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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二貴 文 / 青歌

    司空靳猜想過好幾種夕言會有的反應,卻沒有一種是現在少年臉上的表情--平平淡淡,如同談論天氣一般反問回來:

    「殺手是什麼?」

    司空靳有一瞬間脫力感,瞪大了眼直覺此人是個不知打哪兒跑出來的妖怪。

    「殺手是什麼?殺手嘛,就是殺人的人。」

    「哦,殺什麼人呢?」

    「……出錢請殺手的要殺什麼人,我們就殺誰。」

    「收錢辦事,那麼做殺手的應當都是高手了,否則殺人不成反被人殺也是有可能的吧。」

    「大部分是吧。如果失手,就等於送命,這是這一行的常識。」

    「難怪,我現在可以理解你對力量的推崇,因為你自己就身處於這樣依仗武力的行當。」

    夕言說得理所當然,還一副終於明白了的樣子。司空靳無言以對,他覺得自己需要換個話題。

    「夕言啊,我們現在還是先說正事吧,至於殺手是強是弱,你會知道的。」

    「啊,好,你說。」

    夕言正襟危坐,眼都不眨盯著他。司空靳揉了揉頭髮,道:

    「我是一線樓的殺手……詁計你也不知道一線樓是什麼。那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殺手組織,我是其中的金牌殺手,和下任樓主。半年以前,我出任務被我的弟弟暗算,中了寒毒,無藥可解。」

    「你弟弟為什麼這麼做?你們不是兄弟嗎?」

    夕言忍不住追問,司空靳白他一眼:

    「對,親兄弟。可是這和他要殺我沒有關係。他想當樓主,就必須除掉我這個敵人,僅此而己。」

    「就為了這個就對手足兄弟下手?」

    夕言不由想到自己被炸下山崖的一瞬間,崖頂傳來的張狂笑聲他不會記錯。原先不願去想,原來在他們眼中這樣的事竟是理所當然的嗎?夕言抓住胸口衣襟,那個位置貼身藏著他從九陽**的唯一東西。

    「怎麼了,怕了?」

    夕言眼神一凝,搖頭不語。

    「好了,這也沒什麼。等以後你見多了,自然會習慣的。人啊,就是這種東西,為了權、利,夫妻、父子、兄弟、朋友,古往今來反目的還少嗎?世上唯一可信的,只有自己。」

    司空靳冷笑著,咬牙道:

    「萬海有一線樓的暗樁,我發現有人在暗處盯我的稍,很有可能我的行蹤已被發現。我那弟弟向來做事謹慎,這一回必然會派人來打探。我們被發現是遲早,所以當下最要緊的是盡快找到你朋友,還要給你做些訓練,讓你有自保之力。殺手殺人向來不留餘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還有很多常人難以防備的手段,你要是不準備周全,這條小命怕是得丟在這裡。」

    夕言順從地點頭,司空靳所言他心中有數,而且他要想為林家報仇,必要的武力也是不可少的。現在符法用不上,就只能從凡間武學入手了,司空靳無疑是現成的好師傅。

    接下來,這間小小的院子就成了「反殺手」訓練場,司空靳向夕言展示了許多殺手的慣用手法,什麼投毒、暗器、設陷阱、聲東擊西、背後黑手、製造意外、亂中取命、引人入局……看得夕言大開眼界。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殺人還有這樣的學問!

    更有甚者,司空靳還要求夕言也要學會這些手法,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只有同行,才能最瞭解同行。所以要防備殺手們的襲擊,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也成為殺手。

    不知是夕言太聰明還是真的很有天份,不過三天就從連殺手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進步到能識破多種陷阱殺機。連他的身手也經過司空靳的特別調教,教會他整套小擒拿手和匕首、短刀、銀針等小巧武器的使用技巧。因為夕言體內靈氣滿溢,使他身手輕靈敏捷不遜於江湖一流高手,司空靳就沒有教他固有的招式,而是把每種武器的特點講解一遍,再授以基本的刺、挑、劈等動作,讓他隨性發揮,居然也讓夕言給使了個有模有樣,和司空靳過招還能撐到百招以上,讓司空靳大呼「武學天才」、「百年難求」。

    三天之後,夕言一大早就起床練了一回小擒拿手,他感覺自己的手靈活了很多,一些小巧的動作使起來還會**手影,這讓他大感有趣。

    司空靳從門外進來,頭一句就說:

    「找到了。」

    夕言眼前一亮:

    「找到阿青了?」

    「不是,不過有人看到過你說的林家那個僕人,二貴。給消息的人不是很有把握,如果真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他現在情況不太好,我們最好馬上去見人。」

    夕言二話不說抬腿就走。司空靳一把攔下他:

    「你就這麼出去了?這兩天不會都白學了吧?」

    夕言拍拍腦袋,回屋換了身灰色的粗布短打,再把頭髮打散揉亂,草草紮在腦後。臉上沒有戴面具,而是用一種藥汁把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部塗成褐黃色。就這麼兩下,原本俊美的少年就成了丟大街上都不會有人看一眼的窮人。

    司空靳微笑著讚道:

    「不錯不錯,你學得很快啊。我還在想你要是戴張人皮面具出來該怎麼辦呢。」

    「不是你說的嗎,一半真實一半掩示,才能真正騙過別人。」

    「很好,記得很清楚。如果你真的要騙人就要記住這一點,才能不引人懷疑,而且越是聰明的人就越會上這樣的當。」

    「好了,走吧。」

    夕言現在可沒心情跟司空靳廢話,一門心思猜測著林青的近況。

    司空靳和夕言兩人畫了妝,一路沒有引任何人注意出了城。萬海城不面海的兩邊是丘陵地帶,就在離城不遠他們找到一座舊山神廟。廟裡香火不盛,僅有一老和尚在打理著。司空靳向他詢問幾句,老和尚指點他們找到廟後一地窖。窖口敞著,正好露在一處矮牆外。靠牆根坐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人,也看不出男女,就那麼裹著件破褂子,蜷縮成一團。

    夕言站在遠處盯了他一會兒,根本認不出臉面。只好輕聲喚:

    「二貴?二貴?」

    那人動了動,慢慢抬起來頭來。黑呼呼的髒臉上只露出兩隻眼睛,有點茫然地望著身前的人。

    「二貴,是你嗎?」

    夕言走近兩步,仔細打量著,那人震了震,像是清醒了一些,對夕言看了又看。夕言從他的神態中終於認出些熟識的雜貨鋪夥計的影子,忙蹲到他眼前,急聲道:

    「是我啊,我是夕言,你看不出來了嗎?」

    二貴終於認出眼前的人雖然臉色變了,可那眉眼不正是在店裡呆了數月,和自家少爺特別要好的少年嗎?

    「啊,啊啊!」

    二貴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伸手扯住夕言的衣袖,眼淚嘩地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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