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 趙禎 文 / 耳雅
太后涉嫌殺人,殺的還是大和尚,德高望重的法光寺玄悲方丈,這還得了?一時間,整個開封城都炸開了鍋。
當然,眾人都知道這個消息了,趙禎自然也知道了。
影衛跟趙禎講述了事發的經過,趙禎坐在書桌後面,輕輕地撥弄著手上的扳指,沒動聲色。
等影衛門都說完,跪下令罰,趙禎只是擺了擺手,「都下去吧,嚴加守衛,別讓人靠近太后。」
幾個影衛面面相覷,出了那麼大的事,皇上竟然不責罰?連薪俸都不罰麼?看了看趙禎身邊的陳班班,見老公公對他們點了點頭,幾個影衛只好都退下了。
「皇上……」陳班班還想說話,趙禎搖了搖頭,示意身邊所有人都退下。等所有人都離去,書房門關上後,趙禎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你之前說,落歆那日暗中跟著白玉堂?」
「是的,皇上。」從屏風後面,轉出一個黑衣人來,是趙禎的近身侍衛南宮紀,趙禎有好幾個近身侍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外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隨侍趙禎已經多年,忠心耿耿。
「她跟著白玉堂,做了些什麼?」
「似乎是想跟他說話,但那日展昭突然出現,她便離開了。」南宮紀低聲道,「白玉堂武功太高,屬下不敢跟太緊,只是落歆夫人似乎相當在意白玉堂。」
「呵呵。」趙禎笑了笑,「這倒是不稀奇。」輕輕一擺手,「你再繼續盯著,別打草驚蛇。」
「是!」南宮紀下去後,趙禎獨自出了書房,對守在門口的下人說,「去趟開封府。」
於是,擺駕開封府。
此時開封府裡也是一團亂,關鍵是門口還圍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趙禎悄悄往後門進的。包拯親自去迎了進來,帶到內室與太后見面。
此時,展昭和白玉堂也回來了,玄悲方丈也醒了過來,說了一下大概的情況,又暈了過去。
開封府外圍觀的百姓,很快就聽說是有人暗藏房中刺殺方丈,已經找到密道、方丈也沒死,太后是被誣陷的。眾人本來也不怎麼相信年邁又體弱的太后有這能耐,可說了,太后要殺人,何必自己動手呢,也就都漸漸地散去了。總之有驚無險,趙禎也暗暗感慨——逃過一劫。
包拯找來了八王爺,讓他看了玄悲方丈胳膊上的紋身,王爺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當年的月和夫人麼。趙普也點頭,說是有些印象。
再加上密道、那包從水裡撈起來的珠寶,以及水井裡頭的枯骨,眾人就等著大和尚再恢復些,詳細解答了。
公孫在仵作房裡驗那具骸骨。
展昭和白玉堂走了進去。
「有沒有線索?」展昭問。
「嗯。」公孫指了指骸骨,道,「這人腿骨彎得厲害,一看就是常年打坐的,頭頂上還有戒痕,應該是個和尚。死的時候也就二三十歲吧。」
「是個和尚?」展昭納悶,「為什麼死在水井裡?打水跌下去淹死了?」
公孫聳聳肩,「他是叫人打死的!」
白玉堂和展昭仔細查看了死者肋骨上的傷痕,立刻皺眉——此人被掌擊斃,掌印幾乎留在了肋骨上,十分完整,想必是這一掌擊碎了內臟導致死亡。這種功夫,似曾相識……
「鐵掌門。」白玉堂淡淡道。
「陸鐵心麼?」展昭問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蹙眉,問公孫,「這人死了多久了?」
公孫聳聳肩,「我可不知道,在水裡泡了那麼久很難確定了,有可能五六年,有可能二三十年甚至更久。」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那就無從考證了。
「鐵掌門用的是鐵掌,江湖上還有人是用這種功夫的麼?」公孫問。
白玉堂想了想,「羅青山似乎也用鐵掌。」
「對。」展昭點頭,「他是陸鐵心的師弟,當然,不是親的,但同樣善於使用鐵掌。」
「羅青山死於鎏鶴翎這趟鬼鏢,而陸鐵心又不惜名譽地將羅鳶從身邊趕走,還要她連鎏鶴翎一併帶走。」白玉堂搖了搖頭,「看來這其中,未必只是因為陸鐵心真小人偽君子那麼簡單吧?」
展昭也點頭,「當然了,蠍九天幹嘛要殺有鎏鶴翎的人,這更叫人好奇……你不是跟他有交情麼,能找到他麼?」
白玉堂無奈一笑,「現在江湖上誰都知道我留下了羅青山的女兒羅鳶,她身上還有鎏鶴翎,蠍九天如果真的要尋仇,會自己來找我才對。」
「唉……」展昭走出仵作房,往石凳子上一坐,歎氣,「線索真多啊,似乎都有些聯繫。」
白玉堂也走到他身邊來坐下,「貓兒,你肚子餓不餓?」
展昭剛想開口說話,這時候,外頭有個人走了進來,是宮裡的一個公公,姓沈。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心說怎麼來公公了?宣旨麼?他也沒拿著聖旨啊。
沈公公進了院子,給兩人淺淺一禮,笑道,「展大人,白五爺。」
兩人都對他點點頭,不知道什麼事。
「皇上請二位去宮中用膳。」沈公公笑道,「這會兒就去。」
展昭有些為難地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更加為難了,他與趙禎也不熟,叫他去幹什麼?
不過人都來請了,總不能抗旨不尊,二人只好硬著頭皮跟他去了。
只是除了開封府,沒有進宮也沒去別院,而是去了落歆閣。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心說不是吧?趙禎打的什麼主意,會情人還讓他倆也摻一腳?
沈公公帶著兩人從後門進入了落歆閣的院子,就聽到裡頭琴聲動人,院子裡,幾棵紅梅樹旁,趙禎正悠閒地坐著喝茶,而落歆夫人正坐在他身邊彈奏。
可見,趙禎離開開封府後,並沒有隨同皇太后一起返回皇宮,而是直接到了這裡。
趙禎遠遠看見兩人進來,就招手,讓兩人過來坐下,他也沒穿龍袍又不在宮中,不必拘謹。展昭和白玉堂只好過去坐下。
而此時,落歆夫人的琴聲也稍稍有些亂,趕緊按住了琴弦,停下來。
趙禎笑了笑,對展昭說,「這位是落歆夫人,展護衛見過了,是吧?」
展昭點頭。
趙禎又對落歆夫人說,「朕之前說了,給你介紹兩位青年才俊認識,這位是展昭,這位是白玉堂。」
落歆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站起來給兩人行禮,兩人頗為尷尬,只好也客氣了一下。
「呵呵,落歆常常與朕說想要去遊湖,朕出去不方便,朕記得白少俠有一艘畫舫是不是?」趙禎叫他們來,竟然是為了跟白玉堂借船遊湖。
白玉堂點了點頭,「呃,是有……」
「那正好,趕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趙禎看起來興致勃勃。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落歆夫人也說,「皇上,今日?」
「朕今日高興!」趙禎站了起來,「太后本將蒙冤受屈,連朕這個皇帝都說不定會落個罵名。幸好展護衛和白少俠精明能幹,將這危機化解,你二人多次救朕性命,果然是副將!哈哈。」
落歆夫人也笑,「今日天氣,倒也是不錯的。」
白玉堂見只是借船,雖然莫名其妙,但也不多說,站起來,「我去讓把船開出來。」
趙禎點頭,「好。」
白玉堂對展昭微微一挑眉——示意完全沒有頭緒,不過還是出門去找白福叫船了。
趙禎讓沈公公陪著到內宅換件衣服,留下展昭和落歆夫人在院子裡等候。展昭看了看落歆夫人,落歆夫人又看了看展昭,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落歆夫人沒話找話一般,問展昭,「展大人今年多大了?」
展昭一愣,道,「哦,在下二十三歲。」
「這樣年輕就有如此名氣了啊,真難得。」落歆夫人笑了笑,「相比起來,落歆蹉跎這些年,才感悟時光飛逝啊。」
展昭看了看落歆夫人,目測一下,她也不是很年輕了,少說有個二十七八歲?或者更大……反正漂亮女人一般都看不出年齡的。
「白少俠看著似乎比你小些?」落歆夫人接著問。
「沒,一樣的。」展昭笑了笑,「生辰也很近,反是他稍大幾天。」
「才幾天,那麼近啊?」落歆夫人掩飾不住對白玉堂的好奇,問展昭。
「是啊。」展昭點了點頭。
落歆夫人笑著給他倒茶,「我聽江湖傳聞,原本還以為貓鼠不和呢。」
「很多人都這樣以為。」展昭笑了笑,「他們誤會白兄了,他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嗯。」落歆夫人點了點頭,「這倒是的。」
展昭微微一愣,他上次就看到落歆夫人似乎有話跟白玉堂說,如今的意思……莫非之前認識。
想到這裡,展昭就問,「呃,夫人,冒昧問一句,你認識白兄?」
落歆夫人愣了愣,忙搖頭,「沒……就是以前走南闖北,聽過很多關於他的傳聞。」
「哦。」展昭點了點頭,卻看出落歆夫人有所隱瞞,心說——白耗子,桃花耗子!招蜂引蝶耗子!沒見過你這麼不本分的耗子!
這時,趙禎換了一身更普通的衣服出來了……趙禎畢竟年輕,樣子也斯文,長相與趙普有三分相似,只是沒了趙普的狂傲和霸氣,而是多了些書卷氣。當然了……還有隱隱的一份帝王相。展昭之前一直沒注意過,如今一看,當慣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白少俠大概什麼時候能來,很遠麼?」趙禎問。
「哦,我們去河堤等就行了,從白府駛出來應該不遠。」展昭說著,帶兩人往河堤邊走。
趙禎顯得心情極好,落歆夫人帶著一個白紗遮面的帽子。這種天氣日光足,開封很多大小姐出門都戴著這樣的帽子,因此也不引人注意。
三人盡量避開熱鬧的街道,來到了河堤前。
由於天氣晴好,河上畫舫往來如織,遠遠的,眾人就看見一艘白色的畫舫往岸邊駛過來。船頭站著一個白衣人,雙手背在身後,正在看著不遠處的湖心。白衣隨著河上風輕輕翻飛,氣定神閒、丰神俊朗……十分的出眾。附近無論是岸上湖上,凡是經過他身邊之人,無不多看上一眼。
趙禎笑著搖了搖頭,問身邊展昭,「展護衛,白少俠出入江湖,有沒有什麼名號,或者有趣的稱為。」
「嗯……錦毛鼠?」展昭回答。
「對了。」趙禎不解,「他如此俊美,為何要取名為鼠?」
「哦,是他幾個哥哥取的,大概他小時候沒那麼好看,後來不知道怎麼,長著長著就長正了吧。」展昭隨口一說,身邊落歆夫人忍不住笑了一聲。
趙禎問她,「為何笑啊?」
「呃……沒。」落歆夫人搖了搖頭,只是往船上看著。
展昭望了望天,心說這落歆夫人不用那麼情不自禁含情脈脈地看白玉堂吧,又看了看趙禎,展昭挺怕他看出什麼來吃味兒,以後記恨白玉堂。這一看,就見趙禎站在落歆夫人身邊,打量一般觀察她的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展昭心中打鼓——白耗子,你慘了!叫你風流天下吧,這回皇上看重的女人都讓你風流走了,你說怎麼辦吧。
船到跟前,船上幾個白府的家將架了船板連接岸上。白玉堂還帶了幾個丫鬟在船上,都伸手過來攙落歆夫人。
白玉堂這幾個丫鬟展昭都熟悉,和白福還有幾個家將一起,一般都是隨船跟著白玉堂走南闖北。全部是閔秀秀教出來的,機靈古怪而且功夫不差,見來了兩個陌生人,都好奇打量。
展昭也上了船,到了船頭白玉堂身邊一戰,白玉堂遞了樣東西給他。
「什麼?」展昭拿過來看了看,就見是個白瓷罐子,打開一看,瞇起眼睛對他笑了笑,是陷空島盧大嫂做的梅子乾兒,這個不酸,甜甜的,用來磨牙正合適。展昭上次吃了一個說喜歡,白玉堂剛剛回府看到白福從陷空島帶了一大罈子來,就給展昭裝了一罐子。
趙禎正在桌邊坐著,看到兩人情狀,微微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心事。
「怎麼了?」落歆夫人給趙禎倒茶,邊問,「暈船麼?」
「哦,不是。」趙禎搖了搖頭,道,「朕……我有些為難啊。」
看了看身後幾個端茶放果品的丫鬟,趙禎還是決定不透露身份,免得拘束。
「為難什麼?」落歆聲音綿軟體貼,問他,「有什麼是落歆能分憂的?」
趙禎眼神示意,落歆看白玉堂,「白少俠自從之前去我那兒走了一趟,我有幾個堂妹表姐就都看上他了,想讓我說親。」
落歆夫人微微一愣,想了想,道,「白少俠看起來自在慣了,恐怕不喜那種被拘束的生活。」
「我也是為了這事煩心。」趙禎搖了搖頭,「可太……娘催得緊。」說著,壓低聲音跟她說,「我這次,其實是有意要帶他出來遊湖,讓他見見那幾位姑娘,最好是他能看上誰。若是誰都看不上,那也好,省得鬧心了,也讓那些丫頭死心。」
展昭和白玉堂雖然在船頭說話,但這兩人耳力極佳,因為滿腹狐疑,所以對這邊加著留意呢,一聽到趙禎這樣說,白玉堂望天就有些想要下船的衝動。
展昭卻是聽出了些門道來,不可能啊,小四子縫人就說什麼喵喵和白白是一對,連太后前兩天還拿這跟他打趣呢,趙禎是個精明人,沒理由這樣亂點鴛鴦譜啊。展昭想到這裡,莫名還覺得趙禎有些棒打鴛鴦的感覺,一想到這鴛鴦是只誰,展護衛立馬覺得自己可能暈船了,扶著欄杆直搖頭。
白玉堂還納悶呢,這貓的暈船不是好了麼?
趙禎邊說,邊看落歆夫人的神色,就見她嘴角帶笑,眼裡卻是冷了幾分,便也猜了個**不離十——果然,白玉堂不知道什麼時候招惹了這落歆了,不過貌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正這時,一旁那丫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這丫頭叫喜兒,她也不知道趙禎是皇帝,只是白玉堂說了,客人跟包大人有交情,尊敬對待,所以幾個下人都很謹慎。如今一聽,喜兒不樂意了,就湊過來說,「唉,這位公子,和我家少爺不熟吧?」
趙禎一愣,看喜兒,點了點頭,「的確,不算很熟。」
「哎呀,你可別給我家少爺介紹人啊,少爺該惱了!」喜兒小聲說,「我家少爺有心上人了,兩人打得火熱呢!心裡塞滿容不下別人的!」
趙禎張了張嘴,落歆夫人也是吃驚,「白少俠有心上人了?誰啊?」
喜兒捂著嘴笑瞇瞇搖搖頭,示意——不能說,一旁一個叫珠兒的胖丫環也湊過來點頭,「總之啊,少爺喜歡得不得了就是了!」
趙禎咳嗽了一聲,望向船頭,就見展昭和白玉堂兩人若無其事地趴在船頭聊天,只是四隻耳朵緋紅。
趙禎搖頭,果然全天下都知道了,就他倆還犯迷糊。
不過,落歆夫人可不知道,只是盯著白玉堂的背影微微蹙眉——有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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