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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0章 刻骨仇恨! 文 / 淺笑落落

    高傲的巨龍盤踞空中,以冷漠的金瞳俯視蒼生,君臨大地!

    巨龍的聲音清冷低沉,卻在整個空間之中震盪迴響,震耳發聵。

    原本勝券在握的玄武神獸竟然在這樣的聲音中,全身瑟瑟發抖,哪裡還有半點作為神獸的傲慢。

    玄武神獸落回地面,四肢伸長趴在地上,呈五體投地之勢,恭敬道:「玄武不知道此人竟是神皇大人的契約者,多有冒犯,請神皇大人饒命。」

    「怎麼?聽你的語氣,好像覺得她的氣場還不足以成為本皇的契約者?」巨龍的金色雙眸微瞇起來,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小王八,你在質疑本皇選擇契約者的眼光?」

    「玄武不敢!」神獸玄武立刻將腦袋伏的更低,眼看都要戳進海邊的沙子裡面了,「既然是神皇大人選擇的契約者,當然是最好的。」

    嗤!還神獸呢。拍起馬屁來比人類更無恥!王易泯翻個白眼,同時以眼神詢問笙歌,「你什麼時候成為神龍契約者的?」

    笙歌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完全沒弄清楚狀況。

    笙歌抬頭撫上放在胸口口袋裡面的伏羲鏡,鏡子沒有了。這神龍是從伏羲鏡裡面衝出來的,難道跟三兒有什麼關係?還是說,這神龍壓根就認錯了人。三兒才應該是它真正選擇的契約者?

    神龍似乎很滿意神獸玄武的話,釋放出來的強大威壓終於收了回去。神獸玄武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心中鬱悶的不行。

    試煉之地好不容易才來了這麼個試煉者,原本想著睡醒了加個餐,沒想到卻踢上鐵板。好在她還活著,不然神皇大人還不將它給撥殼抽筋燉湯了啊。

    神獸玄武一邊慶幸,一邊又忍不住埋怨笙歌。明明是神皇的契約者就高調點嘛,那麼低調幹什麼!害它差點就成了王八烏魚湯。而且神皇大人不是在神界與魔界的大戰中重傷沉睡嗎?什麼時候甦醒的?

    「本皇的契約者要過試煉之地的第三關,小王八,你明白該怎麼做吧?」

    「是,玄武明白。」神獸玄武恭恭敬敬的爬到笙歌他們旁邊,「請大人上背,玄武送你們過海。」

    笙歌與王易泯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天空中盤踞著神龍,終於站起來躍到了玄武的背上。

    笙歌筆直而立,昂頭看著空中的巨龍,神情冷靜而沉著的問道:「你的名字?」

    「吾名神霄!」

    海風拂過,撩起少女如墨的青絲一縷一縷的飄入空中,如山水墨畫中飛仙的女俠。她面容精緻明麗,眉宇稚氣未脫,眸色卻堅韌剛強。她昂著頭,挺直脊背。只要她不願意,誰也不能讓她低頭認輸。她的世界,成敗由她自己決定!

    她,主宰一切!

    那一瞬間,神龍終於肯定了心中的選擇!冷漠無情的金色雙瞳中也飛快的閃過了一抹笑意。契約者,我等著與你簽訂真正的生死契約!

    盤踞的神龍在金色的陽光中漸漸化成點點跳躍的火苗,最終消失於風中。

    伏羲鏡可救人一命,是因為其中寄居著龍族的一絲精元。不過這絲精元只能維持很短暫的時間。不然神龍估計也不會那麼容易放過神獸玄武了。

    「神霄。」笙歌低低的重複了一遍這兩字。

    「那是神皇的名諱,不管神界還是魔界,沒有幾個敢直言這兩字。因為它代表著無尚的實力和權利!」神獸玄武馱著兩人邊游入海中,邊語帶崇敬道。

    笙歌沉默的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旁邊的王易泯瞅著兩邊寬闊無邊的海水,則使勁兒的往烏龜殼的中間挪動。即使玄武的後背足夠寬闊,但他依然覺得胸口發悶,好像下一秒鐘海水就會漫上來,將他淹沒一樣。

    「玄武神獸,你不是會騰雲駕霧嗎?就不能從空中將我們送出去嗎?」

    「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神獸玄武翻個白眼,「這裡是試煉之地,什麼都不能以正常的思維衡量。要出試煉之地的第三關,只能從海上游過去。」

    「所以作為神獸,你那麼會拍馬屁放這裡就算很正常了吧。」即使畏水,王大少爺依然不會示弱。

    「我那是對神皇大人最真誠的崇敬!你區區一個普通人類,永遠也不會明白我們神獸對於強者的敬畏。」神獸玄武以一種輕蔑的語氣結束了與王易泯的對話。

    王易泯捏著笙歌的手臂,臉色有點發白,道:「我突然好想燉王八湯喝。」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神獸玄武原本四平八穩的前行速度突然搖晃了一下。冰冷的海水漫過龜殼,拍打到了王易泯的腳邊。

    王易泯更加用力的握緊笙歌的手臂。

    笙歌眼中帶上笑意,抬腳在龜殼上跺了跺。搖晃的神獸玄武終於安生下來了。

    「易泯,你是天生怕水,還是後天原因造成的?」

    王易泯沉默了一下,才道:「不是天生怕水。」

    那就是後天原因了。笙歌蹙了一下眉頭,然後迅速展開,並沒有再追根究底。後天原因造成畏水,無外乎兩種情況,一是自己本身差點溺水而亡,二是親眼看見過自己在乎的人溺水而亡。從而對水產生了畏懼,不敢再靠近。

    不管是什麼原因,笙歌都希望以後能幫王易泯克服掉這個弱點。

    「大人,站穩了!」神獸玄武低哞一聲,龐大的身軀忽然潛入海水中。

    看著突然掀起要漫過頭頂的海水,王易泯臉色更加慘白。怕什麼來什麼,不帶這麼虐心的啊。

    不過海水並沒有真如他所想的一樣漫過頭頂,將他淹沒。

    王易泯慘兮兮的睜開緊逼的眼睛,發現他們雖然確實在水中前行,但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撐開了一個隔水的結界,一滴海水都滲透不進來。

    王易泯拍著胸口,緩緩的呼出一口長氣,剛才心臟都差點從喉嚨眼兒蹦出來了,有木有。

    「大人,前往第四關的傳送陣就在這裡。我只能送到這裡了。」

    「你無法離開試煉之地?」笙歌挑眉問道。

    「是的。」神獸玄武似乎不欲多說這件事情,「大人請吧。」

    既然神獸玄武不願意多說,笙歌自然也沒再多問,點點頭,拉著依舊舉步維艱的王易泯走向傳送陣。

    「大人好走,試煉之地的第四關……額……比較特別,希望大人能安然無恙。」神獸玄武說罷,轉身向遠處游去。

    笙歌看著它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轉身帶著王易泯跨過傳送陣。

    海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重巒疊嶂的高山。青山蒼翠,鳥語花香。

    王易泯瞬間滿血復活,「笙歌,這最後一關看起來似乎待遇好多了啊。」對於王易泯來說,只要不靠近水,哪裡都是天堂。

    這試煉之地的第四關的確太過平靜。有一種讓人忽然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覺。

    「沒想到你既然能過了玄武那一關,太神奇了。難道那傢伙已經老死了嗎?」試煉之神的聲音再次響起,笙歌和王易泯都表示十分蛋定了。

    「玄武死沒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馬上就要倒霉了!丫的,竟然水淹老子,老子要一刀一刀片了你下鍋燉爛!」王易泯手中的手術刀閃閃發亮。

    「這又不是你的試煉,你自己要跟著進來湊熱鬧,關我什麼事。喂,你,想不想從試煉之地出去?」

    「我們拒絕回答廢話!」王易泯看似傲慢,實則目光早已經在周圍觀察,就想將不知道藏在哪裡的試煉之神給抓出來。

    「沒有問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試煉之神道:「喂,女人,我是在問你,想不想從試煉之地出去?」

    笙歌挑眉,「需要我做什麼?」

    「救我一起出去。」

    「你不是試煉之地的神嗎,誰還能把你困在這裡。」王易泯不屑的輕哼一聲。

    這話顯然刺激到了試煉之神,「什麼狗屁試煉之地的神,千年萬年也沒個活物到這裡來。如果可以選擇,老子寧願到外面廣闊的天地當條蟲!」可見其待在這裡,怨念有多深了。

    「你在哪裡?」笙歌和王易泯對視一眼後,問道。

    「……你,你轉過那個小山,從看見的小道走進來,就……就能看見我。」試煉之神似乎說的十分艱難和尷尬。

    笙歌按照試煉之神的話轉過小山,果然看見了一條往前的小道,筆直的走下去,大約走了十多分鐘,前面五米左右遠的距離出現了一塊空地。

    「看見我了吧?」試煉之神的聲音再次響起。

    笙歌很誠實的搖搖頭,「沒看見。」

    試煉之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看山腳下。」

    笙歌的目光順著看過去,花枝纏繞的山腳下隱約能看見一隻……狗的腦袋。

    「有一隻狗。」

    「你妹,那不是狗,是犬,神犬!」試煉之神炸毛。

    「那隻狗就是你?」笙歌自動忽視試煉之神的暴躁情緒,面無表情的淡定問道。

    「是犬,神犬。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能把我從山底下救出來嗎?」試煉之神妥協。

    笙歌沒有回答,而是逕自走過去,跳上山道,開始往山上爬。

    「你要去做什麼?」

    「學唐僧救孫猴子那樣,爬上山頂掀開符咒,救你出五指山。」笙歌面無表情,回答的一本正經。

    「學你妹啊!西遊記什麼的能不能不要亂入,你沒看見老子是被綁著的嗎?幫我鬆綁就可以了!」試煉之神覺得這女人絕逼是故意的,別以為它剛才沒看見她嘴角那抹腹黑的冷笑。

    笙歌從山道上跳回空地,雙手環胸站在試煉之神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向它,道:「很好。你倒是很清楚自己不是孫猴子,而我也不是唐僧。」

    「所以呢?」

    「為毛要救你。」

    「難道你不想從這裡出去?」

    「你覺得救你出來跟威脅你比起來,哪一點能更快讓我獲得出去的機會?」

    「救我。」

    「你是幼生期的時候就被壓在了五指山下嗎?」

    「為什麼這麼問?」

    「所以智商完全還沒有發育就已經被五指山扼殺了。」王易泯在旁邊淡淡的替笙歌解釋了試煉之神的疑問。

    「你們!」試煉之神要氣到吐血了。

    「把出去的方法告訴我,我放你出來。」笙歌斜睨著試煉之神,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

    「因為你現在沒有我需要付出欺騙的資格!」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耳熟。試煉之神噎住。這絕逼是個腹黑又小心眼記仇的女人,一點小仇尋著機會就要報回來。

    試煉之神昂起腦袋直視笙歌,兩分鐘之後終於妥協,「好吧,我相信你!」話音未落,就在空地的旁邊,一道傳送陣憑空出現。

    試煉之神除了選擇相信笙歌之外,別無其他選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有太長的時間沒有渴望成為龍騎士的勇者進入試煉之地。而它被壓制在這裡太長時間,早已經厭倦了這裡的一切。在知道有可以出去的機會後,多待一秒對於它來說都是折磨。

    笙歌掃了身側的傳送陣一眼,手掌凝聚力量,銀色的靈力從指尖激射而出,在試煉之神頭頂的上方的山體上畫出兩條三角形直線。

    砰砰!兩邊石頭裂開,終於露出了試煉之神的整個身體。果然是隻犬,而且這品種,是最愛賣萌犯二的哈士奇吧?

    山體之中有一條鐵鏈由上往下困著試煉之神,讓它沒有一絲活動的餘地。

    王易泯在旁邊看著,一直努力的憋著,這時終於忍不住摀住肚皮放聲大笑起來,「哮天犬你好,哮天犬再見!」

    「閉嘴!嗚旺!」試煉之神朝著王易泯露出鋒利的犬牙,以表示威脅。

    王易泯摀住肚子,邊笑邊道:「沒看見你的本體之前,你或許好歹還有點身為神明的威嚴。但是現在,一隻圓滾滾的二貨哈士奇,你讓我腫麼辦?」實在畏懼不起來啊。

    「你才二貨,你全家都是二貨。」試煉之神決定不理王易泯,免得拉低了自己的智商,「女人,快幫我把鐵鏈斬斷。」

    看著像是被困了要浸豬籠一般的試煉之神,笙歌倒是沒有笑,「就這普通的鐵鏈,你自己也沒法掙斷?」

    實力被封,掙不斷有什麼好稀奇!試煉之神鬱悶的直翻白眼。

    笙歌倒是沒有再為難它,指尖的力量激射而出,輕而易舉就斬斷了吊著試煉之神的鐵鏈。

    鐵鏈鬆開,試煉之神迫不及待的從山體中鑽了出來。被困了這麼多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全身依然乾乾淨淨。

    試煉之神活動筋骨,歡快的將四肢抖動的跟抽瘋似得。一身圓滾滾的肥肉也跟著抖動一顫一顫的跳舞,看起來莫名的喜感。(請自行腦補狗洗澡之後甩水的畫面)

    「這貨絕對是哈士奇品種!」王易泯在一旁托著下巴,確定的點點頭,「話說,你都被壓在山下了,怎麼還能長得這麼……渾圓可愛。」

    在試煉之神藍色雙眸的怒瞪之下,王易泯最終還是把圓滾圓滾換成了比較好聽一點的渾圓可愛。

    試煉之神活動筋骨夠了,伸展了兩下前爪,才一翻白眼道:「換做是你被困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你也同樣只能每天無聊的吃了睡,睡了吃。」

    所以這是在養豬嗎?王易泯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走吧。」笙歌的目光淡淡的從試煉之神身上掃過,轉身走向傳送陣。

    「喂,女人,帶上我。」

    「我不養寵物。」笙歌毫不留情的果斷拒絕。

    「我可以養你。」試煉之神再接再厲不輕言放棄。

    「怎麼養?宰了你自己紅燒狗肉嗎?」笙歌繼續打擊外加拒絕。

    「我是神犬,雖然現在有點特殊情況,但是總有一天能恢復!」

    「這話就跟**絲說總有一天能逆襲男神一樣遙不可及。」

    「好吧,我說實話。不跟著你,我自己出不去。」試煉之神認慫,整顆腦袋慫拉下來,連豎著的耳朵都軟軟的趴了下去。

    「乖!說實話不丟臉。」笙歌回頭,彎腰笑瞇瞇的揉了揉試煉之神的腦袋,「從現在開始,你叫小黃。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隨便吃肉。你若是再看多長出一兩肥肉……」笙歌笑瞇瞇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小黃渾身一陣膽寒,瞬間覺得全身顫動的肉都在抽痛,在這樣腹黑的笑容中,連突然被冠上俗氣的名字也不想掙扎了。因為它終於意識到,即便它有一萬種反抗的理由,笙歌也絕對有一萬零一種鎮壓的辦法。

    小黃忽然間覺得,跟著這個女人出去,會不會是另一種慘烈人生的開始啊?它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麼?

    「走吧。」

    兩人一狗踏入傳送,一陣眩暈之後,重新回到了試煉之門的入口處。

    三兒依然站得筆直的等在原地,一見笙歌出來,漆黑的雙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高興之色,不過瞬間就被人小鬼大的沉靜給掩蓋了。

    「沒想到你真能活著回來,恭喜你。」三兒看了一眼跟在笙歌後面的小黃,並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小黃在對上三兒的目光之後,有點瑟縮的縮了縮脖子,眼神左瞄又瞅,就是不敢看三兒一眼。

    「是你給的伏羲鏡救了我一命。」笙歌點點頭,「你現在能告訴我伏羲鏡的秘密了吧?」

    「秘密?什麼秘密?」三兒板著一張精緻的小臉,沒有閃避,而是直視笙歌的雙眼。

    「伏羲鏡破裂的時候有神龍出現。」笙歌只是淡淡的道出事實,「它將我認成了契約者,而這契約者原本該是你,不是嗎?」

    「既然他承認你是他的契約者,那你就是他的契約者,而我不是。」三兒似乎有點囧色,不過他強行板著小臉,道:「既然你平安出了試煉之門,我這就帶你去火龍之地。」

    笙歌能察覺到三兒在避重就輕的迴避問題,不過她並沒有再繼續深究。既然神龍認定她是契約者,那早晚有一天會自己來找她。

    「我們在試煉之地待了多久?」

    「不長,七天。」

    裡面的時間果然和外面的時間不同步,不過好在差距也不算太大。

    「這七天之中,有沒有其他人進入了火龍之地?」

    三兒沉默了一下,半響才握緊小小的拳頭道:「另外兩名火龍之地的守護者也死了。」

    答案不言而明。另外兩名火龍之地的守護者之死,就是因為新的闖入者。

    三兒小小的拳頭死死的捏著,雖然他竭力保持冷靜,但那雙赤紅的雙目和顫抖的肩膀仍舊出賣了他內心此時的真實感受。

    憤怒和難過!

    笙歌和王易泯聞言都是一愣。王易泯上前兩步,用大手揉了揉三兒軟乎乎的腦袋,道:「他們的後世都處理好了嗎?」

    「沒有。我如果過去,現在也跟他們一樣是屍體了。」他其實想衝出去,但是他更需要活著為他們報仇雪恨,即使再痛苦,他也必須活著。

    王易泯怔住,大手僵直在三兒的頭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居然可以成熟到這樣的地步。

    「他們在哪裡?」笙歌的臉上並沒有刻意露出任何同情或者憐憫,依然平靜無波。

    不過對於現在的三兒來說,她的沒反應,就是最好的安慰。

    三兒沒有說話,帶著兩人一路前行。茂密的原始森林中,他行走起來,卻熟悉的好似自家的後花園一般。三人在茂密的樹林之中穿梭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終於在繞過一段密密麻麻纏繞著的籐蔓之後,看見了火龍之地的入口。

    那是一閃密封的石門,不過此時的石門大開,裡面流光迴旋,很顯然又是一個傳送陣。

    在與曹丹的一戰中,唯一活下來的兩名火龍之地守護者此時也身體扭曲的躺在傳送陣之外。

    他們的面容扭曲,雙目圓瞪凸出,從脖子到額頭,青筋暴漲,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色。他們整張臉上的神情都已經被恐懼所佔據,好似在臨死的時候見到了超出他們想像的恐怖事物。

    他們原本身材高大,但此時的身體卻早已經骨頭錯位收縮,成了一種駭人的扭曲之態。

    王易泯作為醫生已經見多了死亡,此時卻依然有點受不了的撇開了腦袋。

    笙歌的眉頭微微蹙起,這兩人的死亡絕非普通人類的手法。從他們收縮的肌肉和被擠壓的扭曲變形的骨架來看,更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的吸乾了精元。

    笙歌伸手蓋住三兒的雙眼,卻被他反手握住,堅定的移開到一邊。

    他需要記住他們臨死的樣子,記住刻於他骨血的仇恨。

    三兒鬆開笙歌的手掌,默默的走到一邊的樹林中,從小靴子裡拔出匕首,斬斷雜草,開始一點點的刨土。

    他不哭!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父親將他送出來的時候,就說過,他已經是大孩子了。他必須勇敢堅強!

    小小的手掌握著小小的匕首,一點一點的刨著並不蓬鬆的泥土。三兒的動作不快,甚至可以算得上緩慢。

    漸漸的,他的手掌開始出現裂痕,鮮血從裂痕中慢慢溢出來,最終漫過手掌,滑落入泥土中。

    三兒咬緊嘴唇,精緻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那雙眼睛卻通紅。他瞪大眼睛,幾乎機械般用小匕首刨土。匕首掉了,他就用十根手指刨土。雙手血淋淋了也沒停下。

    王易泯上前,默不作聲的蹲下開始幫著刨土挖坑。

    笙歌在三兒身邊蹲下,她默默的看著三兒半響,道:「要報仇嗎?」

    三兒用滿是泥土的手背蹭過臉頰,堅定的點頭,「要!」

    「好,我幫你。」笙歌也點點頭,說完她手掌發力,一掌擊上地面。泥土轟的一聲炸開出一個一米左右深的大坑。

    三兒聞言一愣,抬眼看向笙歌。見她臉上的神情依然平靜無波,好像剛才說要幫他報仇的壓根就不是她一般。

    三兒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笙歌平靜的臉忽然就覺得鼻頭發酸,眼睛酸澀的難受,有東西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他不想哭,真的!即便他現在哭的再厲害,死去的那些朋友也依然無法復活。可是眼淚卻不受他控制,拚命的自己往外湧。

    笙歌伸出手臂,將三兒攬進懷裡,低聲道:「只此一次。」

    她給他這一次軟弱的機會!三兒小小的身體依偎進笙歌也並不寬闊的懷中,小小的手臂環過她的脖子,整張臉埋進她的脖子一側。

    他並沒有哭出聲音,甚至連哽咽都沒有發出。旁邊的站在的王易泯都不敢肯定三兒到底是不是在哭。只有笙歌能感受到脖子一側逐漸的濕潤。

    「嚶嚶嚶。」小黃咬著死去的兩人肩膀上的衣服,將人都拖進坑裡。

    小黃蹲在笙歌旁邊,用肉呼呼的腦袋去蹭三兒的手臂。求別傷心啊,弄得它都好難過了。

    三兒身體僵住,埋首在笙歌的懷中又待了一會兒,才抬起來。除了一雙腫成核桃般的眼睛之外,他臉色平靜到冷酷,完全看出剛哭過的樣子。

    三兒回身,一言不發的開始往坑中填土。王易泯要幫忙,三兒頭也沒抬的道:「讓我自己來。」不能救他們的性命,至少讓他親手埋葬他們。

    王易泯看了笙歌一眼,最終站起來,走到了一邊。他心裡也堵得難受,抬腿在大樹桿上猛的踹了一腳,「媽的!」三四歲小孩的堅強,實在太讓人心疼,心酸。跟胸口壓了一快巨石似得難受。

    笙歌一直站在旁邊,看著三兒一點點的親手埋葬兩人。

    「需要刻碑嗎?」等三兒終於將土填完,發洩完的王易泯回來,小聲問道。

    「他們沒有名字。」三兒並沒有留墳包,只是將坑填平,用小小的匕首滑過手指。鮮血滴入墳中。他什麼也沒有多說,但旁邊的人都明白,他是在以血向兩人起誓。他一定會替他們討回血債。

    「走吧,我帶你們入火龍之地。」三兒將匕首放回短靴中,回身向火龍之地的傳送陣走去,並沒有再回頭看那兩人的墳墓一眼。

    王易泯看向笙歌,笙歌淡淡的點點頭道:「走吧。」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不管是刻骨的仇恨,還是銘記的感情。他們永遠只能不停的往前,直到強大!到時候,有怨的抱怨,有仇的報仇!

    為毛兩個小孩的情緒都那麼鎮定,偏偏他一個成年人卻有些情緒失控。王易泯忽然有一種,其實三人中就只有他年齡最小的錯覺。這真的只是錯覺吧?

    「小黃,他兩果然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吧?」王易泯看向旁邊蹲著的神犬哈士奇,尋求安慰。

    「我們也不是一個世界!哼!」小黃高傲的冷哼一聲,甩著尾巴跟著笙歌和三兒背後走了。

    我靠!就算你丫是神犬,也不帶這麼種族歧視的吧!王易泯覺得自己更加傷感了。在沒遇見米爾迪夫和笙歌他們這類人之前,他是享譽醫學界的天才,人人追捧各種牛逼。在遇見米爾迪夫之後,他覺得自己的人生開始倒霉的進入奴隸時代。但是在遇見笙歌之後,就這幾天經歷的事情,讓他瞬間明白,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倒霉奴隸史的序。

    三人一狗通過傳送陣進入火龍之地,而所謂的火龍之地,其實也就是另外一片更大的原始森林而已。

    鬱鬱蔥蔥的密林,參天大樹直衝雲霄,巨大的樹幹需要五六個成人手拉手才能勉強合抱住。濃密的枝葉交叉重疊,讓整個森林下面極度缺乏陽光的照射。腐朽的樹葉堆積在地面上,腐爛成黑色黏膩的泥漿,在堆積幾十年,估計就能匯聚成沼澤之地了。

    火龍之地的傳送陣將人傳送進來的地點應該是統一的,因為在這片黏膩的泥漿地面上,佈滿了長短不一,各種鞋底的腳印。

    「進來的人似乎不少。」王易泯檢查著地上的腳印,分析道:「從腳印離去的方向來看,一共是三撥人。其中一撥人數最多的向北邊去了。」

    「他們的目的是火龍幼崽,我們尋找仙靈果,暫時應該不會跟他們對上。」笙歌蹲下,用手指揭開一片大大樹葉。相對於那些人類的腳印,她更在乎的反而是這個。

    「咦?!這麼大的腳印!」王易泯也順著看過來,當即忍不住驚歎出聲。

    地上這個被樹葉掩蓋的腳印,至少深二十厘米,寬二十五厘米,長幾乎接近五十厘米,怎麼看都不可能是人類留下的腳印,可偏偏這卻又跟人類的腳印如此接近。連五根腳趾印兒都有。

    「這如果真的是人類留下的腳印,絕對是個超級大巨人!估計身高至少接近四米!這完全不符合人類的生長規律!」作為一名醫生,王易泯在這方面太有發言權了。不過他似乎忘記了,在跟著笙歌進入原始森林,又或者從踏上北上火車那一刻開始,他就早已經遠離了正常的人類社會。

    「火龍之地生活著樹人,這應該是他們出來覓食時留下的足跡。」三兒對於這個巨大的腳印倒是十分淡定,「從足跡的痕跡看,這至少是一年以前留下的。」

    王易泯嘴角抽搐,看著三兒道:「你小小年紀懂得這麼多,你爸媽放心嗎?」誰家三四歲的熊孩子懂那麼多東西,正常點的父母都會懷疑是鬼上身了吧。這根本不科學!

    「是你懂得太少!」三兒板著小臉扔下一句,繼續提步往前走。

    王易泯一陣無語,上前兩步,提起三兒的雙臂,直接將人夾到了臂彎之下,「一個女人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就算了,現在來個小屁孩也沒有身為小屁孩的自覺。這裡泥濘那麼深,踩下去能直接沒過你大腿,你信不!」王易泯一腳踩下去,漆黑的泥濘一下就漫到了他的小腿處。要是三兒踩下去,那小身板,可不是要沒過大腿嘛。

    三兒似乎有點不習慣王易泯這樣略顯親暱的姿勢,彆扭的扭了兩下,發現王易泯的手臂好似鋼鐵一樣根本扭不動,才慢慢放棄了掙扎,由他夾著往前走。

    笙歌在旁邊看著,眼中帶上了一點笑意。易泯雖然毒舌,有時候還愛刻薄的冷嘲熱諷,但對身邊人卻細膩體貼,真是難得的好人。

    「女人,嗚嗚嗚。」已經被徹底沒過了四條小短腿的小黃,有點可憐兮兮的抬起腦袋看向笙歌,默默求助。

    果然,即便是晉級成為了神犬,哈士奇還是哈士奇,永遠擺不脫不了犯蠢的節奏。

    笙歌彎腰撈起小黃,「出去之後每天跑步五千米。」

    「為毛?」

    「又肥又重!」

    小黃好想默默的哭著跑開!

    「等等!」走在前面的王易泯突然停下腳步,而被他夾在臂彎中的三兒昂起腦袋,謹慎的看向了密林前方。

    「怎麼了?」王易泯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動靜,不明白臂彎中的小不點為什麼瞬間全身繃緊。

    而走在後面墊後的笙歌忽然高高躍起,身形如電一般奔襲而出,化作一道虛影越過王易泯,在樹林之間騰躍連閃。

    只聽風中突然傳來『噗噗噗』的破空之聲,笙歌的手掌迅速探出,雙手各抓住了一根從密林中激射而出的木棍!

    木棍的兩頭都被削成了尖頭,以剛才的飛擲而來的力量,足夠生生洞穿人類的腦袋。

    「笙歌,還有一根!」王易泯此時也終於發現他們遭受了伏擊,眼看著另外一根削尖的木棍緊接著破空而來,而笙歌已經兩手不空,更何況臂彎裡還夾著一隻圓滾滾的哈士奇。

    笙歌眉目一凜,直接衝上去,以嘴生生接住了最後一根激射而來的木棍。

    王易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好像自從跟著笙歌一起冒險之後,他的心總是時不時的就提到嗓子眼。再這樣下去,早晚得嚇出心臟病不可啊。

    「呸!」笙歌吐掉嘴裡的木棍,冷凜著眉目看向密林深處漸漸出現的龐大身影。

    「不會吧?」王易泯也看見了遠處隱隱約約挪動的巨大身影,忍不住咋舌,「說曹操,曹操到啊!」

    「是樹人!」三兒做了最終的肯定回答!

    隨著那些隱隱約約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平靜的地面也開始出現了震顫。

    那些身形巨大的樹人每前進一步,十米範圍之內的地面都會跟著震動一下,參天古樹也隨著嘩啦啦的往下掉葉子。

    小黃趴在笙歌的臂彎中,看著眼睛冒著綠光的樹人壓斷樹幹,撥開枝葉向這邊靠近,不由自主的翻了個白眼,道:「女人,你絕對是麻煩吸引體吧?」前面三撥人都安安全全的離開了,就他們進來遇見了出來覓食的樹人,還有比這更悲催的麼?

    「我是不是麻煩吸引體,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要是再廢話,我一定把你扔過去,當樹人的點心!」

    小黃脖子一縮,不敢再說話了。

    「易泯,你帶著三兒到那邊的大樹後面去。」笙歌一邊將小黃扔到旁邊的大樹樹幹上,一邊向王易泯交代。

    王易泯看看臂彎中的小孩兒,終於咬牙快速向旁邊撤退。

    「為什麼留下她一個人?!」三兒的眼神中閃過憤怒之色。

    「因為我們即使留下也只會成為笙歌的負擔而已。」王易泯又何嘗不想跟笙歌並肩作戰。

    「我知道樹人的缺點,你放我下來!」三兒掙扎兩下,見王易泯仍然沒放開他的打算,只得將手攏成喇叭狀放在嘴邊,朝著笙歌的方向大喊,「笙歌,樹人的弱點在眉心!」

    「明白!」笙歌雙手揮舞起剛才接住的木棍,單腳蹬地,如炮仗一般向樹人奔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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