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30 無家可歸 文 / 可愛桃子
一個星期後,柳之郁回來了。
在前一天晚上他便打了電話,電話裡他聲音期待中又帶著忐忑,彷彿做錯了事般的小心翼翼。
我盡量表現得平靜,只是說:「要回來了呀,幾點的飛機,我去接你!」
他飛快地回答:「不用了,我很快就會回來,是早上最早的飛機,子露,我給你買了禮物,只是不知你會不會喜歡!」
我微笑著說:「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我說的是實話,相愛時,什麼都是美好的,我情願這份美好,能持續到分手那一天,不,我是個貪心的,我想能持續一輩子,當作回憶,也是值得的。
我沒有去接機,也沒有請假在家靜靜候他,而是在外邊像遊魂一樣東飄西蕩——他回來了,他與章越歡相處得怎樣呢?他們是不是相看對眼,還是感情升溫。
柳之郁的電話又響了來:「子露,我回來了,馬上就要到家了!」
我哦了聲,說我在外邊。
他停了下,說:「子露,我在北京——」
不想聽他有關北京的一切事,我打斷他:「沒什麼的,你不用解釋,我知道是什麼狀況,不會逼問你的!」
「你在哪,我想見你!」
猶豫了下,我回望周圍,說:「我在外邊,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暫時不要打電話過來了,好嗎?」
「子露——」我掛斷電話,把手撐在石頭製作的護欄上,仰望著下邊的人工池塘,夏季裡一片碧綠的荷葉這個時候,已露出頹喪的殘髓,如同被揪了根筋,呈現出一片枯萎的衰敗。
*
柳之郁的北京之行,在我的故作平靜下,便這樣壓了下去,繼繼與他過著同居的日子,繼續恩愛,繼續甜蜜著,只是,我的心,開始漸漸冷疑,漸漸恐怕。
同事都在說我,衣服顏色又開始傾於深色了,我淡淡一笑,說:「我人懶,最討厭洗衣服了,深色的衣服卻不易髒呀!」
同事半信半疑地盯著我,眼裡帶著些許的憐憫,不過她的目光在我脖子處繞了下,便驚呼:「這鑽石,好漂亮,男朋友送的!」
摸著脖子上那枚被體溫煨得暖暖的鑽石,我點頭。
柳之郁從北京回來,送了一條項鏈作禮物,很新穎很漂亮的一款項鏈,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是銀絲鏈子末端吊著枚碩大圓潤的鑽石,切割完美,呈立體十六角方型。雖然看似簡單,但鑽石的成份與重量,切割的完美度,決定了其價格的昂貴。
我知道,柳家如今正風雨飄搖,手頭資金緊張,他還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感覺受之有愧。
「不許拒絕!」他把我雙手攏在胸口:「柳家目前雖然事情繁多,但也沒有你想像的那般不堪,送心愛女人的禮物,這些錢,我還是有的!」
他親自替我戴上,為了表示我的喜歡,我主動親了他的臉頰,並把身子偎進他懷中。
我輕聲向他道歉,而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我怎能收他這麼貴重的禮物呢?可是?我不得不要。
如果不要,他勢必會良心不安,認為我還沒有原諒他。
如果收下了,我內心深處又有難以承受的淒涼——
前些日子,柳之郁上班後,一個自稱是他母親的婦人敲開了公寓的門。
不等我從震驚中回神,便說了句:「之郁在嗎?」
我說他不在,忍下心頭漸漸升起的不安與恐惶,問她找之郁有事麼,他出去了——
「我是他媽媽!」
來不及反應,她已推開我,進入屋子裡,後邊緊隨著一人,是柳之郁的姑姑,柳清盈,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進入客廳,環視一圈,對那女人說:「其實你根本沒必要在這裡置產業的,這兒也不必另行裝修,之郁在蓉城也呆不了多久的!」
那女人說:「也對,那我就聽你的!」終於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語氣冰冷,神情冷傲,這種神情,我太熟悉了,弈君的母親李女士,也是如此神情,倨傲、冷淡,用鼻孔說話。
「你告訴之郁,就說他媽媽來看過他!」語氣冰涼,雖聲音好聽,可聽在我耳裡,如同切割機那般鈍鈍地切割我的皮肉。
當時,我什麼反應都沒有。
只覺有人在掐我的脖子,呼吸不暢,以至大腦一片空白。
她冰冷冷地看著我,忽然皺了眉頭,然後高傲地離開了。
柳清盈臨走時,與柳之郁一樣狹長略微往上挑的眸子裡,儘是淡漠的嘲諷,也不過略略看了我一眼,便離開了。
我不知道那個下午是怎麼過來的,窗外冬陽依舊,卻照不進我的心窩,只覺遍體生寒。
桌上開得鮮艷的鬱金香也失去先前的嬌艷,變得枯萎起來。
*
班裡轉來一個女孩兒,小小的,怯生生的,大約四歲左右的年紀,由韓靖怡牽著,園長跟在身後。
「夏老師,這孩子是才剛從向陽幼兒園轉過來的,今年也才四歲半,剛好讀大班!」園長把孩子推到我身邊,然後指著韓靖怡道:「這是孩子的媽媽,姓韓!」
我牽著孩子的手,不解地望著韓靖怡。
聽韓靖濤說過,韓靖怡已經無法生育,怎麼又冒出一個孩子來。
韓靖怡淡淡一笑:「這孩子是我才剛領養的,我已經辦理好領養手續了,現在,我已是韓佳佳明正言順的監護人了!」
我向她點頭:「恭喜!」
「謝謝!」
我把韓佳佳領進了教室,韓靖怡並未立刻離去,而是在窗外看著,韓佳佳很害羞,不知是害怕,還是天生膽小,坐在坐位上動也不動,時不時把望了韓靖怡,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樣。
下了課後,韓佳佳立馬飛出了教室,我跟了出去,便見韓靖怡正蹲著身子,細聲安慰她,過了會,韓靖怡這才牽著手,把韓佳佳的手重新交到我手上:「佳佳的父母離婚了,也各自再組了家庭,對佳佳並不上心,時常推來推去的,後來佳佳便跟著姥姥一起過,後來她姥姥也去世了,她媽媽在夫家也不好過,又把她送到了父親家裡,佳佳的繼母對她不太好,時常打罵她,我是在醫院裡偶然碰到的,我媽得了癌症,現在正在醫院裡住著,這孩子和我媽一個病房,當時她全身都是傷,也沒人來看望她,我看了於心不忍,便順手照顧了她,她便一直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我看這孩子可憐,就生出了領養之心!」
果然,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我微笑,說:「佳佳能遇到你,也是再好不過了,相信她能很快走出被繼母虐待的陰影!」
韓靖怡點點頭:「希望如此吧!這孩子很敏感,也很內向,麻煩你多費些心思了!」
我點頭:「那是自然!」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媽,得了癌症!」
她點頭:「已經晚期了,肝癌!」
有些奇怪她臉上並無多少悲傷之意,不過我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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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半個月,便是春節了。
我覺得,今年蓉城的春節,顯得格外清冷。
估計就我一個人會這麼認為吧!街上熱鬧喜氣的大小燈籠已把春節的氣氛烘托了出來。
只是,我卻無法感受這份喜悅,蓉城是我的家園,可卻沒有我的立錐之地。
柳之郁的公寓雖豪華寬敞,住著也舒服,桓溫空調二十四小時節湊地輸送著合宜的溫度,可我總覺有股寒意從四面八方朝我襲來,凍得我找不著溫暖的方向。
幼兒園也已放了假,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卻不知該做些什麼?馬上就要過年了,可我卻沒有採買年貨的熱情與積極,我自己沒興致,柳之郁也沒提起。
柳之郁給了我一張卡,讓我去買些新衣服好過年,我拿著卡,壓了大半天的馬路,手頭仍是空空如矣。
並沒有什麼我想買的,或是,街上再漂亮的衣服都激不起我購買的**。
不知不覺中,我又來到亞軍的中介所,問他:「可不可以提前收回房子!」
亞軍皺了皺了眉:「怎麼了?遇上什麼難題了!」
我搖頭,說房子不想出租了,想自己住。
亞軍說:「人家訂了一年,租金也交了,合同也簽了,不好辦,除非你和房西商量!」
忽然傷感起來,明明有自己的房子,卻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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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動力呀,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