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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十一回 三折肱阿蘿含笑 再回生阿豹訴冤 文 / 阿禹

    陸壓別了老君向北飛去,欲到河洛匯合少昊等人。一路上,雲氣拂面吹過,絲毫帶不走他沉重的心情,幾日來的種種際遇和老君的話讓他不得不思考自己將要走的路,這是他從前沒有擔心過的事,難道僅僅因為身份的變化就要與師門為敵嗎?好像沒有任何理由,但共工說自己是被師尊迫死者精血所化的言語,卻總是浮上心頭,陸壓努力的摒棄這可笑的結論,而老君的印證又讓他不得不審視自己的由來,更何況:「謊言」和「強制」這兩個詞又時時扣擊著他的心理,一個個不敢想像的念頭讓他心驚膽戰,天空下向後飛逝的大地令他更覺煩躁。

    既然少昊和象無恙,那麼時間並不緊迫,不如下去走走,平靜一下心情,陸壓想到此處,猛的降下雲頭,落到地面上。此地正是湘水中游,河湖縱橫遍佈,青山綠野座落其間,天氣雖然晴朗,但空氣中總有些濕熱的味道。陸壓緩步於綠野上,收拾著紛亂的心情,他突然發覺自己有些可笑,師門十年教育,師父對自己也是十分器重關心,自己早已是不折不扣的崑崙中人,難道因為別人的一席話,便去追求泯滅恩仇、自由自在的世界,便去阻止強加於人的行為嗎?也許弱肉強食正是這世間的真理,自己本是強者集體中的一員,不如也去做那高高在上、頤氣指使的人,豈不自在?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便讓陸壓感到一陣煩惡,彷彿看到自己坐在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上仍舊洋洋自得的醜樣子,恍惚間,那張洋洋自得的臉變成了崑崙山的神使們,變成了師兄弟們,最後變成了自己的師尊伏羲。陸壓一陣心悸,猛然間又想到,自己即使甘做強制者,那麼自己就是主人了嗎?就能脫離被強制的命運嗎?自己可以成為一群奴隸的主人,同時不也是更高級主人的奴隸嗎?

    「唉……」,陸壓長歎一口氣,做一個高級奴隸又有何不妥呢?權力、地位、享受都可以得到,但是那些東西對自己來說又有什麼用?和大哥還有娘在地底十幾年的生活是回憶中最快樂的時光,崑崙中的十年,自己作為師尊的親傳弟子,身份不可謂不高,兼且自己生來就是四維體,力量不可謂不強,但是生活中的孤寂、寒冷卻遠多於幸福。還有生活在人書中的娘。雖然自己可以常去看她,師父也從未阻止,但總是有那麼一堵牆彷彿永遠橫在它們之間,娘的眼中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難言之隱,陸壓幾次想請求伏羲讓太昊離開人書生活,但都被太昊主動阻止了,陸壓不明白她在擔心什麼。陸壓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麼的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但那種生活卻正因為師門的存在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陸壓只覺得自己被一層無形的網牢牢捆住,自己卻無法對這網揮刀,因為組成這網的一部分正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喂!你踩到我家的谷子啦!」一聲清亮的喝呼打斷了陸壓的思緒。陸壓定神一看,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走進了一片農田中,已然踏壞了幾棵秧苗,而身旁兩丈外,一名頭裹麻巾,身著月白麻衣,腳穿草鞋的少女正一邊喝止他,一邊急急跑來。

    「哦,抱歉!抱歉!」陸壓急忙道歉,跳出田壟。

    那少女跑到陸壓面前,停下腳步,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將陸壓仔細打量了一番,開口問道:「你……你是神人嗎?」聲音清脆甜美。

    「呃……我……是!」陸壓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但言語間卻有些遲疑。世間的人類將蛇身大神們的弟子,以及大神們製造的同是人首蛇身的神使統稱為神人,陸壓是崑崙伏羲的弟子,自然也在此列。

    「你踏壞了我的秧苗,快賠我!」少女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眼中閃爍著充滿希望的光彩。

    「……好,你要什麼呢?我這就給你。」陸壓沒想到區區幾株秧苗也會讓自己負上債務,但理虧在先,只好答應。

    「我要……我要一百棵千年靈芝!快賠來!」少女思索了一下,喊道。

    「一百棵千年靈芝?!」陸壓張口結舌,心道自己雖然踏壞了幾株秧苗,但這些秧苗都是些凡品,本打算抓頭野牛,或者拿些金銀什麼的賠她,卻不料這少女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就是一百棵千年靈芝!要千年的哦!我家的谷子就是這個價錢!怎麼著?你想賴帳不成?你們神人都是這麼無賴!」女孩兒唇紅齒白的小嘴中倒出一連串的抗議與質問,說到最後,眼圈一紅,小嘴兒一抿,眼看就要大哭起來。

    陸壓頓時慌了手腳,忙解釋道:「不,不,你別著急,我不是想賴帳,我一定賠你,你別哭呀,聽我說好不好?」

    「你……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支支吾吾的,分明是想賴帳!」女孩兒噘嘴說道,一滴清淚已然溢出眼角,流下腮邊。

    陸壓不敢猶豫,忙道:「好,好,千年靈芝也行,可是我現在只有幾株,一百棵很難找的,要不……你先收下幾棵,我以後慢慢還你,或者,你再要點別的什麼?我一定答應你!」

    女孩兒仰首盯著陸壓,眼中淚光卻已不見,說道:「一定答應我,你說的哦!你把我哥哥的病治好,我們的帳就一筆勾銷!」

    陸壓恍然,原來是為了這事,這女孩兒太是精明,套定了我的話,轉念一想。雖然自己沒研究過醫學,但凡人之疾,以自己的神通治癒也不是難事,便應道:「好,我會治好他的病,你帶我去看看他吧。」

    「真的?好哦!」女孩兒破涕為笑,情緒變換之快讓陸壓目不暇接,歡跳著轉身向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莊跑去,陸壓忙緊跟而去。

    看著前面嬌俏少女快樂的奔跑,陸壓發覺自己似乎不知不覺間對人類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自己是如此的喜愛這些生靈,以至於不忍看到他們的傷心與苦難,看來自己和大哥還真像那……

    二人跑進村莊,來到一間破舊的茅屋中,屋內甚是簡陋,只有一張幾團稻草鋪就的長榻,牆角堆著幾隻破罐和農具,其餘一無所有。一個身著粗麻衣,蓋著破草蓆的青年男子躺在榻上,想來就是女孩兒的哥哥。

    陸壓坐到榻邊,將草蓆掀至年輕人腰腹之間,只見那年輕人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嘴唇乾裂發黑,只剩一口游氣,身上的麻衣血跡斑斑,左臂齊肘以下已然不見,傷口用麻布包紮起來。雖然包紮的很細緻,但血已經滲出麻布,形成一片紅暈。

    「哥哥爬回來時,手就已經沒有了……,躺下後就再也起不來,沒幾天就變成了這樣,我出去採的草藥……都沒有用……」女孩兒在一旁嚶嚶泣道。

    陸壓凝視著病榻上的年輕人,本體卻拂出一條能量帶細細掃過他的身體,發覺年輕人體內充滿了血毒,生命的氣息已然極微弱,不少地方已經壞死,只是靠一股頑強的意志支撐著生命,或許有什麼放不下的事。陸壓沉思了一陣,先控制一團能量融入年輕人的心臟,維持其跳動,又輸出數道活躍的能量浸入他的骨髓之中,說也神奇,病人的身體一接到陸壓的能量,頓時變得生機勃勃,一絲絲的新血自骨髓中產生,進入血管,心臟跳動的越發有力,全身血流的速度逐漸加快。

    陸壓自本體中觀察著病人的身體變化,可以看到病人身體裡裡外外每一角落,就如觀看白紙上的圖畫一般,他將能量聚集成一粒粒極小的點,一點點的將病人體內病變之處和血毒盡數焚滅,卻不傷及周圍任何健康的地方。那些能量點與病變相比,就如一隻寸許長的利刃切削房間大的一塊腐肉,自然是游刃有餘。漸漸的,病人體內所有病變有毒之處都被燒灼乾淨,年輕人的呼吸開始粗壯有力起來。

    陸壓解開年輕人左臂上包紮的麻布,斷口上敷著一層輕灰,那是原來化膿的地方被陸壓焚燬形成。陸壓細細的看著臂上的斷面,回想起師尊用人書分析生靈結構的方法:每種生靈的身體都是由很多微粒,以某種複雜的結構和作用組成,而這些微粒中有一部分以特殊的方式排列起來,記載著這種生靈身體結構的全部信息,生靈的身體從出生起便按照這種信息生長,這種記載信息的排列存在於生靈身體每一個最小的生命單位中,師尊將這些生命單位稱為「胞體」,而將那種記錄信息的排列稱為「命序」。人書可以解析生靈的命序,並記載它以便控制和研究。

    陸壓便是在尋找分析年輕人的命序。凡人的三維身體在高維的視野下一覽無遺,陸壓用能量改變了年輕人傷口斷面上那些胞體的結構,使之回到人體在**中孕育的狀態,並小心的控制著,使它們開始重新發育成一條新的手臂。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年輕人斷臂的傷口飛快生長著,一絲絲肉芽向外鑽出,然後相互扭結在一起,形成一個鮮嫩的肉瘤,將斷面包裹起來,而肉瘤逐漸伸長,變粗,又從末端分出五隻肉芽,肉芽也在伸展,化作手指,接著肉瘤開始分節,形成手掌和小臂,皮膚也自肉瘤的表層分化出來,與上臂連接在一起。

    當陸壓收回促進生長的能量,並在年輕人體內留下一顆結構最簡單的四維核心,抬頭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黎明。年輕人已經長出一條新的手臂,身體的其他部分也基本康復,只是因虛弱而沉睡著。陸壓鬆了口氣,起身走出茅屋,朝陽溫暖的光芒照到他的臉上。陸壓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伸了一個懶腰,心中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當初在大河成功護堤後,被歡樂的人群拋舉時的那種幸福感又回到了心間。雖然這次無人喝彩,但那滿足卻一般無二。

    「謝謝你……」少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雖然有一絲疲憊,但濃濃的感激充盈其中。

    陸壓回過身來,看到那女孩兒眼圈發黑,眼角含淚,嘴角微微抽搐,正待讓她再休息一下,卻見那女孩兒猛地跪下,慌的陸壓一把將她瘦小的身子扶起,但用力過大,竟將女孩兒舉了起來,雙腳離地。

    陸壓頓感尷尬,老臉一紅,忙將少女放下,說道:「不需謝的,這是我們的約定嘛,醫你哥哥是應該的,你可不要再這樣,會把我嚇跑的……」

    女孩兒臉上微紅,顫聲說道:「哥哥是我最後的親人了……,阿爹、阿伯、阿叔、娘還有姨娘都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他,我好害怕,謝謝你……」

    陸壓心下淒然,又感到有些奇怪,只因昨日進村之時,便覺得這村莊冷冷清清,雞鳴狗吠之聲全無,竟不見人煙,又聽少女如此說,便問道:「為什麼會死這麼多人?我看這裡田野之中生氣昂然,不像瘟疫流行的樣子,怎麼村子裡會沒有人呢?」

    女孩兒像是抵不住疲倦,在門口小草垛上坐下,雙手抱膝,幽幽的說:「村裡的男人都被湘君大神征去打仗了,很少有人回來,回來的人不久也死去了,後來年長的女人也都叫走了,只剩下我和幾個半大的丫頭、小子。」

    「咦?」陸壓奇道:「湘君大人是同伏羲聖者同輩的大神,他沒有必要役使你們人類打仗啊?」

    「我也不清楚!」少女回憶道:「前些年,幾位神使來到村子,說南方的越人不信奉大神,卻崇拜邪靈,讓我們這些神最忠實的信徒去征伐他們,使他們皈依到大神的羽翼下,村裡的男人就一批批的去了……」

    陸壓還是想不明白,南方並沒有可以和湘君大神抗衡的生靈呀,自己在崑崙也沒聽說湘君這邊出了什麼魔頭之類,便問道:「以湘君大神的威能,越人根本無力抗衡,為什麼傷亡會這麼大?」

    「他跟本就不管!」女孩兒的聲音中充滿被欺騙的憤怒:「哥哥剛回來的時候,還能說話,他說在戰場上,湘君大神架著雲輦,就浮在戰場中央的天空中,他們在地面上廝殺,但大神從來就不幫助他們,就……就那麼冷冷的看著……」

    陸壓愕然,這時,一個虛弱的男聲從屋內傳來:「她說的沒錯!」那病倒的年輕男子已經來到門旁,倚著門框說道:「湘君從來就是在旁觀,小人阿豹,這是我妹妹阿蘿,多謝神人救命之恩!」說著,作勢欲跪,陸壓急忙扶住。

    陸壓安慰道:「你的病已不打緊,再休息一陣子就好了,你也不必謝我,這是我賠你妹妹的約定……」

    「好啦!人家只是看你是個好人,裝作索帳央你來嘛……不要總提好不好……」阿蘿打斷了陸壓的話,輕輕扯動陸壓的衣襟,楚楚可憐的嗔道。

    「這……阿蘿從小就精靈古怪,請神人寬宏,別責怪她……」阿豹甚是疼愛妹妹,唯恐陸壓怪罪於阿蘿。

    「我怎會怪她呢?阿蘿聰明可愛,你有個好妹妹呀……」陸壓口上說著,心中卻道,這阿蘿運氣倒是真的好,遇見自己時正趕在剛從老君處出來,心中紛繁,若在過去,今日之事便是另一個樣子了,心中如此想,口中卻未停:「我也算不上什麼神人,不過是個有些修為的人類罷了,呃……豹兄,叫我陸壓就可以了,只是……豹兄可知湘君大神為何旁觀戰局呢?」

    阿豹聽得陸壓說自己並非神人,頓時少了幾分拘謹,感激之情未變,但多了幾分敬佩和親切,而阿蘿卻悄悄的含笑瞪了陸壓一眼,會說話的大眼睛好像在說「原來你也騙我呀……」

    阿豹沉聲言道:「恩公折殺小人了,恩公只消叫我阿豹就好,湘君大神的行為……是個我至今不敢相信的事實,當日,我被越人一刀砍倒在地上,昏死過去,醒來時發現我軍已敗,越人正在清理戰場,我裝死不起,卻聽到了他們說話,越人語言本與我們不通,但我從前入山打獵時,曾救助過一位老獵戶,老獵戶後來教了我許多越人語言……那些越人說『這群背棄了湘君大神的罪人,要讓他們曝屍荒野,讓野狗啃食!』」

    陸壓和阿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晌,陸壓問道:「那越人說你們是『背棄湘君大神的罪人』?」

    阿豹深陷的眼睛中萌動著憤恨的光芒,答道:「是!」

    陸壓啞然,半晌,又問道:「湘君遣使徵召你們的時候,說是要你們征伐不信湘君的越人?」

    阿豹聲音發顫,答道:「是!湘君他……湘君他好像只是喜歡看我們征戰廝殺,他每次都浮在戰場中央的上空,我們還以為……」

    阿豹說到這裡,聲音哽咽,再說不下去,或許他想起了為這場荒謬的戰爭死去的父老,心中充滿了空虛與痛苦。

    陸壓也是默然,他回想起在崑崙的時候,伏羲總是因為湘君而動氣,甚至大罵他耽於玩樂,不務正事。可是……這是「玩樂」嗎?陸壓想著湘君的行為,手足發涼,一股怒意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一個囂張的聲音從雲中傳來:「哈哈,我還以為這個村子死絕了,不想還真有幾個活人在,喂!湘君大神神旨在此,下方信民速速跪下領旨!」

    陸壓三人卻誰也沒動。陸壓面色陰沉,似對所謂「神旨」不屑一顧,而阿豹手足發抖,但眼中的怒火和恨色使他站直了身軀,阿蘿兩腮鼓鼓,大眼睛瞪的圓圓的,戟指對空中的神使喝道:「湘君又傳屎(旨)啦?有屎(旨)你先嘬嘬(說說)吧!」

    那神使也是個人首蛇身的模樣,聞言愕然,他從沒想到會有人這樣對手持神旨的他說話,勃然大怒道:「你們……你們作死麼!你們可知道誹謗神靈的下場?!」

    阿蘿應言道:「嘻嘻,不知道!我們哪裡有誹謗神呀?你不就是個傳屎(旨)的傢伙嗎?那神屎(旨)你到底嘬不嘬(說不說)?不說我們玩兒去了!」

    「好……好!」那神使卻忍了怒氣,說道:「你個無知女童!我待會兒在好好收拾你!兀那兩個男子!湘君大神有令,即刻準備兵甲,征伐南方不服神教的越人!收拾收拾,去東方三百里處沙場集合,你們報答神恩的時候到了!」

    「神恩?神恩……神有何恩於我?!」阿豹此時已經放開胸懷,恨聲喊道:「我等祖輩世居於此,安居樂業,湘君以其威能製造神跡,使我等皈依,皈依了又如何?一如往日的生活,湘君他何功之有?只是日子長了,我們這些後輩忘記了從前的日子,竟以為那幸福安樂是湘君之功!如今,他又為了自己的樂趣驅使我們打生打死,村子裡的人都死光了,湘君之恩何在?!」

    神使聽言卻冷笑連連,說道:「原來,你們已經背棄神了,罪惡的蟻民,本來,我是想待你們應徵走後,再來好好拾掇這小丫頭……嘿嘿!既然如此,就索性把你們一起解決吧!」說罷,擎出身後背著的巨型長柄鐮刀,從空中向阿豹疾劈而下。

    「鐺——!」一聲脆響,刀刃沒有劈在阿豹的頭上,卻被一道浮在兩丈空中的銀芒架住,那銀芒四面毫無憑借,卻讓神使無法撼動分毫。

    只聽陸壓冷冷說道:「你是湘君的神使,我不殺你,滾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不要太過分!」

    話音剛落,一絲金光自虛空浮現,正撞在那神使的胸口上:「砰!」的一聲,半空中血肉紛飛,鐮刀的長柄化作木屑紛紛墜地,刀身「匡啷」一聲跌落塵埃,那神使被炸飛出去數十丈,慘叫連連,頭也不回的向南放飛竄而去。

    陸壓心知這神使只是大神造出的工具,體內只有一個簡單的四維內核供應能量,容易對付,但下次來的恐怕就不是易與之人了,便對阿豹兄妹說道:「我們雖退了神使,但湘君必不肯善罷甘休,再來的傢伙就不容易對付了,我看……我看你們也沒什麼可牽掛的,離開這裡吧。」

    阿豹也知家鄉不可久留,便問道:「我們可以到哪裡去?」

    陸壓心中感慨,自己昨天的時候還不知要到哪裡去,今天卻要為別人指點路途了,他想了想,說:「向北走,到人王大舜的地界去,那裡比這裡要好的多。」說著,自懷中掏出幾枚玉符,遞給阿豹說道:「這是我平日裡做的一些小玩意兒,你帶著護身用。」又將玉符的用法細細教給阿豹,在為阿豹治傷時,陸壓已經將一顆四維核心留在阿豹體內,有它供應能量,阿豹倒也用得玉符。

    那廂阿蘿聽得要離開村子,趁陸壓教阿豹使用玉符的時候,跑去將村中所餘的幾個半大孩子叫到一起,收拾東西,準備出發,那些孩子父母皆亡,適才又被神使的聲音嚇得發抖,聽說要走,自然贊成。

    阿豹學完玉符的用法,便在村中收集餘糧,準備路上食用,阿蘿便趁著機會來到陸壓身邊,低聲細語的問道:「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不了……我還要在這裡等一些人,問一些事情。」

    「那……那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陸壓見女孩兒臉上紅暈浮起,清澈的大眼睛躲躲閃閃的看自己,神態扭捏可愛,不禁心中一蕩,柔聲說道:「會的,一定會的,我的事情一了,就去找你們……」

    「說話算數兒哦!」女孩兒嬌俏一笑,轉身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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