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下馬嶺 文 / 一代甜椒
瘋牛那碩大的鐵蹄帶著冷冽殺氣騰空踏落，眼看就要踢到車前蓋。就在此時，一直緊張的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蕭紓婕一把將孩子放到李百川胸前，她側身坐到李百川的大腿上，左手抓著方向盤大力旋轉，右手將檔位扳到了倒檔上，同時一腳踩在油門上，頓時，小轎車彷彿被巨人推了一把一樣，突兀後退！
這時候，瘋牛的鐵蹄終於落了下來，險之又險，正好是貼著轎車車頭，如果蕭紓婕動作再慢一步，那此時發動機恐怕已經被踩成碎片了。
「回去！」蕭紓婕怒叱一聲。
奇瑞轎車空間太小，李百川想要讓出駕駛座也不行，他一咬牙，硬生生向後狂烈一靠，愣是將靠背撞斷了，然後急忙退後。情況緊急，蕭紓婕不等他退開，搶先坐了上來，翹臀正好坐在他大腿上，順勢接管了對汽車的控制權。
瘋牛見自己久攻無效，狂性大發，低下頭好像犁地一樣，它對著轎車就撞了上來。
蕭紓婕左手操控方向盤、右手操控檔位，兩隻腳在離合器、剎車和油門之間不斷切換，如同雜耍一樣操縱小車在狹窄的路面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
李百川感覺自己腦子都不夠用了，蕭紓婕給他的印象一直就是優雅大方、柔弱纖細，可是此時她手握方向盤，俏臉一片凝重，隱約給他一種感覺，這不是太子妃，而是一位女飆車黨。
小轎車在蕭紓婕的手中好像有了生命一樣，它狡猾的在路面上左拐右滑，瘋牛儘管速度奇快，可是小轎車總會在緊要關頭避開它的致命一擊。
一牛一車在公路上展開對決，瘋牛狂野，小車靈活，兩者的對決就像是西班牙鬥牛場裡鬥牛士在戲耍瘋牛一樣。不過與鬥牛活動不同，這是**裸的生死搏鬥，鬥牛士只要一個不小心，就得死在當場。
瘋牛越來越暴躁，路面被它的牛角劃出了一道道溝壑，小轎車空間一再被壓縮，蕭紓婕滿臉香汗，也變得沒轍起來。
一個不小心，瘋牛牛角插進了車門，好在蕭紓婕動作快，小車一個甩尾擺脫了瘋牛，不過在瘋牛的利角面前，小車的鐵門好像紙糊的一樣，直接被撕了一道大口子。
慢慢的，小車的車身變得越來越破殘，車內三人的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突然，一隻大手抓到了李百川的肩膀上，「老李，夫人就交給你了！你答應我，護送他回京都……」
「回個鳥啊，我們都快沒命了！」李百川怒吼著回擊關南剛。
關南剛固執的抓著李百川的胳膊，叫道：「別管這些，答應我，如果能活下來，那就……那就好好保護夫人，一定要好好保護她！」最後關頭，他改變了條件，他也知道，李百川不可能閒著沒事跑去京都找死。
李百川這時候不想就這種事爭執，他沒有好氣的回應道：「放心，只要能活下來，我肯定把你們夫人當我媳婦一樣保護……剛子，你想他媽的幹什麼！」
最後一句話，李百川沒有用反問的語氣，因為他猜到了關南剛的打算。
關南剛剛毅的臉上露出難以遮掩的悲傷，他慘笑道：「別管這些，保護好夫人就行了。」說一說完，他一把踹掉了已經被牛角撕扯的破破爛爛的車門，閃身跳了出去。
李百川慌忙伸手，卻只抓了個空。
瘋牛低頭向前撞來，關南剛正好跳到了它的頭頂，他伸出左臂一把抱住它的脖子，右手舉起先前從死掉神選者手中撿到的匕首，狠狠一揮，毫不留情的將匕首插進了瘋牛那來不及閉上的血紅左眼。
「杜隊長，兄弟我找你喝酒來了！」關南剛仰天狂笑，瘋牛慘嚎，大力甩頭，關南剛右手死死握著匕首，手腕一轉，他的身體被甩飛的時候，也將瘋牛的右眼攪的稀巴爛了。
「剛子啊！！」李百川悲憤的回頭吼叫道，自從末世降臨，除了蘇語凝，關南剛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感覺到他們還是個人、還有感情的人。
關南剛張開雙臂，如大鳥般在空中翱翔，翱翔，翱翔……
蕭紓婕滿臉悲慟，趁瘋牛讓路，她猛踩油門，小轎車終於得到了加速的機會，跑出兩百多米，終於將速度提到了一百五十邁，終於甩開了那魔鬼一樣的瘋牛。
所有的汽車都被收進了神魔商店，公路上一馬平川，小轎車肆意奔跑著，沒有任何一隻魔獸能追上，這樣，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危險了。
李百川滿臉呆滯，他慢慢的抓住蕭紓婕的肩膀，冷冷的說道：「你知不知道，為了保護你，死了多少人？剛才你加速的還真快，一點沒有留戀啊。」
蕭紓婕憤怒的回頭，她尖叫道：「你以為我現在很高興？你以為我想過這樣的日子？你以為我想嫁給那個男人？留戀？關上尉是為了什麼才犧牲的？如果你是司機，你會留下給關上尉開一個追悼會嗎？
你們這些男人，總是這麼自以為是，你們以為自己是世界的軸心，可事實上你們就是一群垃圾，你們比魔獸還要恐怖！還有，如果你要指責我，那先讓我腰上那條棍子軟下來。」
李百川向後縮了縮身體，冷漠的表情慢慢消失，變得面無表情起來。
蕭紓婕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偶爾抽搐一下肩膀，淚水盈盈。
「那個下馬嶺怎麼走？」安靜了良久，蕭紓婕用清泠的聲音說道，「還有，你不要貼我這麼緊行嗎？」
李百川冷哼一聲，挪動身體向後撤，蕭紓婕的身體又軟又香，摟抱著很舒服。可惜不是他的女人，而且關南剛才戰死，他也沒心情起什麼齷齪心思。
「男人，哼哼。」李百川磨磨蹭蹭向後挪，蕭紓婕低聲冷冷一笑。
她的這種態度激怒了李百川，後者索性在蕭紓婕那豐腴挺翹的美臀上抹了一把。
蕭紓婕大力踩下剎車，輪胎瘋狂摩擦路面發出『吱吱』的怪叫聲，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兩人一起撞向了方向盤。
「你幹什麼，瘋了嗎？」李百川一把拉起蕭紓婕罵道。
蕭紓婕此時沒有了以前的柔弱，她狠狠的盯著李百川的眼睛，如母豹一樣尖叫道：「那你幹了什麼？」
李百川冷笑一聲，道：「好像你還不明白現在的情況，我不是剛子和杜隊長他們，我沒有義務保護你，也沒有責任照顧你，如果你想得到我的庇護，就得犧牲點東西。」
蕭紓婕同樣冷笑，她針鋒相對的回應道：「犧牲什麼？信不信我現在一個動作就能讓這兩破車癱瘓？我不信你能安全的從這裡走到下馬嶺！」
李百川冷笑的表情越來越囂張，然後單手舉起了那依然在熟睡的女嬰。
看到女兒恬淡的睡臉，蕭紓婕的嬌軀晃了一下，她使勁閉上眼，再睜眼睛的時候淡淡的說道：「好，你贏了。」她重新發動車子，然後慢慢的說道，「男人，你們真是一種比魔獸還可怕的動物。」
李百川不再說話，坐在之前關南剛坐的位置上沉默的發呆，即使到了岔路口上，他也只是用手指指示方向。
車子快速的在公路上行駛，不時有幾隻魔獸從道路兩旁的原野上被車聲引出來，但等它們跑到公路上，車子的身影早就遠去。
公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原野，這可真是原野，平坦的地面上全是蓬勃的野草，偶爾出現幾棵樹，也全變得又高大又茂盛，這片曾經的臨海市最大麥田，如今變成了一座野生植物園。
本來到了這個季節，農田里應該麥浪滾滾，果子、蔬菜遍地都是才對，但現在，這些東西都沒了，有的就是高大的樹木和一片片的野草，當然，還有藏身其中的魔獸。
下馬嶺是一片山坳，據說當年這裡盤踞著一批強悍的山賊土匪，就是皇帝到了這裡也得下馬表示恭敬才能安全走過去。
現在，山賊土匪沒有了，只有一座不算高大的荒山野嶺，這是真正的荒山野嶺，上面連野草都沒有幾棵，光禿禿的一片全是山石泥土。曾經有人包山種樹，結果樹木長勢很差，承包商賠了；後來有人包山搞養殖，結果運輸不便，承包商也賠了；再後來，有人包山開採石頭，結果石頭質地不好，承包商依然賠了。
賠來賠去，下馬嶺就成了鬼憎神厭的地方，因為處於臨海市、高台市、濟北市三地交界處，屬於三不管地帶，也沒有哪個政府來投資搞發展，慢慢的，這裡住戶越來越少，變得荒蕪起來。
不過，現在這種荒蕪反而讓人感到心安，小轎車開到下馬嶺周圍的時候，魔獸的蹤影消失一空。
蕭紓婕將車停在山坳的入口，李百川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忽然開口道：「剛才抱歉，剛子的死讓我情緒有點收斂不住，我會完成對剛子的承諾，竭盡全力保護你。」
聽到李百川的道歉，蕭紓婕沉默了一下，幽幽的說道：「你不必道歉，其實你說的對，現在我必須依附你，我們母女才能活下去。」女嬰醒了過來，吱吱呀呀的在蕭紓婕高聳的胸前亂拱。
李百川以為蕭紓婕是說反話諷刺他，就不耐的說道：「你們女人，心眼怎麼這麼小？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我不會強暴你，也不會用你女兒脅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
蕭紓婕無奈的笑道：「謝謝你的承諾，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但我不相信現實，更不相信在這混亂的世界裡，人心會永不扭曲，她在心底絕望的補充道。
山坳底下是一圈破舊的瓦房，李百川進去小心的看了看，裡面沒有人煙，而且看屋子裡的灰塵厚度和家居擺設，這裡恐怕已經無人居住至少半年了。
「我們要住在這裡嗎？」蕭紓婕問道。
李百川搖搖頭，抬頭看向荒山的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