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斬草除根 文 / 葉劍心
滄水城，孫家府邸。
結滿冰晶的老樹下俏立著一名身姿綽約的少女，這少女身穿粉色棉襖，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系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墨色的秀髮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薇靈簪。
雖僅二八年華，但這少女面容嬌美冷艷，不施粉黛的嬌顏宛若朝霞映雪，美艷而不可方物。然而此刻，這少女美麗的俏臉上卻是寫滿了驚訝與遲疑。
「你被逐出姜家，還被廢了丹田？這怎麼可能……」
少女臉上寫滿了不相信，她伸出如蓮藕般的手臂抓住姜邢的胳膊，將一絲武道內勁注入姜邢體內，隨後臉色微微變了變。
「這事說來話長，你先去我家一趟，我大哥的情況比我還遭，你先去看看他現在怎樣了，我被趕出姜家，已經回不去了，所以眼下只能拜託你了。」
見少女臉色微變，姜邢唯有搖頭苦笑，如今，他最為擔心的便是大哥姜宇如何了。
「嗯，你在這等我，我現在就去。」
少女點點頭，身影很快便離開了，留下姜邢獨自一人在冰冷的小院裡。
姜邢來到一處石凳旁，將積雪拂去，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目光卻是看向了姜家所在的方向，心中，對大哥的情況甚是牽掛，直至此刻，他依然清楚的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大哥蒼白如紙的臉色，甚至姜邢當時感覺到，大哥的氣息十分的虛弱，強烈的不安感令姜邢坐立不安。
武者達到修煉到武道五重韌皮期，體內便會衍生出武道內勁，武道內勁能抵禦嚴寒，所以即便是在冬季，姜邢身上穿衣服也依舊單薄，可自從父親一掌將他的丹田擊穿後，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冬日的嚴寒。
儘管此刻他的身體已經快要被凍僵了，但他卻是紋絲不動，只是一雙不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姜家所在的方向，姜家與夏家相隔不算太遠，一去一回也就十分鐘的時間，可如今二十分鐘過去了，那被姜邢喚作婷兒的少女卻依舊沒有回來。
姜邢一直在那傻傻的等待著，直到半小時後，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那是少女的貼身丫鬟翠兒。
翠兒的神色有些反常，以往，她看到自己都是面帶甜甜的微笑，如見到了親人一般，可如今，她的臉上卻掛滿了冰霜，看向姜邢的眼神之中更是有著一絲難以遮掩的厭惡。
儘管察覺翠兒的神情有些反常，但姜邢此刻也無心去管那些了，他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大哥姜宇如今的情況。
「翠兒，怎麼是你，婷兒呢？她怎麼沒來？」
「小姐讓我轉過你，姜宇少爺生命無礙，但是以後只能做一名普通人了。」翠兒的聲音微微有些冷，她的腦海之中，還依稀殘留著之前陪少女去往姜家所見到的淒慘畫面。
姜邢此刻心中焦急大哥的安全，卻也沒有察覺出來，翠兒又道：「還有，小姐讓我轉告你，以後，不要再來找她了。」
翠兒說完這些，最後深深看了姜邢一眼，眼眸之中，有著無盡的鄙夷與厭惡之色。
不再理會一臉木訥的姜邢，翠兒逕自轉身離去了。
姜邢呆立在原地，半響，他才自嘲的笑了笑，隨後，大步離去，離開這個所謂的孫家府邸。
當姜邢走出孫家大門時，看門的下人都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從他們的眼神裡，姜邢看到了深深的鄙夷和厭惡。
那眼神，與之前翠兒見到他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當姜邢的身影逐漸遠去時，其中一名下人吐了口唾沫，道：「呸，什麼狗屁的姜家天才，不過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罷了，連自己大哥的女人都想染指，這樣的人，若是老天開眼，就該直接用雷劈死他。」
遠處，姜邢的身影微微停頓了剎那，隨後，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大步離去。
……
滄水城外，一處被白雪覆蓋著的小山坡上，姜邢單薄的身影站立在雪地之中，他看著被風雪覆蓋的滄水城，眼神之中，有不甘，有委屈，也有希冀，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夏心妍，你毀了我的一切，我與你不共戴天，今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總有一日我定會讓你為今日所做的一切而感到後悔。」
目光看向滄水城夏家的方向，姜邢憤恨的說道，他的聲音冰冷，話語之中滿是冷冽的殺意。
「只可惜，你沒那個機會了。」
身後，陡然響起一道雄渾的聲音，聲音如驚雷一般，初聞其聲，姜邢心底陡然升騰起一股刺骨的寒意來，就如同他此刻被毒蛇盯上了一般，那是一種本能的危機感在警示他。()
他回頭看去，只見在他其後不遠之處，一名青衣壯漢大步而來，這壯漢身高近七尺，裸露在外的手背上，一條條青黑色的青筋高高鼓起，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爆炸性的力量。
「沙沙沙！」
這壯漢走在雪地裡，身體就好像有著千斤之重一般，每當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後便會留下一個近一尺深的腳印，就好像他身體骨骼並非是骨頭，而是堅硬的鋼鐵一般，十分沉重。
從這些來看，這大漢顯然便是武道第四重鐵骨期的武者。
看著不斷走近的大漢，姜邢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殺氣，週遭的溫度似乎伴隨大漢走近的剎那驟然下降了一些，甚至於，姜邢感覺身體裡的血液都快要被凝固了一般。
「殺氣，他想殺我！」
姜邢神色微變，從大漢的眼睛中，他感受到了冰冷徹骨的殺意，顯然，對方是衝著他而來的。
「大小姐說的果然沒錯，以你的性格，只要不死，便一定會想盡辦法報仇，雖然你如今已是廢人一個，但還是有治癒的可能。為了夏家的安危，任何潛在的危機我都必須將其扼殺，所以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裡。」
大漢的眼神如在看一個死人一般，他冷冷的注視著姜邢，嘴角噙著一絲無情的冷意。
「雖然你與你大哥同為滄水城天才，不過，你與你大哥比起來，簡直是天壤雲泥。無論是修煉天賦，還是心思手段，你都不如他，你若有他一半聰明或手段，恐怕也不會中了大小姐的計謀，可以說，大小姐此次的計謀，只是針對你大哥姜宇。
而你，不過是一樣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沒有你，大小姐也無法成功讓姜宇在突破之際走火入魔。」
壯漢似乎是在陳訴著一個事實，然而這個事實聽在姜邢的耳中卻令他心如刀絞，「或者說，大小姐還應該感謝你，若不是你，這個計劃也不會成功。」
「嘎崩——」
姜邢聞言，銀牙都差點咬碎了，目光中，滿是憤怒的火焰在跳動。
「告訴你這些，只是讓你死得明白而已！」
見姜邢如此模樣，大漢冷冷一笑，眼眸之中陡然閃過一道精芒，一聲暴喝：「死吧！」
腳下步伐加快，大漢身形如獵豹一般向姜邢逼近，右手成拳，人還未到，強大的拳勢便如滔天巨浪一般拍打在了姜邢的身上，此刻的姜邢，如身在狂風巨浪之中一般，在這股強大的拳勢下，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大海上的一葉扁舟，無力而又渺小。
「可惡，若不是我丹田被廢，憑他一個武道四重的武者，豈能是我的對手？」
面對壯漢剛猛的一拳，姜邢不是沒有想過閃躲、還擊，可他並沒有那麼做，因為他知道，在此刻的狀態下，他做那些，無異於雞蛋撞石頭，想從對方手中逃脫，幾乎沒有一絲可能。
既然注定無法逃過這一劫，姜邢索性坦然站在那，等著對方的一拳到來，直至此時，他的臉頰上都沒有一絲的懼意，對死亡，他早已看開，自從修煉武道以來，他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此刻的他，心中唯有一絲的牽掛，那便是家人。
父親與大哥，這兩個世上他最親近的人。
他很不放心，以夏心妍的心機，定然不會如此輕易的就放過姜家，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父親與大哥極有可能會栽在夏心妍的手裡。
「唉，如今我擔心這些也毫無意義，只希望父親能看穿夏心妍吧，不然，姜家，危矣！」
壯漢的一拳如期將至，姜邢明顯感覺自己的胸膛在下一刻陡然塌陷了下去，隨後聽到身體內部砰地一聲傳出一陣爆炸的聲響來，聲音很大，至少在姜邢聽來，的確很大。
心臟，在這一刻被大漢剛猛的一拳直接轟爆了。
他無力的向後倒下，眼眸之中滿是恨意和殺意，不過，這些都伴隨著生命的流逝而逐漸消散。
「記住，下輩子投胎不要得罪上古家族之人，這算是一個忠告吧！」
「砰！」
姜邢的身體倒在了雪地裡，很快，他的身軀便被白雪所覆蓋，只露出一張充滿恨意的臉頰來。
生命流逝的短暫剎那，姜邢想到了許多，有父親、大哥、夏心妍，也有心中愛戀已久的少女婷兒，漸漸地，他開始發覺，其實到頭來，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太弱小了而以。
這個大陸本就是一個以武為尊的地方，實力決定一切，倘若，他實力出眾，能與大哥姜宇那般，達到驚人的武道九重煉心境，即便夏心妍有心設計，他也能輕易看透。
可是，他太弱小了，即便在他全盛時期，也不過在武道五重反震期而已，比起自己的天才大哥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在這個命如草芥，實力為尊的大陸，弱者，就注定要受到欺壓。即便他是姜家二少爺，可這命運依舊無法改變，甚至於他自己還成了累贅，若不是夏心妍以他為誘餌，怎麼可能害得天才大哥姜宇走火入魔。
如今，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他死了，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隱約見到大漢看向他眼神，那眼神，是一個強者看向弱者時候的眼神，在那眼神裡，姜邢認清了現實的殘酷。
即便他以前曾是一個比壯漢強大的武者，可如今，卻依然只是一個弱者罷了。
……
轟隆！
姜邢即將徹底死去的那一刻，空間中忽然爆起一道巨響。
那還未離去的大漢只覺一股壓抑之感席捲全身，抬頭一看，駭然之極。
此時在那天穹之上，滾滾烏雲之中，正醞釀著一個巨型漩渦，漩渦撕扯間，道道強大的閃電雷霆被吸入其中。
如此震撼的畫面是他有生之年從未見到過的，一股莫名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大漢緊皺著眉頭，本想將姜邢的屍體帶回去覆命，但心中的危機感卻越來越強。在這般強烈的危機感下，大漢選擇了躲避，與處理姜邢的屍體比起來，他更看重自己的性命。
「轟！」
大漢飛奔離去後，便聽得一道震天雷鳴之聲響徹天地，隨後便感覺空間在這一刻驟然亮堂了起來，他轉過身，驚恐的發現，剛剛他所站立的地方竟被雷霆劈出了一個深坑，深坑裡除了被雷霆劈的焦黑的泥土便什麼也沒有了，甚至於剛剛被他一拳打死的姜邢的屍體也沒有了。
他毫不懷疑，在那強大的雷霆之下，姜邢的屍體會被直接轟成灰燼，如此強大的雷霆，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他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的選擇，若不是剛剛他選擇離開，那他的下場將與那死去的姜邢一般，被劈成虛無。
儘管他不知道為什麼大小姐一定要自己將姜邢的屍體帶回去，還要讓自己在打死姜邢的時候說那些話語，但他只是個家族死士，所要做的也只是服從，對於不該過問的，他自然不會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