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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逐三二 文 / 鏡中影

    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

    氣寒,風惡,天昏,地暗。風頭如刀面如割。

    號角貫穿天地,殺生響遏雲穹。

    攻城開始。

    「李千戶帶一百壯丁輪班交替攻撞城門,馮副將指揮*****隊射壓城頭,梁將軍率眾緣梯攻城。各方行動須既牆若山洪,如疾雨,不給對手一絲喘息之機!」

    各方按參贊部署,令而動。

    遽然間,樊隱岳縱馬快馳,疾至戰火紛飛之處,下馬揀起地上一柄腰刀,衝上雲梯。

    有兵士得見,急喊:「樊參贊,危險,您快回去!」

    「諸位兄弟在前面拚命,我如何坐得住?本參贊要與諸兄弟同生共死!」

    「樊參贊好氣魄!」兵士精神抖擻。「諸位兄弟,樊參贊和咱們同生共死了!」

    「啊——」諸兵士呼聲如濤,隨她身後,前赴後繼。

    梁光回眼覷一眼,這位女參贊。後者面容堅毅沉冷,在箭矢火翎中,攀梯向上動作沒有絲毫畏葸停頓。不由他熱氣躥喉,腳尖踩在梯階,拔起身形,嗚哇大叫著落上城頭,大

    刀揮舞,勢若破竹。

    有他在前,其後有將士皆作效仿,城頭奭軍大亂,抵禦之力,給了羲軍佔上城頭的破綻與時機。()

    與此同時,寶鄲城城門破開,羲軍如洪水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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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鄲城攻下了?」

    奭國國都饒陽城不足百里之外,有山名曰「三燕」,高林廣植,蔽日遮天。密林深處,暗伏奇兵。軍帳層層厚置,非為御寒,乃為隱光。每人說話行走皆謹小慎微,往通訊

    多以風鳶。今日,風鳶帶了等待已久的喜訊,博得總都督楚遠漠歡顏大綻。

    寶鄲城攻下了,隱岳沒有讓他失望,好,好,當真是好的不能再好!

    「都督,取下了寶鄲城對奭國是致命打擊,應將此訊廣作傳播。」王文遠道。

    楚遠漠頷,「動其軍心,滅其士氣,文遠安排。」

    「屬下遵命。只是……」王文遠欲言又止。

    楚遠漠不解挑眉,「什麼話還要吞吐?」

    「寶鄲城氣候變化無常,既已取得糧得手,應該讓樊參贊早日離開……」

    楚遠漠豹眸略閃,「文遠很關心樊參贊?」

    王文遠苦笑,「屬下與樊參贊,絕對是君子之交,都督您實在不必懷疑什麼……」

    「本督不曾懷疑什麼!」

    「是,您不曾……」才怪。

    「寶鄲城存糧豐足,縱算降了大雪,一時半刻也無大礙。不過,本督也因為可早日押糧撤離該處。」

    「都督,別剌親王了。」帳外,傳進低聲回報。

    「請。」楚遠漠起身相迎。

    別剌親王手握奭國泰半兵權,當日與羲國邊境摩擦是刻意為之,之後若無其一路開城放行,他斷不能如入無人之境般達至此處,伺時謀動。這個人,實在是他運作最好的一步

    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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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的,這奭國人真他娘的邪了!」在一片映透半邊天的火勢前,梁光跳腳破口大罵。

    若可以,樊隱岳也想學他。

    奭國人行事之烈,委實罕見。在城破之時,居然將城內所有囤糧付之一炬。羲軍雖盡力搶救,也只如萬中取一,寥寥無幾。此全為糧米,如今糧米遭毀,此戰意義僅剩了一

    半。

    「樊參贊,下面咱們該往哪裡?」罵完,胸口郁氣猶未殆盡,梁光問。

    「全程仔細搜尋,看還有無匿糧之處。」

    「搜完了,該撤軍去和都督會合罷?」會合過,也好打一大仗,找奭國人好好出這通氣。

    「先為傷病兵士療傷,等待都督命令。」

    「是!」梁光領命去了,一路走,一路罵聲不絕。「他娘的,老子一定多殺他幾個邪興的奭國人,他娘的!」

    奭國人……先生也是奭國人罷?若先生得知我破他國土,該作何想?樊隱岳目望沖天火光,思陷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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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院大王,小王業已將一切安排妥當,待那日到了,小王將在城內以三響煙花為號,屆時裡應外合,一舉拿下!」

    「本王等得便是親王的這句話。」

    「在那日到之前,隱蔽至關重要。王爺切要將行跡收藏妥當,若有一絲的不妥,小王此前所做的便成了無用之功,你我多年的經營付之東流,更要緊的,您這已置身奭國腹

    地的幾萬人馬,也怕陷入危局。王爺應該明白小王不是危言聳聽。」

    「本王自然是清楚。這一日是你我期待良久的,彼此都不會接受功敗垂成。」

    「王爺的話正是小王要說的。小王告辭。」

    「親王好走。」

    送走客,楚遠漠一腔雄心之內,激起豪情萬丈。

    為了這個時機,他運籌太久,也等得太久。如今,收穫之期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呢。

    「文遠,傳本督令,各部收斂聲跡,與外界非必要不可通訊,選輕身功夫過人的執行。熬得過這幾日,等待我們的,便是一場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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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將軍,此一戰,我軍傷亡各多少?」

    「亡三百人,傷四百五十二人。亡者已經火化,骨灰殮入寶壇。」

    羲軍軍中慣例,若遠途出征,為減負重,不能將陣亡將士屍身攜運,則就地以火焚之,骨灰入壇,由同袍抱之送返家鄉。

    亡三百人。在這樣一場攻堅大戰中,不算一個大數目,相對於三萬人的隊伍,更談不到慘重。可這三百人的數目之後,是一具具血肉之軀,血肉之軀後,還有一個個喪子喪父

    喪兄喪父的家門。每一個人在家門之中,都是一等的珍貴。

    「傷四百五十二人中,重傷多少?」

    「重傷一百二十八人。」

    「命隨軍軍醫全力醫治。死去的已經無法挽回,這些傷了的弟兄一定要帶回去!」

    「……是。」梁光兩眼內欽佩敬重之色更盛。都督亦愛兵如子,非常時刻可與兵共苦,平日亦不介意同甘,但絕無樊參贊這般將每一條生命皆等同診視。這個女人,著實配得

    上他們的由衷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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