解題的？」

    秦奕淮當下眉宇都皺起來了，他根本就懶得解釋了，更甚至是應了。

    「是啊，是我哥幫我做的，我所有的作業都是他幫我做的，老師，這樣行了嗎？我可以走了嗎？」秦奕淮輕飄說道。

    老師意識到自己的話語不對，給他造成了不好的影響，立刻就勸說道，「老師不是這個意思，老師只是覺得……」

    老師的話說到一半，就被秦奕淮打斷了。

    「我知道，您覺得像我這樣的學生，是不可能做出這樣高難度的附加題，是這個意思嗎？」

    「這……」

    「好了，老師，我也已經承認了，就是我哥幫我做的。上課鈴響了，我回教室了。」

    再也不多說半句，秦奕淮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只留下那數學老師，一臉為難的樣子。

    等到中午的時候，秦暮雲湊巧來到數學組，他是數學課代表，所以是來交作業本的。秦暮雲被老師給喚住了，「秦暮雲同學，你過來一下好嗎？」

    秦暮雲有所困惑，走向了那老師，「老師，有什麼事嗎？」

    老師將秦奕淮的作業本翻開，翻到了附加題的那一頁，困惑問道，「老師想知道，你回家後有沒有輔導你弟弟秦奕淮做作業呢？」

    「老師，為什麼這麼問？」

    「你瞧，這是秦奕淮的作業本。()這是最後的附加題，班級裡，哦不，應該說整個年級裡，都沒有一個人做出來。可是秦奕淮，他卻做出來了。老師想知道，你有沒有輔導他？」

    秦奕淮一瞧那本子上，字跡有些潦草，果然是秦奕淮的筆記。

    「老師，我沒有輔導過他做作業。儘管我很想，但是秦奕淮，他是不願意讓任何人來輔導他的。」秦暮雲微笑說道。

    老師也知道秦家之前請過家教，可是都被秦奕淮給氣走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你弟弟，他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呢，他的數學天分，可不會輸給你。」老師笑了，也有些感慨。

    秦奕淮笑道，「老師，還請您多多包涵他，您會發現，他不止不輸給我，而且比我還要優秀。」

    ※※※

    不過幾天，秦奕淮就發現了怪異的地方。先前對他一直不冷不熱，甚至是懷疑過自己的數學老師，對他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三不五時就請他去辦公室坐坐，有時候是談談心，有時候只是給他一些習題。

    這讓秦奕淮詫異的同時，也在好奇。

    老師，難道吃錯藥了？

    而在上課的時候，以往來說，老師都不愛點秦奕淮的名字。因為他是個難搞的學生，一般只要不搗亂上課次序就是大好的了。可是數學老師偏偏破例了，開始鶴立獨行的方式，每節課上，總要喊他好幾次，不是回答問題，就是上黑板當場去做題目。

    起先，秦奕淮懶得理會，只說自己不會，要麼就是上去了，對著黑板畫畫。

    比如烏龜之類的，惹來哄堂大笑。

    直到有一次，班裡的同學起哄了，「老師，秦奕淮不會的啦！」

    「就是啊，老師，他上去了又只會畫烏龜，老師讓我上去吧！」

    那些學生叫囂著，擺明了就是看好戲。

    老師問道，「秦奕淮，你行不行？」

    秦奕淮從椅子裡不疾不徐站起身來，「老師，我試試看吧。」

    秦奕淮走上前去，老師隨即播放了投影儀，將準備好的例題播放了出來。這是現場即興做題，所以誰也不知道題目到底是什麼，最大難度的考驗學生的反應力以及智慧。

    題目一出來，後邊的學生都傻眼了，絞盡腦汁了想，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秦奕淮站在前方，望著投影儀折射出的題目，他這麼愣愣站了半天。就在所有人以為，他會宣告失敗的時候，他卻從容的，絲毫不慌亂的拿起了記號筆，鎮定的在黑板上開始寫答案了。

    教室裡響起竊竊私語聲，隨後慢慢靜了下來。

    秦奕淮一個人對著黑板默默書寫著，只聽見筆尖在黑板上劃過的咯吱聲，整整一塊黑板，全都是他所寫下的答案。

    等到寫完最後一個字，秦奕淮將記號筆精準地扔在了講台上。

    「老師，這裡有三種答案，你比較喜歡哪一種？」秦奕淮挑眉問道。

    老師一下子愣住了，所有的學生也都愣住了。

    那一節課，讓秦奕淮在班級裡突然有了名氣。而老師更是在下課後將他招進了辦公室，希望秦奕淮能夠好好鑽研數學，以後參加數學競賽。秦奕淮一聽，眉頭一皺，「老師，我沒有興趣。」

    「秦奕淮，老師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我不行的，今天我只是湊巧。再說了，我的作業都是我哥輔導的！」

    「那件事情是老師不對，老師向你道歉，你哥哥已經對我說了，他從來都沒有輔導過你！」

    秦奕淮愕然，秦暮雲和老師有過交流？

    至於參加數學競賽的事情，那位老師最終也沒有將秦奕淮拿下，他甩甩手，表示自己沒有興趣。

    這天下課後，秦奕淮來到了秦暮雲的班級門口等他，而不是在校門口。

    秦暮雲正巧是值日，留下來寫值日表。

    秦奕淮坐在桌子上，望著他道，「我們數學老師是不是找過你？」

    「是找過。」

    「你別聽他亂說。」

    「你們老師好像沒有亂說什麼。」秦暮雲低頭寫著表格，笑著說道，「事實上，你本來就很優秀很聰明。」

    秦奕淮卻是一愣，這樣的誇獎，對於他而言，是那樣的稀少。

    他一時間無法反應，沒有說話。

    秦暮雲將值日本合上了，他抬起頭來，望著秦奕淮道，「奕淮，你可以去參加數學競賽，也可以不參加，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秦奕淮沉默了下，不禁反問，「那麼你呢？」

    「我當然是做秦暮雲。」他如此說道。

    秦奕淮卻初次覺得，秦暮雲的話裡，有一絲無奈。

    ※※※

    破天荒的，秦奕淮聽從了數學老師的提議，在經過一個月的備戰之後，他在旁人的詫異目光裡，被老師選中前去參加比賽。比賽是晉級制的，秦奕淮順利的通過了初賽，也通過了複賽，而且取得了很好的名次。下周即將迎來決賽，秦奕淮覺得自己有些興奮，這是前所未有過的。

    秦奕淮參加比賽的事情，並沒有告訴家人。

    他也不讓秦暮雲說出來，如果能在決賽中取得了名次再說也不遲。

    更何況，秦暮雲剛剛才取得了一項大獎的冠軍。

    相比起他而言，自己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可是在通過了複賽之後，秦奕淮有種渴望，他忍不住想要傾訴。秦奕淮上學以來，還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老師這次告訴他，他是那樣的優秀，學校選送了五個名額，只有他一個人進了決賽，這是非常值得榮譽的事情。

    秦奕淮來到了母親的房間，想要告訴她這件事情。

    秦奕淮站在門口，他剛想要敲門，卻聽見了從裡面傳出來的爭吵聲。秦奕淮嚇到了，因為他更聽見了東西雜碎在地板上的聲音。隨即，腳步聲也漸漸逼近了。秦奕淮突然慌了，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只是往旁邊的房間裡跑了進去，躲在了裡面。

    門是打開著的，秦奕淮就靠在牆後，他聽見了開門聲和腳步聲。

    還有父親和母親的聲音。

    「江詢！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那是方嫻的聲音，從未有過的無助和彷徨。

    「方嫻，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說的很明白了，你這又是何必？」

    「可我們是夫妻不是麼？我們是合法註冊的夫妻啊！剩下的日子還有那麼多，你現在要去外地長期發展，你讓我和孩子們怎麼辦？」

    秦奕淮一直站在牆後邊，他連呼吸都不敢喘息了。一直都知道，父親和母親的關係並不融洽，更甚至是相敬如賓的。但是，秦奕淮卻從來沒有當面瞧見過他們的爭執，這是一次例外。

    「方嫻，你為什麼還是不懂？從一開始，我們就說好的！」

    「是，我知道，可是已經這麼多年了，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孩子，我們應該……」

    「方嫻，你不要再說了！」

    「江詢！你不要走！我知道你怪我，那個晚上，如果不是我乘你喝醉了，我也不會和你有奕淮了！我也很後悔！可是，這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

    接下來的話語，變得朦朧而不真切。

    秦奕淮尚未完全搞明白這所有的一切，只是聽到了那一句。

    如果不是我乘你喝醉了，我也不會和你有奕淮了！我也很後悔！

    從前沒有得到的答案，在這一刻忽然又了答案。那麼清楚，卻那麼深刻，讓他終身難忘。

    他，果然是不應該出生的存在，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