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35 膽子,不小 文 / 幾世輕狂
深吸了一口氣後,九音才捧著手裡的食物,半跪著挪動步子,挪到風辰夜跟前。
如同真正的女奴伺候主子那般。
但事實上,是因為在馬車上,才不得不如此。
她把托盤放下,把裡頭兩盤烤肉以及一瓶精緻的美酒放在矮几上,拿起玉杯為他倒上一杯佳釀,雙手遞到他面前,輕聲道:「王爺,請用膳。」
風辰夜的視線總算從書冊上移開,落在她臉上。
一張小臉沒有施半點脂粉,素色天然,卻比任何精心打扮過的女子還要漂亮。
他沒有伸手接過酒杯,大掌反倒撫上她的臉,指尖在她臉頰上輕輕撫過。
九音心裡顫了顫,表面上,卻還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王爺,菜涼了。」
「你還知道菜會涼?」故意遲遲不來,當真以為他不知道?
如果不是他今晨指定了要她伺候,青衣早就已經把飯菜送了上來。
青衣在馬車外等了大半個時辰,才等到她。
修長的指落在她的下巴上,忽然五指一緊,九音忍不住輕蹙眉心,下巴處,被抓得很疼。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她來伺候,分明,他身邊不缺伺候的人。
風辰夜也不知道。
只是凌晨時分聽到她的笑聲,心裡便開始有幾分不高興。
他要戰傾城來這裡受苦,但她,膽敢讓戰傾城過得那般自在愉快!
分明感覺得到他的不悅,九音只是不說話,睜著一雙明亮透澈的眼眸看著他。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忍一時風平浪靜,這個道理,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
「王爺,菜真的涼了。」見他只是捏著自己的下巴,半晌不開口說話,九音又道。
他薄唇輕抿,盯了她好一會,才忽然放開。
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他淺嘗了一口,瑰色薄唇抿了抿,把杯子擱在她面前,淡言道:「喝了。」
九音垂眼看著酒杯,雙手端了起來,沉默了片刻後,才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一臉不安:「王爺,我……我不會喝酒。」
不會?
風辰夜眸光一閃,忽然來了興致,把酒瓶放在她面前,沉聲道:「在本王用完膳之前,喝光。」
九音嚇得臉色一陣慘白,在矮几前跪坐了下去,雙手捧起酒杯,低垂頭顱,小手不斷輕顫。
風辰夜倒是總算願意用膳了,一邊用膳,一邊欣賞她淒涼的模樣。
只見這小女人端起酒杯湊近薄唇,才輕抿了一口,便被酒氣嗆得猛烈咳嗽了起來。
抬起眉角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正在盯著自己,她不敢怠慢,又強迫自己把杯中酒液嚥了進去。
小口小口啜飲著,一臉苦相。
風辰夜發現今日自己的胃口特別好,兩盤烤肉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被一掃而光,所有注意力都在九音身上,看到這個小女奴吃苦,竟讓他心情愉悅了起來。
九音喝完杯裡的,又捧起酒瓶慢慢吞嚥,一口又一口,嗆得她眼淚直流,卻又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到了最後,她抬著迷濛的眼眸看著風辰夜,淒涼道:
「王爺,我……我難受。」
「喝光。」難受就對了,他就是要她難受,要戰傾城難受。
那些歡聲笑語,讓他倍覺刺耳。
九音被他冷冽的目光嚇得渾身不住輕顫,只得苦著臉繼續喝酒,一口又一口,不斷重複。
再後來,風辰夜折騰得有點不耐煩了,才把動作遲緩目光淒迷的女人趕下車,重新翻開書冊。
九音下了車之後,把托盤交還給青衣,便邁著虛浮的步子搖搖晃晃地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直到走得足夠的遠,臉上那些痛苦的表情才頓時散去,唇邊,依然是那抹淺淡的笑意。
以為一瓶酒就能讓她吃盡苦頭,簡直是笑話,也不想想她從前是做什麼的,在娛樂圈混,若是連酒量都練不好,只怕一出道就被那些上司老闆吃得乾乾淨淨了。
她算是看出來的,風辰夜根本就是有心找茬,不高興的時候,不能對傾城出手,便拿她來出氣。
「變態!」她小腳一伸,一腳踢飛擋在跟前的小碎石,「死變態,看我什麼時候給你加點料,讓你在床上躺三天三夜下不來!看你得瑟!大變態!死色.鬼!」
彷彿把眼前的碎石當成了風辰夜那般,一腳把它踢得遠遠的,看著它在半空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最終在遠處跌落,就如同看到風辰夜被她一腳踢飛那般,心情好得很。
她唇角微揚,一甩長髮,才哼著愉快的曲兒,施施然往自己的馬車返回。
身後遠處,一抹玄衣迎風佇立,看著她輕快的步伐,一雙冷冽的星眸閃過幾許危險的寒光。
如果不是正好下車想去崖邊看看,他還看不到這麼精彩的一幕!
不會喝酒?好,好得很。
區區一個小女奴,竟敢把他當傻子一樣耍!膽子,不小。
直到看著她爬上馬車,回到戰傾城身邊,風辰夜才邁步往崖邊走去。
青衣一直走在他身後,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大氣不敢透一口。
剛才兩人在車裡的折騰,他在外頭一字不漏聽了去,知道九音騙了他,這會被王爺抓個正著,以後,怕是下場會很淒慘。
不過,王爺沒有當場命人懲罰她,倒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爺對犯錯的人,從不會給第二次犯錯的機會……
「什麼時候可以動身?」走在前方的風辰夜忽然問。
「回……回王爺,再過一個時辰便可。」青衣下意識拭了拭額角的汗跡,忙收斂心神,邁步追了過去。
……
一個時辰後,十八騎果然如期完成任務。
斷橋被修復,車隊從上頭走過,沒過多久便到達對面的山頭。
走在懸崖上面時,九音還曾撩開車簾往外頭望去,一看之下,頓時嚇得閉上眼,鑽回到戰傾城的懷裡。
下方,是一眼望不到底的萬丈深淵,初時看十八騎的兄弟吊在斷橋上忙活還不覺得有什麼,如今自己親身經過,才知道什麼叫危險,什麼叫害怕。
木橋很窄,堪堪足夠馬車經過,若是馬兒踩錯一步,絕對會連人帶車跌落崖底,跌個渾身碎骨。
還好,一路上有驚無險。
過了這座山頭,很快便離開這片山脈,在入夜之際,他們來到一座小鎮上,找了家客棧寄宿。
數百人的車隊,把整間客棧包了下來,侍衛守著客棧裡裡外外,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九音發現這些人似乎都受過良好的訓練,不管是行走時的整齊步伐還是靜立時的謹慎隊列,都堪稱完美。
逸王爺助狼牙島島主退敵,只帶了五百精兵,足見,這五百人的能耐。
尤其經歷了昨夜與蛇陣的對戰之後,九音對他們更佩服了起來,混戰中有一些人倒在蛇隊裡,但,至死緊咬牙關,不願意丟了逸王的臉。
想到他們年紀輕輕的就死在亂戰中,不免也有幾分感慨,車隊,從昨日的五百人,到現在,只剩下四百餘。
數十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九音和戰傾城的客房被安排在二樓,與風辰夜的一樣都是上等房,只是中間隔了好幾間客房,並不連在一起。
九音還是不懂,風辰夜分明恨著傾城,但,對他真的很照顧。
對於一個戰俘,這樣的待遇,不能不讓人側目。
簡直匪夷所思。
剛收拾好床鋪,打算陪傾城一同用膳之際,房門忽然被敲響,門外傳來了青衣淡然的聲音:「將軍,王爺讓九音姑娘過去伺候。」
九音一怔,才想起來自己還要服侍風辰夜。
走了一午後的路,居然把這事給忘了。
她放下碗筷,看著戰傾城,淺笑道:「你先吃,給我留點便好,不用等我。」
戰傾城點了點頭,看著她出門時,淡淡叮囑了句:「不要惹他生氣。」
「知道了。」她淺淺一笑,安撫道:「我會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回頭再來伺候你。」
戰傾城目光閃爍,點頭,不說話。
伺候……話說得如此曖昧,讓他又想起昨夜的煎熬。
這樣的伺候,寧願不要。
九音出了門,在青衣的帶領下來到風辰夜門邊,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也換了一副甜膩的笑容後,才從守在門外的店小二手中接過托盤,帶著恭敬的態度,推門而入。
看著她自信滿滿的笑意,青衣很想提醒一句「小心」,但王爺就在房內,他在外頭說什麼,王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時候他若是提醒九音,不是明擺著要與王爺作對麼?
所以,只得放她自己進去了。
人各有命,很多事情他也是管不來,只能看她自己造化,說不準趕了一午後的路,王爺已經把中午的事給忘了。
看著九音進門後,他才把房門關上,本想守在門外,想了想,還是到別處溜躂去了。
他不討厭九音,甚至有幾分欣賞,所以,也不想親耳聽到她受苦。
反正他得要到外頭巡查,離開也是正常。
只希望王爺可以憐香惜玉些,畢竟,那麼水靈漂亮的小姑娘……
房內,風辰夜依然在看書冊,九音發現了,這些古代人平時真沒什麼好消遣的事情,除了看書下棋練功,似乎再無其他。
或許有,但她不知道。
把托盤放在房中央的桌子上,把裡頭的食物端放好,她才靜立在桌邊,回眸看著不遠處的風辰夜,恭敬道:「王爺,飯菜已經準備好,王爺請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