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 轉機 文 / 耳雅
玄悲方丈繼續講述當年的事情。
落昕在一天天地長大,因為小時候目睹了月和夫人的苦難,因此她雖年幼,胸中卻始終有恨意。她因自幼跟隨落歆夫人學琴,練了一手好琴,再加上山陰村眾人都覺得她的身份早晚會引來災禍,就將她賣給了鄰村的一個戲班。
落昕很小就跟著戲班到各地遊歷,小小年紀能撫一手好琴,於是很受歡迎。
可這一路,落昕都沒有與四葉教的人徹底脫離關係,隨著趙恆晚年越發的昏庸軟弱,四葉教已經死灰復燃了。
落昕十分聰明,她依然死死咬住她娘告訴她的幾個秘密不鬆口——就是當年藏著寶藏的其他幾個地點。
等落昕再長大了一些,經歷了更多,和先祖一樣,成為了一位琴姬。她工於心計,善於掌握他人弱點來利用他們,就好像當年羅青山和陸鐵心,就是個例子。被殺的那兩個女人,也是曾經在宮中害過她娘的兩個婢女。
落昕後來認識的一批四葉教教眾之中,就有穆老三這個人。
穆老三身份神秘,他功夫出眾,入了四葉教後,很有威信,而且學識淵博,大家都很信任他,將他視為復興大唐的希望。
不久之後,穆老三得到了傳國玉璽,說是要亡宋興唐了,再加上趙恆病重,他們都覺得時機成熟。
可還沒等他們開始,趙恆駕崩,年輕的趙禎登基,元帥趙普帶兵征戰南北竟然無往不勝,一時間民心所向,四葉教存在的基礎漸漸薄弱,很多人脫教離去,更有些人加入了宋軍,後來也都飛黃騰達。
穆老三帶著落昕和剩餘教眾繼續奔走,妄圖得到更好的機會,這樣一晃就十來年,落昕出落成了不輸她娘月和夫人的美貌琴姬。
被蠍九天抓走那次是個意外,她原本是想要利用那搶她去的貪官辦事的,不料被殃及池魚。白玉堂救了她後,在某種程度上讓她稍稍找回了一些本心。於是她就想到了山陰村,想找那幾個從小一起玩耍的姐妹。
可等她到了山陰村的時候,才知道村莊被屠,就在前不久。
她找遍村莊,活著的只有四個年輕女孩兒,女孩兒門說屠村的人都是宋軍,想必是趙禎發現了他們,所以來趕盡殺絕!
落昕從而越來越痛恨趙氏。只可惜她們當時能力都不濟,沒法報仇。為了自保,五姐妹在山陰村的房舍之中躲藏,傳出有鬼傳言,整日裝神弄鬼地度日。
就這樣,漸漸已經天下太平,趙普也歸隱做了逍遙侯,
可落昕胸中恨意並沒有消退,舊愁新恨,讓這五姐妹恨死了趙氏一族,就想復仇。
另外,落昕還想將當年趙恆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好讓天下人看清他真面目。
於是,她們五個就在穆老三等四葉教眾的安排下,開始了這次的計劃。
那鴨脖子店、原本的松脂鋪子,都是四葉教的碰面之所,鴨脖子店的老闆是宮中逃出來的太監,五妹等人就是山陰村,從小與落昕一起長大的姐妹。
他們的目的只有兩個,第一,殺死趙氏滿門復仇。二,活捉趙禎,推翻宋氏江山。
事情的大致經過,就是這樣。
展昭等眾人聽完了當年往事,大致有了瞭解。但是有一件事情始終還是覺得不解,都問陳班班,「當年先皇下令屠殺山陰村的民眾?」
陳班班連連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那是誰去了山陰村屠村?」公孫不解,「還留下那麼古怪的符號牌子,傳言說是為了選妃什麼的。」
「這山陰村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些,但是絕對沒下令屠殺村民。」陳班班解釋道,「不過他也是近期在調查的時候打聽到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難怪趙禎說起山陰村,會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這老狐狸。
落歆夫人知道的事情也大抵如此,她還在為趙恆與月和夫人那段亦真亦假,如夢似幻的感情所糾結。再加上曾經一直相信的人竟然是害死他娘的真兇,她現在心力交瘁,包拯便也不再多問了。但落昕畢竟也背負人命,她先後設計害死了不少人,雖然那些人大多也是害人在先,就好比說羅青山。但到後來她又變得喪心病狂,連龐妃、香香這樣的無辜之人也不放過,按照包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自然不會輕饒了她,更何況她還妄圖某朝篡位。
但審歸審,最後決定怎樣處罰的還是趙禎,龐吉拍拍包拯,對他撇嘴,「這是他們家家務事,你留著讓他們自己辦去吧,清官難斷家務事麼!
到這裡,當年之事差不多就已經水落石出了,唯獨剩下一個疑團,就是誰真正屠了那五墳村!
包拯又提審了穆老三,穆老三咬不說話,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可見,他還不是那真正的幕後黑手。
另外,對方總說要什麼滅宋興唐,可推舉誰來做皇帝呢?總該有個姓李的人才是啊。
眼看著天都快亮了,包拯要和龐吉進宮,向趙禎稟報此時,他讓眾人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天亮再說。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開封府的別院,一頭躺在了床鋪上,只覺得也有些累了。
白玉堂摸了摸被子裡頭,將蜷縮在一起給他們暖床的大虎小虎摸出來,放到了展昭的懷中,自己鑽進被子裡。
展昭也跟進去,打著哈欠犯困,「嗯……屠村的是誰呢?」
「貓兒,還記不記得我們幹嘛去太白居?」白玉堂忽然問了一聲。
「嗯。」展昭點頭,轉過身來面對著白玉堂躺好了,「你是說,薛家有鎏鶴翎玉器的事情?會不會他爹也是當年參加了四葉教的朝野舊部,被先皇網開一面放了的?」
白玉堂點了點頭,「也有可能。」
「嗯……」展昭說完了,突然想了想,「不對啊,薛益行並不算是名門之後,他雖然是翁國公的女婿,但自己的親身父親並沒有官爵職位,貌似只是個平民百姓。」
白玉堂難得地打了個哈欠,湊過去一點,腦袋架在站在的肩膀旁邊,「我困了,睡醒再說。」
展昭躺在床上,肩膀上靠著白玉堂,伸手將小虎抓起來,用它的肉墊輕輕拍白玉堂的臉頰。
白玉堂往裡鑽了鑽,伸手一掀被子,將兩人都蒙上了。
展昭往外拱被子,被白玉堂拉住,「別動,睡覺!」
「悶!」展昭就想扒拉被子,這時候……只聽到,「篤篤」兩聲敲門聲音傳來。
展昭看外面,「這個時候誰來?」
剛想起來,白玉堂拉住他手,「睡著了。」
「怎麼可能。」展昭無奈地看他,「說不定有事情。」
「有事情才睡著了,你都多久沒睡了?別家的貓都是懶貓,救你能折騰。」白玉堂翻了個身,「十萬火急也等天亮吧。」
展昭想了想,覺得也是,就索性伸雙手摀住耳朵,對著他躺好,「那我也聽不到。」
白玉堂失笑。
這時,外頭的敲門聲又響了兩下,傳來了薛益行的聲音,「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薛益行?!正在懷疑他呢,怎麼就來了?!
「方便的話,能不能說幾句?」薛益行開口詢問。
展昭捂著耳朵看白玉堂,問,「聽到還是不聽到?」
白玉堂望天,伸手一把捏住他鼻子,展昭躲開,竄了起來,出去開門。
白玉堂也爬了起來子,走到桌邊倒了杯茶。
薛益行站在門口,見展昭來開門了,有些歉意,「打擾了。」
展昭笑了笑,問他,「薛將軍,這麼晚還不睡?」
「有些事情,想跟二位說一下。」薛益行輕輕歎了口氣,「關於這一次的事端。」
展昭和白玉堂交換了一下眼色,薛益行自己來說,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到了屋中落座,薛益行開口到,「我爹姓薛,叫做薛亮,是當年李冉伯將軍的一個隨從,李將軍事敗之後,他藏起了很多財寶,隱姓埋名生活,還做了些小生意,一心培養我們成才。」
展昭和白玉堂瞭然,難怪薛家會如此富有,還有當年的唐朝瑰寶了。
薛益行無奈地說,「若不是為了保命,我也不會想著讓最疼愛的妹妹入侯門。」
「保命?」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一起看著薛益行,「保誰的命?」
「我薛家滿門的。」薛益行說著,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塊牌子來,放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面前。
看到這塊牌子就讓兩人忍不住一皺眉,那是一塊竹片牌子,正反面都畫了兩隻古怪的鳥,一邊是硃砂色,一邊是青色。
就和五墳村村民家門口掛著的牌子。
「你為什麼會有這塊牌子。」展昭和白玉堂都吃驚。
「掛在我家門口的。」薛益行無奈地笑了笑,「當年李冉伯之所以留下我爹在身邊,因為我爹是唐末一個將領薛俊的後人。
「哦?」展昭倒是有些興趣,「好像聽說過。」
「如今我掌握北軍兵權,身為大將軍,原本仕途坦蕩。可因為家人的關係,很有可能被牽連,因此我一直行事低調,待在北邊不露面。」薛益行說著,輕輕摸了摸那塊竹排,「直到有一天,這塊牌子出現在我家門口。」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塊竹排,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是軍中留下的一種規矩。」薛益行歎了口氣,「我聽爺爺以前說起過,他總是跟我們吹噓,說他爺爺曾經是大將軍,年輕的時候,還參加過暗殺組織。」
「暗殺?」展昭和白玉堂都是第一次聽說。
「對的。」薛益行點了點頭,「唐末的時候,叛臣很多,皇族為了清除反賊,組織了一支由死士組成的暗部。他們專門負責暗殺,只要目標選定,將會不擇手段將其剷除。暗殺組織的名字叫雙色鳥。硃砂色那邊,表示已經全部殺死,藍色那邊,表示還有人逃走。」
展昭和白玉堂皺眉,原來雙色是這麼回事啊。
「四葉教的事情我也調查過一陣子。」薛益行搖了搖頭,「他們原本只是滿足於李冉伯的野心,可後來竟然和殘留下來的雙色鳥組織聯繫到了一起,他們野心勃勃,通過追查唐朝遺物的下落,很容易就找到了我爹。」
「可按理來說,以你手中的兵權和能力,不可能怕一個小小的暗殺組織吧?」展昭問。
「我個人當然不怕。」薛益行搖頭,「可他們的確算是手眼通天,一方面要說出我的身世,這會動搖軍心,另一方面,如果告發了我爹的過去,某朝篡位這可不是小罪名。」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倒也是。
「他們開出最後條件,讓我帶著那塊玉,來參加識玉大會。」薛益行說。
「那塊玉?」展昭和白玉堂感覺不出那塊玉有什麼特別之處。
「那塊玉是我和靈兒從小就經常看到的一塊玉,那並不是由李冉伯那裡得來的,而是我家真正的傳家之寶。」薛益行苦笑了一聲,「另外,對方還要求我將靈兒送來選妃。」
展昭和白玉堂更加弄不明白了,對方這麼做目的是什麼呢?背後之人究竟是誰呢?
「為什麼不告訴包大人呢?」展昭問。
「我之前一直往外跑,就是調查五墳村的事情,另外……我發現有人在暗中監視我。」薛益行歎了口氣,「那個人,可能就在宮裡。」
「那你現在來找我們,是想我們跟你一起找?」展昭問。
薛益行苦笑了一聲,搖搖頭,「是皇上讓我找你們來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趙禎知道了?
「我衡量再三,覺得事情還是要告訴一個人,要不然是包大人,要不然是皇上,不然的話,可能就沒法回頭了。」薛益行微微一聳肩,「想來想去,直接告訴皇上更好些。」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點頭——明智的選擇。
薛益行只是為了來說這些話,說完之後就告辭了。
等他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可是睡意全無了。
「看來今晚又不用睡了。」白玉堂站起來,走到展昭床前蹲下,伸手進去拿出一個盒子來,打開,取出裡頭的一罈酒,回頭問展昭,「上房頂麼?」
展昭一臉佩服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那裡有酒?我前幾天剛剛放進去的……」
展昭有些鬱悶,上好的杏花酒,原本想等過幾天院子裡那棵杏花開了,找白玉堂一起喝的。
白玉堂見展昭的樣子,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往外看了看,一笑,「貓兒,杏花開了。」
展昭一愣,「真的?」覺得不可能啊,今早看還沒開呢,快步跑過去,就見院中好幾棵白杏都開了,可是唯一一棵紅杏還是沒開。
「不是白杏,是紅杏。」展昭說著,看別處。
白玉堂看著院中那一棵紅杏,想起些往事。那是一年前種下的,那天他說展昭院中到處白、白梅白杏白桃,死氣沉沉的,就種了一棵紅杏在裡面,白色和紅色一起,才好看麼。
展昭當時的表情,現在想想還挺有些意思的。
「彭」一聲,打斷了白玉堂的思緒。
回頭一看,就見展昭將酒罈子的封口打開,倒了杯酒給他。
「不等紅杏開了?」白玉堂接過酒杯。
「算了,那棵紅杏總也不開。」展昭嘀咕了一聲。
「是啊。」白玉堂無奈地點了點頭,「你看白的都開了,紅得就是悶著,死彆扭是吧?」
展昭尷尬地搔了搔頭,「白的那個也是很彆扭的,剛剛才開,種了好幾年了。」
白玉堂一愣,「好幾年?」
「咳咳。」展昭又喝了一口酒,扯話題,「我們要不然調查一下那個什麼小鳥會?」
白玉堂拿著杯子接著喝酒,「我看,還不如去研究研究那塊玉。」
「那塊玉一直在藏玉閣裡面,要等到識玉大會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的吧……」展昭手指頭敲了敲杯子,「要不然我們先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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