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7章 三聲爺爺 文 / 繁華重樓
「好。」三尾靈狐靜靜回道。
「向侯，我已經贏了。我們有言在先，輸者將向對方叫三聲爺爺。」
北樓知道，這個向侯殺是不能殺的。唯有侮辱他的人格方能解恨。對於向侯這種自視甚高，囂張跋扈之人，侮辱他的人格，比要他的性命更讓其無法承受。
向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修道幾十年。哪裡受過這等羞辱？竟然敗在一個區區元氣境界修士手裡不說，還要叫他三聲爺爺。
想到此處，向侯只覺得滿腔悲憤，竟咳出血來。
「叫啊，難道你只是一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北樓冷喝一笑，道：「也行，只要大聲高喊，『我向侯乃小人一個，說話跟放屁一樣不算數』，那三聲爺爺就免了。」
「北樓」，向侯惡狠狠地看著他，道：「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的。」
北樓伸出爪子，一下一下點在向侯胸口上，一字一頓道：「叫爺爺。」
哈哈哈……
向侯突然仰頭大笑。笑完之後，他一臉邪氣地看著北樓，道：「是，我輸了本該向你叫三聲爺爺。可是你還是你嗎？」
「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還像一個人嗎？你是一隻狐妖，狐妖。哈哈……」
北樓眉頭一皺，實在想不到向侯竟如此無恥卑鄙。當下道：「瑾兒，可否再幫我一個忙？」
三尾靈狐道：「不就是想讓我回到識海之中，讓你暫時恢復本來面貌是吧？」
「瑾兒，你真是太聰敏了。」北樓呵呵道。
「不行，要是我回到識海之中。他使出天機印，我豈不是又被你封印起來了？」三尾靈狐堅決道。
「我以我的人格發誓，保證絕不使用天機印封印你」，北樓鄭重道。
三尾靈狐猶豫片刻，最後歎口氣道：「北樓，那個猴子的確很賤，我也很想教訓他。可是你們人族太狡猾，我不能相信。我幫不了你。」
呵呵……
北樓淡漠一笑，只覺得心中無限悲涼。
向侯見北樓良久沒有說話，傲然之色更濃。他看向暮雪，道：「既然你們勝了，我便帶你們上山，走吧。」
「不過這個狐妖不能上去」，剛說完，向侯跟著補充道。
「她不是狐妖，他是我青雲門之人。」苗小薇怒目瞪著向侯。
暮雪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向侯。只是怔怔地看著北樓。她腦海之中不斷迴響著一句話：值得嗎？就為了能上風回峰，卻讓你變成如此模樣。一切值得嗎？
暮雪緩緩伸出雙手，握住北樓的爪子，眉頭緊蹙道：「北樓，你還好嗎？」
一句你還好嗎，化作暖流，在北樓心田漫過。北樓感覺到一陣感動。他沒有後悔，在出生之前沒有，現在更沒有。
只可惜，自己要離開了。
北樓盡量保持輕鬆笑容，他道：「暮雪，我要走了。我怕自己很快變成一隻真正的狐妖。到時候你我兵刃相見，我將……」
話到這裡，北樓只覺得滿心酸楚。不知不覺，自己原來愛上她了。從什麼開始的？是不是在清風寨上那輕輕一吻，心中已經暗生情愫。
北樓極力忍住眼淚，笑道：「能做的，我都做了。也不枉來青雲門一場。也不愧你父親，你，小薇的教誨。我走之後，希望你們好好照顧老鐵和大頭。」
「北樓，不要走。跟我回青雲，我能想辦法封印住你體內的靈狐的」，暮雪緊緊握住北樓的手，生怕一鬆開，便成了一生的悔恨。
「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還有四張黃符。」北樓開始掙脫暮雪的手。
「黃符我可以再去求的。我父親那位故友健在，我能求來幾張。我們明日便出發，好嗎？」暮雪滿心苦澀，眼角泛起淚花。
「暮雪，沒用的，都已經晚了。能為你做點什麼，我很開心，真的。我來到這個世間，從來沒用一刻像現在這麼開心過。因為這種開心裡面夾雜著一種不一樣的東西。那就是幸福。我這一生離去，能有你這麼美的女子替我掉眼淚，一生何求，一生何憾？暮雪，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的……」
北樓突然用力掙脫暮雪的手，騰空而起，消失在茫茫天空。
「如果分離必須要有一個人先說再見，那麼，這個黑鍋讓我來背。暮雪，好好活著。」
一串經營的淚花從北樓眼淚掉落，猶如雨滴，墜向身下的地面。
「北樓，你回來……」
暮雪深深吶喊。這是她一生之中，第一次失態，第一次不由自主，第一次忘記了青雲，忘記一切的一切，只記得那個嬉笑溫和的北樓。
天空之中，飄起了鵝毛大雪。一片片隨風飛舞，落在暮雪的身上。
難道，這便是愛嗎？
兩人之間並沒有在一起經歷過風花雪月，並沒有經歷過促膝長談，相識的時間也不是太長。如今生死分離，為何如此不捨，為何如此心碎？
難道，這就是愛。
潤物細無聲。你我雖未經歷風花雪月，雖未有過促膝長談，相識的時間也不長。但是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你有危險，我為之擔憂為之著急，遂將你趕出青雲。我知你是封印師，當下毫不猶豫拿出父親的玉簡給你。你被靈狐吞噬，我想都不想便拿出四張黃符。青雲門被困，你不計前嫌，冒死前來，助我一臂之力。我需要上風回峰，你即便是冒著被靈狐吞噬的危險，也要幫我達成心願。
北樓，我們之間的感情從何時開始的？為何我，為何我一直不知呢？若我早知道，該多好，那該多好啊！
大雪紛飛，越來越大。暮雪渾然不覺。
「師姐，我們還去風回峰嗎？」苗小薇問道。
暮雪從思緒中醒來，覺得面頰冰涼。伸手一摸，原來是眼淚。她擦拭淚水，看著北樓消失的方向正色道：「去，為何不去。」
「爹，北樓，你們放心。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護青雲門。」
暮雪暗暗立下誓言，跟在向侯身後朝風回峰頂走去。
風回峰，長虛殿。
向雲天身著綠色道袍，精神矍鑠，仙風鶴骨。他乃青雲山脈，修為最為高深之人。他的旁邊站著一位妙齡少女，她顏瞬如花，身著紅衣，一雙靈動大眼睛很是喜人。
暮雪起身行禮道：「晚輩暮雪，拜見向師伯。」
向雲天擺擺手，威壓道：「你多番前來，找我何事？」
「不瞞師伯，青雲門危在旦夕。請師伯念在同是青雲門之人份上，回通天峰住持大局」，暮雪恭敬道。
「我已經不再是青雲門之人了。雲天門掌教這個位置不錯，我對青雲門掌教沒有興趣。你們走吧。」向雲天語氣冷淡，絲毫不近人情。
暮雪懇切道：「向師伯，你從小在青雲門通天峰長大。那裡有你諸多回憶，你真的忍心看著它滅亡嗎？」
「興則盛，衰則亡。這是亙古不變之道。我能做到不參與五派之中已經是很大程度上幫助你。別不知足，你走吧。」向雲天再次下逐客令。
「向……」
暮雪剛開口，向雲天威嚴道：「侯兒，送客。」
說完，向雲天起身，負手離去。
「這個向雲天真是可惡，可恨。我們算是白來風回峰一場。可惜，卻賠上了北樓。」苗小薇黯然道。
暮雪沒有說話，一直緘默。他們兩人也沒有御劍飛行，而是徒步行走在山間。
忽然，一個白影一閃出現，擋在了暮雪和苗小薇身前。他們抬頭一看，是向侯。
苗小薇冷笑道：「你想幹嘛？」
向侯冷傲一笑，看著暮雪道：「我可以去通天峰幫你們。」
「真的嗎？」暮雪道。
「師姐，別信這種無賴。我們走。」苗小薇說罷便去拉暮雪的手。
暮雪輕輕推開，看著向侯道：「你有什麼條件？」
向侯哈哈一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只要你答應做我的伴侶，我便同你前往通天峰。」
「你做夢，我師姐豈能喜歡你這種卑鄙無恥之徒。」苗小薇氣道。
暮雪亦是冷哼一笑，道：「小薇說的沒錯。」
他們兩人雙手掐訣，祭出飛劍，御劍飛行而去，再也不想在此地多留片刻。
「暮雪，等著吧。我會讓你來求我的。」
向侯看著她們的背影，臉色露出幾絲陰曆笑意。
青雲山脈，風共雪飛。不過幾日功夫，到處白茫茫一片。
一隻人狐，站在不知名山頂之上。他遙遙看著北方，那是青雲門通天峰的方向。
「瑾兒，你為什麼不吞我？你不恨我嗎？」北樓疑惑問道。這都五日了，三尾靈狐遲遲不下手。北樓無所事事。如果修煉吧，可眼見就要被三尾靈狐吞噬，成為傀儡。那還修煉個p啊。可這兩年多的時間裡，已經養成修煉的習慣。一有空閒時間便想著修煉。這日子過的，修煉也不是，不修煉也是，特別不自在。
「恨，當然恨了。所以讓你人不人，狐不狐，故意折磨你。」三尾靈狐故意裝出一副大仇得報的快意模樣。其實內心一片茫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吞噬他。自己被封印了數百年，對於自由的渴望，簡直達到了癡狂地步。如今只要一口吞下去，就能獲得自由。可是每當自己張開口時，總是無法忍心吸取北樓的魂體。
腦海之中，經常閃現北樓和暮雪分離時的一幕幕，還有那些感人肺腑的言語。有時竟不由感歎：哎，老娘要是碰到一個肯為我生為我死的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