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逐五五 文 / 鏡中影
這場打鬥,是樊隱岳所遇最名副其實的一場惡戰。
雖與楚遠漠那等高手交過手,但單打獨鬥且事先設好退身之路的打,完全不同於這種白刃相接的廝殺。
近百名頂尖高手的輪番攻擊,似一隻永不歇息的車輪,將樑上君、喬三娘、樊隱岳三人圍困其間。縱是樑上君、喬三娘拳腳無拘地大開殺戒,也有力殆氣疲之時。
而那端,蘇子禎對於久攻不下的戰況,亦氣急敗壞。事情展,非他掌控之內。原打算著將真正的何慕然甩到這西貝貨之前,嚴刑拷問。誰能料何此何慕然與此何默然方打個
照面,還未及有話出,已遭對方當胸一掌。要不是身旁護衛出手攔阻及時,恐怖不只讓自己氣血翻湧這麼便宜。
「戰決,把這幾個人生擒活捉!」他厲喊。
被諸高手圍困的樑上君突將奪的長劍脫手向其擲,護衛出刀格擋,劍仍削下了蘇子禎一繒鬢,越氣得蘇大人面目扭曲,咆道:「只留下何慕然這個活口,其他兩個
給我亂刀砍了!」
這兩個不知從哪裡蹦出的人,身法詭異,出手狠辣,轉眼工夫給這院子裡添了幾十具屍體,殺!殺!殺!
「丫頭,還不快走!」樑上君閃至樊隱岳身後,道。奇怪這個徒弟是忘了忍術中有遁術這一項技能了不成,眼下情形雖不妙,但並非不及施展。
「我已經了信號,若不等人,無異白忙一場。」她低道。
她這個假書生業已暴露,若在太子或兆郡王的人馬到之前消失,做不成現場人證,以蘇氏一族穩中求勝的本性,極有可能湮沒所有罪證按兵不動,而後對所有指控全盤否認。那麼,她這些時日的操忙不啻徒勞。此下有她在此拖延,對方一心欲活捉拷問,心思暫時不會涉及他處。
「你出了事,關峙會扒了我們的皮!有我們在此拖著,你給老娘先走!」喬三娘兩片柳葉刀上下翻飛,一聲河東獅吼。
「大師父,屏住呼吸!」樊隱岳順風揚袖,甩出一抷***粉沫。
這些,是自己用幾味草藥調配的一些藥粉,藥性中等,僅令人嗅之頭暈母線而已。這般時候,拖一刻算一刻,延一時算一時。
「一隊退下,二隊上網,三隊放箭!」蘇子禎見得這三人頑強難取,下令改弦易撤。
「二位師父小新,我去把這個聒噪者解決!」樊隱岳踩著前頭頭頂,飄動靈逸中,取向蘇子禎所在。
十幾護衛持刀迎上。
殺人。樊隱岳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再堅守在地宮內下給自己的暗示,如此情形之下,她不殺人,只等被殺。
影幻影滅之間,兩護衛身軀栽地,隨之,短劍又抹過了後面兩人勁喉,身形如片葉般從幾把長刀的夾擊中擦地劃過,到了蘇子禎面前。
「你——」蘇子禎張口欲言,啞門穴被封。
樊隱岳探手入其衣內,上下摸索,未見所尋之物。她不以為自己揣度失誤,蘇子禎這個人愛以溫和貌示人,實則暗藏機鋒,這類人最宜多疑多忌,最相信的永遠只有自己。但
凡如此者,最重要的東西多會選擇貼身收藏……嗯?
抽手之時,察其胸前衣襟厚度在初夏時節未免不宜,心念一動,順其衣領撕下,果有夾層,夾層內的物件,當是她所欲之物。
在她將手指探入取物之際,全部心念盡集於此,對於四遭危險的感應自然消減……
————————————————————————————————
「持謙怎麼會受傷?他是兆郡王,侍衛哪裡去了,竟然要堂堂王爺去衝鋒陷陣!」
十數盞宮燈,映得兆郡王寢樓寢室每一處皆如白日,而元熙帝怒叱之聲,令室內一干人噤若寒蟬,除了昏躺在床上的柳持謙。
太子柳持昱道:「父皇,持謙的傷不算嚴重,沒有傷到要緊之處,御醫說估計明日便能醒了。」
「不算嚴重?若不是他傷了,你準備何時將你們正在做的事讓朕知道?」
龍顏高深莫測,太子微呈惶恐,「父皇,太醫說您近龍體欠安,在抓不到實證之前,兒臣不想讓父皇操心。」
「這麼說,現在呢已經抓到實證了?」
「是,人證物證俱在。」
元熙帝揚眉,打量著信心滿滿的兒子,又瞥了眼床上昏睡的柳持謙,「好,這件事朕全權交給你與持謙,在開審當日,朕只做旁聽。」
「是,父皇。」
皇帝與太子父子兩個又略作停留,向太醫殷殷叮囑了幾語,移駕回宮。
一刻鐘後,一道人影走進寢樓,停在郡王床前。
「替我挨刀這種事,很好玩麼?」
「不好玩。」她方進,床上人已啟目相待。「如果得及,我絕不願又挨上這一刀。」
「如果你的武功再好一點,這一刀就挨不上。」
「有道理。」
樊隱岳切了切他的脈相,確定沒有大礙,問:「適才為何不想見皇帝?」
「我需要和你把說辭達成一致。」柳持謙按著右胸的傷處坐起身。「明日你將以何默然的面目做證,屆時蘇子禎必會指認你並非真正的何慕然。你必須使鹿成馬,讓他啞口無
言。至於那個已經被嚇死的何慕然,也必須成為他為混淆視聽弄的假貨。」
「皇帝父子對你並不盡信。」沒有順他話端答話,她道。
柳持謙淡笑,「韓非子曰,人主之患在於信人。不信人,是人主本能。」
「顯然,你已經在這個『以妻之近及之子親猶不可信』的世界走得如魚得水。」
「這也是本能,求生的本能。」
「韓非子還說過,殺戮之謂刑,慶賞之謂德。以你的本能判斷,此時落幕之後,你這個兆郡王獲人主的刑還是德?」
「無論刑德,都不會達到極致,不達極致,便還有機會。」
兩個人,一個剛剛為救另一人致傷,一個為另一人的仕途前程薄施關懷。他們很明白,他們永遠也不會成為最親近的姐弟,但一管血脈相通,為彼此能做的,一目瞭然。
「王爺,老王爺到了。」外面傳進垂稟。
「老王爺?」室內兩人皆一怔,即明白所何人,樊隱岳不及退出,起身退到了郡王床尾垂侍立。
良親王掀開垂幕,大踏步邁入,「怎麼才一回就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