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去向 文 / 青歌
那是個下著小雨的午後。()深秋的雨不大,卻浸著骨頭涼。燕兒出門為坐月子的嫂子買酥餅,此時撐了油紙傘匆匆往回趕。嫂子專門點的那一家老字號餅可貴,不比別家,一這包得頂別店裡兩包的價兒,讓雨淋了可不好。本來燕兒還想著給自己也買點針線的,揣了私房出來,此時倒是顧不上了,和餅一起放在提籃裡。
雨天路上人少,燕兒正埋頭趕路,誰想從後面傳來一串「吧嗒吧嗒」的跑動聲。燕兒沒在意,往旁邊讓了讓,一個穿著破爛的乞丐打她身邊經過。
錯身時,那人手一伸,一把抓住燕兒手中提籃使勁一扯,女孩子力氣小,提籃被搶了去。
乞丐抓住籃子跑開兩步,掀開布巾一角聞了聞,吸口口水:
「好香!」
燕兒剛才還沒反應過來,此時才發現東西被人搶了,那裡面可是有著好貴的餅,還有她的私房啊!燕兒大叫一聲:
「還給我!」
撥腿去退。乞丐嘻嘻一笑,轉身跑了。
兩個人退退逃逃跑出很遠。乞丐跑得並不快,總是只在燕兒前面幾步,可就是讓她追不上。燕兒本也是個性子強的女孩,咬著牙一路追下來,發誓要抓住那搶她東西的賊。
眼見前面是條死路,燕兒高興極了--這一回看那賊還怎麼跑!
前面路盡頭是一堵高牆,牆下站了兩個男人。燕兒遠遠地又隔著雨水看不清人長什麼樣,只是本能地高喊:
「快抓住那賊,他搶了我的東西!」
正喊著,卻見前面的乞丐突然速度快起來,幾步就把她拋開,衝著牆下之人去了。燕兒親眼看到乞丐把搶來的籃子交到其中一人手上,那人還可氣地對她揚了揚。燕兒遲疑著停了下來。她也不是笨蛋,現在別人人多勢眾,她一個單身女子跑上去,不說籃子要不回來,怕是連人都得搭進去。
燕兒正想著是不是就此退回去,雖有些不甘心,可必竟人比東西總要。那邊牆下的一名男子向她招手喊道:
「燕兒,還不快過來。」
聽著聲音很熟悉,燕兒愣了一下,猛然反應過來:
「夕言?」
她呆呆站在原地,對方搖搖頭,撐著傘走近,幫她把雨絲擋住。
燕兒看著夕言那張俊臉,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一激動,眼睛就發酸。
夕言總算也學會了一些察顏觀色,見到燕兒的表情,伸手幫她理了一下額前濕透的秀髮,輕聲說:
「沒關係,都過去了。」
燕兒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不過她很快就把它們抹掉,拉住夕言說:
「我們找個地方,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夕言便是為這來的,自然早有準備。司空靳很快把兩人領到一處無人的民居中。
坐下來,喝著熱茶,燕兒的情緒有所好轉。她平靜了一下,仔細斟酌後慢慢開口:
「夕言,那天我在遠處看到你回去林家了,夫人和老爺的事……你都看到了對不對?他們走的時候……真的是有人尋仇嗎?」
「現在還不清楚。我最近一直在找你們,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了,你,二貴,還有阿青。我就是想問你清不清楚這件事。」
燕兒苦笑著搖頭: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去哥哥家了,第二天就聽說出事。你知道我膽子小,也不敢回去,出事後我連門都很少出了。想起來,真的很對不起夫人和老爺。」
說著燕兒差點又哭起來。夕言安慰了幾句,問到重點:
「那你知道阿青和二貴去了哪裡嗎?必需敢快找到他們。」
燕兒擦擦眼淚,說:
「嗯,我就是想跟你說這個。那兩天你都不在家,肯定不知道少爺出門的事情。」
「去了哪裡?」
夕言追問,哪知燕兒搖頭:
「不知道。」
「他沒說嗎?」
「少爺走得很匆忙,你沒回來那天晚上就走了,好像不想讓人知道。坐的也是外面車行的車,只帶了二貴出門。我偷偷問過二貴,可他說老爺交待過,不能說去哪兒。不過他跟我透露了一點,說是去一個有很多水的地方,拜訪老爺的一位故人,說是快則一個月,慢則兩個月大概就能回來了。」
「原來如此……好,燕兒,這最近還是住在你哥哥家好了,如果有機會,再另外找點事做吧。我想阿青,可是短期是不會回來了。今天你跟我說的這些,不要再對另人提起,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
燕兒慢慢點頭,想了想又問:
「夫人和老爺的事,很牽連到少爺嗎?」
「所以我才想盡快找到阿青。你別管這些了。官府把夫人老爺葬到了城外青竹坡。等過一陣子,你有時間的話,幫我去給他們燒點紙錢吧,也算表了我的心意。」
說著夕言放下一錠銀子,跟司空靳走出去。燕兒看他走遠,有種預感,自己大約是再也見不到這個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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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言埋頭走出很遠,司空靳一搖一擺地跟著,直到夕言突然停下腳步。
「想通什麼了?」
司空靳摸摸鼻子,笑著問。夕言目光炯炯,肯定地說:
「林家老爺肯定是事前就得到了有人要對付他們的消息,所以連夜把兒子送走,用意很明顯是讓他出去避禍。讓我奇怪的是為什麼他們自己不走?明知道留下來很可能送命。」
司空靳看起來很高興,拍拍手:
「不錯不錯,有進步,總算是學聰明點了。不像那個小姑娘……」
「燕兒怎麼了?」
司空靳聳聳肩:
「看來你聰明得也有限。你想想,那個小姑娘這麼輕易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了你,萬一你就是要對付林家的人,那她不就害死她少爺了嗎?」
「我本來就是林家的人,一起住了數月,她相信我難道不應該?」
「嗯,不過住了數月就可信了?有的人在一起十幾年,到頭來仍然會對你下黑手。小子,早跟你說不要太天真,不然遲早要吃大虧的。」
夕言不想跟他爭論這些,有的事只有真正經歷過才會理解。好在司空靳也沒有再在此話題上打轉,轉而問:
「現在怎麼辦?」
「去查車馬行。他們坐車行的車走,肯定有人記得的。」
「很好,那你知道?州的車行有多少家?都在哪裡?」
夕言又是一滯,司空靳拍拍他的肩:
「小子,還要用心學啊。跟我來吧。」
兩人戴上斗笠,很快消失在?州的街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