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章 我不願負你百世！ 文 / 午夜遊子
「這是哪？」
腦海中傳來一陣劇痛，當冷寒再度甦醒過來的時候，白濛濛的空間中開始有了一絲不一樣的光亮。
那是一團極為奇異的光亮，不知為何，這團光亮彷彿對冷寒有著極其致命的吸引力，令他漸漸走近著。
當心中各種複雜的念頭閃過了，冷寒只覺心頭一震，隨即視線先是模糊，轉瞬之間又清晰了起來。
而那團光亮，漸漸的不一樣了。
原本散發著奇異色彩的光亮，此刻竟浮現出一層模糊的光影。
在這光影之中，冷寒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屹立於雲霧繚繞的山巔之上，背負著一把古樸長劍的青年男子。
冷寒立刻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因為他所見到的那道屹立於山巔之上的身影，竟更像是——他自己?
一樣的面容，不一樣的神態。
冷寒有些愕然，儘管對方似乎看起來更加成熟一些，但的的確確是自己的模樣。
光影之中的冷寒，屹立於山巔之上，擁有霸道凌厲完美融合的彷彿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莊嚴氣質，雙眸如無數星芒匯聚成一點，彷彿兩個深納其中的小宇宙，無數星辰運轉不停。
明明是和自己相同的身高，但在冷寒的精神認知中，這光影中的自己比山嶽更加高大，無限大。
就在冷寒被這異乎尋常的景象震驚得呆愣無錯的時候，光影中屹立著的那道人影忽然轉過了頭，一雙彷彿蘊含著星辰流轉的眸子就這麼靜靜的直視著冷寒。
「轟！」深邃的雙瞳如同古老的星空，將冷寒的精神全部捲入了其中，而後一幅幅畫面在他的腦海中猛然綻放開來。
「吾已陌路，只願你不再負她。」一聲輕歎，如同亙古而來般的蒼涼。
…
腦海中的畫面斷斷續續，卻彷彿是真實發生過般在冷寒的心間緩緩流淌著。
出現的每一幅畫面中，既有冷寒，也有那道本該陌生，卻又熟悉的紫裙身影，冷雨菱。
第一世，他為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主凡人一切生死。她，是曾陪他素手芳樽，醉酒無心的皇后。
二十年後，昔日傾國傾城的她容顏不再，他另尋新歡，結髮之妻，淒慘一生。
第二世，他是一名窮苦秀才，她是他的青梅竹馬。她曾陪他十里桃花，潑墨描面，卻終究抵不過富貴繁華。
到了第三世，他為農夫，她為農婦。她曾陪他手植青杏，剪燭殘燈，卻終究抵不過一畝豐桑。
第四世，她曾陪他烹雪煮茶，白首天涯，卻終究抵不過潑墨揮毫。
第五世，她曾陪他青絲挽起，鬢髮星縷，卻終究抵不過似水年華。
往後的畫面不斷地閃過，她曾陪他緣定三生，世世生生，卻被負了九十九世。
白濛濛的空間中，冷寒的腦海不斷地閃過這些畫面，他不知道這些朦朧的虛幻畫面是從哪來的，但這一切就如同真實發生過般存在。真實到，此刻的他，已經淚不成泣。
……
午後昏暗的天空下,連氣息也變得沉悶了起來,夏日裡的天就這樣,說變就變,剛剛還肆意揮灑著的烈日陽光,此刻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烏雲漸漸密佈,陰沉的仿若滴著水,冷家內院之中,一道紫裙倩影靜靜地站在後山之上,沉默不語。
清風吹拂,那紫色的長裙微微蕩起一角,此刻冷雨菱那如花的容顏之上,浮現著一抹化不開的憂傷之色,但是魅力卻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增添了一分令人為之心碎的傷感。
後山上,紫色的野花在微風中與雜草輕舞,如同波浪般起伏不定。冷雨菱那紫色的倩影在此刻緩緩蹲下,如玉般的纖纖玉手摘起了那朵紫色的野花,目光裡滿含深深柔情。
「一次花開的芬芳,一次花落的寂然,不過只是散常等待。一生大概只有這麼一次,我也該跟這花兒一樣了嗎?也許並不容易,我只希望,等到我零落的那一刻,你還能記得,孤寂漫長的向武之路上,有我陪著你。」
花落,微風過,陣陣憂傷散落在這起伏的波浪之中,難免令人為之心碎。驀然回首,那道紫裙倩影已然遠去,只留下了這淡淡芬芳,卻不知是冷雨菱的,還是那落花的?
武鬥台。
人影習習,拳光腿影在台上不斷的閃爍著,台下眾多冷家弟子紛紛叫喊著,顯得極為的熱鬧,倒也不負這「武鬥」之名。
而此刻,這偌大熱鬧的武鬥台卻是迎來了一道紫裙倩影,柳葉彎眉,淡淡紅唇,潔白的膚色如玉般晶瑩,女子,正是冷雨菱。
眾多的冷家弟子看著緩緩走來的冷雨菱驚疑不定,因為冷魂和冷寒的緣故,此刻這偌大的冷家之中,不認識冷雨菱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了。
一些精明的冷家弟子目光一閃,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面色一變卻還是留在原地靜靜觀望著。而那些不明緣由的人,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也依舊跟隨著大眾,站在武鬥台下,看著冷雨菱。
在眾人視線的注視之下,冷雨菱緩緩走上了武鬥台,一襲紫色長裙微微蕩起,卻是有著那麼一絲英姿颯爽的味道,在武鬥台的一角,冷雨菱從擺放在那的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把柳葉長劍。
這是平日裡武鬥台上那些冷家弟子彼此切磋之時會用到的兵器，雖然只是用尋常的暗鐵鑄造，但是仍然有著不俗的殺傷力。
右手握著那把柳葉長劍，冷雨菱美目緊閉上，站在武鬥台上，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人，一股肅殺的氣息不知不覺中席捲了整座武鬥台，令台下的眾人為之暗暗心驚。
「踏…踏」
沒過多久，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便從武鬥台的南方傳來了。眾人的視線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那裡，一名身著白衣的青年緩緩走來，年齡約莫十七八歲，面容雖然頗為的俊秀，但那陰冷的笑容卻是令人不大舒服。
「原來，你約我來武鬥台，便是抱了這個目的嗎？」看著站在台上的冷雨菱，冷魂緩緩開口道。
沉默不語，冷雨菱右手輕輕一震，一股極其響亮的劍鳴之聲卻是在此刻代替了她想要說出的回答。
「好，很好。只可惜你這樣的打算注定是不會成功的，境界上的差距縱然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也是無法彌補回來的。看來，不將你心中的那一線希望打碎，今日，我是無法得到你了。」冷魂縱身一躍，穩穩的站在了武鬥台上，那炙熱的目光盯著冷雨菱，彷彿要將後者融化一般。
冷雨菱黛眉緊皺，看著對面頗為英俊的冷魂，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股淡淡的殺意！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毀了自己的一生，毀了自己的幸福，甚至還想毀滅自己的家庭。
一想起年邁的父母，尚且懵懂的弟弟和重傷的冷昂，冷睿大哥，因為自己的緣故，背井離鄉，從此低聲下氣，居人籬下，冷雨菱的美目就微微通紅。
殺意在此刻化作了冷雨菱的決心，她纖細的右手斜斜的將手中的柳葉長劍平伸出去，氣勢不顯，但那股肅殺的氣息卻是愈演愈烈。
「殺意，你竟然想殺我？看來今日將你收入門房之後，少不得要好好tiao教一番了。」冷魂眉目一挑，竟是陰測測的說道。
閉上眼睛，聽到冷魂此刻那不堪入耳的話語，冷雨菱的心中卻是出人意料的沒有泛起一絲波瀾，就如同那平靜的死水一般，蕩不起絲毫漣漪。
驀然，冷雨菱動了，行雲劍法的一招一式此刻在心間流淌而過，右手之上的柳葉長劍閃爍著寒光，令人為之心悸。
劍光靈動，道道寒光猶如遊蕩的魚兒，不拘泥於招式的束縛，顯得靈活無比。而在那看似氣勢不顯的柳葉長劍之下，卻是隱藏著劍刃的那一抹鋒芒。
「劍光靈動？！這可是劍法的大成境界啊！」
「沒想到繼冷寒在拳法上達到大成之境後，冷家居然又出現了一個在劍法上領悟到大成境界的子弟，而且似乎都是旁系子弟。」
「真是可惜了！」
台下的眾人議論紛紛，神情之中卻是充滿了惋惜。
冷雨菱的舞劍速度極快，動作輕巧，灑脫自如，給人一種天然渠成的感覺，但儘管如此，她卻依然無法奈何冷魂。
只見冷魂白衣飄動之際，便是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將冷雨菱的劍光一一躲了過去，他的臉上帶著一絲陰狠的冷笑，煉體境四重的元力在此刻卻是如同一道天塹一般橫亙在冷雨菱的面前。
緊咬住嘴唇，冷雨菱的心中閃過一絲不甘，難道真的就無法傷到他嗎？不，我不甘心，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他。
心中的怨念似乎是激起了冷雨菱的情緒，她那困惑已久的煉體三重境的屏障在此刻微微鬆動，伴隨著一抹出劍的寒光，轟然破碎。
天不作憐，如果平日裡她突破到了煉體境三重，那麼她一定會欣喜若狂。但此刻，那屏障轟然破碎之後，隱隱間傳來的元力躁動感，卻是令得她原本靈動自如的劍法有了一絲紊亂。
元力顯性，煉體三重。在這段時間裡，如果動用元力的話，經脈之中就會傳來一陣劇烈的撕裂痛感。
銀牙緊咬，冷雨菱忍受著劇烈的疼痛，劍光猶如一抹青煙，多了一絲飄渺不定的倏忽之感，詭異刁鑽的角度令人難以防禦。
只見冷雨菱身形一展，距離冷魂已然只有了半步之遙，那一抹劍光猶如爆發出的一朵朵璀璨煙花，順著氣流湧動的方向籠罩住了冷魂。
「不錯，竟然在戰鬥中突破到了煉體境三重！可惜，你是破不了我的防禦的。」冷寒陰狠一笑，頓時渾身閃爍起了土黃色的光芒，在其體表，赫然形成了一道厚約三寸的光罩。
「這是土屬性黃階上品武技，土渾體，修煉到小成境界便能在體表凝成一道護體光罩，常人根本無法打破，先天就立於不敗之地。」台下，有著見多識廣的冷家弟子驚呼出聲。
果然，即便冷雨菱的劍光十分之凌厲，十分之刁鑽，但是那境界上元力之間的差距，卻還是令她無法突破這一道天塹。
劍光凌厲，泛著銀白色金屬光澤的劍尖點在土黃色的光罩之上，急速旋轉著，那不斷冒出的火花甚至於發展成了一縷縷的火苗，令人為之心悸。
漸漸地，旋轉著的劍尖終於是後繼無力，停了下來，而那道渾圓的土黃色光罩，卻沒有絲毫要破碎的跡象，僅僅只是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圓點。
收劍而立，此刻的冷雨菱，並沒有失敗之後的那種茫然錯失，也沒有絲毫恐懼害怕的心理，此刻的她，平靜得有些恐怖，便猶如一潭死水一般令人感到害怕。
「也許，今日我真的破不了你的防禦。」
「也許，你以後依舊能夠在冷家之中橫行霸道。」
「也許，在遙遠的將來，始終沒有哪一位冷家弟子敢忤逆你的意願。」
「我沒有未來，但我相信，這無垠星空之下，終有一日，將是你生命的終點。」
台上，冷雨菱綻然一笑，那笑容如花般璀璨，如花般耀眼，那無比的美麗在眾人的心中烙印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下一刻，她橫劍脖頸，那一抹笑容似乎即將成為永恆。
而就在眾多冷家弟子和冷魂以為馬上就要血濺三尺之時，那場景終究還是沒有發生。
那一刻，冷雨菱潸然淚下，那橫劍脖頸的右手剛欲微微用力，刺破那柔軟的肌膚之時，一道強有力的手掌將她拉住了。緊接著，她被那股強大的力道拉扯著擁入了一個男子的懷裡。
那懷抱，溫暖，安穩，偉岸……那強烈的男子氣息幾乎欲令冷雨菱癱軟在男子的懷裡，那是一種由自內心最深處發出的踏實之感，那種值得相信的感覺深深的籠罩著冷雨菱。
她彷彿明白了，這一道身影，是這寥寥天地間，自己最值得依賴的人。她眼角濕了，淚水不住地流下，但卻是溫暖的，似乎只要在他的懷裡，就連哭泣也是幸福的。
「我不願負你百世。」驀然，男子壓抑著一絲情緒，沉聲道。那略微嘶啞的聲音似乎要一直深入冷雨菱內心最為柔軟的地方。
「你的未來，我守護！」
話落，花落，潸然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