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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46第九章 :夜奔 文 / 簾重

    半山別墅,庭院無花。

    原先的主人雖擅長園藝,但深受日本禪宗影響,難視花落。後來的主人心繫現實,唯一過眼的花是「有錢花」,目不見植。

    家裡滿堂深綠,野草瘋長。牧羊犬在其中玩的不亦樂乎,前後兩個主人在不同的房間,收回不同的視線。

    在本質上都習慣懈怠良辰美景的兩人,厭倦了各自之前並不一帆風順的經歷,打定主意要收穫平靜甚至一潭死水的生活。可惜事與願違,在偌大人生中一再遭遇到強大敵手。

    宛雲不擅長置氣,但馮簡瞅著她的目光,實在和他望著燈管上飛蛾的卵沒什麼區別。馮簡向來鄙夷嘴頭爭執,但宛雲的無心之詞,常常讓他總有含笑飲砒霜的錯覺。

    那日晚宴回來,他們依舊若無其事地相處。彷彿所有風波和爭執一定要發生在人前。獨處時,兩人中間隔著一道牆,互相無話可說。偶爾不經意的對視,馮簡會率先移開目光,宛雲則保持沉默。

    城中人公認他們是模範夫妻。

    儘管漢高祖在那日後,嚴令媒體把視頻外傳。但他似乎忘記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和馮簡的演講一起流出的,是他那番告白。當然,最末尾揭示真相的結案之詞,被人善意地掐掉,於是這番話……就更像告白。

    最氣急敗壞但真心實意的那種。

    全城大眾對他們夫妻的興趣,目前簡直輕輕一捅,就能流出來。

    實際上讓人興奮的不是他們夫妻,而是賣油郎和花魁的故事雖然百年流傳,但終於出現在現實中。

    「強取」比較常見,但「豪奪」就比較罕見。

    馮簡越對外人不耐煩加暴躁,外人越猜測他對宛雲百依百順。他的所有努力和嚴苛,體現在工作上事業上越發努力。但感情上,他只是一位為愛失落的男人。

    看客中的一半人,顯然都沒有費心花半秒鐘去想一想,馮簡最初和李家只是締結商業婚姻。而另一半思考過這點的人,顯然認為大眾輿論對這婚姻是一個極好的導向。

    何瀧對宛雲說:「這樣,馮簡就更不敢對你不好了。」

    宛雲隨手繞著電話線,沒有把這話接下去。

    過了會,館長推門走進來。

    「你媽有時候精明,有時候傻。」他說,「她好像喜歡強迫別人做事,然而又自詡決斷民主。」

    宛雲蹙眉望著他。

    「怎麼了,我在這個寸土如金的館裡給你留了視野最好的辦公室,你還不允許我偷聽你的電話?」

    館長說,臉上絲毫沒有內疚的表情。

    宛雲沉默片刻:「我不喜歡做的事情,媽媽從來沒為難過我。」隨後說,「這是上次賣畫後該支付給館長的佣金,支票夾在裡面。」

    館長哼了聲,不動聲色地把雜誌握成一團,揣在兜裡。

    「我其實也一直想問你事情。」他嘀咕道。

    宛雲笑道:「怎麼,在這裡收取的佣金會上漲嗎。」

    「嗯……這件事也是要說的,但我現在想問你,為什麼要來我這裡?憑你的才幹,家世、凡事再肯用功一點,在商場上不會比宛靈做得差。而即使你不樂意從商,從事哪個行業都不是問題。為什麼來我這裡當個藝術品經濟人?」

    「其實在不知道您的性取向之前,我一直盼望能嫁給您。」

    館長皺眉:「我在認真地問你話。」

    宛雲笑笑:「館長還真麻煩,收我錢,還要對我囉嗦。這種作風太惡劣。」

    館長水平地凝視她,禿頭下的眼睛看上去全是認真,直到宛雲的笑意褪下。

    「如果你不喜歡我的作風,其實完全可以離開,或者再回學校讀書——」

    宛雲簡單道:「胡館長也厭倦我了?怎麼沒完沒了的問?」

    「不是。我只是聽了你媽的話,突然想起來很多年前,當時全城的雜誌都會寫你。在你十二歲的時候,家族不是已經把你選為企業接班人嗎?一直專心培養你,有錢有貌,當時大家都管你叫本城無冕女王吧?我在機緣巧合下也遠遠見過你一面,心想這小丫頭身上難得的沒有嬌蠻之氣,而且很有自己的主意,以後一定成為了不得的人物。」

    館長看著她:「所以我想,你如今小事都能聽你媽嘮叨那麼長時間,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小云云你對藝術有天賦,但在這方面仍然不肯上心的。這樣做研究不肯做研究,做經濟人不肯向市場低頭,對自己再放任自流——如果這是你追求的自由生活,為什麼你看起來依舊非常不快樂?」

    房間裡一時很安靜。

    宛雲沉默了半晌,終於說:「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人。」

    館長看著她:「那天買你畫的男人?」

    宛雲揚起一條眉毛,懷疑道:「館長,你是不是又重看視頻監控?你聽到我和周愈的對話了?」

    館長不耐煩地說:「整個藝術館都是我的,我樂意怎樣就怎樣。還有,你自己執意要當庸才,不能總把原因推給別人。」

    宛雲看他一眼,隨後低頭整理著她桌面上的書,一摞一摞擺好:「他呢,很多年前因為一件小事而騙過我。然後他斷言,我總有一天會變成和他一樣的人。」

    館長苦口婆心地說:「沒可能,你媽不會同意你做變性手術。我也絕對不會同意。」

    「他一直活的很成功,那種性格。嗯,而我看到獲得成功的人,都多多少少有和他一樣的特質——」她沉思地說,「我討厭成為那種人。但既然我不想報復他,也不想為了證明他的話是錯的而努力去鞭策自己,所以我想……我可以退出那種所謂成功者的競爭。」

    館長長大嘴巴:「你在說什麼?」

    宛雲說:「所以我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然而,我又覺得自己還是迷路了。」

    館長睜大眼睛,顯然正在費力地跟上她的節奏,但顯然理解不能,嘟囔一些:「即使相同的顏料,但作者不同,最後會成為不同的畫,這也就和人生一樣——」的廢話。

    宛雲笑了笑,她的思維向來難以捕捉,曾經周愈很能領會,到如今她似乎又碰到半個知音。不過那個人總對她有無來由地厭惡和煩躁,寧願用鼻腔發出的冷哼代替一切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要入v,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文我最初改了三遍大綱,砍掉一切情節,力求嘗試種田(平淡?)文。

    真的一直不太會解釋,無論劇情還是動機。反正……我這兩天先更著,這一大章節我很喜歡。叫夜奔。我已經忙到不會說人類話了,隨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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