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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陵風雲 第十章 兒女情長 文 / 淡看浮華三千

    前一段日子在廊月城的相處,宛若卿對沉坷雖算不得上溫柔體貼,也至少不再罵他登徒浪子,即便宛若卿對沉坷懷有他心,但畢竟沉坷著實令人討厭不起來,一來二去的,兩人相處也算得上是融洽。

    前幾日一到季陵,沉坷便火急火燎地跑去找宛若卿,卻不想撞見宛若卿正與他人在畫舫上飲酒作樂,遠遠隔著一岸燈火,宛若卿一身紅衣格外耀眼。沉坷想上去問個明白,卻怎麼也邁不動步子,只好回來尋花問柳,借酒消愁。

    醉歌卻沉默了,宛若卿想做什麼?

    「歌兒?歌兒?」沉坷見醉歌一言不發,不由得多叫了幾聲。

    「怎麼了?」醉歌頭也不回。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沉坷撇撇嘴,明明一幅深思模樣,卻不肯告訴別人,這樣的性子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沉坷,那人長什麼樣?」醉歌問道。

    「獐頭鼠目,歪瓜裂棗,尖嘴猴腮,慘不忍睹。」沉坷一邊說還一邊比劃。

    「撲哧!」一旁本是難過的素問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啊呀我的小素問,你果然還是笑起來最好看哪。()來來來,再給師兄笑一個。」見素問開懷,沉坷心情也好了不少,反正把那沒看清的人罵了個痛快。

    「別鬧了,沉坷師兄。」

    「笑一個嘛,來來,笑了師兄給你買糖吃呀。」

    「……」

    這才是沉坷和素問,才是她最重要的兩個人。只是蒼天弄人,不肯給他們一段姻緣。醉歌一腔鬱悶的心思隨之消散,不覺也彎起了唇角。

    極巧,不過是第二天,便收到蕭術謹送到的帖子。

    「我家公子說幾位初到季陵,定是人生地不熟,公子做為東道主,已備下薄酒,為幾位接風洗塵,以盡地主之誼。」那小廝躬身道,說話條理清晰,聲音平穩,一看便是受過極好的訓練的。

    都來了好幾日了,這才接風洗塵,還真是禮數周全。醉歌心中所想自然不會說,手中轉著那本薄薄的帖子,上面燙金大字:蕭府。字跡矯若驚龍,筆鋒蒼勁有力,端得是囂張霸氣,寫字之人彷彿目空一切。

    醉歌斜斜瞟了一眼沉坷,他正抬頭望天,眼睫毛眨得跟蝴蝶兒翅膀似的,還沒事咳著嗓子,故意做出「我才不在乎,你看著辦」的姿態來,醉歌低頭暗覺好笑,對那小廝道:「前面帶路。()」

    然後只當看不見沉坷在後面喜不自禁卻裝模作樣的表情,又拉過素問的手,幾人並肩而行。

    季陵雖繁華,卻不似廊月城那般富麗大氣,也許是有意為之。整個季陵城都充滿了淡淡的溫柔婉約,小橋流水,水邊桃李紛飛,偶爾躍起的河魚驚動了春水,點點雨滴在水面上盪開圈圈漣漪,淡黃色的油紙傘下齊齊擠上青石路。

    桃花流水鱖魚肥,斜風細雨不須歸。

    大概這是對江南最好的書寫了。

    醉歌靠著窗子看了這景致許久,素問在她對面,也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但大抵是與沉坷有關了。宛若卿出人意料地並沒有來,蕭術謹說她正在給一位好友做陪,難以抽身。沉坷一臉鬱鬱,愁腸百結,要不是他求著醉歌來赴宴,怕是要拂袖而去了。

    「醉歌覺得季陵如何?」蕭術謹看了她許久,心裡想著,還好那群殺手沒把她怎麼樣。卻故作出那般閒散模樣,帶著幾分笑意問道。

    「繁華。」言簡意駭。

    「哦,那與廊月城相較如何?」蕭術謹似不經意問著,好像不知道與皇城相提並論會犯了忌諱似的。

    「廓月霸氣之都,季陵溫柔之鄉。」醉歌也不避諱,心中如何想便如何說。

    「溫柔在何處?」蕭術謹替她斟了一杯酒,並不是江南特產的羅浮春,竟是扶蘇酒,醉歌不覺有些意外,雖然這酒與素問釀的仍是有些差距,但已有七八分功夫。好厲害的人,師父的扶蘇酒乃是自創的秘方,從未向外流傳,這蕭術謹從未喝過竟也能摸索得出來。

    「溫柔自然在美人懷。」晃了晃杯中的劣品扶蘇,看似隨意卻極不情願道。沉坷千求萬求求她替自己問一問宛若卿,醉歌雖極不喜這樣的兒女情長既癡又怨的事,但卻實在敵不過沉坷的嘮嘮叨叨,死纏爛打,更何況還有素問幫腔。

    蕭術謹聽完竟有些笑意,看上去忍得極是辛苦,至最後實在忍不住竟放聲大笑起來。蕭術謹生性風流,醉歌這話聽上去的確有歧義,好似受了冷落的小婦人家不滿自己夫家花事太多一樣。醉歌心中鬱悶不已,不由得多喝了兩口酒。又覺味道不及自帶的來得正宗,隨即解下自己的酒囊,灌了兩口。

    待得蕭術謹笑夠了,好容易收住了笑聲,可聲音中仍帶著遮掩不住的戲謔和得意,才慢悠悠道:「怎麼此酒與醉歌你的不同麼?」

    「東施效顰而已。」醉歌淡淡道。

    「醉歌說話何需如此刻薄,在下對你一片溫柔皆付在此酒中,醉歌你乃是酒中好手,難道你品不出來麼?」蕭術謹笑意又漸深,這話倒是虛虛實實,扶蘇花釀酒的確挺難的,又沒有親自喝過醉歌的酒,僅憑著一點香氣和古籍上的記載,能釀成此酒已是大不容易,還以為能博得醉歌一笑呢,哪想她如此涼薄,真是無情!

    沉坷突然覺得後背發涼,這個蕭術謹還真是不怕死,這天底下怕是沒有人敢這麼開醉歌的玩笑,素問也有不滿,這人實在是太過無禮了。

    「可惜我一向不喜歡有其它人覬覦我的東西,哪怕是一杯酒。既然蕭公子待我如此情意,不如醉歌便將飲過此酒的人全部殺個乾淨,包括你那義妹宛若卿,如此才不負蕭公子一片溫柔。」這話聽著似是柔情深種,但醉歌卻說得冷冷地令人毛骨悚然。

    「原來醉歌姑娘是在說若卿呀?術謹真是自作多情了。」蕭術謹笑道,心中無奈想著似佛在醉歌身上永遠別想討到什麼便宜,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偏生她還極有可能真做得出,一個女人,殺心怎麼這麼重?

    「蕭兄,不知若卿在哪裡?」沉坷實在忍不住,醉歌問話的技巧真是讓他深感無力,不得不硬著頭皮自己開口。

    蕭術謹別有深意地笑了一會兒,才喚來手下,吩咐道:「請程影程公子和宛姑娘來這裡,就說沉坷公子想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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