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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7 我能不能住你家? 文 / 二月榴

    宋凝久看到床上那兩人的時候,也是怔了下。靳名珩隨即將甘甜的手從自己身上拽下來,然後轉頭,看到宋凝久走進來。

    甘甜本來也是下意識地巡聲看過去,眸子中映入門口的宋凝久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靳名珩的身子已經退開。

    靳名珩與宋凝久對望一眼,交換過眼神,那眸色坦然而鎮定。宋凝久已經會意地直接越過他走到病床前,這樣,她就站在了兩人中間。

    她表情極是自然,彷彿並未多想。然後將手裡的保溫飯盒擱在床前的櫃上,轉頭問:「甘小姐,還好嗎?」

    甘甜剛醒過來,一時還搞不清狀況。下意識地看了眼靳名珩,然後收起還停在半空中的手,心底悄然升起一股失落,不過很快被她掩蓋過去。

    「我還好,請問你是?」甘甜樣子顯得有些侷促。

    不過面前的宋凝久她是認識她的,幾個月前的陽信縣,她記得當時這個女人還懷著孕,當時臉色極為不好。可是今日再見到她,不止小腹平坦,氣色也極為紅潤。

    人的精氣神最騙不了人,尤其是宋凝久這種,即便是不用刻意去笑,臉上的明媚也很是扎眼。

    「我老婆宋凝久。」宋凝久還沒有回答,就感覺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後身後傳來靳名珩的聲音。

    老婆?

    甘甜看著兩人相視的神色,臉上的表情因為這兩個字出現片刻的怔然,隨即湧上一股掩不住的痛色,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感覺胸口突然變得極悶,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捂著胸:「咳——咳—咳咳——」那模樣好似再也說不得別的,只恨不得將肺給咳出來般。臉色慘白,呼吸驟然急促得喘不上氣。

    意識混亂中,宋凝久已經幫她按了床頭的呼叫鈴。她耳邊仍響起靳名珩幾個月的聲音,他說:「傻丫頭,即便不結婚,男人也是會讓女人懷孕的。」

    不是說沒結婚?怎麼今天就是老婆了?

    宋凝久與靳名珩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剛剛明明很好的人,這會兒就變成這個樣子。病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群醫護人員進來,開始對甘甜展開新一輪的急救。

    宋凝久與靳名珩被隔在離房間最遠的地方,背後便是窗戶,她被他圈在懷中,捏著她的手,安慰,說:「沒事的。」

    宋凝久點頭。她並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甚至生死都見過。看著病床上的甘甜那慘白慘白的臉色,好似已經暈了過去。

    想到她的發病前後,心不由一沉。

    甘甜再次被推進手術室,不過這次的時間較短,被推出來時因為用了麻醉,所以仍在昏迷,不過總算又搶救過來,讓他們都鬆了口氣。

    「病人不能受刺激,你們家屬以後說話什麼的都要照顧她的情緒才好。」醫生臨走前叮囑。

    可是她發病之前,好像也沒說什麼刺激她的話,唯一靳名珩只是介紹她是他老婆?兩人對望一眼,大概也都感覺到了不正常的地方。

    甘甜在病房裡昏迷了幾個小時,再醒過來外面的天色已經又暗下來。吃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便去尋找那個守在自己床邊的人。

    可是意外的是,映進眼眸裡坐在椅間的卻不是靳名珩,而是一個女人。頭髮披散,如黑色的緞子一般垂在肩頭,露出面容姣好。雖然只是手撐著臉,眸子微闔,可是單一個側面就美足以令女人嫉妒。

    尤其,她是靳名珩的老婆。

    眼睛無聲地眨了眨,好像當她是幻覺,就這樣能把她的影子能眨掉似的。可是很遺憾,那個坐在椅子裡休息的女人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她即便有些失望、甚至怨懟,她猶是不會消失。就像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暈迷前,靳名珩介紹:「這是我老婆。」那個聲音清晰地印在她心裡。

    他看著落在她頭頂的目光那樣溫柔,好像她是他眼中無上的至寶一樣……

    「甘小姐,你醒了?」耳朵響起女人清脆、綿軟的聲音,終於拉回她的冥思。

    甘甜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女人有些心虛。

    「要不要喝水?」見她不說話,宋凝久一時也不能分辨她到底是不是真醒了,還是這種醒來根本就是無意識的。

    甘舔點頭,回應。

    宋凝久彷彿是鬆了口氣,起身給她倒了杯水,試了溫度,才用小勺子舀了一點送到她的唇邊。

    甘甜心情複雜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張嘴,一股清甜在口腔內漫延,一直流進食道裡。終究是缺水太久,這會兒已經顧不得許多。

    宋凝久在病房裡照顧了一會兒甘甜,她雖然醒過來了,卻十分安靜。事實上是不愛與宋凝久說話,所以只是閉著眼睛,反正她身體虛,也不怕人多想。

    不知不覺間她快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宋凝久的手機響了。她雖然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宋凝久起身,到了窗邊才拿起電話。

    「名珩!」她聽到宋凝久低低的喊聲,那樣親暱。

    那頭應該是問自己的情況吧,所以她又聽到宋凝久回答,說:「醒了。」

    「……」

    「醫生說情況已經穩定了,不過要住院療養。」

    「……」

    「好,我馬上下去。」簡單的交談,雖然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她也大約猜得到。最後宋凝久掛了電話,病房裡又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宋凝久走到病床前看了眼她的情況,這時病房的門就被輕推開。護工走進來,輕聲對她說:「少奶奶,靳少說這裡交給我,他在樓下等你。」

    宋凝久點頭,應了,說:「麻煩你了。」便拎了自己的包出了病房。

    甘甜聽到關門聲睜開眼睛,靳名珩在樓下,他卻沒有上來……

    宋凝久拎著包出了住院部大樓,秋末冬初,夜風已經有些微涼,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抬眼,就看到靳名珩倚在白色法拉利旁的人影。

    時間不算晚,所以醫院裡的人還來來往往的,他本就出色,引得不管男女老少經過時都忍不住側目。而他本身對於這樣的關注似,乎早就習以為常,無聊地把弄著手裡的打火機,看到她出來,眼眸間不由綻放出笑來。

    「等很久了?」宋凝久走過來,問。

    「沒有。」靳名珩搖頭,牽住她的手,感覺有點涼,便握著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帶著她往外走。

    「你不上去嗎?」宋凝久問。

    靳名珩搖頭,然後認真地看著她,說:「這裡以後就交給你好不好?你辛苦一點。」

    其實他的意思宋凝久懂的,不管甘甜是怎麼樣的,這麼決定便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如今的他已經懂得如何維糸兩人之間的感情與關糸。當然,即便不會有誤會,他也不想讓她心底有絲毫不舒服,或者以後造成不必要的摩擦。

    他的心思她自然懂,所以點頭的同時,心底湧起一股暖流。

    靳名珩揉了揉她的頭,繼續往外走。

    「不開車嗎?」宋凝久問。

    「陪我走走?嗯?」靳名珩反問。

    這樣的夜晚,雖然身後是醫院林立的大樓,可是口袋裡的手十指緊扣,掌心暖暖地相貼。兩人一直慢慢往外走,沿著街,轉角,到了繁華的街面。

    兩人都不說話,不時相視而笑,默契十足。所以這種情況即便不說話,也有絲絲的甜蜜溢出來,在空氣中飄散。其實他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一起散步,因為發生許多事,而且他們出入一直都有保鏢跟著,倒是難得有這樣清靜。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購物廣場,各種買小吃的餐車小店,空氣中飄著食物的香氣。其實靳名珩並不是很喜歡,可是這刻也覺得那些交雜在一起的味道也沒那麼討厭。

    供人休息的木椅上,年輕小情侶握著一杯奶茶,蓋上分別插著兩隻吸管。喝的時候對望,目光交織在一起。巨大的電視牆上播放著奶茶的廣告,俊男美女的組合,最後屏幕上打上一句話。

    一輩子把你捧在手心裡……

    電視牆下,賣奶茶的餐車生意突然火爆起來。

    宋凝久看了靳名珩一眼,靳名珩會意,表情卻頓時變得有些苦惱,不情願地說:「那是騙小女生的。」

    「可是我就是小女生啊。」她身子貼著他,聲音、神情都不自覺地帶了撒嬌的意味,就連他感覺自己摸的掌心裡,她都癢癢地撓自己一樣。

    靳名珩看了眼在奶茶車前擠來擠去的人潮,這時候已經在心裡詛咒了一萬遍這個設計廣告的,心裡咬牙切齒地發誓,他明天上班就查這個廣告是哪個公司策劃的,非收購過來不可。

    「名珩。」見他不為所動,她繼續撒嬌。

    「真的要喝啊?」低頭看著她,雖然面上極為無奈,可是口吻已經漸露妥協。

    「嗯。」宋凝久重重地點頭,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得,她那認真又渴盼的眼神,弄得他的心都軟起來。別說讓他去人擠人的地方買奶茶,就是這時候讓他摘天上的月亮他也甘願。

    「那好,在這等著。」靳名珩的手將她的手從自己口袋裡抽出來,見她有些冷的樣子,便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幫她圍在脖子上,這才走過去。

    人真的有些擠,男人、女人都有。甚至好幾個年輕女人看到他,都主動想把自己的奶茶讓給他。

    「哎,帥哥,請你喝的。」又一個大膽的女人上前來,將自己買的其中一杯奶菜遞給他。

    靳名珩看都沒看那個女人,撥開她擋在自己面前的手,往前擠了擠,說:「謝謝,這不是我喜歡的口味。」

    無奈那個女人買了東西仍不走,眼中閃過失望,卻仍再接再厲,問:「那你喜歡口味?我幫你買?」

    靳名珩被她纏得厲害,周圍也許多人看著。他瞧了瞧站在不遠處,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宋凝久,兩人雖然隔著那麼多人相望,可是心裡卻暖烘烘的。

    女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問:「你在看什麼?」

    靳名珩唇角的笑變得有一點驕傲,他說:「在看我老婆,她喜歡青草口味。」

    女人聞言,臉一下子燒紅起來。居然是個有婦之夫嗎?

    「呵呵,小伙子,你的青草口味。」做生意的中年男人早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直覺喜歡這樣的男人。

    不但長得出色,而且不沾花惹草。

    靳名珩接過,將錢遞給他,然後接回找零,捏在手裡。他每一次認真買東西,而且還要了零錢,覺得也是不錯的體驗。拎著奶茶往宋凝久的方向走,卻看到有個男孩站在宋凝久面前,不知說著什麼,那男生青澀的臉都紅了。

    她還是站在那裡,穿著橘紅色的棉外套,裡面是白色的打底毛衣,淺藍色牛仔褲,腳下是雙土黃色短靴。脖子上圍著他的圍巾,那模樣真是可人,不招風引蝶才怪。

    「同學,你哪學校的,我請你喝咖啡吧?」略顯青澀的男生,終於在同伴的鼓勵下,鼓起勇氣向她搭訕。

    宋凝久當時目光正落在奶茶車前,等著靳名珩,突然聽到有人說話。轉頭,就看到個男生站在自己面前,意訓到自己被搭訕時,不由覺得尷尬。

    「不好意思,我老公已經去幫我買奶茶了。」雖然有些炫耀的成分,可是她只能這麼拒絕。

    老公?

    男生聽到這兩個詞時有些怔楞,顯然,這兩個字無法與面前看起來與自己同齡的女孩掛上鉤。正在想著她不是找借口拒絕自己時,忽然看到女孩臉上露出燦然的笑容,然後從自己面前跑開,迎上一個挺拔的男人身影。

    「老公。」靳名珩的目光正落在那個膽敢打他老婆主意的男生身上,宋凝久便撲過來。毫不避諱地踮腳吻了他的臉頰。

    聲音揚高,一點不避諱,倒有幾分刻意的張揚,引來許多人的側目。

    靳名珩手裡還拿著那杯暖暖的奶茶,低眸看著挽住自己手臂的宋凝久,這丫頭想在做什麼他自然清楚。不過看在他表現這麼良好的份上,算了,他就不計較那個楞頭小子向自己老婆搭訕的事。

    正好,剛剛的那對情侶起身走開,兩人便坐在那張木椅上。天氣雖然漸漸轉冷,可是今天的人好像特別多似的。中間靳名珩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時看到宋凝久又打發掉一個搭訕的男人。

    這下,一向自信的男人也開始有點小鬱悶了,從前怎麼沒發現她的行情這麼好?

    「回來了?」宋凝久笑盈盈地看著他,手捧著奶茶,笑得那樣甜,唇角還帶了一點奶沫。

    她其實挺容易滿足的,只要這個人一直寵著她,偶爾她撒嬌的時候,他儘管有點不情願還是會為自己做些事,她就覺得心裡暖暖的。

    靳名珩揉揉她的發,目光落在她捧著奶茶的手上停頓了一秒,然後走過來,牽起她,說:「走吧。」

    宋凝久點頭,隨著他往回走。宋凝久以為他會帶自己回家,卻沒料到他直接牽她進了附近一家珠寶行。

    「靳少。」那經理看到他時有些意外,然後掃了眼他身邊的宋凝久,馬上慇勤地迎上來。

    「嗯。」靳名珩頷首,目光掃了圈店內,便拉著宋凝久往擺放戒指的櫃檯走過去。然後問宋凝久:「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名珩……」宋凝久看著他,其實她知道他以前養女人時,出手是很大方的。雖然自己是他的妻子,可是她並不是特別喜歡這些東西,又何必給自己添累贅?

    靳名珩大概也能猜出她想什麼,笑了笑,抬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說:「咱們都結婚了,這手上都還光禿禿的是不是不合適?」

    他這樣一說,宋凝久才恍然,心裡也隨即釋然。

    靳名珩揉了揉她的頭,然後指了指櫃檯裡的對戒說:「給我拿那幾款出來看看。」

    經理馬上著人拿了鑰匙將櫃檯打開,拿出幾對自己認為合適的對戒,擺在兩人面前。

    靳名珩握了握宋凝久的手,問:「我們一起挑?」

    宋凝久點頭,目光才轉到那些鑽戒上,看得十分認真。因為這是確定身份的一種象徵,是彼此的連糸,所以她不會推諉,只會更上心。

    靳名珩看著她一隻隻試戴,不時聽著經理的設計理念,唇角勾起來。

    其實,當初他們準備結婚的時候。他是訂做過一款的,那時總以為自己喜歡,她便會喜歡。如今想想,這是兩個人要戴一輩子的東西,自然也該聽聽她的意見。

    只是她看了櫃檯裡擺的那幾對,試了兩件,都好像並不是很滿意,還在認真挑選。靳名珩指了指放在角落裡的一款,示意經理拿出來。

    他動手拿起女式的那款,執起宋凝久的手,一點點給她套進去。只見白皙修長的無名指間,一串鑽石連成的半弧形閃耀,圍在中間鑲嵌了心形的粉鑽。造形獨特,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宋凝久的眼眸一下子便亮了,靳名珩便知道她滿意。唇噥了噥那款男戒,說:「給我戴上試試。」

    宋凝久聽話地捏起,幫他戴上。

    靳名珩又看了眼那只男戒,鉑金的材質,比女款的粗獷一些,只有幾顆碎鑽點綴,略顯樸素,可是那個弧形如只蒼龍,很在氣勢。他挑了挑眉,將兩人手擺在一起,一顆被鑽石包圍的心形便這樣呈現出來。

    兩人對視,眼睛裡都是笑意,甜意綿綿,便知道都極為滿意。

    靳名珩大筆一揮便簽了單,在經理慇勤的相送中,兩人手牽著手出了珠寶行。

    十指相扣的手間,鑽石閃耀……

    ——分隔線——

    接下來的幾天,宋凝久忙著照顧夏初,忙著上課,然後抽空過來看看甘甜。送些吃的用的,問她有什麼需要,盡量做到周到。

    平時呢,便都有護工和保姆照顧,靳名珩除了偶爾問問她的恢復情況,基本上已經不再過問。

    這天宋凝久從學校出來,本意與沈小薏聚聚,因為這幾天太忙,兩人都沒有好好說過話。兩人挽著手正想出去坐坐,出了校門,便看到傅景之等在校外。

    沒辦法,無視沈小薏求助的目光,她給他們創造空間,自己坐了車去往醫院。

    其實她看得出來,沈小薏也不是對傅景之沒有感情,只不過有些事積怨太多,失望讓人變得不太確定,一如當初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愛屋及屋的緣故,她與靳名珩在一起後,也覺得傅景之其實沒那麼糟糕。尤其是靳名珩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些傅景之的事,她知道他是讓她搓和兩人。

    感情的事其實很難說,平時也就罷了,既然這次撞上,她就做一次順手人情。

    「嫂子,慢走。」在傅景之獻媚的道別,與沈小薏氣鼓鼓的怨懟中,她坐上自己的車走了。

    「少奶奶,去哪?」司機問。

    宋凝久本欲回家的,這裡離醫院也不遠,今天下課早,便改了主意,說:「去醫院吧。」

    靳名珩把甘甜的事交給自己,她當盡心才對。

    司機聞言,便朝著醫院的方向開去。

    二十分鐘左右,車子停在住院部樓下。宋凝久拎了些水果,便乘電梯上了樓。

    病房裡,甘甜一個人無聊地坐在床邊,保姆正在收拾,倒是安靜的很。聽到開門聲抬頭,她的眼睛驟亮,但看到宋凝久時,又不自覺地暗淡下去。

    甘甜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這幾天明明自己身體是不舒服的,可是更不舒服的好像是心裡。空空的,有些失魂落魄地盼著什麼似的。

    「少奶奶。」保姆見她進來,恭敬地打招呼。

    宋凝久朝她笑笑,才將水果放到床頭,看著甘甜問:「今天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謝謝嫂子。」甘甜回答。

    最近宋凝久總是到醫院來,甘甜與她也混熟了,知道是她人很好,可是就是喜歡不起來。

    「嗯,氣色是挺不錯。」宋凝久觀察了下她,笑著說。

    宋凝久一直是敏感的,甘甜不喜歡自己她也感覺得到。倒也不是很熱情,只是為了替靳名珩分擔,確定她沒事就好了。轉頭說:「我看今天的水果不錯,就買了點,你想吃什麼?」

    甘甜看著那籃水果笑了笑,說:「橙子吧。」

    宋凝久便坐下來幫她剝橙子,甘甜看著她,問:「嫂子,靳少是不是很忙?」

    靳名珩一連幾天都沒出現,甘甜終於忍不住問。

    宋凝久聞言抬頭看著她,甘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虛,竟下意識地避開了。頭頂傳來她的聲音,說:「嗯,他公司最近事情很多。」

    甘甜聞言,心裡那股失落更加明顯,可是見她沒有多談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多問。咬了咬唇,又說:「嫂子,我不想住這裡了。」

    宋凝久看著她,低著頭,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想想她一個也怪可憐的,住醫院是不太方便。便說:「我一會兒去醫生那裡問問情況,如果允許的話,就讓你出院好不好?」

    甘甜點頭,放在被子裡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突然就像積蓄了力量一樣,看著宋凝久問:「那嫂子,我能不能住你家?」可能是醞釀的太久,所以語速有些快。在看到宋凝久驚詫的目光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要求唐突。

    她解釋:「你知道我哥哥不在了,回去也是孤伶伶的一個人。」彷彿要加深說服力,手抓著宋凝久的袖子,說:「尤其是晚上,我害怕,害怕說不定自己死在屋子裡都沒人知道。」

    宋凝久被她抓得有些疼,眉微蹙,卻是不動聲色地撫開她的手,攙著她躺回床邊。然後,說:「我們家離醫院比較遠,交通也不方便。又加上我們有孩子,家裡人多,醫生說你需要靜養,也不利於你休息。依我看,倒不如你哥哥那裡呢,你如果害怕,我多找幾個人陪你好不好?」

    直覺的,她也不願意將讓她住到家裡來。

    家是什麼地方?是她與家人生活在一起,隨心所欲的地方,有個外人在算怎麼回事?

    甘甜聞言,目光低垂下去,眼睛落在她無名指的鑽戒上,只覺得那反出來的光刺眼的緊,沒有再說話。

    ——分隔線——

    晚上,靳名珩並沒有回家,剛應酬抽身出來,便接到卓越的電話。

    「什麼事?」他直接問。

    「人已經到了珠江坊,你的包廂。」卓越簡短地說。

    其實兩人並沒有相約,不過那不重要,因為許多事不能像談合同一樣,按部就班地來。這樣反而可以防止一些消息透露出來,而出現意外。

    車子在前方路口調了頭,直奔珠江坊而去。

    所謂珠江坊,其實就是家隱密的會所。入會的會員年費都有幾千萬之多,每個人都有自己長年供養的包廂,裡面的隱密設施先進、其全,所以根本就不用擔心自己的秘密會被洩露。

    當然,年費也不是白給的。有些人遇到難事,只需要在這裡知會一聲,也有人幫忙牽線,或許能找到一條出路。

    靳名珩將車子停在停車廠,車不多,大多位子都是空的,卻輛輛都是限量版,絕對的低調、奢華。他本無意留心這些,卻在經過一輛車子時不自覺地停住腳步。

    那是輛黑色的房車,與停車場這些車子相比也並不起眼。他用腳拔開擋住的車牌號的紙板,看到一串熟悉的數字。

    唐媛的車!

    她這時候到這裡來是做什麼?找她那個失蹤的兒子嗎?靳名珩想,唇意露出抹嘲諷,進了門。

    「靳少。」一進門,便有人過來招呼。

    走專用通道,並不會遇到任何熟人,七拐八彎地走到屬於自己的包廂。窗邊站著個四十來歲中年男人,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看到靳名珩時有些激動。

    「小少爺。」他的聲音嘶啞,難聽之極。臉上有疤,像是燒傷,儘管做過幾次整容手術,模樣仍十分猙獰。

    靳名珩站在門口,看著他皺了皺眉,問:「李叔?」

    那人點頭,突然跪下來,說:「小少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大小姐。」他口中的大小姐,便是靳名珩的母親。

    靳名珩臉上卻並沒有什麼表情,認真瞧了他半晌,然後搖頭。男人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突然噤聲。

    靳名珩走到一面牆邊,按了牆上釘畫的按鈕,隱密的設施啟動,厚重的牆面開啟,兩人走進去。

    兩人在裡面談了良久,一直都是男人說話,他聽著,暗淡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看似平淡,又彷彿暗含波瀾。直到那個男人離開許久,他才動身。

    出了會所,唐媛的車子已經不在,他將車子開出停車場時,由後視鏡看到有個男人被簇擁著從會所裡出來。雖然不甚清晰,他也認出那人是青爺。

    會所的會員雖不少,可是也不是誰都天天有事,需要往這裡跑。若非十分機密,或緊急,怕是也沒人拿這裡當私密會館。

    他的出現與唐媛有什麼聯糸?

    雖然只是猜測,他還是打了電話:「給我查查,今晚青爺和在珠江坊與誰見的面?」

    珠江坊是有名的保密性強,可是再強也有透風的牆。他有他的辦法,只是行動效率要慢些罷了。

    掛了電話回家,他要做的也只是等消息。因為見了今天那人,所以心情沉重。上樓,宋凝久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蹲下身子,看著她那張睡顏,就感覺心情莫名地放鬆了些許。

    宋凝久被他指尖摩擦著臉頰的動作吵醒,睜開眼睛,問:「回來了?」還不忘打了個呵欠。

    靳名珩看她這個樣子,禁不住心軟,問:「困了,為什麼不回房去睡。」

    「等你啊。」宋凝久摟住他的脖子,撒嬌模樣地說,話卻十分自然。

    靳名珩聞言,心更加柔軟起來,將她打橫抱起,便上了樓。踢開臥室的門,將她放在床上,自己去洗漱。掀被上床,卻沒有像平時那樣亂來,只是抱著她,溫存。

    宋凝久雖然有些意外,不過想到前些日子的頻繁,感覺這樣也挺好,便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昕豐市又被一則新聞炸得沸騰起來,那便是在昕豐市盤踞多年的黑幫頭目青爺,昨晚死於非命。沒人知道是他是怎麼死的,只說半夜心臟突發,被發現時不治而亡。

    靳名珩看到那份報紙時,皺眉,心想會不會這麼巧?身上的手機便響起來,那頭報告:「靳少,青爺昨晚見的人是靳太太唐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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