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篇 九龍奪嫡 第四章 宮闈事火起鹹福宮 文 / 鳳輕
4宮闈事火起鹹福宮
胤禛可以說是一夜無眠，半夜裡既不方便出宮也不便去西暖閣，只得去一直空著的景仁宮瞇了一會兒。眼看著上朝的時間到了便起身往乾清門而去。一走過去立刻就感受到數到視線齊刷刷的射了過來。胤祥笑著過來打招呼，「四哥，昨日可還好？」胤禛點點頭道：「昨兒弘曜和晏兒沒麻煩十三弟和弟妹吧？」胤祥笑道：「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宛喜歡曜兒和晏兒的緊，哪有什麼麻煩的？四哥…昨晚沒有出宮？」最後一句胤祥壓低了聲音問道。胤禛點頭，淡然道：「昨晚有些晚了，貴母妃留了玉兒作伴。我在景仁宮將就了一晚。」胤祥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四哥神色無異，心中才略微放下心來。昨兒那個陣仗胤祥心裡明白皇阿瑪必定是除了什麼大事了，只是不想讓他們知曉罷了。心中也有些埋怨，讓四哥一個人難他們這些兄弟，不是存心為男人麼？看今天一早太子殿下就沒有給過四哥一個好臉色。
還沒到早朝的時辰，來找了的阿哥大臣們各自聚在一起敘話。胤禟瞟了一眼和胤祥站在一起神色從容的胤禛，低聲道：「八哥，你說昨兒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四昨兒倒是威風八面了，今兒怎麼跟沒事人一樣？這次他可把太子爺得罪了個徹底。」胤祀淡淡笑道：「我想了一晚上，也許…昨天的事的確是我們想多了。」胤禟皺眉道：「八哥什麼意思？」胤祀看著他笑道：「九弟，昨兒的事你最擔心的是什麼？」胤禟道：「自然是擔心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大家心照不宣。胤祀搖頭道：「昨兒我們都是因為突發狀況有些措手不及亂了思緒罷了。四哥那人…這些年我也算看明白了一些。他不會做那種事兒。何況，真做了那事兒他也逃不了干係，太子爺尚在對他有什麼好處？」胤禟沉聲道：「八哥是說……」胤祀輕鬆地道：「就是皇阿瑪不想見咱們罷了。待會見到皇阿瑪什麼都不要說，只是請罪就是了。」
胤禟雖然不是眾皇子中最聰明的，但是反應也不慢。有些疑惑的看著胤祀道：「八哥你知道皇阿瑪是為什麼生氣了？」胤祀啟唇微笑，笑如春風卻讓人莫名的感到一絲寒意，「能讓咱們皇阿瑪氣的關起門來不願意見人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目光淡淡的從站在最前面臉色陰鷙的太子殿下身上劃過。胤禟挑眉，「他？」很快又冷笑道：「說的也是，要是咱們這些兄弟惹了皇阿瑪生氣，了不起就拉出去打一頓板子罰幾個月閉門思過。再不濟扔宗人府關起來就是了。哪裡值得皇阿瑪如此費心了。」皇阿瑪從小到大偏心的不是一點點，胤禟早就習慣了。
「皇阿瑪既然不見咱們，為什麼單單召老四進宮？」
胤祀輕歎一聲道：「到底是情分不一樣的。除了太子四哥是唯一被皇阿瑪親自教養長大的。這份情分又豈是旁人能比？咱們這些年總覺得皇阿瑪不在意四哥，但是這如今一個兒子失望了，皇阿瑪自然就想到另外一個了。何況，四哥那個性子…九弟，你說若真的是太子的事，昨兒皇阿瑪真的召我們去結果會如何？」胤禟毫不思索，道：「當然是看是什麼事，藉機鬧大了。」最後能搞得太子爺臭名昭著，連皇阿瑪都護不住他的地步。胤祀挑眉道：「所以啊，這也是皇阿瑪的高明之處。你看看昨兒那情形？四哥寧可對著咱們拔劍也不肯透露絲毫內情。」胤禟不屑的嗤笑道：「他倒是忠心太子爺，可惜人家根本就不領情。看看太子殿下昨兒那表現？八哥，你說…太子爺到底犯了什麼事兒？」胤禟有些好奇的問道。胤祀對著陽光微微瞇了瞇眼，淡淡微笑道：「大約是什麼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兒吧。」真到了謀朝篡位的程度皇阿瑪也不會再保他，若是不輕不癢的皇阿瑪也不會氣的連人都不肯見。胤祀輕輕一笑，心裡早就有了底了。
「八哥？」胤禟看著他。
胤祀低低的笑道：「咱們這個二哥麼…一貫的私德不修啊……」胤禟愣了愣，心中的疑問頓時解了大半，看了看胤祀，再側首看看站在前面的太子，眼中閃過一絲蔑視。
「皇上駕到！」李德全略顯尖銳的聲音從乾清門裡面響起，很快康熙出現在乾清門大殿外，看著下面的臣子們，面沉如水。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朝會於平常並無什麼不同，但是幾乎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皇上的心情不是十分美好，因此所有人都更加小心翼翼了起來。等到朝會結束，康熙看了一眼下面的兒子們起身離去，李德全高聲宣道：「宣諸位皇子乾清宮覲見！」以太子為首，眾阿哥起身往乾清宮而去。李德全上前對胤禛道：「四爺，皇上有旨，四爺昨兒辛苦了。可接了福晉一同回府休息，不必再去見駕了。」胤禛淡淡的挑眉，平靜的道：「多謝李公公。」對著眾兄弟們拱了拱手，轉身往承乾宮去了。
當天，乾清宮裡的所有皇子被從頭到尾被康熙罵的狗血淋頭，其中以太子殿下首當其衝。最後又以孝心可嘉為名賞了十三阿哥十阿哥和九阿哥，讓一干阿哥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雍郡王府裡，黛玉看著新送來的卷宗咯咯笑了起來。胤禛無奈的抬起頭放下筆道：「很好笑麼？」黛玉舉起折子道：「這就是所謂的無差別攻擊麼？真沒想到皇阿瑪罵起人來這麼厲害？」康熙在她面前一貫是慈祥的，威嚴的，深謀遠慮的，當然偶爾也奸詐狡猾的，但是很難想像像這樣暴跳如雷劈頭蓋臉的罵人的模樣。想像了一下今兒乾清宮裡的眾位阿哥，黛玉也忍不住想為他們掬一把同情的淚了。胤禛撇了撇嘴角，不置一詞。他從小到大被康熙訓斥慣了，根本沒什麼感覺，橫豎今天也不是罵他。黛玉輕歎一聲道：「幸好皇阿瑪沒讓你進去也跟著挨罵。」從大阿哥太子到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據說出了乾清宮時那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相比他們一定很後悔昨天去乾清宮請安的事了。胤禛淡淡道：「昨晚已經罵過了。」黛玉張了張小嘴有些鬱悶的偎進胤禛懷裡道：「皇阿瑪脾氣真壞，欺負四哥。」胤禛暖暖的微笑，攬著黛玉在懷裡柔聲道：「沒關係，有玉兒心疼四哥就成了。」
黛玉反身拿過另一份折子和胤禛一起看，一邊問道：「四哥，你說這折子是誰上的？這是想整死太子吧？」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影響絕對巨大，一旦傳了出去太子殿下的位置也就被想做了。別說皇室宗親，滿朝文武也不會答應。胤禛淡淡道：「哪個想把水攪渾的人吧？沒有查到麼？」黛玉搖頭道：「這份折子應該不是朝中大臣御史送上的，是事後有人趁機混進去的。負責看管折子的小太監自盡了。」宮中的太監一般是不識字的，這折子自然不會真的是那個小太監自己寫的。人一死，線索卻都斷了。胤禛攬著她，吻了吻道：「別太著急，折子上的事情？」黛玉無奈的苦笑道：「是真的。我已經讓朱赫去處理了。」胤禛低頭仔細看著她，輕聲道：「這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麼？」雖然整晚上黛玉的神色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是胤禛畢竟不是別人，他是黛玉最親近的人，自然早就察覺了黛玉的心情好壞。黛玉一怔，有些悶悶的趴在胤禛的肩頭道：「我沒想到居然還要做這種事，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討厭！」胤禛看著她，眼神溫柔憐愛，柔聲道：「所謂暗部，便是處理那些見不得光，不方便明裡動手的事。這些…原本不該讓你來做。」黛玉無奈的輕歎道：「若是處置貪官污吏亂臣賊子也就罷了…兩個女子…還有那些宮女，明明是太子殿下自己胡鬧，付出代價的卻是別人。太子殿下這次實在是…也難怪皇阿瑪生氣了。」燭光下，放在桌上的折子裡隱約寫著：太子殿下私德不修，淫亂宮闈，與宮中貴人……
深夜，鹹福宮偏殿。
孫貴人是康熙四十一年進宮的，雖然容貌艷麗但是並不合康熙的眼緣。何況宮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因此不過半年時間孫貴人便漸漸失寵。此時，孫貴人正坐在銅鏡前攬鏡自照，嬌艷的容顏在燭光下顯得嬌艷欲滴，半點也沒有被冷落的數年的蒼白和悲傷。似乎想起了什麼，她低低的輕笑起來，笑容越發的甜蜜幸福。銅鏡中突然隱約的映出一個紅色的身影，孫貴人臉色一僵心中狂跳起來，驀然響起一些詭異的傳聞。據說…這宮裡死的人太多了，又許多冤魂在宮中徘徊不去。孫貴人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有些戰戰兢兢地轉過身去。門口，站著一個紅衣長髮的冷眼女子，那衣飾明顯不是宮裡的人，孫貴人顫聲道：「你…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你別傷害我，要什麼我都給你！」
朱赫微微皺眉，看著眼前臉色慘白簌簌發抖的女子，「我是人，不是鬼。」
孫貴人一愣，神色有些鬆動卻還是緊張的盯著她，「你想幹什麼？」
朱赫沉默不語。孫貴人膽子大了一些，道：「你快走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朱赫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她不喜歡殺這種手無縛雞之力而且什麼也不懂得女人，可惜在這件事上她雖然算是為太子做替死鬼卻也不是完全無辜的。慢慢抬起手，一方小巧的黑色令牌，不只是什麼材質的令牌中間盤踞的金龍耀眼奪目，「貴人孫氏禍亂宮闈，奉旨，誅！」孫貴人驀地睜大了眼睛，從梳妝台前的凳子上跌了下去，惶恐的搖頭道：「不…不要…我沒有，我是冤枉的……」朱赫輕哼一聲，手一揚，一見事物落到孫貴人跟前的地上，孫貴人定睛一看頓時臉色如土。那是她送給太子殿下的荷包……孫貴人絕望的軟倒在地上，顫抖著道：「臣妾…知道罪該萬死。只求不要連累家人……」朱赫沉默不語，這事並不是她可以做主的。看著剛剛還嬌艷如花的女子此時狼狽的模樣，朱赫皺了皺眉道：「此事主子自有定奪。」
「他…他會如何？」孫貴人問道。朱赫看著眼前的女人眼中多了一絲憐憫。可憐的女子，自己都快沒命了還在擔心那個人。她可知道及時那個人知道也不會救她？
孫貴人流著淚，低頭苦笑道：「我明白的，我死了他自然會好好地…」
半刻鐘以後，一道紅影從鹹福宮閃出，片刻後鹹福宮火光沖天而起。
「萬歲爺……」康熙獨自一人坐在乾清宮大殿上，看著金碧輝煌的空曠大殿只覺得心中一片冰涼。
「說吧。」康熙淡淡道。
李德全小心翼翼的道：「鹹福宮…走水了。貴妃娘娘已經派人過去救火了。」
康熙點點頭，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毓慶宮裡的人照樣睡不著。胤礽煩躁的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太子妃安靜的坐在一邊喝茶。從小到大，每次看到胤禛被皇阿瑪罵他都會出言求情。但是不可否認，每當看到寵愛自己的皇阿瑪怒斥自己的兄弟們時，他的心中總會有一種無形的快意和優越感。等到當自己也成為被罵的其中一員時，胤礽才知道那其中的滋味有多難受。想起今天他和兄弟們一起跪在乾清宮裡聽著皇阿瑪看似毫無章法的怒斥時的情形。罵到最生氣的時候，皇阿瑪甚至抓起桌上的茶杯砸了下來。雖然最後砸到的是跪在他身邊的胤褆，但是那一刻胤礽分明感覺到皇阿瑪原本是想要砸他的。只是在最後的一刻硬是偏了方向砸向了跪在他身旁的胤褆。所以即使看到老對頭那樣的狼狽，他也難得的無法生氣半點幸災樂禍的想法。到底…到底出了什麼事？
「奴婢給爺請安…給福晉請安。」元春裊裊婷婷的出現在門口，手裡還牽著年方四歲的弘昉。若是平時心情好的時候，太子殿下必定是要給愛妾和兒子溫言一番，但是此時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人胤礽只覺得心中更加煩躁，怒斥道：「滾！孤的書房是你能來的地方麼？」元春被這突如其來的怒氣弄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委屈。看了一眼穩坐在一邊喝茶的太子妃，怯生生道：「太子爺恕罪，奴婢只是…弘昉……」胤礽哪裡有心情聽她解釋，抄起桌上的一方石墨就砸了過去。
「啊？！」元春大駭，連忙摟住兒子石墨險險的從額邊擦了過去，元春驚魂未定的跪倒在地上，小弘昉嚇得哇哇大哭，「滾出去！」元春連忙摀住兒子的嘴，狼狽的退了出去。
太子妃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暴躁的男人，起身道：「殿下，有什麼事坐下來好好想辦法，急也無濟於事。」
胤礽回頭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沉默的坐了下來。太子妃親自到了一杯茶送到他手裡道：「臣妾知道皇上罵了殿下殿下心裡過不去。但是天下間哪裡有沒挨過父親打罵的兒子？父子沒有隔夜仇，殿下若是有什麼錯好好跟皇阿瑪請個罪，皇阿瑪定不會怪你。若只是皇阿瑪心情不佳，殿下讓皇阿瑪罵一頓出出氣就當是孝順阿瑪了。何況今天也不只是殿下，別的阿哥不也都跟著挨罵了麼？」太子妃倒得茶並不燙，胤礽狠狠地灌了大半杯下去，心裡的火氣也稍稍降了一些，看著太子妃道：「皇阿瑪真的不會生氣麼？」太子妃笑道：「你看皇阿瑪這些年對四弟如何？該罵該罰從不留情。可是要我說，很多時候皇阿瑪還是最信任四弟的。還有…殿下別怪臣妾多嘴，四弟是一心為了殿下好的。昨兒不讓殿下進去也是為殿下好，依著皇阿瑪今天的火氣，昨兒若是殿下進去了是個什麼情況殿下也能想像不是麼？殿下若為了這個責怪四弟，和他生了嫌隙，那才是讓別人看了笑話。」胤礽沉默不語，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但他也明白太子妃說的確實是實情，「孤知道了。」
「殿下……」
門口有小太監匆匆進來，胤礽皺了皺眉想要發作，太子妃連忙拉住他道：「他深夜求見，必有要事。」胤礽哼了一聲壓下心中怒火道：「滾進來！」小太監進來，跪倒在地顫聲道：「殿下，鹹福宮走水了……」胤礽不悅的皺眉，「這事兒用得著跟孤稟告麼？」小太監連忙道：「鹹福宮走水…孫貴人和李常在還有六名宮女被燒死了。」
胤礽一愣，心中不由一陣狂跳。皇阿瑪白天才大發雷霆，晚上鹹福宮就走水了。還剛巧燒死了那兩個人……
呯嗙——
胤礽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臉色也一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