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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錯愛是殤的根源 008 代替她去愛他。 文 / 長卿憐玥

    ~

    夜幕降臨在帝都俯雄偉壯觀的建築物上,整棟樓層並沒有因為夜晚而顯得黯淡。週遭散發出來的霓虹燈,耀眼奪目,氣派非凡。

    門口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名貴轎車,站在樓層頂端貴賓間的窗前朝下望去,那一排排整齊排列著的車輛,就像一個小小的長方形方塊一樣。

    安凝然第三次站在這個豪華別緻的包房裡,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一年前的那一幕,重新在眼前浮現。

    就是在這個房間裡,她徹底的從一個女孩成為了一個女人。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也就是從那以後,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那個把她從女孩變成女人的男人,從此操控了她的一生,包括命運。

    而今天,她再一次的站在這個房間裡,卻是他與她的訂婚典禮。

    兜兜轉轉的,她終究還是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從此與狼共枕。如果從此以後,心中的那個他能過上正常的生活,她的這點付出,又算得了什麼呢。

    「小姐,時間差不多了,少爺叫我來請您到宴會廳去。」

    「好了,我知道了。」安凝然收回紛擾的思緒,隨意的撫弄了下額前自然垂斜下的髮絲。

    宴會廳早就聚集了c市各行各界的佼佼者,無論是高幹官員,亦或是公司總裁,不管是出身名門,還是小家碧玉,均打扮得體,盛裝出席。在主角還沒有到場的時候,紛紛優雅淺笑的攀談著,等待著宴會開始的那一刻。

    宴會廳側面的大門被人打開,門口站立著的侍者們紛紛自動的站成了兩排,在身後女傭們的陪伴下,安凝然淡漠出場。

    蕾絲的白紗禮服,緊緊的包裹著她纖秀曼妙的身姿,如雲秀髮挽在腦後,自然的行程一個骨朵兒。白皙精緻的小臉,薄粉略施。秀眉微描似遠山,清亮幽黑的眸子裡,沒有半點的喜悅之色。可是,這並不影響她不同尋常的柔弱之美。那滿搦的腰肢,纖細得似乎一陣微風拂過,就可以吹走她輕靈的身姿。

    「準新娘好漂亮啊。」

    「我就說了,能讓擎太子認定了的女人一定不簡單。」

    「太美了,簡直就像仙女一樣清麗脫俗。」

    人群中,發出由衷的讚歎聲。

    「親愛的,你今天真迷人。」擎耀威身著剪裁得體的西服,來到她的身邊,輕輕的攜起她的小手,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枚淺淺的吻。

    「謝謝,你今天也很特別。」安凝然淡淡一笑,口吻禮貌又不失真實的讚美,但她疏離的態度卻使得男人劍眉微挑。

    他輕輕的咳了一身,掩飾住尷尬,攜著她在眾人的注目禮下來到了宴會的正前面,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戒指,在柔和甜美的輕音樂的陪伴下,輕輕的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然後拿起他的手,送到唇瓣輕輕的親吻了下,說:「親愛的,我會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呵護你,愛戀你。」

    整個宴會廳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請大家祝福我們吧。」擎耀威緊緊擁住了身邊的女子,大聲的說著。

    「祝福…祝福…」

    激動人心的場面,惹得前來參加典禮的人們熱淚盈眶。

    擎耀威激動無比的擁著安凝然,情緒鮮少外露的他,內心一直很自律的他,卻在此刻笑得像個孩子。那張俊美的臉龐上,全然看不到半點的陰霾,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也閃爍著對未來幸福的渴望。

    「擎太子,恭喜你啊。終於抱得美人歸了。」前來祝賀的人由衷的這樣說道,舉起手中的酒杯向他敬酒。

    「謝謝。」男人慣性的扯起性感的薄唇,從侍者手裡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耀威,婚後可就是大人了啊,祝你生活越來越美滿,幸福啊。」一個年長擎耀威的老者,也笑著前來敬酒,在這個充滿了喜慶的日子裡,他儼然是忘記了準新郎的身份,說話也有點倚老賣老起來。

    不過,好在擎耀威並沒有在意這一點,禮貌的點著頭,再次與他碰杯。

    有人祝賀,就也有人哀愁。幾名美女相互著打氣的來到了擎耀威的面前,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終於在今天看到了他身邊認定了的女人,才知道,原來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差別居然是這樣的大。依依不捨卻又毫無辦法,唯有送上自己的祝福。

    「耀威哥哥,你好狠心…居然都不告訴人家一下。」其中一個本還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在來到男人的面前之後,居然說著說著落下了眼淚。

    「你幹嘛啊你。」她身邊的女伴佯裝生氣的口吻指責起來,「今天是太子的訂婚宴,你哭喪著個臉幹什麼?」

    「人家…人家也是…捨不得嘛。」女孩顯得既委屈又傷心。

    面對此狀況,擎耀威僅是淡淡的一笑而過。若在以前,他早就冷著張臉走開了。可是今天不一樣了,今天的日子也很特別,今天是…轉首的時候,卻發現了身邊的女孩早已不知去向了。他剛要踱步去找的時候,卻被生意場上的一幫友人給拉了過去,實在是脫不開身子。

    ~

    宴會廳外面的陽台上,安凝然獨自一人來到了裸露在夜幕下的大陽台上。週遭的吵雜聲消退了去,她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仰頭看著夜幕中那一閃一閃的星星,輕輕的笑了。腦海裡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一幕——

    涼風習習,柔軟的草坪上,如鄰家哥哥一樣的大男孩輕輕的擁著她的肩膀,陪她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嘴裡輕聲的唱道:「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眼睛,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萬小眼睛…」

    而此時這夜幕上一閃一閃的小星星,不正像是一個個小眼睛一樣眨呀眨的麼!她強壓下眸子裡的水光,自嘲的笑著,也許只有她真正的嫁給了擎耀威,心裡的那個他才會徹底的放棄她了吧,也許會消沉萎靡一段時間,然後就開始了自己的新的生活。而她,也不在有任何的牽掛了。其實這樣,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萬小眼睛…」

    驀然的,在她身後的不遠處想起一個熟悉的輕嚀。

    是幻覺麼?她驟然轉身,當視線落在焦點的那一霎那,清亮的眸子裡的淚水頓時溢滿整個眼眶。是他,是邵塵?他也來參加這個宴會了,他是專門來看她的嗎?他的傷好了嗎?身體已經康復了嗎!他是不是跟她一樣,也有千言萬語無處可訴?他是不是跟她一樣,每夜對著寂靜的夜晚惆悵感歎?

    遠處的身影轉過身來,溫和如春風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臉上。

    她激動得從臉上強擠出一抹笑靨,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是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發現對面的鄰居男孩一樣的男子只是衝她禮貌的笑了下,然後轉身步入大廳。

    這個笑容,禮貌得體,就好比點頭之交一樣。

    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冰凍,雙眸朝著戚邵塵離去的背影投去了難以置信的深瞥。神色悲慼錯愕,就連那蓄滿了眼眶裡的淚水,都忘記了墜落下來。粉色的唇瓣微微的張著,想要開口喚住離去的人兒,可是堆積在胸口的痛楚令她忘記了一切。

    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是這樣!邵塵他…他居然不認識自己了!是裝的,還是真的?可是他剛才的表現是那麼的自然,眼眸神情在看到她的時候,沒有半點的悸動,根本就看不出來有一點是裝出來的樣子。

    眼看著戚邵塵走到了宴會的門口了,這個時候年輕漂亮的美麗女孩迎了上去。雀躍的撲到他的懷裡,嬌嗔的說道:「邵塵,你到哪裡去了?人家找了你好久噢。」

    「出來透透氣,裡面有點悶人。」

    他的聲音劃過空氣,傳到安凝然的耳朵裡,他的聲音跟以前一樣,溫潤如玉,磁性好聽,她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的背影,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的難受,說不出個什麼滋味。

    戚邵塵說完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轉首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孩,但也僅僅只是淡淡的一瞥。

    女孩順著他的視線朝後面看去,當看到了外面站著的人時,略微的顯得有些驚訝:「嫂嫂。」

    「啊…」這一叫,倒把個安凝然嚇到了,臉上擠出牽強的笑容,對來人說道:「安琪,你好。」

    「嫂嫂,幹嘛這麼客氣啊,呵呵。」擎安琪顯得有些大大咧咧似的,然後還用手肘推了下身邊的邵塵,說道:「喂,還愣著幹什麼呢?叫嫂嫂呀。」

    「噢。」戚邵塵尷尬的收起了注視的目光,俊美的臉龐上居然還有些許的紅暈,他對著安凝然說道:「嫂嫂,你好,我是戚邵塵。」

    他說了什麼,她沒有聽到,但是那句『嫂嫂』,她卻真真實實的聽到了。緊跟著就像晴天一道霹靂似的的打在她的頭頂,震得她整個腦子裡轟然一片,稚嫩的臉龐頓時變得蒼白。她想笑,卻再也擠不出一點點的笑容,她突然的有了想哭的衝動,可是就連淚水都無力在流出來。

    「安琪,好像嫂子有點不舒服?」戚邵塵觀察到她臉色的蒼白,對擎安琪說道。

    「嫂嫂,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麼?我去叫哥哥。」擎安琪說著就欲轉身。

    「不,不用,不用了…」安凝然連說了幾個『不用』,「我沒事,沒有事。」

    「真的沒有事嗎?嫂子,我看你的臉色好像確實不大舒服啊。」擎安琪嘴上是這樣說的,但是安凝然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她其實比誰都清楚。

    自從戚邵塵出事了之後,戚家所有的人對她的看法都有了巨大的改變,忌憚中又帶著疏離,禮貌中又帶著一定的距離。倒是戚邵塵,當他得知擎安琪是自己的未婚妻的時候,對她溫柔體貼有加。擎安琪那顆孤獨高傲的心,不知不覺中漸漸的融化了,心裡的天平漸漸的指向了邵塵。

    「邵塵,你先進去吧,我在這陪嫂嫂一會。」擎安琪溫柔的對戚邵塵說。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戚邵塵也溫柔的這樣說道,他這麼用心的口吻卻使得身邊另外一個女人心潮澎湃起來,安凝然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的面部表情和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自然又真實,可是究竟問題出在了哪裡呢。

    邵塵說完後又禮貌的對安凝然點了點頭,道:「嫂子,那我就先失陪了。」

    現在的他,就連轉身的姿勢,走路的樣子,都跟以前一模一樣,可是為什麼,他會對自己如此的淡漠,就像不認識了一樣呢!

    「嫂嫂,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邵塵會變得不認識你了。」擎安琪在邵塵走後,對安凝然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了麼?」

    「嗯,確實發生了很多的事。」擎安琪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他失憶了。」

    「失憶了?」安凝然瞪大了眼眸,腦海裡回想起了在病房裡看到的那一幕,怪不得那天晚上他的頭部都被紗布纏繞了起來,「他的頭受到創傷了嗎?那要多久才能恢復記憶呢?」

    「嫂嫂,其實…」擎安琪猶豫了下,說道:「難道你不覺得,現在的他很好麼?」

    「你什麼意思?」

    「他徹底的忘記了你,也忘記了過去你們之間的一段感情。他現在不痛苦了,也不用每天飽受相思的折磨了。嫂嫂,難道你不覺得這對邵塵來說,是件好事麼?」

    「…」安凝然緘默了,她不得不承認擎安琪的話,是對的。其實,這是最好的選擇了。只有他徹徹底底的忘記她,他的世界裡不在有她的存在,就在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不開心和痛苦了。從此以後他就可以像從前那樣,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了。而這,也是她最想看到的了吧。

    安凝然笑了,這個笑容裡有欣慰,也有祝福。

    「那麼,請替我…好好的照顧他,愛他。」

    「嫂嫂…」擎安琪看著她臉上的笑靨,心裡為之所動,同時也為她善良的心底而感動,「會的,會的。」

    「哈…那你還在這幹什麼呢?快進去吧。」安凝然聳了下肩膀,故作輕鬆的樣子。

    「嫂嫂,你沒事吧?」

    「怎麼會呢。」

    「凝然,我可以這樣叫你麼?」

    「當然可以。」

    擎安琪撲閃了幾下睫毛,用安慰的口吻說道:「其實有時候,我也挺羨慕你的。有倆個男人願意為你付出一切,不顧一切。」

    安凝然沒有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狐疑的看向她。

    她自嘲的笑了下,「哥哥為了得到你,不惜用一切手段也要跟你在一起。而邵塵為了你,也差點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難道他們倆個,都不值得你愛嗎?耀威哥哥這份執著,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麼?」

    「感動?」安凝然又輕輕的笑了,這個笑容裡過多的不是感動,而是無奈,她幽幽的說道:「有些事情,你是不會明白的。」

    是的,就連她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擎安琪又怎麼會明白麼?那個男人不顧一切的佔有她,只不過是為了利用她罷了,何來的為她付出?

    ~

    宴會結束的時候,擎耀威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安凝然在小七的幫助下扶著他回到了帝都俯的vip包間。

    「你們也回去休息吧,不用守在這了。」安凝然對小七他們說道。

    「這…」

    「怎麼?你們是怕我會害他,還是只聽耀威一個人的話?」安凝然收起了所有的思緒,面無表情的說著。

    她冷漠的面孔和寒冷的眼神,使得小七他們微微的怔了怔,她是誰?她是堂主唯一認定了的女人,不聽從她的話就等於是不聽從堂主的話。小七他們恭敬的衝著安凝然點了點頭,然後帶著手下一併的退了出去。

    安凝然站在門口的方向,確定外面沒有人守著了,這才轉身朝著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看去。

    此時的擎耀威,俊美的臉龐上一片緋紅,進入渾噩狀態中的他,不時的還發出夢囈,看來他是真的喝多了,也喝醉了。

    她躡手躡腳的來到他的身邊,腦海裡迴響去擎安琪的話,『耀威哥哥的這份執著,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麼?』

    「我不感動,一點也不感動。」她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摧毀她一切的男人,語氣低沉寒冷:「你不顧一切的得到我,傷害了那麼多的人。鞭笞安若雅,威脅我養父,傷害戚微微,傷害戚邵塵,甚至就連他的婚姻你都要著手安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得到了我,也佔有了我,但是你卻不愛我,僅僅只是為了要利用我。呵…擎耀威,為了滿足你的一己私慾,讓那麼多的人痛苦不安,只有惡魔才會這麼冷血無情,殘酷嗜血。」

    「唔…凝然,凝然…我好開心…媽媽,我好開心…」渾沌中的男人,臉上浮出滿足的笑靨,斷斷續續的說著毫無意識的話語。

    「開心?你真的很開心嗎!那麼多的人因為你而深陷痛苦,這就是你最開心的地方,是嗎。看著別人痛苦流淚的表情,你卻感到無比的暢快…你這個嗜血的暴狼,你會不得好死的。」安凝然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柔弱的小手慢慢伸向了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現在,邵塵失憶了,他完完全全的忘記了,也忘記了過去的所有…從此以後,他可以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在也沒有那些痛苦擾人的記憶,在也沒有那些痛苦的往事…而我,也就不必嫁給你了。」

    她雙目篤定的注視著擎耀威,驀的舉起手中的水果刀,說:「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斷了。」說著,鋒利的水果刀朝著男人微裸的胸膛上,狠狠的插了進去。

    「唔…!」身體傳來的劇痛,迫使男人從酒醉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簾的同時,首先印入他瞳孔的是面目扭曲,近乎猙獰的安凝然。她的手裡,拿著鋒利的水果刀,而刀的另一頭,插在自己的胸膛上。

    「安凝然,你瘋了麼!」劇痛將他的意識拉回,他大喝了一聲,用力的將刀拔出並扔在地上。胸口上的鮮血頓時溢在他的手掌上,並順著他的指縫滑落下來。

    安凝然站穩身子後,轉身就去撿地上的刀,「不錯,我是瘋了,是被你逼瘋的。我要殺了你…你是個惡魔,魔鬼…我要殺了你…」

    她再次舉起刀,面露凶光的朝著擎耀威胡亂的刺去,男人大手一揮,用力的抓住了鋒利的刀身處,五指用力的扣在掌心處,手心傳來被鋒利刀刃穿刺的疼痛。俊美的臉龐因為痛楚而猙獰扭曲,他怎麼也不能接受,前一秒他們還沉浸在訂婚的喜悅中,而後一秒他深愛的女人,他唯一的未婚妻居然要殺死他。

    胸口和掌心傳來的疼痛,使他的額頭上涔滿了豆大般的汗水,可是這一切並沒有讓他感到一點的害怕,心裡似乎隱約的感覺到了一點,就是面前這個女孩根本就不愛他,這一點讓他感到萬分的害怕…懼怕!

    「安凝然,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愛我?」他目呲欲裂,幽黑閃亮的眸子裡水光粼粼,身上的痛楚遠不及心房傳來的疼痛,他傷心欲絕,大聲的問道。

    「我…我…」擎耀威的舉動徹底令她震驚,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硬生生的接住她手裡的刀,在自己受傷的情況下居然還有心情跟她討論…愛情?!她鬆開手,猛然的朝後退著,清澈的眼眸瞪得滾圓:「不,我不愛你…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你…你是個瘋子,你這個瘋子…」

    「不愛我,那你為什麼…還答應嫁給我,為什麼!」滿身傷痕,滿心創傷的男人早已忘記了身心上的劇痛,質問的聲音近乎在咆哮,在嘶吼。眼珠爆裂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一匹憤怒的狼王,孤傲,寂寞,深陷泥沼不能自拔。

    顫抖的身子因為他這一聲嘶吼,急驟的朝後退了幾步,身子緊緊的抵在了牆壁上。安凝然極力的鎮靜住自己的情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卻反問道:「因為…因為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

    擎耀威用力的將手裡的水果刀拋出,手心的鮮血頓時濺在了白皙的牆壁上,胸口上的血也順著身體滑落下來,他站立的那個地方,地上血跡斑斕,觸目驚心。

    他一手捂著受傷的胸口,和心口,一步一步的朝著安凝然走去。

    「因為什麼?因為什麼?不愛我,又為什麼要嫁給我,因為什麼…你說!」

    「因為戚邵塵,因為他的安全,因為他的幸福,因為他的一切…」

    「你…你…」她的話,對擎耀威來講,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一樣,打在這個身心俱創的男人身上。「哈哈…哈哈…」他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笑得淒涼而蒼涼,笑得狼狽而哀戚。

    「枉我擎耀威如此待你,安凝然,每次你不把我傷得體無完膚,就不滿足嗎?你以為你殺了我,你就徹底的自由了嗎?你以為你能殺得死我嗎?」擎耀威的身子在來到安凝然面前之後,突然用力的向前傾去,高大的身子緊緊的貼著她的身子,他身上的鮮血嚇得女孩發出尖叫聲。

    「叫啊,你繼續叫啊…殺啊,你繼續殺啊。」擎耀威放輕了聲音,邪魅的同時又帶著危險,他攫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到自己胸膛的傷口上。

    「放開我…放開我…」她感覺到了手背處,碰觸那個血和傷口粘稠的感覺,這種感覺頓時令她毛骨悚然,可怕之極。難道,這個男人就不知道疼痛嗎?

    「別動。」男人瞇起眼睛,似乎很享受她的碰觸似的說:「我讓你碰觸我的傷口,我讓你感覺一下,這裡的傷口…和我心裡的傷口。舒服麼?安凝然,看著我流血受傷,碰觸著我的傷口和鮮血,你覺得舒服麼,嗯?」

    「不要…放手,擎耀威,你這個瘋子,快放手…」可是無論她怎麼掙扎著,他的鐵手仍是牢牢的扣在她的手腕上,手部傳來他傷口上的血肉模糊的感覺,整個身子急促的顫抖著。

    「放手?!」擎耀威輕輕的笑了,笑得聲音都在微微的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上傷口的痛還是心裡的痛,他雙目如炬般緊緊的鎖在安凝然被嚇得蒼白的臉龐上,一字一頓的說道:「安凝然,你給我聽著,你越是要離開我,我就越是禁錮你。你越是要自由,我就越不讓你自由。這輩子,你除了死,否則永遠都休想逃離。」

    他說完後,身子朝後退了退,繼續注視著她蒼白的容顏,劍眉微挑。

    擎耀威拿出手機,說了幾句話,不一會兒後,包間的房門被人打開。

    小七剛一打開門,就被房內的斑駁血跡驚愕住了。

    「擎太子,您沒事吧?」

    「沒事。」擎耀威淡淡的說著,朝著對面蹲在牆腳的女人瞥了一眼,然後說道:「把夫人送回去。」

    「是。」

    安凝然肯定是被擎耀威不顧命的舉動嚇壞了,她的身上和手上都沾著嫣紅的血跡,雙目失神,全身顫抖著。

    小七心疼的看了那張被嚇得蒼白的臉龐,只好打橫的抱起她,在擎耀威的注視下離開了帝都俯房間內。

    直到房門被關上的時候,擎耀威整個身子這才用力的跌坐在沙發上。

    緊緊的蹙起劍眉,俊美的臉龐上儘是受傷的痛楚。

    身上的這點痛楚,遠不及心裡的疼痛來得大,來得強烈。

    他一直抱著一絲的幻想,一絲的期望…全在今晚煙消雲散了去。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的幻想罷了。

    他一心想娶的她,他用心去愛的她,他願意放棄所有只為她,卻在訂婚的當天晚一把利刃狠狠插進他的胸膛。心裡那份僅有的幻想也破滅了,她果然不愛他,一點都沒有愛過。看著他為她流血受傷,她都能無動於衷。而另一個人一舉一動,都會惹得她淚流滿面,傷心不已。

    「擎耀威,你可真卑微…真可憐…」傷心不已的男人自言自語的說著,「你就是個沒人愛的可憐人…你不配有人愛你…不配有人在乎你…」

    「說什麼呢?」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房間門就被人打開了,進來的人是凌風。

    他也被眼前的一幕給嚇住了,只見倒在沙發上喃喃自語的男人,滿身是血,他所躺著的地方,大片的鮮血染紅了乳白色的沙發,地板上,牆壁上,血跡斑斑。

    「我的天吶,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屠宰場嘛?」凌風吃驚的瞪著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只見他捏著鼻子踮起腳尖來到了擎耀威的身邊,「喂,擎耀威,死了沒?」

    「你說呢?」滿身鮮血的男人睜開像黑曜石一樣的眸子。

    「呵…還沒死那。」凌風瞅了一眼滿身血跡的男人,蹙著眉頭直咂嘴,一邊打開隨身帶來的藥箱,一邊說:「小七剛才給我打了電話了,我一聽說你出事了,連忙就趕了過來。別動,讓我給你包紮下傷口吧。」

    擎耀威沒有說話,由著他拿著剪刀剪開了他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胸膛上的傷口。古銅色的肌膚上,那處被尖刀刺破的傷口沾著血跡,泛出鮮紅的肉色。

    凌風用沾著酒精的棉球擦拭著他身上的傷口,難免會碰到傷口,惹得男人緊蹙起眉頭,呲著嘴咒罵了一聲:「畜生,能不能輕點。」

    「忍著點,又不是第一次被你罵了,也不是第一次幫你處理傷口了。你身上那處傷口不是我幫你弄的,咿…傷口不是很深啊。」凌風檢查著擎耀威的傷口,「是什麼人下的手?如果是我的話,一定要一刀插進你的心臟裡去,免得老是被你罵。」

    擎耀威索性閉上眼睛,額頭上涔出豆大的汗水,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面,粘稠了一片。

    不一會兒,胸前和手心的傷口就被凌風處理完畢,並小心翼翼的包紮了起來。收起了藥箱子,囑咐道:「盡量不要碰水,免得傷口發炎,還有最好不要動怒,免得再次崩裂了。」

    直到凌風離去了,擎耀威自始自終都沒有睜開眼睛。腦海裡回放著的是剛才安凝然滿臉仇恨的樣子,手持著水果刀恨不得能一刀刺死他。他苦笑了下,原來她是這麼的恨他,恨不得親手殺死他。一直以為她答應嫁給他,是因為感動,是因為喜歡,是因為愛。卻沒有想到,她不但沒有一點點的愛,只有濃濃的恨意。

    「唉…」男人無奈的長歎了一聲,也許真的該放手了。

    ~

    近水樓台。

    安凝然回到了別墅就把自己關進了別墅,剛才擎耀威那副凶神惡煞,完全不畏懼死亡的剛硬面孔,浮現在她的腦海裡。滿身的鮮血,卻還用手親自奪走她手裡的刀。恐怖的回憶讓她孱弱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顫抖著,緊張的情緒讓她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沒有死,她沒有將他殺死。怎麼辦?他會不會報仇?他會不會因此而遷怒到邵塵的身上,然後在殺了自己。此刻,她很後悔那一刀沒有多加點力氣,如果能一刀刺進他的心臟上,那麼一切就都能結束了吧。

    就在她神情恍惚,深陷沉思的時候,房門被人打開,擎耀威從外面走了進來。

    安凝然不由自主的朝後面退了退,「你…你怎麼…怎麼…」

    「很失望,我沒有死,對不對?」擎耀威裸露著上身,胸膛的傷口被包紮起來,長長的紗條包裹住他的身體,但是白色的紗布中間還是涔出鮮紅的血色,手也包紮了起來,但是男人的面部表情卻顯得異常的平靜。

    「你…你想怎麼樣!」安凝然硬著頭皮說道:「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其他人…沒有任何的關係,你要殺,就殺我吧,不要傷害其他人。」

    擎耀威不悅的蹙起眉頭,他又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她至於把罪責全部攬在自己的身上嗎?就這麼見不得那個戚邵塵出事麼!

    「你要殺要剮,全衝著我一個人來好了。」

    他沒有說話,朝著她大步的走來。

    「你你…你別過來,別過來。」安凝然不停的後退著,精緻的小臉上儘是懼怕之色,聲音顫抖。

    「你不是說,全衝你一個人來好了麼?怎麼,反悔了?」

    「不是。」安凝然不知道擎耀威接下來要做什麼,但是他平靜的語氣和波瀾不驚的神色卻使得她莫名的害怕,「好,只要你不要傷害其他的人,我…我不反抗。」說著,她似乎有些認命了似的闔上眼簾,等待著男人來解決她性命的那一刻。

    時間靜靜的,一點一點的過去了。

    半響過後,安凝然狐疑的睜開眼睛,卻發現他仍然站在剛才的那個地方,一動也沒有動,只是神情複雜的看著她。

    「為什麼不殺我?後悔了嗎?還是捨不得?!」她出言譏諷道。

    「安凝然。」他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手心傳來劇烈的疼痛,卻一點也都不在意,「迄今為止,你是第一個敢背叛我的女人。」

    「那又如何,人總是要有第一次的。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會在有第三次…你今天不殺我,下次我還會這樣對你。直到你死的那一天,才會結束。」

    「你…」擎耀威頓時覺得心裡無比的淒涼,暴戾的情緒使得他胸前的傷口頓時裂開,白色的紗布上頓時瀰漫出了新鮮的血跡,他蹙起劍眉,說:「你當真就這麼恨我,非要我死你才能開心?」

    「不錯,我恨你…恨得…恨之入骨!」她雙目怒瞪,咬牙切齒著對著擎耀威,「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停止我的報復。」

    「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抽動了身體的每一處神經,包括那些千瘡百孔的傷口,但是他卻好像早已麻木了似的,忘情的大笑著,「安凝然,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永遠都不會。除非你自己動手,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否則,我讓所有跟你有關係的人,都生不如死。」

    說著,大手一揚,將身邊桌子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拋到地上。玻璃被,瓶子,書本等等,瞬間墜落在地上,發出屬於各自的聲響。

    「安凝然,我原本想放了你,只要你好好的對我說,我擎耀威就當是自己瞎了眼睛,也會放你離開。可是,你不該一再的使出你的倔性子,跟我硬碰硬。我厭惡極了你那故作堅強的樣子,痛恨你在我面前一再的為別人擔心而流淚…」

    擎耀威說著說著,眸子在不經意間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頸上,那個脖頸上掛著一條銀色的項鏈。心裡的怒意頓時再次爆發起來,他記得這條項鏈,這個項鏈戚邵塵也有一條,而且跟她脖子上帶著的,一模一樣。

    他大步上前,蠻橫的扯下了她脖子上的項鏈,揚起大手作勢就要丟出去。

    「住手。」安凝然大聲的喊了一聲,「把它還給我。」

    「還給你?好讓你和你的舊情人去相認嗎?休想!」

    「我在說一次,把它還給我。」

    「休想!」

    「你…你…」安凝然的胸口由於憤怒不停的起伏著,這是邵塵留給她的東西,這條項鏈裡,記載著他們最美好的回憶。現在,他的生命裡不在有她了,而她憑藉著舊物睹物思人,這也不可以麼!她的語氣軟了下來,「我要怎麼做,你才可以把它還給我?」

    「這條項鏈,就那麼重要麼,嗯?比我的性命還重要?」擎耀威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手裡的項鏈,又將眸子瞥向了安凝然。

    「是,它比你的性命重要一萬倍。」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這樣說道。

    「好好…很好。那她跟你的性命比起來,又是哪個重要!」

    「還是它重要。」

    「好,安凝然。不過是一條項鏈而已,你既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擎耀威冷笑了起來,冷酷無情的說著:「你想要它?可以,除非你死在我面前,我就把它還給你。」

    「真的?」安凝然顯得異常的冷靜,年輕的面孔上的鎮靜表情,讓人莫名的不寒而慄。

    「我說到做到,想要這條項鏈,除非你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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