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太子歸來 025 一曲驚人 文 / 聆楓夜一
趁著下去更衣換裝的時間，弒月吩咐環香帶祁雲兒去了藏匿祁威父子的密室。他們二人皆受了重傷，需要人照顧。祁雲兒自己也受了傷，需要休養，正好，他們三人可以相互照應。更重要的是，宮裡的人太過複雜，她沒有絕對信任的人可以指派，目前也只能委屈他們三人一會兒了。
等她換完裝回來，環香已在殿門口等候。正欲進集英殿，絲竹之聲綿綿不斷，飄然入耳。
西門悅兒不愧為天下第一才女，無論是音韻，還是技巧，堪稱琴曲中的佼佼者。可惜，空有形而神不在，曲子彈得再好，也是缺乏神韻之作。這樣的水準頂多忽悠忽悠不懂音律之人，要是碰上真正惜音知音之人，恐怕很難入耳！
想到此，弒月突然頓住腳步，眼珠子一轉，一抹狡黠之色爬上臉頰。
她與環香對視一眼，兩人相視而笑，某種默契在兩個女子心間漾開。靈動的兩條人影驀地一閃，竟然在原地消失了。
西門悅兒彈奏的是名曲「高山流水」，此時全場一片靜謐，縈繞在眾人耳邊的均是美妙的樂音。各種讚歎，各種羨慕，各種陶醉，西門悅兒不由得揚起一抹得意之色。稍懂樂音的人都知道這首曲子，但是能真正掌握其內涵風韻的人卻少之又少。越是傳統普遍的曲子，越能襯托一個人的琴藝高超。即墨輕狂，一個音癡廢物也敢跟她叫板，簡直太自不量力了！
眉目流轉，深情得望向深沉冷峻的北冥絕天。
世人只道四皇子殘暴凶險，陰晴不定，卻鮮少有人知道，其實他通曉音律，技藝不凡。此曲她苦練多年，定能讓他刮目相看，
西門悅兒想得美滿，殊不知北冥絕天壓根就沒有聽她彈曲。他腦中的所有思想和感官幾乎都用來壓制體內竄起的強烈濃郁的**之火。這女人果真狡詐陰滑得很，那杯酒果然有問題。只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明明已經用內力將酒液悉數蒸化了才對，怎麼還會中毒？而且，中的竟然是最難忍耐的**之毒！敢情她是不想讓他看她奏曲，故意刁難！那就比比看吧，究竟是她的藥力強？還是他的意志力獲勝？
「殿下？」覺察到北冥絕天身上四散的熱氣和周圍暴漲的溫度，破日千年不變的殭屍臉升起一抹可疑之色。
以往殿下週遭都是霸然的冷氣，怎麼今晚如此不尋常？
「無妨！」北冥絕天微一揚手，沉聲沙啞道。
「天下第一才女，聞名不如見面，不過如此。」花莫染失望之極，還以為能碰到知音好友，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俗女。「普天之下，難道就無法遇見一個能奏出讓人心動曲子之人了嗎？」
「花兄，是你要求太高了，想要打動你，那也太難了。」司徒劍一揶揄道，「花字音舞世家，舉世聞名，花兄你又天資聰穎，天賦異稟。聽說你十歲時，就超越了花家所有同族子弟，如今更是厲害。放眼整個敖川大陸，想要在琴音上贏過你，恐怕少之又少！」
「早知如此，花某定不答應做此次比試的公證。實在是無聊至極！待她演奏完，花某就向南玥帝請辭離去！」把曲子聽完是每一個惜琴之人須遵守的起碼禮儀，若非如此，他必然甩袖離去。
殿中的琴音越攀越高，眼看著就要到達高氵朝點，陡然，「嗡」得一聲，仿似天外飛音，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打斷了西門悅兒的演奏。
眾人腦子裡仿似被人拍了一巴掌，突然清醒過來，紛紛眼露詫異。
花莫染和司徒劍一幾乎同時站起，二人對視一眼，臉上均是駭然和不信之色。剛剛的琴音如此渾厚有力，定是內家高手所為。更令他們二人驚顫的是，他們竟然無法探知撥弦之人的正確位置，她的氣息就好比釋放的琴音，飄散著融入在空氣裡，無法捉摸。想來，此人的玄階必在他們之上。
即墨輕塵和軒轅晟睿也是一陣警覺，他們對音律並沒有那麼敏銳，他們擔心的是，此人的玄階在他們之上，倘若她要對場上的任何一人不利，恐怕會有點難對付。
北冥絕天卻是一臉訝異得盯視著殿門口的方向，灼燒的慾火在這一霎那竟然驟冷了下來。雖然對方極力隱藏她的行蹤，但是對於擁有神玄實力的他而言，想要尋找一個人的位置並不困難。
這個女人果然有點意思！面具下的俊容展顏一笑。
「天下第一才女？真是太侮辱這個名號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殿內上空，「高山流水，多好的曲子，竟然被彈成如此這般！西門悅兒，本姑娘就讓你見識見識，何謂真正的高山流水！」
花莫染神色一震，對方竟然是個女子？聽聲音，年紀不會比他大，竟然達到如此修為，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西門悅兒緊咬著唇角，手指深深地嵌入琴弦內，沁出點點血絲而不自知。從剛剛開始，她就被一股龐大的壓力逼迫著無法動彈。她想開口咒罵，想起身殺了那個不識趣之人，偏偏自己什麼也做不了，無法開口，更加無法動作！她那個恨啊！
琴聲驀地一顫，整個大殿上空突然刮起一陣雄壯激烈的颶風，低沉的樂音帶著一種莫名的沉重感，飄然而至，氣勢宏偉，磅礡大氣。每個人的眼裡都寫著震撼和驚艷，滿室寂然。
不同於西門悅兒完全取決於技巧，流瀉的音符仿似被賦予生命力般，歡快興奮地跳躍著。
時而如雄渾巍峨的高山峰巒，巍巍乎若高山，洋洋乎若江海。渾厚而優美的音色，讓人感知山川之雄偉蒼勁，大地之深沉肅穆，高潔和聖雅；時而似涓涓細流，低回婉轉間，只聽山泉叮咚，水花輕濺，如身臨其境，心情暢然。
最後，一個柔和的顫音悄然瀉出，一曲終了，餘音裊裊，如雲霧般久久不散……
轟！滿座嘩然。
迷醉，讚歎，嚮往，驚艷等等情緒展現在眾人臉上，就連平時不怎麼聽樂曲之人，也深深得沉浸在這美妙的情境裡。
花莫染緊攥著拳頭，一次次鬆開又一次次收緊，冷漠之色早已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覓得知音的狂熱，激動，振奮和感慨。
同樣的曲子，同樣的環境，卻奏出了不一般的心情。將音符與大地串聯，讓觀眾與音靈相接，遠眺青山大地，望細水長流，似與大自然合為一體。如此琴技，就連他也自愧不如。
勝負瞭然。
西門悅兒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底，輸得羞愧，輸得一敗塗地。且不說她控琴的技藝令人望塵莫及，單是她那與自然融合的感染力，令聽者無一不動容的號召力，是她一輩子都無法超越的。
就在眾人沉醉其中，舉頭眺望，紛紛揣測彈琴之人是誰時，弒月邁著輕盈得步伐，在眾人的期盼中進得殿來。
「呀！悅兒公主這麼快就演奏完了，欣賞不到悅兒公主天籟般的琴音，真是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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