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節錄 第二十章 爭鋒相對 文 / 鳳輕
西藏的問題因為皇帝和諸位親王冷淡的態度並沒有在朝中掀起太大的波瀾，至於朝堂以外的普通百姓更是連音訊也沒有聽過半點，依舊當四海昇平的過著自己的太平日子。康熙的六十整壽也辦的氣勢宏偉普天同慶，皇家宴請從全國各地請來的三千多名六十五歲以上的老人，皇子皇孫宗室子孫年紀在十歲以上二十歲以下者親自為這些老人執爵敬酒，扶八十歲以上老人到康熙面前敬酒以示恩寵，並賞給外省的老人為數不少的銀兩等等。康熙見此盛況，自然是龍心大悅。百姓們也紛紛傳誦當今仁孝，一時間傳為佳話。
京城某處酒樓
胤禵坐在靠窗的位置獨自一人自斟自飲，聽到不遠處的鄰桌傳來頌揚當今的話低下頭無聲的冷笑，眼底閃過不屑和怨恨。雖然他如今已經被皇帝放了出來，也進了貝子的爵位。但是被過繼給宗室，還是那樣的宗室幾乎等同於被逐出皇家一樣的。這樣的羞辱胤禵是怎麼也不會忘記的。何況現在他不過是個貝子，說的好聽在吏部辦差卻也不過是個打雜的一半。朝廷上下誰不知道胤禵和當今這麼多年都不對付，自然也就不約而同的遠著他了。這樣的冷遇和之前幾十年的前呼後擁何止是天壤之別，這更加讓胤禵難以釋懷。聽到百姓們頌揚胤禛仁孝，胤禵也只能在心裡罵一聲虛偽。
「奴才見過十四爺。」
正氣悶不平時，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走過來低聲請安。胤禵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人，瞥眼道：「你是哪家的？爺沒見過你。」那小廝賠笑道：「奴才命賤，不曾見過十四爺金面。敝上請十四爺到廂房喝杯酒。」胤禵有些懷疑的盯著眼前的人，嗤笑道：「別人避著爺都還來不及，你家主子還要上趕著請爺喝酒？」小廝道：「我們爺可不是那些頂紅踩白的人。何況太上皇總是惦著十四爺的，十四爺必然有潛龍出海的一天。和十四爺也都是熟人，還請十四爺賞臉。」這小廝顯然十分會說話，奉承的胤禵心裡十分熨帖。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跟著那小廝去了。
一推門進去果然都是熟人，胤禵有些不快的皺了皺眉道：「八哥，喝個酒做這些鬼鬼祟祟的做什麼？」胤祀坐在廂房裡，端著手裡的玉挑了挑眉道：「十四爺倒是依舊直言快語。不過是和幾位好友聚聚，剛好下面的人看到十四弟也在這裡，就請你過來喝一杯罷了。何來鬼祟之說？」胤禵看了一眼在座的人都是朝中位居高位的或是宗室，才笑道：「弟弟不會說話，八哥恕罪。」坐在胤祀旁邊的正是已故裕親王福全之子保泰，康熙四十二年便襲了裕親王爵，一直和胤祀關係頗好。並外幾個也都是原本支持胤祀的官員和宗室。保泰和胤禵也熟，並不客氣的笑道：「十四爺許久不見風采依舊。」胤禵輕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王爺，十四爺如今的處境可稱不上風采依舊啊。」接話的人繫著紅帶子，與胤禵並不熟悉，那是已故安親王岳樂第十九子現如今的安郡王華圯的叔叔務爾占。
聽了他這話，胤禵的臉色更不好看了。胤祀看了那兩人一眼，道：「好了，大家都是自家人說這些做什麼？十四弟坐下來喝一杯吧。」胤禵沉默的走過去坐下，胤祀又問了一些在吏部辦事可還順利的話，不想又挑起了胤禵心中的怒火。如今吏部是胤祥管著的，也就等於自己是在胤祥手下做事。不說別的，就是這份屈居胤祥之下的難堪就讓胤禵難以忍受。偏胤禵和胤祥雖然曾經同樣被贊為文武雙全的人物，但是和胤祥既能躍馬揚鞭上陣殺敵，又能提筆成書濟世經綸不同，胤禵其實更擅武，文治方面雖然不差但是在兄弟中間也並不算出挑。再加上吏部的事情繁絮雜亂多如牛毛，也讓烈性如火的胤禵做的十分憋悶。想到自己在吏部的日子，胤禵不由得捏碎了手中酒杯。
保泰斜眼看了胤禵一眼，很是為他不平的道：「也不知道當今是什麼意思。明知道十四爺更擅長排兵佈陣，偏要把人弄到吏部去和那群酸儒打交道。真是……」
對面一位宗室子弟也笑道：「這還用說。西藏那邊如今正熱鬧著呢。雖然當今現在沒說什麼，但是打到後面肯定還要出兵的。若是讓十四爺立了軍功……」話說到一半便住了口。大清的爵位賜封分兩種，一種是恩封，一種是軍功。軍功得來的爵位自然比靠著恩封的風光千萬倍，更重要的是，功封的爵位除非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否則輕易不能剝奪。聞言，胤禵心中一動，臉色也更加陰沉。胤祀看著他有些無奈的輕歎道：「皇阿瑪當初也說過十四弟必是我大清的巴圖魯，若是能領兵西征……可惜了……」
「八哥……」胤禵眼眶一紅，很是感動的望著胤祀。保泰見他們兄弟有話要說，便識趣的站起身笑道：「時候不早了，本王便先回去了。」裕親王要走了，其他人也是很有眼色的，自然也就跟著起來告辭了。轉眼間，廂房裡只剩下胤祀和胤禵兄弟兩人。一時間廂房裡一片寂靜。許久，胤祀才歎息一聲道：「十四弟可是在怪八哥當初沒有替你求情？」說不怪自然是假的，只是真話卻也不能這時候說，胤禵苦笑一聲道：「都是弟弟貿然行事才讓老四抓了把柄，那時候皇阿瑪正是怒極的時候，八哥若是求情說不定連八哥也一起連累了呢。」胤祀端起一邊的酒壺為兩人斟滿了酒，欣慰的道：「十四弟不怪八哥就好。過了一年皇阿瑪的氣大約也消了。既然皇阿瑪能想起來向皇上替十四弟求爵位，說明心中還是又十四弟的。」胤禵垂眼道：「皇阿瑪慈愛，弟弟自然是謹記在心。只可憐我額娘……我額娘如今還不知道在辛者庫受什麼苦……」
胤祀看著他正色道：「十四弟在皇阿瑪面前千萬莫要提德妃娘娘的事。」
胤禵一怔，胤祀無奈的搖頭道：「十四弟莫要忘了，當初……那些事情大半是德妃娘娘替你抗下了。」若不是這樣，就單憑胤禵謀殺太子的罪名又豈是過繼出去就能瞭解的？又哪裡還是有他今天封為貝子的一天？不管那件事到底是烏雅氏指使的還是胤禵指使的，只要皇阿瑪還在一天，這件事就只能按到烏雅氏頭上。何況對烏雅氏的處置也是秘而不宣的，若是在讓皇阿瑪想起烏雅氏來，只怕剛剛對胤禵起的一點父子情又要煙消雲散了。畢竟別人不知道事實的真相，皇阿瑪卻是知道的。胤禵黯然點頭道：「八哥說的是。弟弟只是想起額娘心裡難過罷了。以前是弟弟不懂事，以後如何還請八哥教我。」胤祀淡淡微笑道：「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十四弟好好替皇上辦差在皇阿瑪面前盡孝就是了。最晚明年初，必然有十四弟的用武之地。」
胤禵轉念一想也明白他說的是什麼，皺眉道：「皇上怎麼會把這麼好的機會交給我？」
胤祀優雅笑道：「皇上既然想在皇阿瑪面前做孝子，自然是要做足了戲的。皇阿瑪如今最大的希望不就是看到咱們兄弟和睦麼？十四弟只要好好孝順皇阿瑪到時候自然有的是辦法。」
胤禵也知道論謀略自己素來不及胤祀，便點頭道：「多謝八哥指點，弟弟明白了。還有一件事，請八哥相助。」
胤祀挑眉，看著胤禵。胤禵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道：「那日在老四府上害我和額娘的人……」胤祀皺眉，心裡暗歎這個老十四怎麼做事老分不清輕重？「賈家如今已經被抄家了。賈家老太太死了，年前賈家的人都判了流放。至於……那個募蓮和梅子靖，十四弟，咱們現在惹不起他們。」胤禵不服氣的看著胤祀道：「弟弟現在落魄了自然是惹不起他們，可是八哥你？」梅子靖也不過是個翰林院學士，那個慕蓮更是一個商婦而已。胤祀堂堂親王也說惹不起他們未免推搪的太過明顯。胤祀搖頭，把玩著手裡的玉杯道：「單只是這兩個人自然沒什麼好怕的，梅家和晏家也不過如此。但是他們身後的人可不好惹。」
「他們是老四的人！」胤禵含恨道。
胤祀淡笑道：「不，他們是四嫂，皇后娘娘的人。」胤祀有些黯然的看著胤禵道：「十四弟到如今還沒想明白麼？你當初……原本的計劃大概是該成了的。只可惜你算漏了一個皇后娘娘。咱們這位四嫂看著柔弱，但是手底下的實力只怕尋常男子也不及萬一啊。咱們這位四嫂不僅有福氣還有手段呢。」這大半年來胤祀很是刻苦的將這些年的事情想了一遍，驀然發現四哥能夠這麼順利的從大婚時候一個貝勒成為郡王，親王，太子再到皇帝，跟這位外柔內剛的四嫂絕對是脫不開關係的。心中又不懊悔又是不甘，也有些羨慕嫉妒胤禛的好命。
「是她！是了，那個慕蓮當初不是還經常出入老四府邸麼。我們本以為晏維投靠了老四，沒想到竟然是她的人！」提起黛玉，胤禵眼底的仇恨並不比對胤禛的少。從小到大他處處沾老四的上方，但是自從這個四嫂出現之後，自己似乎就一直處在不太好的局面。最後更是她一手將額娘害的進了辛者庫，害的自己被皇阿瑪出繼出去。胤祀拍拍他安撫道：「總之，十四弟現在萬事都要忍耐，想要報仇以後總會有機會的。」胤禵不甘的道：「老四現在都登基了，咱們還能又什麼機會？」胤祀注視著桌上的酒杯，淡淡笑道：「皇阿瑪還在呢。從古自今你見過幾個太上皇和皇帝和睦相處的。如今時間還短不覺得，日子久了，十四弟且看著吧。」
理親王府
胤礽坐在書房裡把玩著暢春園裡剛賜下來的古玩，看了一會淡淡的恥笑一聲隨手扔在了面前的書桌上。
「爺。」門外有人低聲求見。胤礽劍眉一揚，眼底綻出一縷鋒芒笑道：「進來。」看著推門進來的人，胤礽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麼？老那邊有什麼動靜了？」來人低聲道：「昨天下午八爺請了十四爺還是宗室幾位爺以及幾位朝中大員喝酒。」
胤礽偏過頭，看著門口的人，「宗室去了哪些？」
「裕親王保泰，安郡王府的務爾占……」
胤礽低頭想了想，不由笑道：「保泰這個糊塗東西，裕王叔怎麼將爵位傳給他了？真惹惱了皇上只怕就是皇阿瑪也保不住裕王叔留下來的爵位了。」門口的人看著這自從鹹安宮出來，越發顯得脾氣莫測的主子小心翼翼的道：「裕親王從小便是有些心高氣傲，當今也從來不是能讓人的。自然是跟八爺親近一些。」胤礽也不生氣，笑道：「可不是麼。當初這保泰可是連爺也頂撞過的。能待見皇上那張冷面才怪。難怪會被老八籠絡過去了。只是現在皇上已經登基了還胡思亂想，可真是不知死活了。」
「爺說的是。這事兒……要稟告皇上麼？」
胤礽瞥了他一眼笑道：「稟告什麼？稟告皇上爺派人監視當朝親王？人家說了什麼你知道麼？何況，保泰和咱們也算是兄弟，兄弟之間喝個酒聚一聚怎麼了？」
「爺說的是，是奴才多嘴了。」
胤礽揮揮手讓人退下道：「繼續讓人盯著老八，什麼也不要做老八可不是省油的燈。讓他們自己鬧吧。」鬧得越發越好，若是現在就被老四發作了他還得替他們求情說好話呢，最好是鬧到老四容不下他們了為止，鬧到連皇阿瑪也罩不住他們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