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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32意難平玉都蒼岳 痛椎心瀟湘淒雨〔下〕 文 / 阿禹

    鎮元臉色蒼白,竟不知如何回答。這時老君和元始卻已經站到鎮元身後。

    「小友,兩月不見,竟然已如滄海桑田,老夫都不敢認你了,別來無恙?!」老君走上前,順勢握住陸壓伸出的手,搖了搖,笑呵呵的說道。

    「前輩,好久不見!」陸壓抽手作禮:「晚輩特地到玉都山聆聽前輩教誨,不知道這位鎮元修士同前輩是什麼關係?」

    老君回頭瞥了鎮元一眼,再看向陸壓時,臉上已是一副誠懇的表情:「鎮元,乃是老夫的族弟!」

    聽了這話,陸壓心裡突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噁心,哂笑道:「哦?他又是您的族弟?那舜王和前輩您又是什麼關係呢?」

    陸壓話中隱含冒犯,但老君不以為意,肅容說道:「陸壓道友,你也能猜到了,在這裡的人都是為了擊倒蛇妖,光復神州而奮鬥,那些蛇妖為禍之烈,恐怕不必老夫多言!這次天地大劫的原因,你應該知道!若不除去他們,天下生靈不知還要經歷幾遭劫難!況且,鎮元與你初見之時,你是在崑崙為虎作倀之人!老夫可有說錯?!」

    陸壓眼中掠過一絲恨意,沉聲說道:「好!鎮元騙我有理!阿瑤何辜?她在崑崙十幾年不曾下山,更不曾為虎作倀,鎮元如此欺騙她,這作為太過卑劣了吧!」

    老君笑了,耐人尋味的看著陸壓:「呵呵,小友,聖母峰上,可以進入神殿拿地書的人類只有阿瑤啊!鎮元從未主動追求過她,她心繫鎮元,甘願盜書!你卻來怪鎮元,鎮元何辜?阿瑤是個好姑娘,可為了天下人,只好委屈她了……,再者!陸道友就算此時討回地書,你還給誰去?!雙手奉給蛇妖嗎?老夫想來,道友還不至於那般下作!」

    陸壓心中煩亂,一字一頓的說:「為了天下人?哼……,前輩當日曾對在下說過,任何人都不應將自己的要求強加與人!前輩說這話可是本心?天下人想要的東西,應該由其中甘願赴死的人去拚命爭取,而不是把所有的痛苦轉嫁到一個無辜人的身上!前輩,您這話陸壓已經是聽不懂了,也不想懂!地書取回,自然歸還阿瑤,她拚命取出的東西自然歸她,鎮元須的隨我走,到阿瑤面前,聽她處置!」

    老君沒有立刻答話,轉頭和另一邊的元始交換了一下眼神,又回頭來笑道:「呵……道友這話就有違大道了,蛇妖欲毀我人間,若它們得逞,此間所有生靈全都大禍臨頭,任你如何無辜,概莫能外!道友這話,呵呵……太自外了!這樣吧……,道友既然義憤難平,不如等我等消滅那湘君、東皇之後,再把地書歸還,屆時,鎮元也不妨去看看阿瑤姑娘,你看如何?當然,若道友還站在你師尊伏羲那邊,則我們是敵非友,道友想取我等性命……呵,就來拿吧!」

    陸壓思索許久,這又是一次選擇,他感覺很無力,他也想不分青紅皂白我行我素,但是心中的一點柔軟使他難以下定決心,良久,陸壓抬起頭來,凝視老君說道:「東皇、湘君屠我族類,其罪當誅,陸壓也可盡一份力,可是?今日鎮元必須攜書與我去見阿瑤,至於此陣的疏漏,我可在此立言!誅除湘君、東皇之事可由在下一力承擔!」

    老君聽完,嘴角掛上一絲笑意,又回頭盯著鎮元,鎮元初時迷惑,但看了老君的眼神,立時下了決心,上前一步說道:「好!陸師兄,我是對不起阿瑤,我這就跟你走!不過……話要先說清楚,你師父、還有你那聖母師叔,嘿嘿!他們怎麼說?」

    「聖母遠走天外,伏羲恩斷義絕,就這樣!」陸壓凝視著鎮元,心中暗歎,如此光彩奪目的人,外皮下包裹著怎樣的靈魂?!

    陸壓面前的所有人都露出輕鬆的笑容……

    「大禹師叔!」祝融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找話:「您修為這麼高,是哪位大神的門下?咱們以後就算是認識了,也要報下家門兒吧!我師尊是湘君大神!您那?」

    「我?」少年自從開啟了回憶的大門,話漸漸少了下去,那氣氛讓祝融有些害怕,還以為說錯了什麼話讓這位小爺爺不高興了,所以一直沒話找話,希望能在到達湘君那裡之前,和這少年共建一下和諧美好的氣氛,結果,問的越多,回憶的痛苦越是充滿了少年的腦海,頭痛欲裂,少年的話越發稀少了。

    「嗨,算了,師兄不想說就不說罷,說句心裡話,師兄的修為我是真羨慕啊!您是怎麼練的?指點指點小弟呀!」

    「練?煉什麼?」少年的腦袋一時明白一時糊塗。

    「練功啊?小弟我辛苦千年,如今才五維的修為,您呢?小弟我估計,您至少七維!」

    「維?什麼維?」

    話說到這裡,祝融也鬱悶了:這傢伙什麼人啊?剛才還挺歡,現在怎麼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還四六不懂的……,我揀了個傻子回去嗎?

    見問不出話來,祝融索性不問了,兩個人默默飄行良久,突然間,那少年停了下來,這一停讓祝融心裡一突突,只見那少年低頭看向下方,隨即便向地面落去。祝融不知其意,只好隨之落下,落地一看,眼前卻是一片小村莊——的屋頂……

    肆溢的湘水挾著泥石土灰湧向遠方,這個村莊地勢低窪,早已變成一片池塘,十幾座茅屋還算造的結實,也許基座是被泥漿固住,沒有垮塌,屋頂如小島,零散的分佈在這片湖澤中,幾座屋頂上還伏著數十具枯瘦的人體,不知生死。

    少年自從出世以來,他的臉上有過迷茫、有過木然、有過恐懼、也有過歡笑,此時此刻,兩種新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那是悲傷和愁苦。少年不明白自己為何有這樣的情緒,那是自然而然的,破敗的村莊和屋頂的餓殍像尖利的鋼針一樣扎進他的心臟。少年深吸兩口帶有腐臭味道的空氣,騰身而起,輕輕落在一座屋頂上,翻開一具軀體,映入他眼簾的卻是在潮濕的屋頂茅草間漚爛的扭曲面容,胸腹以下已經是半骷髏的狀態,看到如此慘象,少年並沒有覺得噁心,他心中只有悲傷,而跟在他身後的祝融卻早已捂著鼻子躲的遠遠的。

    少年飛過每一個屋頂,翻過每一具腐屍,沒有發現一個活人,他沿著洪流的方向飛速竄去。祝融本想趁這機會遠走高飛,但轉念一想,這大禹明顯是濫好人一個,估計不會危害自己,而且這小子出身神秘,摸清了他的底細,說不定是奇功一件,便也跟隨而去。

    沖毀村莊的泥流自湘水決口而出,蜿蜒東進,又折而北上,少年順流飛過數百里,終於找到一處洪流中的避難所,那裡原先應該是一座小山,現在只有十丈方圓大的山頂露在泥流之上,就在這小小的山頭上,擠著三十多口難民,他們倚著幾個樹樁昏睡著,似乎已經對生存絕望。人群周圍是一圈用木頭壘成的簡陋護堤,在泥流的沖刷下岌岌可危。

    少年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他好像又記起了什麼?直直飛到山頭上,雙手按住木堤:「奇跡」發生了,泥流沖刷在木堤之上,其中裹挾的泥沙竟然全都吸附在木堤的縫隙中,退去的浪頭被還原成一蓬清水!少年全神貫注,他體內似乎含有不可思議的力量,片刻過後,衝過這座小山的泥流中居然夾雜著一道清亮的水流,這山頭就像一道奇異的篩子,將流經的泥沙全數慮出吸附,山頭上原本的木堤已經看不見了,它的外層被堅實的泥土牢牢包裹起來,那泥土緊密凝縮,就像一圈的圓形石壩。

    昏迷的人群中,一位青年漸漸醒來,這青年長得與眾不同,他的左臂膚色瑩白如嬰兒,與其他地方的皮膚全然不同,好像是後接上去的一般。這青年艱澀的睜開眼睛,看到本來聊盡人事的木堤不知何故變成了堅固的石堤,精神一陣振奮,掙扎著要爬起來。

    跟隨而至的祝融冷冷的看著少年的作為,直到石堤形成的時候,方說道:「大禹師兄,你是要在這裡照料這些蟻民嘍?這泥流湍急,師兄想必獨力難支,這樣好了,待我回去找到師尊,請他來幫你如何?」

    維護石堤的少年並沒有感到費力,他自然而然的作為倒令他精神百倍,但聽了祝融此言,單純的他也只有叫好:「好啊!快去吧!遇到人一定要救啊!」

    祝融對少年燦爛一笑,說道:「好,我自會快去快回,師兄萬萬不要走開!」說完轉身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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