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17 「王志勇一夥」 文 / 荊條疙瘩

    王志勇，原國民黨軍29軍132師384團2營1連3排少尉排長，在南苑同日軍作戰時，師長趙登禹壯烈殉國，部隊被打散，他同12個分屬不同建制的弟兄，歷盡艱辛摸出鬼子的包圍圈，不幸在二道溝村落入虎口，要不是鍾國興中隊及時趕到，恐怕現在早就身首異處了。

    由於在平日的政治教育和軍事訓練，以及在「掠奪者」行動中都表現得十分出色，現在已被正式任命為一營營長，授大尉軍銜。其他11個人，除了張青醫官在師野戰醫院外，都在他的一營任連排長，他們和他一樣表現出色，曾經在攻打倉庫時，因為犧牲了一個戰士，而被他臭罵一頓的班長石二柱，現在也當上了少尉排長。

    在這段日子裡，他彷彿是生活在夢境裡，令人不可思議的事太多了，真的懷疑自己周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不止一次偷偷地掐自己的大腿，疼痛告訴他這是活生生的現實。

    這段時間裡，稀奇、驚訝、興奮、自豪等一系列的情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最令他佩服的是那些老同志（來自未來的戰士），簡直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個個有知識，有文化，上曉天文，下知地理，講起革命道理來一套一套的，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軍事動作，戰術，射擊，格鬥，拼刺，投彈，駕駛……；業餘時間唱歌，打球，下棋，樂器……，幹啥像啥，沒有他們不會的，隨便拉出一個都是師長的料，簡直就是一群神仙。

    最令他感歎地是這支部隊鐵的紀律，融洽的官兵關係，嚴格的軍事訓練。絕無打罵士兵，吃空餉，喝兵血等舊軍隊的惡劣習氣。面對前所未有的高強度訓練，之所以弟兄們都能堅持下來並順利過關，同軍官們身體力行是分不開的。只有軍官做到了，士兵才能毫無怨言地努力，軍官們的榜樣，就是士兵的標準，就是士兵的行動。

    讓他感觸最深的一件事，是在二道溝的軍政訓練的時候，雖然每天超負荷的訓練，但是伙食卻很好，幾乎頓頓都有肉和油水。有一次滿負荷山地訓練回來，大家都是又饑又渴，飯菜顯得有點不太足了，炊事員還是盡量保證這些新戰士的食量。

    等到幾個老兵教官，做完訓練總結來到飯堂時，菜已經幾乎沒有了。幾位老兵教官不聲不響地，盛完飯後只是澆了一點菜湯，便躲到一邊香甜地吃起來，對新兵們和炊事人員沒有任何抱怨。這種情形在**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長官吃不吃小灶且不說，當兵的吃好了，當官的卻沒了菜，這怎麼能夠允許呢。

    今天上午基地首長前來視察，鍾國興旅長命令他帶著一連，在會議室周圍負責警衛，使他感受到旅長對他的莫大信任。看到鍾旅長和崔政委在首長面前毫無拘束，好像親兄弟見面一樣自然。劉司令員也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從他面前走過時，崔政委介紹了他的來歷。劉司令員笑著問他是哪的人，多大年齡，有沒有媳婦，臨走還幫他整了整帽子，拍著他的肩膀鼓勵他好好幹，搞得他到現在心裡還是熱乎乎的，這在國民黨軍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他還看見苑副師長領頭，幾個旅長團長圍著鐘師長，嘻嘻哈哈地把司令員和政委，送給他的好煙給平分了，還聲稱是打土豪分田地，搞得鍾國興師長一點脾氣都沒有。王志勇抽過那種煙，是老兵們抽的時候給他的，很好抽的。原來許多老兵都有這種好煙，現在越來越少了。

    王志勇自己覺得好像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原來當兵是為了吃糧，打仗是執行長官命令。通過這麼長時間的政治教育，他明白了這支軍隊的宗旨：緊緊地同中國人民站在一起，全心全意地為中國人民服務。掌握了政治民主，軍事民主，經濟民主這些新鮮概念，明白了中華民族的危機，明白了為誰打仗。他已經決心為民族解放事業隨時獻出自己的一切。

    剛剛會完餐，雖然喝了點酒，但是不多，繳獲的倭國清酒度數太低，根水一樣實在沒勁。當初和他一起接受教育和訓練的，二道溝村的武委會主任兼民兵排長夏雨田，不知在哪搞的小燒刀子，打發他的兒子送來一罈子，足有十幾斤，說是祝賀他進步。王志勇叫通信員去請十幾個弟兄來好好談談心，安排副營長和教導員帶隊去看文工團演出。

    此時此刻，他在一營營部剛剛換上制式軍裝，配上大尉軍階，抑制不住內心興奮。他把門插上，在汽燈下拿著一面鏡子，上下左右地反覆照著。軍裝為草綠色，面料為混紡布，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帽子是戴高樂式，但是帽遮較長一些，用薄塑料板撐著很筆挺，遮陽效果很好；綁腿也是草綠色的，但是明顯看出質地也不一般；草綠色膠鞋（團以上幹部是軍靴，沒有綁腿）。帽徽不是青天白日，而是帶有八一的紅星，薄鐵製作；軍官肩章為紅色薄呢子面料，一頭鈍尖的長方形，薄鐵壓制的金色五角星，金黃色的槓，戰士肩章為紅色布質軟套狀。臂章為白底，藍邊，籃字，近似菱形，書寫楷體「八路」二字。領章是兵種符號，薄鋁壓制並鍍鋅銅合金，步兵-交叉的步槍，炮兵-交叉的迫擊炮筒，衛生兵-紅十字，裝甲兵-盾牌，陸航（未來的空軍）-飛鷹，工兵-交叉的鍬和鎬，基本是這樣，其他兵種以後再一一介紹。

    一陣喧鬧聲從門外傳來，王志勇趕緊收起鏡子把門打開，十幾個弟兄一窩蜂地闖了進來，除了張青醫官不常見面，都是這個營裡的連排長。他們也都換上新制服，穿戴整齊，一本正經地向王營長敬禮，然後圍桌而座。每人跟前有個粗瓷碗，一雙筷子，桌子上有幾樣簡陋的下酒菜，炒鹽豆、大蔥白菜心蘸醬、倭國魚罐頭、大蔥炒雞蛋、炸咯喳、河蝦燒豆腐，還有一大盆羊雜湯。大家都危禁正座，目不斜視，哪像個聚會的樣子。

    王志勇開始還感到奇怪，不過一琢磨不由得笑了，這是叫這身衣裳板的呀。他拿起一根筷子一邊敲著碗邊一邊說：「哎哎哎！我是叫你們來開會嗎？今天是兄弟們勝利後聚會，非正式場合，別這麼正兒八經的，聽命令，把上衣脫掉！」

    大家三下兩下脫下制服，摘下軍帽，只穿繳獲鬼子的白襯衣。這時氣氛才活躍起來，石二柱排長點燃一支繳獲的七星牌香煙，朝空中吐了個煙圈感慨地說：「你還別說，一穿上這身制服，不由自主地就規矩起來了，由不得你亂說亂動」

    「是啊，我一看營長的星比我多一個，我不敢胡來，要尊重上級。看到星比我少的，我更不敢胡來，要給下級做典範那。要不然上級咋決定實行軍銜制哪，看出必要性了吧！」一連長成明耀也隨聲附和，其他人也你一句我一句地抒發感慨。

    王志勇端起酒碗：「我們兄弟自打參加八路就沒聚過，咱可都是師長從鬼子刀下救出來的，算是生死之交吧？來！今晚弟兄們暢飲暢談一個通宵，劉司令說了明天放假一天，乾了這碗！哎，張醫官，你不會喝就別喝了，到點小倭國的酒應付應付就行了」一陣液體入喉嚨的咕咕聲後。

    接著就是一片讚歎：娘的，這才是酒呢，剛才喝的純粹是水。可不是嘛，那玩意小倭國也好意思稱作酒？這年頭還能搞到這就真不容易，還是營長有道。

    酒過三巡，在酒精的作用下，人們的情緒興奮起來，談論著這段時間的感受，見聞，談論「掠奪者」行動的勝利帶來的喜悅和自豪。

    成明耀連長端著酒碗站起來：「弟兄們，不知為什麼，這些日子我又想哭又想笑。你們別笑我，我想到死去的弟兄們生不逢時啊，如果現在能和我們投八路一起打倭國鬼子該多好啊，這仗打得多痛快，咱這兵當得多紅火，我替他們惋惜啊，想哭！可一想，咱們弟兄祖上積德，蒼天保佑，叫咱遇到八路，我感覺長官和老兵們待咱像父母，像在家一樣。咱看的，見的，這輩子算是沒白活！營長，往大了說，是勞動黨的八路軍給咱第二次生命。往小了說，你是我們的頭，我們的命都是勞動黨給的，今後打鬼子你一句話，我成明耀決不含糊，有幾個人活過兩次的，這輩子值了！」咕！一碗酒下去了。

    張青醫官也端著一碗倭國清酒站起來：「其實，我們的感受又何嘗不是和成連長一樣呢？這裡面就我是中學畢業，你們都拿我當大知識分子，可是這一個多月來我所學到的，是我以前所學的幾倍還多。我看，跟著勞動黨，跟著老兵們，肯定有前途，小倭國不是咱們的對手！我能活到今天，除了鐘師長救了我們，各位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們，我早就做刀下鬼了，那還有機會遇到老兵們，我敬弟兄們一碗！」咕！不會喝酒的張醫官也乾了一碗。

    張醫官的話引起大家強烈的共鳴，是啊，都覺得是在夢中，可見的都是實事兒，頭一次感到自己高大起來，感到軍人的自豪。

    石二柱排長含著眼淚說：「我們家哥三個，缺吃少穿，不怕大家笑話，全家合蓋一條被，三條破褲子，爹，娘和我有褲子，兩個弟弟沒衣服，窮啊。一年瘟疫流行，弟弟染病死了，臨死前對我說，哥啊，你的褲子能讓我穿一天嗎……，咳！今天一穿上新制服，我就想起弟弟臨死前的話，我哭了。正好苑副師長看到了，問我為什麼哭。我和他講了弟弟的事，沒想到苑副師長也哭了，對我說，放心吧柱子，我們會讓全中國的人民都有衣服穿，有飯吃的」石二柱拿起制服輕輕撫摸著，這輩子也沒想到能穿上這麼好的衣服，「我這輩子就沖苑副師長那句話，我跟定勞動黨了，跟定老兵們了！」石二柱激動地大聲喊道。

    王志勇聽著弟兄們發自肺腑的話，陷入沉思中，感受都是一樣的，我能不能成為像老兵們那樣的人呢？政委講課時就說，人不能為自己活著，要為天下的勞苦大眾早日得解放去奮鬥，為中國的富強去奮鬥，為實現社會主義去奮鬥，最偉大的理想是實現**。這是一群多麼崇高的人啊，真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營長，你不想說點什麼嗎？弟兄們的問話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抬起頭，兩眼放射出堅定的光芒，說出一句令在座所有人想不到的，令人震驚的話：「我想加入中國勞動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