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4 呆若木雞 文 / 心下雨
南宮月領著閔小七去了所在的教室。
慕休斯學院的老師似乎對南宮月都很尊敬，甚至有些害怕。
閔小七隻是好奇的盯著，並沒有多話，來的時候，沐一宸吩咐了，只要跟著南宮月，其餘不用多問，而且，南宮月比溫洛可靠多了。
冷峻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與任何人打招呼都是如此，直接點頭而過。
閔小七覺著，南宮月好像叫不出與他打招呼的老師名字。
因為那陰冷的眸子裡有過轉瞬即逝的慌亂與疑惑，就像是那一剎那在猜想對方是誰一般。
結果可想而知，他想不出來，與他揮手的老師太多，多的甚至都是女老師。
閔小七跟隨著他來回轉悠著慕休斯，這裡，大到他無法想像。
左右晃蕩著，卻還沒有到達教學樓。但是似乎已經經過了很多棟樓房。
「如果沒有了沐一宸，你好像什麼都做不成。」南宮月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語氣斬釘截鐵，認證了他就是這樣膽小的一個人。
閔小七低垂著頭，雙手交纏著，不敢去看南宮月的表情。
他已經被很多人嘲笑了，再多一個也無妨了。
他就是依賴沐一宸，就是喜歡，那又如何？
沐一宸說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與別人無關，隨意別人的看法，他們只負責相愛就好。
南宮月見他不說話，繼續說著，「一宸做的工作會有危險，我只是希望你在危機的時刻能自保，而不是給他添亂。」
閔小七抬起頭，正要說什麼，遠處傳來一陣喊叫，「小七！」
聲音還未落下，整個人便被一個白色的身影包裹住了，勒得透不過來氣。
「小七，我好想你，怎麼都不來看我？這幾個月過得好嗎？」
勒他的人，認識他，可他，卻不認識。
應該是沐小七熟識的人，年齡相仿，個子卻出奇的高，特意畫出來的紅潤臉頰，顯示出了他本身的蒼白臉色。
眼眸上淡淡的黑眼圈，說明他似乎不止是一天兩天的熬夜了，甚至連眼皮都有些刻意的點綴著彩色的妝底。
他熬夜的時候哭過。
不想讓人看出他的狼狽樣子，只得依靠化妝來掩飾。
「前些天碰到了頭，很多事都不記得了。」南宮月解釋著。
勒他的人鬆開了，站在他的面前，露出驚訝的表情，上下打量著他，問道，「是沐小一嗎？」
南宮月點頭以示回答。
「連我都忘記了？難怪我寫的信都沒有回。」
「清新，那麼剩下的路程交給你了，他的教室是一年級4班。」
南宮月交代著，腳步已經在往回走了。
閔小七朝著他揮揮手，卻換來南宮月的一時怔愣。
不明所以。
「嗨，那麼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沐清新，又名沐小二，你的二哥。」
沐清新嬉皮笑臉的在他的面前揮舞著雙手，親暱的說著。
「二哥……」
沐一宸提起過，他知道。
企業家結婚了，沐清新在傷心，但是並沒有斷絕來往，依舊過著那種躲躲藏藏的日子，見不得光，甚至都不能明目張膽的哭出來指責。
黑眼圈與腫眼皮，都是這麼來的。
還有憔悴不堪的臉色，強顏歡笑的嘴角。
但是他知道，對著他的笑容是認真的，好似是在空曠的平原內找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認真的看著他。
聽到他開口說話了，驚訝的表情足以讓他的嘴巴裡藏進一顆雞蛋。
閔小七上前再次抱住他，拍打著他的後背，安慰道，「二哥，我也想你……」
他與沐一宸去過那個企業家的婚禮，就在前幾天，場面極其隆重，動用了直升機。
在那百米的綠色草原上，新娘捧著花束，帶到了他的面前。
那種任何人都無法阻擋的婚禮場面，讓他都忍不住哭了。
「小七，還是你最好，可是我才走了不到兩年，你怎麼變化這麼多？」
兩人擁抱在大庭廣眾之下，路過的學生紛紛側目，討論著他們的關係。
「看什麼看，沒見過會長大人抱人啊！滾開滾開，該幹麼幹麼去！」沐清新打發著周圍亂拍照的同學，呵斥著他們。
但是他的怒斥聲似乎不起作用，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
「小七，開學第一天就得讓你登娛樂板的頭條了。」
閔小七撓撓頭，「什麼意思？」
「我可是學生中的老大哦，以後有我罩你，不會有人欺負你的！」沐清新有的沒的說著，全然不準備回答他的意思。
然後沐清新摟著他，被許多人拍了照，有的甚至還在議論著攻受問題。
他們在說什麼？是人類中的語言嗎？他怎麼光聽，不懂？
「二哥，那個人，那個人的頭髮，頭髮怎麼是，是紅色的？」
「因為他添加了非自然的力量，去渲染了他的髮絲，最終變得像鬼一樣的紅，小七千萬不要學他！」
那個紅頭髮的學生似乎是聽到了他們的議論，回頭望著他們，瞪了幾眼，吼道，「看什麼？我昨天已經去染了，媽的，那個理髮師用的最好的，一時半會洗不掉！」
沐清新嗤之以鼻，揪住他的髮絲，慢條斯理的說道，「黃一條，那就不要出現在我的勢力範圍，看見你這一頭紅色，我就全身起雞皮疙瘩！」
被稱作「黃一條」的紅毛怪人，疼的齜牙咧嘴的也不敢還手，只得順從著，說道，「會長，進入教室就這麼一條路，我不走這裡走哪裡？」
閔小七被他的調笑話語弄得哭笑不得，止不住的捂著嘴角偷笑。
此時的拍照快門聲更是多不勝數，鏡頭全都對著正在微笑的閔小七，當真是一笑傾城，兩笑傾國，再笑非人類。
「小七……」
小七笑起來好美，宸哥把他留下來原來是喜歡這個。
沐清新放開了黃一條，大聲喊著，「算了，下不為例，看在你讓小七笑了的份上，本會長就不與你計較了。」
黃一條被放開了，仍沒有任何察覺，直勾勾的望著閔小七，兩眼放光。
沐清新討厭極了他這種猥瑣的眼神，再次揪住他的耳朵，吼道，「黃一條！收回你那不雅的目光，小心我挖了你的雙眼！我的兄弟你也敢這麼看著？」
黃一條哀嚎著，直叫疼，「別啊，會長大人，我就只是看看，而且，而且那邊還那麼多人看呢，為什麼偏偏揪我的耳朵啊？」他好冤。
黃一條，慕休斯學院裡有名的小霸王，整日穿著奇裝異服來上學，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總是喜歡在學校裡為非作歹，好在，他碰上了沐清新。
那個喜歡鋤強扶弱的學生會會長，喜歡調戲下屬的美少年，總是嬉皮笑臉的和每一個人熱情說話的沐小二（除了黃一條）。
小霸王碰到了小二，也是渾身毫無招架之力，完全臣服於小二的暴力之下，不得翻身。
誰讓沐清新的手裡掌握著他的把柄呢！
閔小七笑夠了，拉過沐清新的手，輕柔的問道，「二哥，饒了他吧，他好像很疼……」
「疼疼身體健康，不要擔心他，他是打不死的小強，萬能的王八。」
閔小七愣住了，好奇的盯著黃一條，怎麼看都是一個人啊？怎麼會是動物？
黃一條沒了束縛，頓時覺著閔小七是天上下凡來的仙子，來拯救他與水深火熱中的大神。
抓住閔小七的胳膊，親暱喊到，「小七你真好，走，哥哥帶你去教室。」
沐清新剝開他牽制閔小七的手，推了推他的身形，確保他遠離了一段距離之後，說道，「我家的小七，不是你能觸碰到的，走開走開……」
黃一條聳聳肩，表示無所謂，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兩人的動作。
沐清新拉著小七離開了人群，朝著教室的方向走去。
紅毛怪人跟在後面，可憐巴巴的尾隨著。
「小七，我是二年級1班的，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大聲喊，我聽到了立馬過來！」
「你的耳朵是順風耳嗎？」身後的人小聲的嘀咕著。
沐清新瞪了他幾眼，沒說什麼，卻在心裡惡狠狠的罵著。
「二哥，謝謝。」
「跟二哥有什麼可謝的？都是一家人。」
「嗯，二哥是家人。」
沐一宸說，見到沐小二不要怕，就當是自己人，不用與他客氣。
可是第一次見面就看到他的神色似乎不怎麼好，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他，心裡還是很內疚的。
不能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是多麼痛苦的領悟。
他此時能做的，就是看看他，多陪陪他，多帶些歡笑與他。
一年級在六樓，二年級在五樓，依次往下推。
六樓上面至第十層，皆是老師的轄區，分類很明確。
只是慕休斯學院的專業甚多，學科老師也是多不勝數，這四層辦公樓，只是一小部分老師的辦公室。
閔小七站在一年級4班的教室門口，偷偷的伸了個頭顱，往裡面瞄著，只有幾個同學坐在裡面，其餘的全是空位。
沐清新一下子把他推進了教室，說道，「怕什麼呢？才開學，帶你來熟悉一下教室，老師什麼的現在不會來的，放心好了。」
沐清新一目瞭然的拍著胸脯，保證著他對這裡的規律很熟悉。
「嗯，那接下來我們去哪裡？」閔小七問著。
沐清新想了一會，說道，「要不待你去逛逛食堂？或者是慕休斯的公園？」
教室內的其他學生也紛紛圍了上來，吵著要與他們一起，坐在這裡太無聊了，什麼也沒有。
沐清新看了一眼閔小七，問道，「你怕不怕吵？嫌麻煩的話，咱們單獨走。」
閔小七搖搖頭，他不想擾了大家的興致，好像沐清新自己也很樂意。
就這樣，大家三五成群的，跟著沐清新逛著慕休斯。
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著，不久之後，一些新來的老師也發現了，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前方的沐清新認真的解說著慕休斯的歷史，後面居然還有的同學拿筆記了下來。
人越來越多，沐清新越說越起勁，閔小七被擠出了人群。
落在了一個人的懷裡。
黃一條賊賊的笑著，接住了即將摔倒的小七，問道，「還好吧？有沒有什麼事情？」
閔小七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事。
「嗯，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小二子會剝了我的皮！」
閔小七站定，笑了笑。
其實紅毛怪人也挺可愛的。
「二哥，他平常，很凶？」
黃一條搖搖頭，「不是啦，他對其他人都很好，唯獨對我囂張至極！也不看看，要不是我故意讓著他，他能這麼對我？」
黃一條說完就驚訝起來，捂著嘴，看著閔小七。他怎麼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遭了，小七會不會說給小二子聽？
正要解釋，卻聽小七問道，「你是不是也看出了二哥有心事？」
閔小七蹲坐在一處假山後面，望著黃一條。
慕休斯學院，怎麼與沐一宸所說的不太一樣？不是說裡面除了二哥之外，其他的學生都是怪胎嗎？
他覺著很好啊，至少，至少比外面那些陌生的人好多了，這裡的人，即將是他的學長學姐們，似乎這樣想，就沒有那麼怕了。
而且，他現在正在與一名紅毛怪人說話，好像，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可思議。
「是啊……」
黃一條一直望著沐清新的方向，久久不曾離開。
好熟悉的熱度，似曾相識的眼神。
可望而不可即的近在咫尺。
「我想讓他不再悲傷，想擁抱著他，保護著他，我不想就這樣遠遠的望著，真討厭自己在愛情方面的軟弱！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敢去追！」
閔小七聽著，突然聽到周圍有什麼聲響，頓時被黃一條推開了。
癱坐在地面上，聽到黃一條咒罵了一句，說道，「小七你有仇家？怎麼會有人朝你射這個？哇咧，而且只是一枚麻醉劑？」
黃一條從地上撿起一枚針孔，上面赫然寫著，「麻醉」二字。
假山的地面侵著水，小七的衣服有些濕潤，慢慢的站起身，左右觀望了一下周圍，並未發現可疑人物，皺著眉頭。
他有仇人？不，沐小七沒有仇人，甚至連朋友都沒有。
「你說這人打算迷暈了你幹什麼？完全不把我這個慕休斯小霸王放在眼裡！當著我的面耍花招？」
黃一條似乎比閔小七還要氣憤，憤憤不平的甩開麻醉劑，拉著小七就離開了假山。
事出有因，慕休斯裡決計不能有這樣歪門邪道在。
正好，他又有理由可以接近小二子了，真是痛快！
當學生的老大沐清新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來回搖晃著閔小七的身影，每一個地方都不放過，仔仔細細的觀察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放開他，問道，「是不是害怕？我們七個人當中就屬你的膽子最小，平常有宸哥寵著，還好，沒有人敢拿你怎麼樣。現在不同了，你現在在慕休斯，宸哥不能每時每刻都護著你。」
閔小七點頭，他除了當時的渾身發軟之外，就只是害怕了。
「小七，你告訴我，宸哥當初放走沐小一的時候，對他做了什麼？」
閔小七被他搖晃的頭有些暈，坐在學生會的辦公室內，仔細回想著那個時候的事情。
沐一宸把沐小一帶去了書房，還有沐小五。
之後，他好像只聽到一聲哀嚎聲，其餘的什麼都沒有了。
而且沐小五不是好好的嗎？那沐小一應該也沒事的。
只是，沐清新的表情告訴他，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依照沐一宸的性格與態度。
「宸哥鐵定不會饒了沐小一的，我們在沐家那會，他就總是欺負我們，但是在宸哥面前，他又是一副乖寶寶的模樣，我最恨的就是這個傢伙了。」
閔小七低著頭，此時好想見到沐一宸。
尤其是沐清新提了那麼多次他的名字。
不論他是沐小七，還是閔小七，都已經離不開沐一宸了。
怎麼辦？一想到他，所有的害怕都聚集到了眼眶，形成了淚水。
不，他不能哭了。
溫洛討厭他哭，南宮月討厭他的軟弱，甚至，甚至或許沐一宸也會討厭的吧……
可是，他也不想。
「我們家的小七又怎麼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沐一宸微笑著走了進來。
「宸宸！」
好想好想，哪怕只是才幾個小時的時間。
好想他……
沐清新再次驚呆了，結結巴巴的指著相擁的兩人，問道，「你，你，叫，叫他，什麼？」
閔小七嘟著小嘴，窩在沐一宸的懷裡，回答著，「宸……宸宸。」
oh，mygod！
誰來給他一巴掌？他一定是在做夢！
宸哥居然讓沐小七叫他「宸……宸宸」？
這個世界亂了嗎？還是他，沒有跟上節奏？
「小二。」沐一宸摟著小七，嚴肅起來，朝著沐清新說道，「抱歉。」
不，不用給他一巴掌了，直接讓他去死吧！
宸哥在向他道歉？
「請原諒我，把你送給了梁謙。」
沐小二再也笑不出來了。
裝作不在意的轉了一個方向，坐在屋內唯一的沙發上，苦笑了一下。
「宸哥，有些事情不是由人來決定的，而是由天來定的。即使你沒有把我送作對，我或許同樣也會遇見他。這不是你的錯。」
沐一宸笑笑，「果然沒有長大的只有小七。」揉了揉他的髮絲。
他家的小七一直這樣，真好，沒有被沾染世俗的觀點。
閔小七不樂意了，反駁著，「我有長大！」
「哦？哪裡？」沐一宸捏著他的小臉蛋，每天都看著他的成長，卻是不知道他究竟哪裡長大了。
個子嗎？
嗯，好像有那麼一點，以前只到他的胸前，現在可以到他的肩膀了。
「宸宸，每天，每天晚上，你，你都不覺得，不覺得我的，我的那裡，大了不少嗎？」
……
……
沐清新與黃一條真的不想笑的。
真的！他們發誓！
不是因為閔小七的話語發笑，而是，沐一宸在聽到這麼一句話後，整張臉都呆若木雞的表情，著實好看！
從來沒有見過堂堂的沐家大少會露出此等不優雅的表情，滿臉黑線，不知所措。
「笑完了嗎？那麼……」沐一宸打了一個響指。
辦公室的門被再次推開了。
一個黑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讓沐清新與黃一條為之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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