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逐八八 文 / 鏡中影
「你安排一下,我去為他診治?」
「……你?」
「我的醫術稱不上最好,但曾聽師父說學成她的一半舊能把宮裡的御醫踩在腳底了,而臥學成了不止一半。」
「你當真會為父王醫治?」
「擔心我會在醫治過程中加害他麼?」樊隱岳淡哂。良親王傷危之訊,傳遍京城,她自不可能充耳不聞。她主動找上久時不作聯絡的柳持謙,為的是不讓良親王就此死去。死
去了,多可惜。
柳持謙目內疑芒猶存,道:「擇日不撞日,今晚罷。」
「今晚?」
「對,就在今晚。父王的情形已容不得再拖,今日皇上前去探望時,太醫們已在皇上面前說了大限將至等話。你去了,無論結果如何,讓他見你一面總也應該。」
樊隱岳笑而不語。
————————————————————
當夜,樊隱岳頂著潛入誠親王府所用過的人皮面具,隨柳持謙進入良親王府。
良親王傷危,太醫院高手盡集此處,恪盡全力保住良親王的一絲彌留之息,聞聽兆郡王帶一位江湖同業前,每人面上皆難掩輕蔑之色。()連他們這些千中選一的國手都無能
為力,一個江湖大夫又能做些什麼?
「王爺,請把人都帶出去,草民須安靜診治。」
江湖大夫言罷,兆郡王居然言聽計從,包括良親王世子在內,俱被請出寢樓。
「把門關上,兆郡王也出去罷。」
柳持謙深望她剪手佇於床前的側影一眼,從外把門闔攏。
樊隱岳撩開袍擺,施施然坐上床畔的紫檀方凳,妙目靈轉向四週一掃,歎道:「果然是帝王家的作派,連床鉤也是黃金製成,良親王,您一世榮華富貴,就算如此去了,也不
冤枉了罷?」
床上的男人,雙頰塌陷,眉間積青,已呈鬼色。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翻了翻他的眼瞼,搭其脈搏,明眸微閃:果然是微乎其微了呢,她今晚若不,沒準就當真遲了。
撩開良親王身上絲被,顯露被包紮極整齊的創處,顯見太醫院的御醫們包紮術頗為不壞,可是……
「良親王,先生說,誠親王刺你的那一劍偏離了你心臟三分,若不然,你早該命喪當場。不過,如果沒有先生當時餵你吃了顆護金丹,你也堅持不到今日。」
她輕聲淺語,喁喁噥噥,拆了傷口上的繃帶,取了背囊內的一柄柳葉小刀在火燭上炙烤片刻,剜除傷處腐肉。
「這些御醫們真是書讀多了,腦子都鈍了呢。只知傷口需要上藥,需要包紮,怎不想到誠親王那把劍是件上好的神兵利器,傷口的血肉若未能清理乾淨,傷勢會一徑向外向下
擴延,沒有先生的護金丹替你護著,這時早該爛到你的心肝脾胃了。」
剜肉之痛,其痛甚焉,良親王在深度昏迷中猶呻吟,並有微弱掙扎。
腐肉盡去,以藥酒浸洗,重新敷藥,縫合,包紮……有條不紊。事了,她到旁邊銅盆內洗了手,回到床前,又道:「很痛麼?以後,你會曉得,這種痛只能算得上小巫。當然
,要等到你領略了大巫之後。」
救他,是為讓他健康地活著,健康地失去最看重的一切。
良親王,祝您早日康復。
——————————————————————————
「良親王妃在刑部大牢裡,所住的牢間佈置得成了客棧,那些人每日恭敬得像是伺候太后一般。刑部把案子百般拖延著不行公審,估計是在等良親王的消息了。良親王如果死
了,人死勢滅,良親王妃該如何落便是如何落。如果活了,他們勢必會設法還良親王妃『清白』。畢竟誠親王已經不在,可不能得罪了另一位朝堂股肱。他們這些人,要
想抽絲剝繭審一樁千古奇案也許沒有那等本事和耐心,但若是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有的是手法和智慧。」
樑上君一趟刑部賞游回,感慨萬端,長話滔滔。
樊隱岳聽聽去,惟覺納罕,「怪了,良親王的政敵為何不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隱岳這就不明白了不是?政客們的落井下石,是要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時候最佳最妙,這個時候誰會上前自爆居心?若因之惹龍心不喜,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是這樣麼?」官場竟比戰場還要詭譎難猜?「如今,誠親王不在,良親王傷重,可謂兩敗俱傷,您猜皇上的心情該是怎樣?」
「我不是皇上,我怎麼曉得?你該不會是想讓大師父去皇宮轉一圈,躺躺龍床,坐坐龍椅罷?坐龍椅是未嘗不可,但躺龍床就免了,大師父我清心寡慾,消受不了三千佳麗…
…」
不睬這個為老不尊者的出語無狀,樊隱岳美眸淺瞇,想像著那位孤家寡人的心情心境:如果她是他,此時會如何?
「慕然,慕然在不在?睡下了麼?」
「太子?」她稍楞:這個時候,太子怎麼會親自到此?未費心身後人動跡,她逕自拉開雙扁,以禮相迎。「如此晚了,太子殿下還未歇息麼?」
「本王這些天一直俗務纏身,挪不出時間看望慕然,慕然未怪罷?」柳持昱滿面春風,喜氣盈盈,一邊踱入,一邊命身後隨從將十數個大小禮盒搬移進。
「太子殿下折煞草民了,這些……」
「這些,有父皇賞你的,有本網賞你的。」
「草民不敢領受……」
「你不敢還有誰敢?你冒險潛入罪臣府邸,搜了有力罪證,著實是功在社稷,父皇甚喜,這些賞賜猶不夠,命本王明日帶你進宮吃宴,另有封賞。」
「如此,草民謝皇上恩典。」她矮身叩,錯過了太子此刻兩眼內流露出的一絲防備揣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