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相隨 101 深宮悠悠2 文 / 織夢
林落雁身子微微一抖，聲音發了顫：「他……知道我已搬去月華宮了吧？」
李公公點頭：「沒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林落雁沉默片刻，忽的直直看進李公公的眼中道：「你若是見了他，告訴他，我……在月華宮等著他呢。」說完便加快腳步匆匆而去。
李公公站在當地愣愣地看了她片刻，似是在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才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尾隨林落雁而去。
林落雁快步走著，回到月華宮見鈴兒和月娥秋蓮正聊得火熱，也不打擾，逕直往自己寢屋而去。遠遠的似乎聽見鈴兒與李公公對話的聲音，她也顧不上管，急急地走進屋中關緊了屋門。
不知為何，今日林落雁心中忐忑不安，冥冥之中總覺會有什麼事發生一般。她心頭焦躁難耐，只得拿出佛經來，在燭火下專心讀了起來。
鈴兒和月娥在門外喚過幾聲，她只淡淡打發他們各自去睡，自己卻睡意全無。也不知看了多久，夜漸漸深了，眼皮終於略感沉重，林落雁卻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將窗戶輕輕推了開來，窗外冰冷的空氣立刻迎面撲來，將她的慵懶一衝而散。
「今夜你可會來？」她看著窗外遠處隱約的樹影，在心中默默地問，相思化作一隻小鳥，在夜空下展翅而飛。
手兒開始變得冰冷，林落雁只是怔怔地在窗前站著，任由黑夜的寒冷將自己的身體漸漸侵蝕，心中的煩躁和不安卻越發的甚了，某種不知名的恐懼陡生。今夜是不是會有事發生？
燭火忽明忽暗，漸漸變得微弱，忽的一陣寒風吹來，終於滅了。屋中頓時變得漆黑一片，林落雁轉身正要走過去將燭火重新點起，卻忽得感覺有個熟悉的身影帶著夜的寒冷躍進屋來。
「你來啦！」黑暗中她笑靨如花，還未轉身先輕喚一聲。
「嗯。」墨羽的聲音在黑暗中猛哼一聲，還未待林落雁撲進他的懷中，卻「彭」的一聲摔倒在地。
林落雁嚇了一跳，忙擦亮火折轉頭去看，只見墨羽躺倒在地，渾身都是血漬，心兒猛地狂跳起來。顧不上去點燃燭火，忙蹲下身去扶他，火折子掉在地上一下子滅了，屋中頓時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林落雁早已淚如雨下，迭聲在他的耳邊輕呼：「你怎麼了，怎麼了？」
墨羽沒有反應，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在她的腦中滋生，心中猛地一窒，她顫抖著手將一根手指放在了他的鼻下，屏住了呼吸。
還好，還有氣息！她的心一鬆，彷彿剛才的屏息已經抽盡了她所有的力量，一下子癱坐下來。
墨羽依然沒有聲音，彷彿已經昏厥過去，林落雁雖然緊張得四肢無力，卻還能思考，她知道此刻最為重要的便是給墨羽治傷！
她深吸幾口氣，終於恢復了勇氣，緩緩站起身來將窗戶關緊，然後點燃了燭火。
燭光下，墨羽的臉蒼白如紙，雙目緊閉，眉頭緊鎖，彷彿是受了很重的傷，亦或是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你這是怎麼了？」林落雁心痛不已卻手足無措，淚水如珍珠般滴落在墨羽的臉上。
大概是淚水的溫度終於滲進了墨羽的心中，他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虛弱一笑道：「我沒事。」
「你怎的沒事？渾身都是血！」林落雁心疼地嗔道，想要撫他卻又不敢下手，身上到處都是血漬不知哪裡受了傷，生怕觸動了他的傷口。
墨羽只是虛弱地笑著：「那是別人的血，你不用擔心……」
「可是為何你竟這樣虛弱？」林落雁疑惑地問道，纖纖玉手不自禁地撫上了他的臉頰，臉色卻忽地一變，他的臉頰竟如冰一般的冷！她復又去握他的手，他一向溫暖的手竟跟他的臉一樣透著冰一般的寒氣。「你到底怎麼了？」她焦急地問著，想要將他扶起來。
墨羽用了用力，卻似乎太虛弱了，終是沒能坐起身來，渾身卻開始打起了寒戰，緊咬的牙發出「格格」的響聲。「我……只不過是中了……毒……」
「什麼毒？」林落雁自知不懂卻還是忍不住問著，轉身奔至床邊將床上的棉被盡數捧起，蓋在了墨羽的身上，「你先蓋上，能暖和些！」她雖不懂什麼叫毒，卻只一心想讓他暖和一些。一邊將被子緊緊地掖在他的身上，一邊急切道：「我這就叫御醫來給你瞧瞧！」
「你……想找死麼！」墨羽緊咬著牙，從牙縫中蹦出一句話來，一雙幽黑的眸中透出關切。
林落雁猛地一驚，忽地驚醒。是了，若是讓人知道他的宮中藏了一個男子，不光救不了他，還得搭上她的性命！「那我差人去叫李公公？」急切之中腦中靈光一閃，不禁想起可靠的李公公來。
墨羽卻搖頭：「不……用……這點小毒，忍忍……便過去……不用驚動任何人！」他一邊說著一邊裹緊了棉被。
「可是……」林落雁淚水兀自掛在眼角，「真的能好麼？」他的世界她很少涉足，不知他是在安慰她還是真的忍忍便會好。「不行，我還是去叫李公公好些！」她思前想後依然覺得不放心，轉身欲走。
「站住！」墨羽忽地低喝一聲，阻住了她的腳步，「我說……不用便不用！」他英挺的眉緊緊地鎖著，似乎不容她違逆自己的意思，又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林落雁看了心中絞痛，猛地撲在他的身上淚水再度垂落，「告訴我做什麼便能讓你好受一些？」
墨羽輕輕一笑，嘴角卻滲出血絲，他緊緊咬牙竟將嘴唇也給咬破了。「給我多蓋……一些……」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
林落雁復又奔到衣箱旁邊，將自己所有冬日裡的厚衣都拿出來，蓋在他的身上，他蜷縮著身體，緊緊地擁住厚厚的被褥，瑟瑟發著抖，似乎那些衣物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溫暖一般。
林落雁跪在他的身旁，用帕子輕輕擦去他嘴角的血絲，雙手緊握住他冰冷的手，輕輕放進自己的懷中，寒意透過內衫蔓延到她的全身，但是她的心中卻是一片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