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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 雞蛋面 文 / 耳雅

    房頂上的響聲自然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聽內力,來的應該是個高手。

    展昭剛想起床,白玉堂卻伸手將他按下,一扯被子蓋好了示意他繼續睡,順便那爬到自己膝蓋上的小虎丟到了他懷裡,拿著刀出屋子。

    展昭躺在床上眉頭皺起來——真的被當做病患了!這耗子。

    到了大院,白玉堂抬頭看著西邊的屋頂,神色也冷峻了起來,因為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有幾片枯葉飄飄忽忽地落到了眼前,就在落葉掉地前那一剎那,「噗啦」一聲,落葉張開翅膀,飛了起來,竟然是蝴蝶。

    白玉堂微微皺眉,房頂上傳來了笑聲,「堂堂的白玉堂,竟然淪落到在開封府打雜的境地,這人果然是會變的。」

    屋頂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

    這人年紀大概二十多歲,長相有些尖銳,細眉細目鷹鉤鼻子,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只是他只露出了左半邊的臉面在外邊,右半邊的臉上蒙著的面具是皮質的。這是枯葉的習慣,據說他的另外一側臉上有嚴重的燒傷,或者是有胎記,總之一直都以半邊臉見人

    白玉堂見是他,心中瞭然,剛才在藥鋪附近盯著自己的果然是此人麼……只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開封府?之前綁架西域官員的案件,果然跟他有關係?

    展昭在屋子裡聽得真切,一口氣「騰」就上來了,說白玉堂打雜了?!急急忙忙穿了衣服拿著巨闕就往外跑。一推門,他還沒往外邁步子,就聽白玉堂十分嚴厲地說了一聲,「把被子披上!」

    展昭嘴一扁……氣勢矮了一半,這耗子,太不給面子了!

    白玉堂見他將在門口,眉頭更皺,「回去躺下!」

    展昭瞇著眼睛看他,鬱悶——老子才是開封府的護衛!

    誰料白玉堂一挑眉,回瞪——你人都是老子的,爭什麼,回去睡!

    展昭只好退回去一點,覺得氣勢被壓住了,這耗子越發囂張了!

    「呵呵。」枯葉見兩人還有心思眉目傳情,顯然白玉堂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乾笑了一聲,蹲在屋頂上朝房門口半退半進的展昭看,「哦……那個讓白玉堂棄了江湖的展昭就是你啊?也不怎麼樣麼。」

    展昭橫他一眼,也沒好氣,「比你強得多。」

    枯葉早就聽說展昭脾氣很好,沒想到被噎了一句,這哪兒是脾氣好啊,比白玉堂還難相處。

    白玉堂則是微微皺眉,這枯葉是不是轉性了?以前沒那麼多話啊,通常見面就打,打輸了回去接著練,怎麼這會兒開始耍嘴皮子了?

    展昭還在為剛才枯葉詆毀白玉堂的話憤憤不平,只是白玉堂不讓他出來吹風,只好冷森森瞧著枯葉,心說——你小子找死啊。

    「霍,好嚇人的眼神。」枯葉似笑非笑地對展昭比了個手勢,「我最討厭用劍的。」

    展昭眼眉微微挑了挑,「為啥?同名同姓啊?」

    枯葉愣了愣,隨即腦經一轉,展昭拐著彎罵他「賤」呢,大吃一驚——展昭真是傳聞中的溫文儒雅?

    白玉堂也納悶,這貓平日溫順、偶爾腹黑、喝多了愛笑、喝醉了睡覺,原來病了還會呱呱叫。

    枯葉站了起來,顯然他並不像在此時動手或者發難,對白玉堂道,「我不過來打聲招呼,反正以後還要見面。」說完,眼神微微變了變,臉上的笑容帶點詭異和殘忍,「吶,白五,你的人頭總有一天我會割下來。」說完,一閃……翻牆走了。

    白玉堂也沒追,回頭就見展昭正站在門檻後面,探著半個身子磨牙呢,有些想笑,「貓兒,他就是這種人,你跟他計較什麼?」

    展昭伸手一指他,「他胡說八道,你怎麼不揍他?!」

    白玉堂好笑,「你不總叫我不要跟人打架麼……」

    「這次不一樣!」展昭低頭穿好鞋子,要踏出屋子,白玉堂將他推進屋子裡,關門,「門口風大,你剛好,還想吃藥啊!」

    「嚥不下這口氣!」展昭還有些憤憤,白玉堂失笑,伸手摸了摸他頭,「嚥不下這口氣的是枯葉才對。」

    「怎麼說?」展昭皺眉,「他說你打雜的!」

    「你還說他賤呢。」白玉堂放下刀,將展昭拉到床邊,塞進被褥蓋好被,「別理他。」

    展昭見白玉堂給自己蓋好被子後原地轉悠,似乎有些餓了,那樣子像是盯著桌上的菜琢磨,是去熱一熱呢,還是再叫一桌。

    展昭有些過意不去,還是很在意剛才枯葉的話,竟然敢說白玉堂是打雜的,剛才太著急沒穿好鞋子,別讓他再看見那小子,下回饒不了他。

    窩在被褥裡,展昭滿心都在氣枯葉說白玉堂是「打雜」的這件事,而完全沒注意枯葉剛才還順帶說了他。

    白玉堂覺得熱菜估計有些難度,再潑一次火油說不定廚房就燒掉了,乾脆去買一趟。

    正想著,房頂上又傳來了響聲。白玉堂和展昭仰起臉,皺眉——這回又是誰?

    那人並未在屋頂停留,而是一個翻身落到了門前,輕輕叩了叩門。

    「展大人?白五爺。」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聲音還挺耳熟的啊。

    白玉堂去把門打開,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人,是趙禎身邊最信任的影衛之一——南宮紀。

    南宮紀進入了屋子,伸手拿出一卷黃色的手諭給展昭,低聲道,「展大人,開封這幾天出了點亂子,皇上讓我委託你秘密調查,具體事宜,等包大人回來後,再詳細談。」

    「哦。」展昭接了手諭,南宮紀一轉身,離去。

    白玉堂再一次關上門,感慨影衛們大多來去如風,回頭就見展昭已經在看手諭了。

    展昭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白玉堂覺得可能事情嚴重,「貓兒,先睡吧,等病好了再說。」

    展昭點了點頭,將手諭遞給白玉堂,「你看。」

    白玉堂接過來,趙禎事情寫的很簡短,主要是說了一下皇陵被盜,但是東西卻沒丟。可下手之人手法嫻熟,似乎是有準備而來。趙禎想知道他們進皇陵拿了什麼,或者目的為何。

    「皇陵……」白玉堂皺眉,「先帝的陵墓?」

    展昭點了點頭,單手托著下巴,「這事兒,如果沒拿走寶物,也就不算盜墓了。那闖進皇陵目的是什麼?」

    說完,展昭摸了摸肚子,伸手拉住白玉堂,「我又餓了。」

    「正好我也有些餓,我去再叫些吃的。」白玉堂剛想往外走,展昭一把拽住他胳膊,嘴角挑起,笑嘻嘻說,「我只想吃麵,要吃雞蛋面。」

    白玉堂無奈,「那我給你買雞蛋面。」

    「不要買的那種。」展昭仗著自己生病提要求,要吃親手做的面。

    白玉堂無奈但也沒轍,最後只好點了點頭,「好,我去做……」

    「我也去。」展昭莫名很想看白玉堂做飯,就要裹著被子下床。

    白玉堂瞪他一眼,「給我回去躺下!」

    「我躺了一天了。」展昭圍著被褥,順便抱了小虎往外走,邊對白玉堂招手,「來來,餓死了。」

    白玉堂沒辦法,被展昭拽到了廚房裡,伸手摸摸他額頭,果然已經退燒了,見展昭生龍活虎的,白玉堂隨口問了一句,「貓兒,你好了要不然你做吧?你做的好吃。」

    「哎呀。」

    話音一落,就見展昭找了廚房裡一張椅子坐下,捂著額頭「好暈……」

    白玉堂無語,伸手摸他腦門,「明明燒退了。」

    展昭笑嘻嘻,「還是暈。」

    白玉堂只好挽起了袖子,走到一片狼藉的灶台前邊,伸手進缸裡抓麵粉。

    展昭覺著白玉堂為難的樣子太有意思了,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好久沒來了,開封府的廚房怎麼貌似和以前的不太一樣了呢?細細一打量,展昭驚出了一身汗來,廚房牆壁一半都焦黑了,滿地的麵粉,到處都是稻草和柴禾,醬油罈子料酒瓶子原本都應該是完整的啊,碎了一地,還有地上一片一片的白色,那些是鹽巴不成?

    展昭越看越心驚,這要是廚房大娘突然回來了……那她還不得鬧翻天了。

    「貓兒。」正這時候,白玉堂無奈回過頭看展昭,「你要不然回去躺會兒?」

    「沒事,你忙你的,我看著。」展昭托著下巴笑瞇瞇看著,「玉堂,麵粉不用那麼多吧。」

    白玉堂原本就不會弄這些個,身後還展昭看著,腦袋裡也跟麵粉一樣一片空白。展昭壞心眼地笑了起來,這笑聲終於招致白玉堂無比怨念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展昭哪兒還像有病的樣子,都生龍活虎了。

    展昭自然是好了,像他這樣的身體,兩碗藥一下肚,再加上白玉堂那麼悉心照顧了兩天,好得都過頭了,這會兒他精神十足。

    「玉堂,面裡不放個雞蛋?」展昭裹著被子架著腿,膝蓋上放著小虎,桌上還趴著大虎。

    白玉堂回頭看他,「雞蛋不是煮麵的時候放的麼?」

    展昭點點頭,「可是和面的時候放一個,面更好吃。」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麵粉,又想像了一下雞蛋,產生了一個疑問,要怎樣將兩樣東西放到一起?雞蛋不是會流出來的麼?

    「說起來。」展昭往櫃子裡看了看,「沒雞蛋了啊。」

    白玉堂無所謂地回答,「嗯,今早在外邊買了兩個。」

    展昭沉默片刻,「你是說,你出去買了兩個雞蛋?」

    「嗯。」白玉堂點頭,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給了人家多少銀子啊?」

    「一兩吧……」白玉堂搖頭示意不記得了。

    展昭眼皮子抽了抽,「其實後院養著蘆花雞,要不要去摸一個來?」

    白玉堂立馬臉色鐵青——雞窩?!

    展昭笑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

    「別啊,我教你怎麼偷雞蛋。」展昭繼續壞心眼地拉著白玉堂往後遠走,大虎小虎興致勃勃跟著。

    白玉堂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一大兩小三隻貓,面部表情十分相似。

    一走到後院,白玉堂鬆了口氣,雞窩挺乾淨的,幾隻蘆花雞趴在一窩睡覺呢,一直大公雞睡在門口。這公雞名字叫大紅,因為有個大紅雞冠還有個大紅腮幫子,特別凶悍。這公雞養了好些年了,是開封府的打鳴雞,整個開封府的人它都認識。

    大紅見有人來了,抬眼撩開眼皮子瞅了瞅,見是展昭白玉堂,也沒動彈,繼續瞇著。

    白玉堂輕輕咳嗽一聲,大紅擋著道路,怎麼走進去?

    「唉。」展昭拽了拽白玉堂的袖子,指指雞窩,「母雞在裡邊呢。」

    白玉堂略微遲疑了一下,朝雞窩裡看了看。

    展昭蹲著對母雞的肚子指了指,「在肚皮底下。」

    白玉堂猶豫了一下,抬腳走過去。

    走到雞窩邊往裡看了看,母雞們還在睡覺,肚皮底下會有雞蛋?

    正想伸手,身後一陣「惡風」不善,白玉堂趕緊一閃,只見大紅撲閃著翅膀竄過來了,脖頸毛炸著咯咯直嚷嚷,那些母雞也醒了,扯著脖子咯咯噠。

    白玉堂趕緊退開,展昭眼疾手快,竄到雞窩邊伸手拿了兩個雞蛋出來,大紅看見了,蹦躂著就追。

    大紅是給廚房大娘教好了的,誰偷雞蛋攆誰,這下可好,院子裡看門的大黃狗也驚動了,大虎小虎驚得竄上牆頭就跑了。

    展昭一把拉起白玉堂,兩人衝出院子就關上門,院子裡一陣雞飛狗跳。

    白玉堂見你興致勃勃的展昭,「不病啦?那面你做。」

    展昭眨眨眼,將雞蛋塞進白玉堂手裡,裹著被子伸手扶額頭,「哎呀,暈……」

    白玉堂氣得深吸一口氣,搖著頭,拽住犯「暈」的展昭,快步回廚房了。

    按照展昭的「指導」,白玉堂切了青菜,還捏著鼻子拍了幾片大蒜,麵條倒是擀得很漂亮,畢竟內力深厚,只是拍了一身的白面兒。

    另外刀法也好,那切出來的面跟拉出來的龍鬚差不多,一溜一溜賊利落。

    展昭教了幾遍,白玉堂畢竟聰明,有模有樣,就是分不清楚糖和鹽、料酒和酸醋。

    等面要下鍋的時候,被展昭一把攔住了。

    展昭可算知道剛才的面為什麼都是疙瘩湯了,「要等水開了才下面!」

    白玉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水什麼樣子算開?」

    「起泡了就差不多了。」

    「多少泡?」

    「多少……」

    「一個還是兩個?」

    ……

    沉默良久,展昭伸手,拿滿是麵粉的手揉白玉堂極俊的臉。

    水開面下鍋,再加進雞蛋,撩上來加了作料後,和剛才的麵糊糊不同,兩碗漂亮的雞蛋面就做好。

    白玉堂拿著筷子,嘗了一口,嘴角微微地挑了挑。

    展昭見他笑了,也端著麵碗呼嚕嚕吃起來,滿意點頭,「嗯,不錯。」

    見白玉堂邊吃邊笑,展昭納悶,「那麼高興?」

    白玉堂吃了口面,邊點頭,「嗯,我會煮麵了,以後可以養你了。」

    展昭愣了半晌,再一次撲上去揉臉。

    正邊鬧邊吃麵,兩人就聽廚房外頭一聲獅子吼,「我回來啦!小展和小白是不是回來啦?大娘特地早回來給你們做宵夜勒!」

    兩人一聽這熟悉又中氣十足的吼聲,驚得頭皮一炸——廚房大娘回來了!

    對視了一眼,看了看杯盤狼藉一塌糊塗的廚房,兩人捧著麵碗站起來,「嗖」一聲就往後窗戶溜走了,臨走展昭還不忘提上大虎小虎。

    剛一出廚房的院牆,就聽到慘叫一聲。

    隨後,廚房大娘更加中氣十足的罵聲就傳來了,「哎呀!哪個天煞的把我的廚房拆了啊!來人啊!開封府鬧賊啦!雞蛋和麵粉都沒啦!油鹽醬醋都打翻了,這是要鬧大耗子呀?那些貓呢,那些貓怎麼不逮耗子啊!」

    開封府的衙役們早知道展昭和白玉堂在廚房折騰了,都瞇著不出聲,心說——可不就是貓慫恿的大耗子麼。

    展昭和白玉堂捧著麵碗回屋,將面吃完了,麵碗裝進一個盒子塞到床底下……

    白玉堂拉開被子把展昭塞進去,對他眨眼,「明天把碗丟河裡,就毀屍滅跡了!」

    展昭捏著他下巴認真點頭,「嗯,不過要先把你那一身麵粉洗掉!」

    ……

    當晚,廚房大娘挨間屋子搜毀了廚房的小賊,白玉堂洗完了澡瀟瀟灑灑站在浴缸旁琢磨,這一浴缸的麵糊糊,要怎樣毀屍滅跡比較好呢?

    而展昭則是已經睡熟了,估計吃得開心了,睡著了嘴角還掛著個美滋滋的笑。夢裡,一隻漂亮的白耗子扛著根擀面杖,得意地跟一隻小黑貓說,「我會煮麵了,以後可以養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章節數非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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