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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回 飛瓊接幽府 血火煉靈根 文 / 阿禹

    水珠兒手足冰冷,渾身打顫,他用盡力氣蜷縮自己的身體,往老族長的懷裡鑽。老族長忙又將水珠兒抱緊了些,部族最後的一堆篝火已將水珠兒身上裹的熊皮炙的焦黃。

    「沒有柴了。」人群裡的聲音冰冷而絕望。

    以老族長為中心,部族殘存下來的所有人緊挨著,圍繞老族長和篝火團團而坐,女人和老人坐在最裡邊,漢子們則在外層胳膊挽著胳膊,構成一道枯瘦而堅固的人牆,盡可能為裡面的人抵擋一些山洞裡呼嘯的寒風。

    水珠兒是部族最後的一個孩子了,其他的孩子已經被連下了近三十天的暴雪和可以凍碎石頭的嚴寒殺死。齊胸的積雪先是淹沒了山石,然後驅走了這山區裡所有的動物,最後連部族的洞口也被封閉了起來。走不出去,就沒有柴和食物,即使走出去了也回不來,族裡一半多的年輕人衝進了紛飛的大雪,卻沒有一個人回來。

    水珠兒是一個男嬰,他額頭上生來就印著一塊藍瑩瑩的、內裡彷彿流淌著雲霞的水滴狀玉石。於是,大伙就叫他水珠兒。水珠兒要比其他孩子健壯的多,也聰明的多。才一歲的他跑的比三歲的孩子還要快,能把兩指粗的小樹掰斷,還是全部落裡唯一會潛水的人,他在河底摸出來的扇貝吃的老族長哈哈大笑,那些貝殼穿成的項鏈至今戴在老族長的脖子上,部落裡的人都認為水珠兒長大以後,一定會成為傳說中的英雄。然而這一切,都從那些浮在雲霧中、人首蛇身的怪物到來後,走向幻滅。

    蛇怪們說自己是神靈,而部落的人、還有山外邊所有的人都是由蛇怪造出來的,所以,它們是部落的主人,也是所有人類的主人。另外,它們還提出了要求——它們要帶走水珠兒。

    沒有人理會這些人首蛇身的長蟲們,他們只聽老族長一個人的話,因為部落所有的人都是老族長的子孫。老族長好像是長生不死的,就連他本人也想不起來自己已經活了多少年,他的兒女們死去了,他的孫子們也逐漸死去了,他看著孩子們一代代的長大、強壯,而後衰老、死去,數不清有多少代了,起初,他很悲傷,後來他發現孩子們就像大樹上的葉子,生命短暫而快樂,這樣才是幸福的,歲月的刻痕與愁苦由他這棵老樹幹承擔就足夠了。

    創造人類的神靈決不是這些人首蛇身的怪物。雖然蒼老,但老族長對自己的誕生仍有著清晰的記憶,那是印刻在他的血脈與靈魂中的記憶,在夢中經常重溫,這也是老族長唯一的夢境。

    夢境中,那是一個巨大的神靈,他手擎著天,腳踏著地,用盡力量掙扎著,浮在巨神腰間的雲氣因他的掙扎翻滾不已。巨神好像無法呼吸,他的臉憋的紫脹,嘴盡量大張著,胸膛劇烈的起伏,但在那狹小的天地間,根本呼吸不到足夠的氣體,他的脖頸、兩臂血管蜿蜒,彷彿就要爆裂開來。天地之間有著巨大的吸力,天向下陷、地向上推,不斷擠壓著巨神,天地的邊緣仍死死的咬合在一起,沒有一絲縫隙。

    終於,在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之後,巨神崩潰了,他的皮膚寸寸裂開,血迸射出來,在他的身周爆出團團血霧,大量的鮮血從他的口中、頸部噴湧而出,飛流而下,就像一條條遮擋在天地間的紅幕,整個天地間都激盪著巨神絕望的怒吼和血紅的雨滴。接著,巨神的肌肉和內臟開始脫落了,一塊塊的砸在大地上,那時的大地還是一大灘粘稠的黑色泥潭,山脈般巨大的肌肉和內臟砸在泥潭中,濺起排排萬丈高的泥浪,泥點和血雨揮灑在一起,天地間一片昏暗淒迷。神的血液使泥土凝固,於是土和水開始分離,黑泥潭鼓蕩著,在充斥天地的轟鳴中分化成大陸和海洋。

    最後,巨神的骨架也散落了,長寬萬里的巨骨挾著澎湃的衝力轟然**大陸和海洋,化為金屬,巨神的頭顱也砸落在地,浸入了大洋。失去了巨神的支撐,天重重的砸了下來,像一張猙獰的大口般向大地萬物吞去,在一聲讓空間也震出褶皺的巨響之後,天卻並沒能如願和大地擁抱在一起——它依舊被支住了。最後支天的就是巨神的脊樑,自始至終直立不屈。巨神的名字叫做盤古,他的脊樑化作了支天的崑崙。

    盤古的心臟墜入塵埃後並沒有立即冷卻,裡面仍然充滿熱血。老族長就是在盤古的心房中孕育的,他第一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全是紅色,岩漿與烈火的顏色。

    在盤古心臟化成的連綿大山中,老族長和一個山外來的女人組成了家庭——她說她生在一個滿是綠色參天古樹的地方,他們的子孫、部族就在山中生存繁衍。他們是盤古大神的後裔,是大神心臟的傳承;他們非常精通使用火的技巧,師父就是老族長,他一代一代的傳授使用火的知識。

    「謊言!無恥的謊言!離開吧!偽裝神的妖靈,你們與這山中的鬼怪並無分別,水珠兒更不會跟你們走!」老族長的回答不需要任何的猶豫,直接而堅決。

    「唉……,負義的人類,你們只知索取而忘記了自己的義務,讓我來幫助你們恢復應有的記憶吧!我還會教給你們知識,帶給你們更富足的生活……」一隻頭頂高冠的蛇人說,他的聲音悠長、渾厚,那種沉靜的味道彷彿使天地間的一切流動都變緩了,霧氣、雲彩、甚至鳥群隨著他的話語在他身周圍成了圈圈彩環,穩穩的依照一種奇妙的節奏起伏、流淌。

    這只蛇人明顯是來犯者的領袖,他人形的上身披著長袍,黑色與白色交織成奇怪的符紋在上面閃動,袍子的邊緣裹著暗金色的花邊;他頭戴高冠,一條玉板前後縱向平壓在冠頂,邊緣還掛著一串串的玉珠;他長長的粗大蛇尾盤旋起來,在雲霧中若隱若現,一方長方形厚重木塊橫放在他的面前,架在他盤起的尾巴上,木塊上面拉著七根晶瑩的銀線。

    蛇人領袖繼續說道:「我們一定要帶走那孩子,並沒有惡意,他的特質非常的好,我們會教給他很多的知識,讓他見識更寬廣的世界,他將成為所有人類的王……老人家,你不願意看到他享有光輝和榮耀嗎?至於你們丟失的記憶……我,這就幫你們回憶……」

    沒有等待老族長的回答,蛇人領袖的雙手緩緩撫上身前的長條木塊,他面帶微笑,說道:「仔細聽,這伏羲琴的聲音是你們這一生中所能聽到的、最美麗的聲音。」

    琴弦被輕輕撥動,但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只有一道看不見的波紋輕靈的擴散開。波紋所過之處,空間被微微的扭曲,好像一道輕煙飄過天地,山川、樹木、雲彩像水波一樣晃動起來,所有的一切,彷彿被波紋梳理成一絲一絲的,詭異的與周圍的景物糾纏、交融在一起。世界被這一道波紋渲染成一團團深深淺淺、繽紛無限的舞動的色塊。琴弦被連續的撥動起來,一道道輕煙層層疊疊的擴散開,依舊沒有聲音,但被輕煙掃過的人們腦海中所有的思緒被瞬間沖刷的乾乾淨淨,變成一片空遠的空白,接著,他們看到世界的一切都在和諧的舞蹈,大自然中萬事萬物的心靈同時和自己的靈魂連接在一起,整個天地都在同聲歌唱。真的是最美麗的聲音,也來歌唱吧!唱出自己所有的夢想和最美好的回憶。

    在伏羲琴威力籠罩的範圍內,一時間部族所有的人都被掌控了——除了水珠兒,他額心的水滴藍玉閃爍了一下,玉石中繚繞的煙霧快速的旋轉起來。水珠兒在琴波掃過的時候只覺得迷糊了一下,但隨即腦袋裡便泛起一陣陣的清涼,看在眼中的世界竟變的清晰起來。他看見族人們都怔怔的站著,一時間不知所措。

    那蛇人領袖眼中流過一絲驚異,但立刻不見,嘴角掛上了一層微笑,他變換了一種指法和旋律,伏羲琴層層散出的波紋便隱喻進一種晦澀難明的震盪。被控的人們只覺得在喜樂的快感中,一波潮水般的畫面衝進自己的腦海,衝入自己的記憶。天,還是悠遠蔚藍,大地也蒼翠蔥鬱,鳥獸在山林草原中自在的生活。一個雌性的蛇人睡醒了,她的面容美麗而慈祥,她聚精會神的用泥土捏出了一個人的樣子,然後向它吹了一口氣,那泥人便活動起來,泥土的表皮紛紛脫落,它變成了一個真人,他叫那雌性蛇人為「媽媽」,雌蛇人也幸福的笑著。其他的蛇人們看著有趣,也紛紛造起人來,於是,越來越多的人類生活在大地上,蛇人教他們衣食住行的知識,教他們數學和音樂。造人的雌蛇人名叫「女媧」,而教導人類的雄性蛇人領袖名叫伏羲,蛇人們都是神靈,神靈們和人類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漸漸的,衝入記憶的圖景彷彿就是昨天發生的事實,而自己曾經記得的是什麼東西呢?想不起來了……存在過「曾經」嗎?

    老族長也看到了衝入腦海的諸般圖景,但與其他人不同,他所看到的圖像都帶著一層血紅的底色,原本美麗祥和的情景在血色的映襯下,竟顯得陰森恐怖。為什麼會這樣?是盤古大神的鮮血喻示著世界的真實嗎?老族長這時突然感到腦袋一陣巨痛,他猛的清醒過來,映入他眼簾的是仍在緩緩彈奏的伏羲,還有族人們那些如癡如醉的表情。

    「都給我醒來!」老族長用盡全力吼道,但沒有任何效果,他狠狠的咬開雙手腕部的血管,滾燙的鮮血濺射出來,接著,握著兩捧鮮血的雙手用力的插入腳下的山體。老族長蒼老的眼眸中跳躍著鮮紅的火光。

    「盤古大神的心臟啊!再次跳動吧!」

    隨著老族長滄桑的吟唱,人們腳下的山體劇烈搖晃了起來,地表蒸騰起裊裊熱氣,短暫的寧靜之後,部族所在的山頭上所有的植物在瞬間枯乾,並立即劇烈的燃燒,騰起熾白色的高溫火焰,整個山頭瞬間變成一把巨大的火炬,千丈炎鋒直衝雲霄,穹蒼皆紅!

    飄在雲端的蛇人們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幾隻纖細一點的蛇人被烤炙的吱哇亂叫,在雲中翻滾掙扎。惟獨那蛇人首領仍然端坐如故,衝向他的火焰和熱浪就在突然間化為虛無——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但他的手指已經停止撥弦,目光也從和煦變為冰冷。口中慢慢歎道:「本可以繼續生存,為何偏偏選擇滅亡……」

    大火使所有的族人清醒過來,他們在火中卻不受任何的傷害,老族長對他們喊著:「快回洞裡去!」人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除了回去山洞,他們還能到哪裡去呢?

    沖天大火漸漸熄滅了,部族所在的山頭被一層厚厚的熾熱氣體包裹著,使人無法靠近。蛇人首領臉色平靜,無悲無喜,他的雙手再次撫上了琴弦,沒有停頓和猶豫,自然如流水一般的彈奏起來。這一次,伏羲琴卻沒有蕩出任何波紋,但天地相接處卻一陣模糊,模糊的邊緣好像暴漲的潮水一樣向近處湧來。伏羲琴像是一眼深不見底的古井,整個空間都向它塌陷進去;又像是長鯨巨口,貪婪的吞噬著一切能量。片刻之後,彷彿吸飽了能量,空間在一陣晃蕩中恢復了原狀,而琴中卻浮起七顆璀璨的光點,光點射出的彩芒上下延伸,最終化作七條上連青天之上,下植大地之中的彩線。

    蛇人首領一邊撫琴,一邊低吟道:「天一生水,九地凝陰,指掌乾坤,唯我所用。」

    話音方落,那七根貫通天地的彩線微微震動起來,蒼天大地猶如應和般傳出陣陣轟鳴,三者在風起雲湧之間構成了一架跨越蒼黃的豎琴。蛇人首領雙手離開伏羲琴,轉而開始彈奏這天地之琴。琴弦鼓蕩之下,晴空剎那間湧出無邊的烏雲,翻滾際會,大地眨眼間便覆上了一層厚厚的寒霜。不一會兒,空中飄蕩起鵝毛大雪,片片手掌大的雪花竟然漆黑如墨。雪域之中,無數驚奇的動物粘上那黑色的雪花,瞬間被凍成一具具精緻的雕塑;地面也開始向上散逸陰冷刺骨的寒氣,臥睡的動物們在不止不覺間便被留滯於夢境,永遠不會醒來。在嚴寒的上下夾攻下,部族所在的山頭上,熱氣迅速的冷卻了,雪花落到地面,覆蓋掉所有的物體。

    族人已經燒光了所有可燃的東西,食物也沒有了,他們不敢躺下睡覺。孩子們和瘦弱些的族人紛紛死去,他們的屍體延續了部族的生存,但並不能維持多久。

    又沒有柴了,孩子只剩下水珠兒一個,部族的路似乎走到了盡頭。

    「水珠兒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一定,一定要讓他活下去!」

    老族長的聲音平靜淡然,他和他的族人並沒有失去身為盤古後裔的驕傲,在無法戰勝的敵人面前,他們選擇了抗爭而不是屈服,生於斯而死於斯,大神的心臟正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老族長將他的雙腳放入篝火中,乾枯的皮膚瞬間炭化了,血液從焦化的皮膚中滲出來,還來不及匯聚成滴便凝固成紅黑色的血塊,緊接著,血塊和焦皮開始通紅髮亮,雙腳猛的劇烈燃燒起來,騰起不同於木材的青紅色火焰。老人的臉上看不到痛苦,只有歸依的虔誠和對子孫的慈愛,他又咬開結痂的手腕,血液艱難的絲絲滲出。老人將傷口覆在懷中孩子的嘴上,俯在孩子耳邊輕輕的說:

    「孩子……老祖宗最大的願望,就是想去崑崙山看一看,在老祖宗的夢裡,那是盤古大神的脊樑變成的地方啊……可惜,這麼多年,一直沒去過。水珠兒啊……你長大以後,一定要替老祖宗去看看……」

    水珠兒在昏昏沉沉中嘗到了嘴上溫熱的液體,本能的吮吸著,老人的話也不知聽到沒有。漸漸的,山洞裡本已經昏暗的火光復又明亮熾熱起來,水珠兒只覺得股股溫熱的液體一直流入喉中,他再也感覺不到寒冷和飢餓,在暖洋洋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大雪一共下了三十六天,第三十七天早上,陰雲開始消散,陽光金燦燦的從雲隙中灑落下來,天上的蛇怪們早已離去,在他們看來,三十多天的嚴寒足以殺死任何一個弱小的人類。積雪逐漸消融,從山頂到山腳,流淌著無數小溪,清澈的溪水下面,是一層晶瑩的琉璃質,整個山頭都覆蓋著這種東西。在艷陽的照耀下,大山閃爍著奇異的光華。

    冰冷的融水灌入部族棲身的山洞,沉睡的水珠兒被淋醒了,他掙扎著坐起身來,四下裡觀看,可是沒有看到任何的族人,只見一大堆灰燼砌在身側,洞口流來的涼水沖刷著灰堆的底部,但那灰燼卻好像很重很重,水流竟無法帶走一點點的渣滓。聰慧的水珠兒無法逃避心中真真切切的悲傷、絕望與恐懼,他看著眼前一人多高的灰堆,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胸腔中好似燃燒者一團烈火,炙焦了他的心肝,無盡的痛苦象針一樣不斷挑扎他的五臟,又像重錘一樣一下下狠狠敲擊在他的腦中,使他恨不得立時死去。這時,灰堆中心驀的閃過一抹暗紅光芒。水珠兒猛的感覺到有一個溫暖的東西吸引著他的心靈,他奮力爬上灰堆,瘋狂的挖掘起來。這堆灰燼其實是一粒粒白玉般的小石塊凝結而成,堅固結實很是難挖。約莫過了兩個時辰,水珠兒用他血淋淋的雙手從灰燼深處捧起了一顆暗紅色的珠子。

    那珠子猶如存在生命,它看起來像是一個通向異世界的孔洞。透過珠壁,能看到裡面起伏著一個浩瀚大海,只是這海洋是暗紅色的,匯成它的是無邊無際的濃稠血水。在血海中心,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巨量的液體吸入,不知送去了哪裡,只有渦心中還不斷閃爍著橘紅色的火光。

    這個珠子在別人看來無疑是很恐怖,但水珠兒將它捧在胸前,只感覺到溫暖和舒心。他掬起融水抹了一把臉,洗乾淨嘴角的血跡,將紅珠貼心揣在懷裡,走出了山洞。

    被當日大火煉化的山峰有如琉璃般光滑,水珠兒趟著雪水連滾帶爬的走下山腳,走進沒有被火災和大雪波及的山區,開始了他生存的掙扎。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水珠兒逐漸長大,他發現自己是個很不一樣的人。夏天裡,水珠兒經常在瀑布旁狩獵,方圓千里的蒼翠青山中有很多壯觀的瀑布,他只需要在瀑布下的深潭邊悠閒的躺下,虎豹狼蟲自然不會放過他這個沒有警覺的獵物,可是怪事隨即發生了,湍急的瀑布突然分出一條遒勁的水帶,將悄悄靠近的猛獸囫圇捲入水潭中,猛獸會掙扎著游向岸邊,但是沒有用,潭水會形成一個飛速旋轉的漩渦,將絕望的猛獸拉入潭底,生生溺死。水珠兒只需要安穩的誰上一覺,而後施施然潛下水潭把獵物撈起來就好了。冬天裡,風雪和冰錐更是水珠兒犀利的武器,他控制水的能力越來越隨心所欲,好像化作了天地中一汪有靈魂的水,而水就是他肢體的延伸。

    二十年後,水珠兒已經長成為一個身高三丈的巨人,他面容清秀,渾身肌肉虯結,但無論骨骼還是肌肉的線條都像水紋一樣柔和,額心的藍玉中流動的煙霞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藍色的大海。他走出山區,走到一條湧向南方的大河邊,從在河邊居住的人類部落那裡知道,這條大河叫做「洪水」。洪水向南奔流,匯入一條更寬更急的大河,名為「江水」,江水則奔騰向東。

    水珠兒浮在洪水的波濤上,順流飄入江水。一天夜裡,他仰面躺在江面上,看著夜空中月華流轉,聽著大江滾滾東去,心中漸有明悟。天地迴環,春花夏草就像滔滔江水中不起眼的小漩渦,偶爾生出,頃刻間便被亂流衝散,世界的本質就是混亂而無序的,天地日月也不過是大道奔流中的一個小漩渦、一次偶然罷了。水珠兒想要得到最強的力量,可以沖毀一切、撕碎一切的力量。他翻身立起,江面在他腳下仿若實地一般,接著,他緩緩沉入江底,耳邊轟鳴的江水沖到他魁梧的身軀上,水珠兒吸納著激流衝擊的能量,把渾身每一個細胞變做一汪深潭,能量會在潭中積存下來,終有一天,他會像大江一樣將所有的攔路者沖碎。

    千年時間轉瞬即逝,當水珠兒再次浮出江面的時候,人間已經有了文字、有了王的存在,人王統領著人類的部落,像侍奉父母一樣侍奉著蛇人們。水珠兒雖然用水做武器,但憎恨水,因為那場大雪剝奪了所有親人的生命,他將洪水、江水兩條大河名字中的水旁去掉,自稱「共工」。在共工的夢裡,經常可以聽到老族長模糊的話語——讓自己去崑崙,於是,他沿江而上,北去崑崙。

    十年後,共工走出崑崙山脈,踏著顫抖的大地,開始了復仇的征程,沒有人知道,這十年間,他在崑崙山中做了什麼。

    在崑崙山中最高一峰的山頂,一枚暗紅色的圓珠被白雪簇擁著,在烈日的照射下燁燁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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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漢紀行》15099,文風輕鬆惡搞,主角穿越到一個已經被二百年前的穿越者改變的面目全非的新漢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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