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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殺人犯 文 / 顧盼瓊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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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隨意的服飾,挺拔的身形高壯了許多,黑色t恤衫下隱約可見賁張的健實肌肉,氣場比以前更冷,他的出現周圍空氣壓力都降低到臨界點。

    毫無心理準備,過往的記憶翻江倒海冒出來,噩夢隨之一/浪/浪襲來,她僵著身子立著,中年男人話少,只對鍾柏龍說了一句我走了,便又朝黑司曜點了點頭,臉上顯出恭敬的神色。懶

    飯桌上的飯菜豐盛,看著這張冷漠的面孔,那個下雨的晚上,那些血流成河的場面,還有那可怕的掩埋事件。

    恐懼和寒冷衝擊著好不容易遺忘的心,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白如死灰的臉色。

    鍾柏龍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看上去既像熟人,又像剛認識,讓人猜不透。

    他為什麼會認識爸爸?以前他和哥哥做過那麼多年的朋友,為什麼他到現在才到家裡做客?假如是因為哥哥他才來家裡做客的,為什麼爸爸和他一點沒提到哥哥?

    客廳角落裡的行李箱是不是他的?他回這座小城準備長住還是路過?

    問題一個接一個在腦子裡盤旋,她沒心情聽這些,手腳冰涼,默默吃飯,姐姐鍾未染對這個陌生的客人顯出濃厚的興趣,時不時插上話。

    六年的時間洗禮,黑司曜已經不是當年的黑司曜,他身沉澱出一種內斂的陰沉,如果說以前他眼睛裡有冰的話,那麼這冰現在已經完全覆蓋住了他的整個身體,走到哪裡週身都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寒氣。蟲

    用一個準確的句子來形容一下的話,那就是一座會移動的冰山。

    「家裡小,不嫌棄可以住下來。」這是鍾柏龍的話。

    幾秒的沉默在她有如一天,冷淡的聲音含著平穩的情緒,「那就麻煩了。」

    他的話讓她的心底泛起一陣透骨的寒冷,她咀嚼嘴裡的飯菜,假裝沒有任何反應。

    多麼可悲,六年的時間她討厭和不想見到的人又回來了,她連說不和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他來幹什麼呢?

    她不知道。

    他家裡不是在城裡有房子嗎?還很大,比她家要大上幾倍。

    鍾未昔這一晚失眠了,她的房間在鍾柏龍的安排下讓給黑司曜睡,她擠在姐姐的房間,這一擠還不知道多久。

    乘黑司曜白天不在,鍾未昔回房間收拾昨晚沒來得及收拾的東西,慌張而小心翼翼,好像這裡不是她的房間,而是他的。

    鍾未染早就收拾好東西,提前回校,鍾柏龍幫著提行李,送姐姐去外面等車。

    越是急越是亂,她把書包收拾好,想起這個房間不知道要給他住多長時間,說不定下次放假回家他還在,於是動手把自己的東西往姐姐房間裡搬。

    手一抖,懷裡抱的一疊書嘩啦啦倒到地上,她蹲下身去撿,旁邊散落一地的剪紙,那是她積攢下來的,留著送給哥哥的。

    「這是你剪的?」

    身體猛一哆嗦,鍾未昔不敢抬頭,去撿離自己較遠的一對剪紙圖案。

    擺脫了以前用草稿紙單調的白色,近兩年她攢下零花錢,會買一些剪紙專用的顏色。這是一副她新剪出來的,她給它起名叫『夏日』。

    黑司曜看著她漸漸低下去的面容,邁步走過來,率先撿起了那副特別的圖案,這看起來與平常的剪紙有所區別,是將剪紙粘貼到貼作品的紙上,以鮮明的對比突出剪紙所要表達的意思。

    手中的這副形象生動,對比鮮明。

    紅色的剪紙,搖曳的樹枝下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大的是個男生,戴一副眼鏡,小的有一頭長髮,正抬頭看著男生,旁邊是開得正濃的花。

    還給我,鍾未昔從他手裡搶回來,抱在懷裡。

    「這叫什麼?」她越是不說,當寶貝似的,他就越是想知道。

    「沒有名字。」她不想說,躲著他的眼睛,腦海裡都是那天掩埋屍體的景象,清晰地能看見那血手在眼前晃動,這種恐懼到哪裡都無法忘記。

    他怎麼能做到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可是一條條人命。

    還有爸爸,他是警察,為什麼會讓一個殺人犯住在家裡?爸爸一定是不知道他幹過的事,她要告訴爸爸。只要她肯努力回憶,說不定能想起來當年他埋屍體的地點,說不定就能想起來。

    看她差點把唇咬破,她早已不是記憶中那個成天淚眼汪汪的小女孩。

    稚氣在她臉上已經慢慢尋不到,溫婉純潔在她眉眼間,益發動人。

    他知道她躲他什麼,他必須那樣做,只要毀滅天真,才能長大。這個世界本來就殘酷,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沒人能幫你。

    黑司曜並沒惱,懶懶地靠在書桌旁,「最近有沒有和涵炎聯繫?」

    他想把哥哥帶壞嗎?鍾未昔看著他眼中複雜的情緒,拚命搖頭。

    「我手錶壞了,睡一會兒,五點叫我。」他說完,自顧自往床上一躺,長手長腿在她的小床上顯得有點不合尺寸。

    家裡又不是沒鬧鐘,鍾未昔剛想說,最終沒開口,他身上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銳氣,在他面前總感覺害怕。

    她緊張地站在那裡,僅有一秒,居然聽到他發出來規律的呼吸聲,彷彿一夜沒睡的樣子。

    遲疑間,客廳的電話響了,她嚇了一跳,跑出房間去接,是鍾柏龍。

    「我要去外面辦件案子,明天回來,今天你就不要回校了,我和你老師說過了,高考這一個月你走讀。」

    電話裡鍾柏龍一如既往對她用的是嚴厲口氣。

    喉嚨發緊,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鍾未昔不想走讀,爸爸不在家,她不是要和殺人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嗎?

    在她猶豫的時候,鍾柏龍掛電話前說的一句話讓她有些明白突然決定走讀的原因,「你房間裡的燈天天開到半夜,我不是瞎子,既然你有決定參加高考,只要你考上了,就讓你上。」

    這一瞬間她的眼睛一陣濕潤,囁嚅著嗯了一聲,頭一回說了父女間最長的對話,「爸爸,你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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