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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要命的善良 文 / 縈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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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夢!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哪有反口的道理?

    雲鵬泱泱不快的板著臉,出了後殿。他望著廊簷下一冷孤清的月,絮絮的暗色雲朵飄去,竟有種遺世獨立的飄渺之感。夜風冷冽的吹,吹得他的心,哇涼哇涼的。

    原以為自己即便不是最重要的,至少也是很受重視——被林伯的態度,還有一出手就是八個羽靈侍衛弄得張狂起來,暈乎乎的,搞不清自己是誰了。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七十七分之一。

    他只有一個祖父,但祖父卻有那麼多的孫子!雲鵬不得不懷疑,眾多子孫濟濟一堂時,老人家老眼昏花的,認不認得誰叫什麼名字,誰是誰生的啊?

    所以,他惆悵了。

    主人前所未有的感覺迷茫,但腳下的步伐彷彿有自己的思想,逕直走到靜兒居住的院落——這個時候,竟然發狂一樣想見到那張恬靜、安寧的臉龐。哪怕是被臭罵一頓,也認了。

    西窗下暖暖的琉璃燈火,像無盡汪洋中的一盞燈塔,驅散了所有迷惑跟黑暗。豆蔻年華的女孩聲透過格子窗傳來,音質清澈柔和,有種洗盡一切憂愁的美好——「就是這樣,醜小鴨變成了美麗的白天鵝,再也沒有人說它醜陋啦!」

    「咯咯咯,真好!姐姐,貞兒將來也會變成白天鵝嗎?貞兒也會變得美美的嗎?就像……姐姐一樣?」

    「當然了,貞兒是我的妹妹嘛!跟我長得像跟正常啊!」

    「太好了!」

    小女孩被哄得心花怒放,高興的拍起手掌。

    雲鵬進來時,就是看到這樣的畫面:雨過天青色的朦朧床紗垂綴下來,被窗縫的風息吹得如漣漪般波動。床榻旁放著一盞橙色琉璃燈,將整間房屋照的溫馨美好。充滿「愛心」的姐姐正低著頭,溫柔的摟著小妹,柔軟的手指不斷摩挲著小女孩的頭髮,一邊給她講童話故事。()

    眉眼間的柔情,簡直能融化冰雪。

    而小女孩呢,眨著明亮烏黑的眼睛,歡喜的彎成月牙兒。懷裡抱著一本畫冊——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漫畫,色彩絢麗多姿,卡通人物搞笑可愛,還有曲折的情節故事,讓小女孩歡喜不已。

    早把白日裡瀕死的可怕記憶,忘掉大半。

    只是遙遙望著,雲鵬就淡定了。

    一顆焦灼不安的心,穩穩的又回到原處。

    原來,他需要的不是缺乏言語蒼白的安慰,或是什麼人來堅定動搖的信心。只是要這樣的溫馨,這樣的感動,讓他相信,還有真情存在!

    莊廢、寧罪、艾瘋……滾遠點,他不喜歡這樣讓人渾身發冷的感覺!

    他絕對不會成為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

    ……

    不多時,琉璃燈滅了。

    小女孩在姐姐的愛撫下,幸福的進入夢鄉。

    靜兒使了一個「安神術」,確保妹妹能一覺到天亮後,就轉身走出來。

    一出來,雲鵬就感覺到了不同——有殺氣!

    「靜兒你……你要幹什麼?」

    「去殺人。」靜兒白了他一眼,理所應當的說。

    「你要去殺誰?哦,」反應遲鈍的雲鵬才明白過來,拍了一下額頭,「你跟一個瘋子計較什麼?她瘋了啊!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做什麼!」

    「我不管她真瘋假瘋,沒有人在可以傷害我妹妹後,還逍遙自在。」

    「可是……」

    「……你要阻攔我?」靜兒停下腳步,眼神如刀子橫過來。

    那一刻,雲鵬確信,只要他一點頭,他們之間的情誼就算完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所以,他畏懼了,退縮了,澀澀的開口,「總歸是我伯父的……你……給她條活路成不成?」

    聲音竟有點哀求。

    也許就是從此刻起,雲鵬「怕」上了靜兒。只要她露出這樣堅決的神色,就不敢「據理力爭」了。

    靜兒哼了一聲,不予理會,動身準備去殺人。

    自己請來的客人兼好友,要殺伯父的妻妾,這時候還有什麼惆悵啊,擔憂啊,煩惱啊?有的話,也被驚嚇一掃而空,比吃靈丹妙藥都管用!

    求情無用,雲鵬眼巴巴的一路跟著靜兒,她到哪兒,就跟到哪裡。他要看著她,直覺告訴他,如果一直跟著,興許有機會挽回呢?

    月高風黑夜,一男一女就這樣在郡首府的內院跑來跑去。兩人都不是方向感極佳的人,靠感覺摸索著前進。因靜兒「斂息術」高明無比,也無人發覺。

    雲鵬確信,即使被發覺了,靜兒憑藉著高超的輕功,也能從容脫身,會把他留下給人盤問的!

    為什麼這麼壞!為什麼這麼壞?

    翻來覆去的念叨著這句話,悲憤的雲鵬發現——靜兒這麼壞,他還是喜歡的。

    ……

    兩個時辰後,在雲鵬的「反幫忙」無效後,終於摸到正主,蓮姨娘的院子。

    沒有想像中的黑燈瞎火,西廂房次間亮了一盞燈,有女子壓抑的嗚咽聲傳來。唔,應該不會錯了。

    靜兒翻牆爬簷,跟玩差不多。直接抓著雲鵬飛上了屋頂,掀開幾片紅瓦,裡面的燈光就透射出來。一把殺人的匕首,銀亮的迎著某人驚恐的目光——準備就緒。

    「啊~姨娘饒了奴婢,奴婢真不知道啊~」

    「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看我不打爛你的皮!」

    雲鵬故作驚恐的神色一收,從屋頂往下瞧,見白日那「楚楚可憐」的姨娘,正瘋狂的拿鞭子抽打丫鬟。啪啪的抽打聲,直把某個可憐的丫鬟打得滿地亂爬。

    這……這是怎麼回事?

    靜兒無辜的睜大眼,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

    兩人愣了一會兒,繼續往下看。

    「賤人!到底是誰指使你給我的藥裡加『散』?害我瘋瘋癲癲了八年?」

    「奴婢真不知道啊!」

    「還嘴硬!看來不打死你,你是不會說真話了!」

    ……

    靜兒沒興趣看刑訊逼迫,拽了雲鵬飛下屋頂。

    「她不是真瘋……但她是被人所害……」

    雲鵬心有餘悸,惶恐不安的說。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下毒的人是誰——伯父家宅的私事,怎麼也輪不到他插手。

    靜兒也一樣。

    「那個……你別殺她了?灌了八年的毒藥……她也挺可憐的。」

    靜兒白了他一眼。想了想,才回道,「那我妹妹受到的驚嚇,怎麼說?」

    「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嗯,那就賠些精神損失費!」

    「什麼是『精神損失費』?」

    弄明白意思後,雲鵬苦著臉,原來還是要靈幣啊!

    不過,一點錢財能免去愛妾的殺身之禍,估計伯父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

    於是,儲存在內院的某個地下小型「金庫」,在內賊的幫助下,被洗劫了。期間,雲鵬以不知存放何處的理由,想要拖延時間來著,被靜兒呵斥反駁!她對靈氣有多敏感?都不用繞遠路,直線走到最近的靈石庫,然後置身事外似地,示意他動手。

    雲鵬悲憤了。

    打昏守衛進入金庫的過程順利無比。靜兒輕輕鬆鬆的踏進擺滿了靈幣的存儲室,蘊靈戒靈光一閃,全部的靈幣一掃而空,整間屋子變得空空蕩蕩了。

    對此,雲鵬無話可說,只能表示自己的崇拜,如滔滔江水。

    第二日,守衛清醒過來,面對空空的金庫,**哭無淚。將被劫的消息傳上去,他以為自己必定逃不掉了,遺書都寫好了,不想根本無人注意。

    也沒有人來懲罰他。

    因為所有人都被駭人聽聞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蓮姨娘昨日瘋病大發,跑到蘇姨娘的院子,將郡首大人才兩歲的幼子,生生掐死了!

    ……

    白布蓋上了那個可憐的,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丫鬟,被抬了下去。

    而哭得撕心裂肺的蘇姨娘,死死抱著冰冷的兒子,不許任何人靠近。誰靠近,她就用指甲抓人,已抓傷好幾個了。誰勸也不聽,只是嗚嗚的哀嚎著,「兒啊,娘在呢!娘在呢!不怕不怕……」也快瘋了。

    雲鵬茫然的望著平白消逝的兩條生命,心神混亂。他看著驟然遭此打擊的郡首大人,強撐著出面,堅毅的面容一如往常,只是步履似乎沉重了許多。

    錯了嗎?

    他應該讓靜兒殺掉那個瘋女人才對!才兩歲的小生命啊!那也是他的弟弟……

    一時的同情,卻造成這種慘烈!

    伯父說的對,善良……真是要命的善良!

    蓮姨娘在事發後,毫無悔恨之意,怒罵著蘇姨娘在她湯藥裡下毒,害得她瘋癲八年。她也要讓蘇姨娘痛苦的發瘋!

    眾人來抓她的時候,她哈哈大笑,而後,撞牆了。

    撞的腦袋開花。

    不過,沒死掉,又被救活了。

    雲鵬真不懂,伯父為什麼還要救她?難道兒子白死了?兒子的一條性命,還重不過這個瘋女人嗎?

    他要跟伯父講理,卻被父親攔住。

    徐天凌讓雲鵬不要管,這不是他能管的事情。

    雲鵬哪能聽得進去,大吵一架,父子倆不歡而散。

    ……

    夭折的小公子停靈七日,就下葬了。蘇姨娘經此打擊,一蹶不振,時常覺得兒子還活著,對著空氣說話,一個人傻笑。而蓮姨娘醒來後,發現自己還活著,痛哭流涕,發誓自己是藥物作用,神智不清,不知自己做了什麼。

    徐天豐看過兩位姨娘後,命人將幼子下葬,而兩個姨娘……一車同時送到府外的莊子上,說是頤養。

    至此,誰也沒有聽過她們的消息。

    在這樣的變動下,一個越發小的消息,根本沒人會注意。

    雲鯤大少爺身邊的小廝——淺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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