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篇 如畫江山 第九章 入選落選 文 / 鳳輕
9。入選落選
「這是怎麼回事？」黛玉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看著殿裡冷著臉的弘晏，一臉無所謂的弘曜和驚慌不安的郭絡羅氏兩姐妹。弘晏不悅的瞥了一眼跟在黛玉身後的蕭雲，連忙起身走到黛玉跟前道：「額娘，你怎麼來了？」黛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長大了，倒是學會自作主張了。若是蕭雲不來找我，你打算怎麼做？」弘晏吐了吐小舌頭，扯著黛玉的衣袖扮乖巧，「額娘忙著選秀的事，晏兒不想讓額娘再操心了嘛。」慇勤的扶著黛玉走到一邊的椅子裡坐下，黛玉歎了口氣，對一邊站著的宮女道：「還不扶兩位格格起來。」兩個郭絡羅氏在宮女的扶持下站了起來，郭絡羅氏大格格有些不安的看著眼前神態寧靜優雅的皇后娘娘，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皇后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冷。
「兩位格格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黛玉輕聲問道。
大格格率先上前一福道：「啟稟娘娘，奴婢郭絡羅氏嘎魯玳。今年十五歲。」
二格格也上前道：「奴婢郭絡羅氏松格裡，今年十三歲。」
黛玉點頭，讚道：「都是好名字。嘎魯玳，剛才本宮進門的時候聽到你在哭，可是出什麼事了？」面對皇后如此和藹的問話，嘎魯玳卻紅了臉，偷瞄了弘曜一眼有些吞吞吐吐的道：「是…是奴婢失儀了，請皇后娘娘降罪。」一邊的弘晏聞言，鳳眼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冷笑偏過頭去不再看她。黛玉恍然，微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你們年紀都還小，偶爾行差踏錯什麼不是大事也不打緊。咱們滿人也沒有漢人那般拘束，晏兒也時不時的闖點小禍，女孩子活泛一些也好。只是以後萬不可在宮裡如此哭啼，到底是有些犯忌諱的。」嘎魯玳有些懦懦的道：「多謝娘娘教誨。」黛玉淺笑不語，側首對一邊的弘曜道：「曜兒，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弘曜聳肩道：「皇阿瑪剛得了一些稀奇玩意兒，讓兒子給晏兒送過來。」
黛玉慈愛的看著他道：「東西送到了怎麼還不去向你皇阿瑪回稟？耽擱久了仔細你皇阿瑪回頭抽你。」
弘曜哭著臉，是他不想走麼？是這個女人一直在這裡哭哭啼啼，他怕自己走了晏兒一時沒分寸把人給弄死了好不好？「額娘說的是，兒子這就去。」
嘎魯玳一看弘曜要走，心中大急，不由道：「大阿哥……」
聞言，黛玉微微皺眉，臉色微沉。弘曜回過頭來對黛玉無奈的聳了聳肩，真的不是兒子不想走啊。黛玉瞪了他一眼，看向嘎魯玳道：「大格格？」
嘎魯玳並不傻，早在選秀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皇后有意想要將她指給廉親王。但是廉親王福晉的威名整個京城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雖然說自己的出身嫁過去做給側福晉也是夠得，但是若八福晉執意阻撓，他們家的背景可沒有八福晉娘家強硬，到時候只怕能做個格格就不錯了。而且進了那府裡大概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最重要的是，嘎魯玳心裡早在那日在御花園裡驚鴻一瞥，就多了一些隱秘的小心思。弘曜雖然才十一歲，但是從外面看起來卻完全不輸那些十四五歲的少年什麼。而且又是皇上的嫡長子，小小年紀就封了睿郡王，說不得將來就是那至高無上的身份。無論是弘曜本身還是他所代表的身份地位，都足以讓嘎魯玳捨棄本就不是什麼好去處的廉親王府。嘎魯玳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十分有信心的，就算自己的容貌不是這一屆秀女中獨一無二的，也絕對可以排的上前三。所以嘎魯玳從來沒考慮過大阿哥會不會看不上她這個問題，只要自己和大阿哥有過親密的接觸，就算是為了大阿哥和郭絡羅氏的名聲皇后也會將自己指給大阿哥的。至於是格格還是側福晉她並不介意，只要自己是大阿哥的第一個女人，以後大阿哥自然會對自己另眼相看。所以，黛玉如此輕描淡寫的問了幾句就要將弘曜遣走著實讓她有些慌了。
松格裡不安的看著姐姐心裡滿是苦澀。她雖然和嘎魯玳一樣都是郭絡羅氏的嫡女，但是因為容貌遠不及姐姐，她從小到大都不受寵。選秀本也沒有報什麼希望，自己的家世指給一個貝子貝勒做嫡福晉或者指給親王郡王做側室，再或則便是撂了牌子回家自行婚配也能做個正室主母，她也並沒有什麼不滿足的。只是沒想到自己這個姐姐竟然算計上了大阿哥睿郡王。偏偏她冷眼看，無論是皇后固倫公主還是大阿哥本人對姐姐都沒有太多的好感，再這樣僵持下去，只怕整個郭絡羅氏都要被連累了。松格裡不著痕跡的拉了拉嘎魯玳，嘎魯玳不悅的掃了妹妹一眼，看了看又走回來坐下的弘曜咬了咬牙跪倒在黛玉跟前道：「求皇后娘娘為奴婢做主。」
黛玉蹙眉，心裡當真有些怒了。淡淡的看著嘎魯玳道：「你要本宮為你做什麼主？」
嘎魯玳滿臉通紅，道：「奴婢…奴婢，剛剛和大阿哥……奴婢無顏再……」
松格裡慘白著臉也跪到了嘎魯玳身邊，不知道今天該如何收場。
黛玉無奈的歎了口氣，看著弘曜道：「曜兒，你怎麼說？」弘曜毫不在意，對黛玉笑道：「不過是一點小事，額娘看著辦就是。實在不成留下就是了。」聞言，嘎魯玳心中一喜。黛玉凝眉，弘曜才十一歲無論是自己還是四哥或者皇阿瑪都還沒有要給他指人的意思。房裡放人太早了對弘曜的名聲也不是什麼好事。將來少不得留下一個好色的惡名。想了想，黛玉看著嘎魯玳暗藏喜色的俏臉道：「郭絡羅格格，本宮也不瞞你，原本本宮的意思是將你指給廉親王做側福晉，你的意思呢？」嘎魯玳咬牙道：「奴婢…奴婢清譽有損，無顏再入廉親王府。請皇后娘娘允許奴婢出家修行吧。」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旗人雖然入關以來深受漢族影響，但是遠沒到這種苛刻的程度，黛玉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讓她出家。輕歎了一聲，黛玉道：「罷了，既如此本宮便全了你的心思。將你賜給大阿哥做格格吧。但是…」
嘎魯玳含羞帶怯的望了弘曜一眼，恭敬地對黛玉道：「恭聽皇后娘娘教誨。」
黛玉道：「本宮和皇上原本的意思，要等大阿哥滿十七才會給他指人，也就是說是六年後。這六年裡你以大阿哥格格的身份住在宮裡，但是不必親身侍候，你可明白？若是壞了規矩，莫說是本宮，就是皇上也不會親饒你！」嘎魯玳臉色一僵，六年後自己已經二十多歲，到時候又正逢大選，皇后和皇上必然會再往大阿哥房裡放人，那到時候自己……
黛玉淡淡的看著她，道：「你自己想想吧。入廉親王府做側福晉還是留在宮裡做格格。」
嘎魯玳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堅定的道：「奴婢願意留在宮裡。」
黛玉眼中掠過一絲冷意，淡然道：「既如此，本宮便如你所願。松格裡。」
「奴婢在。」
黛玉看著松格裡清秀的小臉一片蒼白，心知她必定是嚇得不輕，微微笑道：「罷了，你起來吧。」松格裡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上的嘎魯玳有些遲疑的站了起來道：「謝皇后娘娘。」黛玉向她招了招手，松格裡有些怯怯的上前，黛玉將她拉到自己跟前，讚道：「倒是個乖巧的孩子。」褪下手腕上一隻翠色的玉鐲戴在她手上道：「本宮和靖敏都很喜歡你，以後有空不妨跟郭絡羅夫人進宮和靖敏公主說說話兒。」松格裡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弘晏又看了看黛玉低聲道：「奴婢遵命，多謝皇后娘娘賞賜。」隱約的，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因為自己的姐姐而發生了變化。只聽黛玉繼續道：「慕雪，去傳本宮的懿旨，郭絡羅氏二格格撂牌子。另外，派人去郭絡羅氏家傳旨二格格深的本宮和靖敏公主喜愛，准二格格每月隨郭絡羅夫人進宮陪靖敏公主說話。另賜珍珠一斛，錦緞十匹，頭面首飾三套為格格添妝。」弘晏歎了口氣，心裡也覺得有些對不住松格裡，原本如果不出意外，松格裡應該會被指給十六叔做嫡福晉，自己也很喜歡松格裡的。就因為這件事，既然嘎魯玳被指給大哥做了格格，她同母的妹妹自然是不能被指給莊親王世子做嫡福晉了。側首對蕭雲道：「將我房裡前年皇瑪法賜給我的那個紅白瑪瑙蝙蝠桃樹花插也一起給郭絡羅格格帶回去。」蕭雲應聲轉身下去找東西去了。
「奴婢…謝過皇后娘娘和公主恩典。」原本松格裡以為自己已經入選之後又被撂牌子肯定要成為八旗貴女的笑話，卻不想皇后和公主竟然如此重賞。有了皇后和公主的青睞，她就算被撂了牌子將來也不用擔心婚配的問題，可以說是給足了自己面子。松格裡倒沒有想過自己原本能指婚給什麼厲害尊貴的人，就是如姐姐那般原本不也只是個廉親王側福晉麼。自己回家自行婚配雖然沒有皇家尊貴，但是至少自己絕對是一個正室而不用在嫡福晉面前立規矩。
黛玉點點頭讓人送了兩姐妹出去。
等到殿裡只剩下母子三人，弘晏才皺眉問道：「額娘，你為何要留下那個郭絡羅氏？看著就不像是個安分的。」想到自己明明只請了松格裡來，那個大格格居然自己跟過來，跟過來就罷了還敢算計大哥，弘晏氣就不打一處來。黛玉道：「不然還能如何？若是讓她出去胡說八道更加壞人曜兒的名聲。額娘雖然留了她下來，卻撂了松格裡的牌子又重加賞賜，郭絡羅家若是聰明就該知道咱們的意思。以後她在宮裡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弘晏道：「可惜了松格裡了。」
弘曜笑道：「那也未必。原本良太妃看中了郭絡羅家的大格格，若是額娘將她指給八王叔，勢必就不會再把二格格指給十六叔了。與其指給宗室做側福晉或者格格，還不如自行婚配呢。郭絡羅氏的家世必然不會配太低的人家。」黛玉點頭道：「曜兒看的明白。若是當真喜歡松格裡不妨多招她進宮說說話，也算給她添一些顏面。」弘晏道：「女兒知道了。不過是覺得她比起別的秀女順眼一下罷了。哥哥，那個嘎魯玳你可別理她。」敢利用本公主，整不死你當本公主是吃素的！
弘曜望天翻了個白眼，他什麼時候要理那個無聊的女人了？
「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固倫公主請安，給睿郡王請安。」門外，是在養心殿侍候的蘇培盛的徒弟。
「什麼事？」
「皇上有旨，請睿郡王即刻前往養心殿，不得有誤。」小太監恭敬地道。
聞言，弘曜頓時變成了苦瓜臉，眼淚汪汪的望著弘晏，「晏兒，哥哥被你害慘了。」皇阿瑪的消息會不會傳的太快了？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已經知道了。弘曜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命苦了，求救的望向黛玉。
看著弘曜可憐巴巴的模樣，黛玉忍不住莞爾一笑。拍拍兒子的肩膀道：「去吧，你皇阿瑪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弘曜眨眼，「額娘……」皇阿瑪是不會體罰他，但是會從精神上摧殘他。弘曜覺得心裡折磨的痛苦更勝於生理折磨，「額娘…你可一定要救兒子。這…真的不是兒子的錯啊啊…」
黛玉笑道：「好了…你先去，額娘一會兒就過去。」
弘晏對哥哥也很是愧疚，如果自己不請松格裡來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哥哥別怕，晏兒會跟阿瑪解釋的。」弘曜豪氣十足的揮揮手道：「沒關係，哥哥不怪你！」跟著來傳旨的小太監走了出去，那身影豪邁悲壯的不像是要去見自己阿瑪，像是要去就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