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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追殺 文 / 南湖微風

    「潤兒,流蘇,到皇奶奶這邊來。」

    精神矍鑠的太后臉上笑開了一朵花,看著最疼愛的孫兒和流蘇如此般配的站在一起,眼睛裡流露出幸福的滿足。

    這樣的結果對潤兒和流蘇來說都是最好的歸宿了吧。潤兒是個心地良好的孩子,他是不會欺負流蘇的,而流蘇也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照顧潤兒,這樣她也放心了。

    「孫兒(流蘇)參見皇奶奶。」

    北堂德潤和穆流蘇滿臉笑容的向太后恭敬的行禮。

    「快起來,流蘇,潤兒,皇奶奶看到你們能走到一起真是太開心了。」

    太后臉上的笑容有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味道,讓宮女分別扶著北堂德潤和穆流蘇坐下,感慨萬千的說道。

    穆流蘇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北堂德潤,卻看到後者也正含笑地望著自己,她紅唇微動,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大方,「皇奶奶,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天,謝皇奶奶為流蘇做主。」

    「你這孩子,跟皇奶奶還客氣這麼多做什麼,再過幾日你就是哀家的孫媳婦了,到時候可要經常進宮來陪哀家這個老婆子。」

    太后慈愛的笑著,臉上忽然帶上了幾分嚴肅,「流蘇,等到你過門之後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潤兒,千萬不能忽略他,知道沒?潤兒是個可憐的孩子,爹娘那麼早就過世了,只留下他和沁雨兄妹兩人相依為命,實在是太辛苦了。」

    穆流蘇心裡忽然很難受,轉過臉去看著北堂德潤丰神俊朗的面容,又看著那不能行走的雙腿,酸澀的感覺湧上鼻尖,陡然生出一種心疼來,那澄澈的眸子忽然折射出堅定的光芒來,咬著牙認真的說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王爺的,皇奶奶你放心吧。」

    「有你這句話皇奶奶就放心了,哀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又看著北堂德潤,同樣嚴肅認真的說道,「潤兒,流蘇嫁給你之後一定要好好的對她,不能欺負她聽到沒?不然皇奶奶一定會教訓你的。」

    「孫兒會的,皇奶奶放心吧。」

    北堂德潤微微仰起臉來,俊美如玉的臉上一片認真,聲音清潤如玉,卻沒有一絲敷衍。

    「你們能這樣懂事,以後皇奶奶就放心了。以後在一起要相親相愛,不要鬧彆扭,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們可要珍惜來之不易的緣分。」

    語重心長的太后將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眸子裡湧起了幾分淚花,只希望日後兩個孩子能夠過得幸福些。

    「今天中午陪著皇奶奶用膳之後再回去吧。」

    太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疼愛的望著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和顏悅色的說道。

    「好。」

    雙手交握的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臉上同時揚起了溫柔得體的笑容,輕聲的應了下來。

    「踏雪,飛燕,傳膳。」

    太后衝著站在身後伺候的踏雪和飛燕淡淡的說道,兩人清脆的應聲走了出去,很快的,香氣四溢,熱氣騰騰的菜餚就被端了上來,擺滿了整整一桌。

    穆流蘇心裡直呼太浪費了,他們三個人竟然擺了幾十道菜,怎麼可能吃得完,真是奢侈得要命。

    「吃飯了,潤兒,流蘇,多吃一點,把身體養好了日後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傢伙給皇奶奶玩。」

    太后的興致很好,不住的往穆流蘇和北堂德潤的碗裡夾菜,彪悍的話語說出來讓穆流蘇這個穿越人士都忍不住臉爆紅,這都哪跟哪啊,八字都沒一撇呢。

    不過她也不想掃興,只好紅著臉把頭垂得低低的,安靜的扒著碗裡的飯菜,心想著太后可真夠生猛的。

    吃完了飯,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又和太后說了一會兒話,才站起來笑著說道,「皇奶奶,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皇奶奶也要早點休息。」

    「路上小心點,有時間多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

    太后也不多留,親暱的握住穆流蘇的手,飛快的將什麼硬硬的東西塞到她的手中,笑瞇瞇的讓踏雪將兩人送了出去。

    穆流蘇推著北堂德潤在諾大的御花園裡走著,臉上的表情幸福而安詳,恬靜美好得像空谷幽蘭,身後跟隨的丫鬟和侍衛都不忍心湊上前去,生怕破壞掉了那副美好的畫卷。

    只是這樣安靜祥和的畫面並沒有維持多久還是被人打破了。

    「皇弟,今日怎麼有時間進宮了?」

    一道邪魅孤傲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穆流蘇和北堂德潤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前方的三岔路口,修長偉岸俊美逼人的北堂玄奕臉上帶著笑容,深深的看著他們,他的身邊,跟隨著的竟然是和穆流蘇有過一面之緣的北堂熙沉。

    「臣弟見過太子皇兄。」

    北堂德潤溫潤儒雅的臉上稍微閃過一絲錯愕,很快又揚起了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恭敬的衝著北堂玄奕打招呼,又將目光落在北堂熙沉的臉上,輕聲說道,「五皇弟,好久不見了。」

    北堂熙沉深邃迷人的目光看了北堂德潤一眼,扯著唇角笑著說道,「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不知道最近皇兄的身體如何?」

    「多謝皇弟關心,皇兄的身體左不過就是這樣了,哪有什麼好壞。」

    北堂德潤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沉痛,落在不能行走的雙腿上,嘴角扯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見了。他回過頭來對流蘇輕輕的說道,「流蘇,快向太子皇兄和五皇弟打招呼啊。」

    穆流蘇只好微微屈膝,低垂著頭輕聲的說道,「穆流蘇見過太子殿下,見過王爺。」

    「弟妹不必多禮,起來吧。」

    北堂玄奕依舊是笑著,那雙犀利深邃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週身華光籠罩,像極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可是穆流蘇卻覺得那樣的溫暖比冬日的嚴寒更讓她恐懼,讓她本能的想要逃離。

    「對了,恭喜皇弟能夠娶得如花美眷,像穆小姐這麼冰雪聰明,風華絕代,二皇弟的好福氣真是讓人羨慕。」

    北堂玄奕風輕雲淡的說道,臉上卻流露出了絲絲的羨慕。他也求過父皇,可是父皇竟然不肯將穆流蘇賜給他,想到這個他就忍不住火大。

    「皇兄謬讚了,流蘇不過蒲柳之姿,哪能擔當得起風華絕代四個字。」

    北堂德潤輕輕的說著,顯然不願意再多說什麼,正想告辭。

    北堂玄奕忽然又出聲了,「熙沉,你怎麼用那麼奇怪的眼神看穆小姐?」

    穆流蘇心底一沉,修長的手緊緊的掐著掌心,一股寒意從腳底湧上來,冷得她直打顫,她不知道北堂玄奕到底想要做什麼。

    「只是覺得穆小姐有點眼熟罷了,沒什麼。」

    北堂熙沉眼睛裡閃爍著幾分疑惑,輕聲的補充說道,「本王好像在哪裡見過穆小姐,總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樣的話音落下,北堂玄奕看穆流蘇的眼神變得深邃了起來,犀利的在她的臉上安靜的看著,想要從她的身上探究出什麼來。

    穆流蘇手心裡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臉上卻維持著鎮定自若,輕笑著說道,「流蘇以前原本就是個傻子什麼事都不懂,喜歡在京城的各個地方到處亂跑,就是在哪個地方見到過王爺也不奇怪。不過自從癡傻症好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亂出門了。」

    「或許本王記錯了也不一定。」

    北堂熙沉笑了笑,眼底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不再糾結。

    「太子皇兄,五皇弟,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就先告辭了。」

    北堂德潤不想再糾結下去,輕笑著跟兩人告辭,讓穆流蘇推著,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

    穆流蘇一直感覺到有兩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同芒刺在背,很不舒服,手背的青筋暴漲,摳緊了輪椅的邊緣,尖銳的指甲陷入木頭深處。

    她不知道北堂熙沉是不是認出她來了,可是再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她是畫了妝才走進如意賭坊的,又盡量變著嗓子說話,怎麼可能會認得出來。

    她的化妝技術不說出神入化,可是有時候畫得連她自己看著都認不出來,更何況北堂熙沉。可是北堂熙沉那樣犀利的目光好像是想要將她看穿了一樣,嚇得她背後的冷汗都出來了。

    「流蘇,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北堂德潤臉上依舊掛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深處卻帶著絲絲的焦急和擔憂,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我沒事,只是想一些事情想得出神了,我們快點走吧。」

    穆流蘇輕笑著否認道,推著北堂德潤走遠了。

    御花園裡,北堂玄奕深深的看了北堂熙沉一樣,漫不經心的勾著唇角,不經意的說道,「五皇弟,別看了,佳人再美也已經是名花有主了。」

    北堂熙沉笑了笑,淡淡的說道,「皇兄誤會了,臣弟只是覺得穆家大小姐和二皇兄男才女貌,其實還是挺般配的。二皇兄成家立業了,皇祖母以後也不用那麼操心了。」

    面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暗笑著,北堂玄奕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即使穆家小姐是傻子,卻也是穆煜雄最疼愛的女兒,娶到了她就等於得到了六十萬的兵馬,那麼巨大的利益太子又怎麼會不動心?不動心皇后和德妃又怎麼會搶著討要她?

    更何況現在穆流蘇已經不傻了,長得又是一副花容月貌的模樣,是個男人都會動心吧。

    「這倒是。」

    北堂玄奕贊同的點點頭,深邃如海的眸子裡卻飛快的閃過一抹暗芒,「就是不知道皇祖母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願意將擁有傻子名聲的穆家小姐嫁給最疼愛的孫子,真是讓人匪夷所思。五皇弟以前真的見過穆家大小姐嗎?」

    「臣弟也不是很確定,只是覺得她有點臉熟罷了。也許以前真的在什麼場合見過她也不一定,誰不知道以前她對秦如風愛得癡狂,有秦如風的地方就有她。」

    北堂熙沉想到如意賭坊裡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那狡黠的目光,又忍不住否認了。

    穆家小姐雖然看起來落落大方,可是那絲慧黠靈動的氣韻卻是怎麼也沒有的,又怎麼可能是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將如玉賭坊端平的那個人。

    可是那個狡猾如泥鰍的傢伙,那天出其不意的來了一招,讓他措手不及,等到混亂平息之後,再去找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任憑他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出來。

    不僅如此,秦如風派出去抓捕他的四大高手竟然在一條巷子裡慘遭毒手,無一生還,氣得秦如風臉都綠了,嘔出了幾口血來。

    不過就算嘔出血來也沒用,如意賭坊上千萬兩白銀全部輸給他了,這一會秦如風真是傷了血本了,瘋狂的派人進行地毯式的搜尋,也沒有抓住那個狡猾的傢伙。

    北堂玄奕凝視著北堂熙沉微微出神的樣子,心底閃過幾分冷意,凜冽的殺意從眸子中一閃而逝,如果真是這樣,北堂德潤的用心就值得讓他懷疑了,這些年來的消極避世又是為了什麼,還有他的雙腿真的不能行走嗎?

    這些事情他都要一一查清楚,如果北堂德潤的一切都是裝的,他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流蘇,我送你回家吧。」

    出了宮門,坐在馬車上的北堂德潤眼神溫柔似水的看著未來的妻子,清潤如水的嗓音輕輕的響起來,清越動聽。

    「不用了,你身體也沒好透,回家好好的調養身體,千萬不要太累了。」

    穆流蘇輕輕的笑著,拒絕了北堂德潤的提議。

    她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她能夠照顧好自己,誰也別想欺負到她頭上。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

    北堂德潤的眸子裡湧動著濃濃的關切,堅持著,他認定了她,不想要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意外。

    「我不是一個人,有若蘭和若語陪著我,不會有事的,況且這條路我已經走了好多年了,都沒有出過任何意外,很安全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穆流蘇巧笑嫣然的說道,轉身踏上了馬車,掀開簾子,輕輕的笑了起來,衝著另一輛馬車上不捨的望著她的北堂德潤揮了揮手,「你也快點回去吧。」

    北堂德潤望著眼前女子燦爛如花的笑靨,心裡默默的說著,那不一樣,以前你是傻子,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現在你是未過門的敬親王妃,一切早在皇上的聖旨下達的時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怎麼能放心得下?

    可是這些話,北堂德潤還是硬生生的憋在了心裡,罷了,這些話還不是和她說的時候,大不了他派人在暗地裡保護著她就是了。

    「那你路上小心些。」

    北堂德潤輕聲的叮囑道,臉上帶著深切的關懷和濃濃的不捨。

    穆流蘇揚起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了,你也小心點。我走了,再見。」

    她放下簾子,車伕駕著車飛快的朝著定國將軍府的方向行駛著,揚起陣陣灰塵。

    「我們走。」

    北堂德潤望著精緻的馬車漸行漸遠,緩緩的放下簾子,溫潤儒雅的臉上竟然浮起難得一見的堅定,語氣也冷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清川,即刻聯繫四大花護使,在暗處保護流蘇,絕對不能讓她有任何危險。」

    「全部出動?」

    白清川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這一回王爺真的動心了。

    「是的,全部出動,一定要確保她安然無恙。」

    北堂德潤的眼神不再溫潤,折射出銳利的寒芒,冷冷的補充了一句,「告訴丁香,茉莉,薔薇,幽蘭,如果保護不了流蘇她們也不用再回到冷月宮了。」

    「屬下遵命。」白清川被震得如遭雷擊,條件反射的應著,飛快的掏出一隻哨子,用力的吹著,卻詭異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王爺,她們已經收到命令了。」

    「回府。」

    北堂德潤靠在馬車車壁上,閉上了眼睛遮掩住了濃濃的心事,手指卻不自覺的撫上流蘇的鮮血注入他身體的傷口,唇角流露出幾分溫柔來。

    隨行的白清川和楊儒林看得心驚肉跳,看來這一回王爺是真的動了真心。

    穆流蘇坐在馬車裡,雙手抱著膝蓋,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北堂熙沉那個奇怪的眼神,背後涼嗖嗖的,讓她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看得若蘭和若語著急死了,只好安慰著,「小姐,不要擔心啦,王爺肯定不會認出你來的。」

    那麼鬼斧神工的化妝術,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小姐一步步的畫上去,她們都認不出來,更何況從來沒見過面的睿親王了。

    「可是我心裡總是有些不安,好像睿親王能夠將我看穿了一樣,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真的很嚇人。」

    穆流蘇淡淡的說道,纖纖素手掀開簾子,望著不停倒退的景物,那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總是縈繞著她,揮之不去。

    「不要再想了,小姐,就算王爺認出來是你那又怎樣呢,反正又沒有任何證據,你就來個死不認賬,他又能把你怎麼樣呢?」

    若語飛快的說道,「反正沒人認出來,頂多以後見到他繞著走就是了,不用太擔心了,啊——」

    車伕痛苦的慘叫聲尖銳的傳進了馬車裡,馬兒嘶鳴,車子強烈的晃動著,瘋狂的向前狂奔。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陰森冰冷的殺氣,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有埋伏!」

    穆流蘇雙手撐著車壁,不讓自己的身體因為不平衡摔倒,臉上已經一片森寒,眸子裡折射出凜冽嗜血的殺氣,「若蘭,抓緊韁繩用力趕車,衝出去!」

    若蘭飛快的走上前去拉緊了韁繩,拿著鞭子用力的打在馬身上,朝著巷子口狂奔去,耳邊的風尖銳的呼嘯而過,吹得人眼睛生疼。

    「小姐,不好,他們要射箭!」

    若語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害怕的喊了起來,話音未落,十幾支箭密密麻麻的飛過來,敏銳精確的射在馬身上,狂奔的駿馬身子一軟,跌倒在地上,再也跑不動了。

    危險的氣息靠的越來越近,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姐,我和若語拖住他們,你快點跑!」

    若蘭從腰間抽出劍,叮的一聲,長劍出鞘,警惕的瞪著將她們團團圍住的蒙面人,壓低聲音對穆流蘇嚴肅的說道。

    「跑不了了!」

    穆流蘇咬著牙,聲音很輕很冷,從腿上抽出了一直隨身攜帶的玄鐵匕首,飛快的跳下馬車,眼睛通紅,冷冷的瞪著狹窄的巷子裡從天而降的十幾個黑衣人,渾身籠罩著冰冷的殺氣,冷哼呵斥道,「閣下是何人,在下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攔住我們?」

    若蘭和若語也來到了她的身邊,一左一右的保護著她,瞪著虎視眈眈的蒙面人,額頭上有冷汗涔涔落下來。

    「小姐,一會你快跑!」

    若語的眼神充斥著滿滿的害怕,卻依舊護在流蘇的面前,一臉的堅定。

    「若語,你身上帶有毒藥沒?」

    穆流蘇手心裡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壓低聲音問道。

    「帶了。」

    帶了就好,至少不會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穆流蘇緊抿著唇,脊樑挺得直直的,毫不畏懼的瞪著那些人,全部的神經高度緊繃了起來,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束手就擒!

    「你是定國將軍府的大小姐對吧?」

    為首的黑衣人幽幽的笑了,聲音陰森恐怖,冷得讓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是又如何?堂堂天之腳下閣下也敢行兇殺人,難道你們就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嗎?」

    穆流蘇字字鏗鏘的拖延著,提高聲音怒斥道。

    「只要出得起價錢,天子腳下又如何?」

    為首的人張狂大笑,不可一世的說道,「有人想要買你的項上人頭,出的價錢又高,為什麼就不能行兇殺人了?要怪就怪穆小姐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算你倒霉!上!」

    烏雲密佈,遮住了燦爛的陽光,狂風大作,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殺氣,刀光劍影閃動,鋪天蓋地的朝著她們湧了過來,帶著必殺的心瘋狂的想要砍下她們的人頭。

    穆流蘇臉色冰冷殘忍嗜血,像來自地獄的修羅,身形飛快的一閃,鬼魅般的出手,短短的一瞬間,那削鐵如泥的匕首已經刺進了一個黑衣人的心臟,溫熱的血噴在她白色的衣裙上。

    若蘭和若語也竭盡全力的加入了這場生死搏鬥中。

    若蘭拿著長劍,一劍砍下了一個黑衣人的頭,頭顱咕嚕咕嚕滾了一地,靈活的身形左閃右閃,躲避著殺手的攻擊。

    若語眼疾手快的掏出了毒粉,朝著順風的方向,飛快的揚出去,放倒了三四個殺手。

    那黑衣人沒想到穆流蘇她們竟然還能臨危不懼的反抗,臉色一變,邪魅幽冷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狠毒,惡狠狠的說道,「給我上,砍下那女人的人頭!」

    愈加猛烈的攻擊包圍著穆流蘇,她緊繃著全身的神經,咬著牙,躲開了要刺入她胸口的劍,飛快的揚起腿,對著猛攻著她的刺客臉部瘋狂的踢去,

    那殺手眼底冒出凶狠的光芒來,揮動著劍,惡狠狠的朝著她的頭砍來,穆流蘇敏捷的躲過了蹲下來,堪堪避了過去,身後一個殺手卻快如閃電般出手,刺入了她的肩膀,銳利的疼痛襲來,鮮紅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小姐!」

    若蘭臉色變得慘白,尖利的叫了出來,想要衝過來身邊卻被好幾個殺手圍攻,分身乏術。

    穆流蘇微微出神,眼前頓時寒光一閃,殺手的劍氣勢洶洶眼看就要落在她的脖子上,她心劇烈的狂跳了起來,飛快的滾出去,躲了過去,胸腔裡的恨意襲來,飛快的從地上彈起,眼底叫囂著瘋狂的殺意,不要命似的衝上來,像兇猛的野獸,一刀割斷了殺手的喉嚨。

    她咬著牙死死的撐著,不斷的躲避刀光劍影,不斷的攻擊,掙扎,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身體的力氣漸漸的流失,那些殺手的攻擊卻依舊那麼凶狠。

    她心裡湧起了陣陣絕望,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條巷子裡了嗎?

    叮——

    她的匕首被一把閃亮的劍挑開,身體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冰冷的劍刃貼著她的脖子,身體再也動彈不得。

    「小姐!」

    滿身是傷的若蘭和若語撕心裂肺的叫了起來,聲音裡透著絲絲的絕望,想要衝過來,一聲陰狠毒辣的聲音硬生生的止住了她的腳步。

    「別過來,否則我一刀砍下她的頭顱!」

    若蘭和若語淚如雨下,咬著唇絕望的看著落入殺手手中的小姐,動彈不得。

    「何必苦苦掙扎呢?再掙扎你也不過死路一條,白白浪費了那麼多的力氣。」

    黑衣人憐憫的看了她一眼,露在外面的眼睛裡折射出殘忍的笑意,「穆小姐,對不住了,誰讓你得罪了別人呢。」

    穆流蘇眼底沒有一絲慌亂,輕輕的笑了,「誰派你們來殺我的?我反正都快要死了,想死個明白總可以吧?」

    「很抱歉,殺手不會出賣主顧的信息,這是基本的道德。」

    黑衣人嘿嘿笑了一下,像看好戲一樣的望著穆流蘇,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任何恐懼,不由得有些意興闌珊。

    穆流蘇的眼底浮起了幾分失望,波光瀲灩的眸子忽然閃了一下,眼波流轉間,笑得如同美麗燦爛的化熱,「沒關係,不說就算了。我也有一單生意,你們要接嗎?」

    「哦,穆小姐都是臨死之人了,竟然還想著做生意,真是讓人意外呢。」

    黑衣人哈哈笑了起來,興致缺缺。

    「那人出了多少黃金買我的人頭,我出雙倍的價錢,買他的項上人頭!」

    穆流蘇精緻絕美的臉上帶著風華絕代的笑容,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冰冷無情,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殺氣騰騰,就連空氣都凝固住了。

    「這筆生意你接不接?」

    巧笑嫣然的絕美笑容下,一派冰冷嗜殺,冷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接,為什麼不接!只是穆小姐能拿得出那麼多銀子來嗎?」

    領頭的殺手愣了一下,自信狂妄的說道,只要有大把大把的銀子進賬,傻子才不接呢。

    穆流蘇毫不畏懼的從懷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這些都是她從北堂熙沉那裡得來的,遞到了蒙面殺手面前,聲音柔和清冷。「這是定金,等到取了那人的人頭之後,我的丫鬟會給你剩餘的部分!」

    她笑著看向若蘭若語,一點都不像是快要被殺頭的樣子,淡淡的說道,「若蘭,到時候他們來取銀票,直接給了他們即是。」

    說著又淺笑盈盈的盯著領頭的殺手,淡淡的說道,「別人只是買了我的人頭,並沒有買我那兩個丫鬟的人頭,等到我死了之後,就放她們走吧!」

    領頭的殺手輕輕笑了起來,淡淡的說道,「放不放她們,看心情了。穆小姐真是好氣度,在下佩服!那就請穆小姐選擇一種自己覺得比較舒服的方式自我了斷吧,也少受一點痛苦。」

    「那就幫我拿我的匕首來吧,一箭穿心應該就能如願了。」

    穆流蘇淺笑著,聲音輕柔甜美,完了怕他們心裡有疑慮,又補充道,「那麼多把劍落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就算想整什麼ど蛾子也整不出來,對嗎?」

    領頭的殺手笑得悠然自得,優雅的蹲下來,撿起削鐵如泥的匕首扔到她的面前,默然的說道,「那就請穆小姐快點動手吧,早死早超生。」

    穆流蘇握著匕首,嘴角揚起絕美的笑容,緩緩的對準了心臟的位置。

    「小姐不要!」

    若蘭和若語哭得嗓子都啞了,卻眼睜睜的看著穆流蘇,無能為力。

    「以後好好的照顧我爹,永別了!」

    她舉起手,朝著心臟的位置刺去,若蘭和若語痛苦的摀住了眼睛,不忍心再去看那個殘忍的畫面。

    空氣中忽然飄來一團黑色的霧,幾道銀色的光芒閃過天空,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巷子,長劍叮叮噹噹的摔落在地上,再也沒有一點聲音。

    四個清新秀麗的少女站在巷子中,眼底噴薄著冰冷的怒火,嫌惡的將那些殺手踩了又踩。

    若蘭和若語移開遮住視線的雙手,本能的朝著前方看過去,穆流蘇唇邊含著清淺甜美的笑容望著她們,兩人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邊朝著她飛快的跑了過來。

    「小姐,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抽抽噎噎哭著的兩人泣不成聲的說道,抱著穆流蘇哭得像迷路的小孩。

    穆流蘇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痛苦的說道,「若蘭,若語你們再不放開我我就要斷氣身亡了。」

    若蘭和若語急忙鬆開了她,眼睛通紅的哭著,今天的事情真是把兩人嚇壞了。

    「別哭了,先謝過這些姑娘吧,要不是她們,我今天真的沒命了。」

    穆流蘇望著被匕首劃破的手掌,鮮血依舊汨汨的流著,她卻一點都不在乎,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救了她們的少女面前,深深的鞠躬,鄭重其事的說道,「謝過四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那四位少女複雜的目光探尋的打量著穆流蘇,直看得穆流蘇疑惑漸起,才將之前穆流蘇給殺手的銀票再次塞到她的手裡。

    「奴婢丁香。」

    「奴婢薔薇。」

    「奴婢茉莉。」

    「奴婢幽蘭。」

    「見過小姐!」

    四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把穆流蘇弄得都懵了,若蘭和若語也被眼前的陣勢嚇得不輕,她不明白小姐什麼時候多出了武功這麼高強的侍女來。

    「你們弄錯了吧,我並不是你們的小姐,我都不認識你們。」

    穆流蘇鎮定了下來,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緩緩的糾正了她們,「我是定國將軍府的大小姐,今日的事情多虧了四位姑娘,救命之恩難相忘,在此謝過了。」

    「奴婢沒有弄錯,奴婢是奉了銀面公子的命令前來保護小姐的,今日奴婢等來遲,讓小姐受傷,請小姐重罰。」

    名喚薔薇的侍女走出來,眼睛裡浮起了幾分愧疚,撲通一聲跪下來,鏗鏘有力的說道。

    另外三個侍女也跪下來,齊聲說道,「奴婢保護小姐不利,請小姐重罰。」

    銀面公子?

    穆流蘇的腦子又想昏了,瞳孔睜得大大的,震驚像洶湧的潮水幾乎要將她淹沒了,「你是說,你們是銀面公子派來保護我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又不認識那個銀面,為什麼要保護她?

    「是的,日後奴婢會隨著小姐,保護小姐的安全。」

    薔薇抬起頭來,臉上又恢復了平靜,說話的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透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穆流蘇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著,腦子裡面一片混亂,「你們先起來,跟我回定國將軍府,我有話要問你們。」

    「若蘭,若語,我們回去。」

    「小姐,馬都已經被射死了,怎麼回去啊?」

    若語滿臉為難,驚魂未定的說道。

    穆流蘇看過去,果然看到那馬被射成了馬蜂窩,她握緊拳頭,鮮血滴滴落下,臉色冰冷嗜血,這場殺戮她絕對不會這麼算了。

    她蹲下身子,在殺手的身上翻著,想要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來。

    丁香沉靜的望著穆流蘇的動作,開口說道,「小姐,奴婢去弄一匹馬來。」沒等她說話,丁香已經施展輕功飛快的消失在巷子裡。

    流蘇澄澈明亮的眸子望著丁香消失的方向,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說。有些事情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她不知道這四個丫鬟是否真的是銀面派來的,如果是,銀面又有什麼樣的目的。

    她蹲在地上,修長的手翻著,耳邊有恭敬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姐,這些人應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幻花宮的殺手。」

    「怎麼看得出來的?」

    穆流蘇的手頓了一下,站起來,璀璨的眸光望進了薔薇的眸子深處,淡淡的問道。

    「那些人的手臂上都刻著一朵木槿花,栩栩如生。木槿花是幻花宮的標記。」

    薔薇神色沒有一絲波動,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穆流蘇緩緩的點了點頭,不再糾結,「有沒有毀滅屍體的毒藥,如果有就將他們全部都毀了吧,看著噁心。」

    既然知道了線索,留著這些屍體也沒用。

    「是,小姐。」

    薔薇恭敬的應了一聲,對著茉莉和幽蘭招了招手,三人將藥粉灑在殺手的身上,只聽見滋滋的聲音,屍體上冒起陣陣白煙,屍體以詭異的速度融化了,除了淡淡的血跡和讓人作嘔的腥味,什麼都沒有留下。

    若語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瞪著屍體燒燬的畫面,忍不住捂著胸口吐了起來,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落了下來,手腳冰涼。

    「別害怕,都過去了。」

    穆流蘇握住若語冰涼的手,聲音清冷的安慰著。

    她不會對這些想要將她置之於死地的人產生同情心,她還沒有那麼高尚。

    若語驚魂未定的揪著穆流蘇的手,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晚上一定會做噩夢的。

    「若蘭,若語,到馬車上去吧。」

    穆流蘇眼神冷漠的掃了一眼地上紅紅的血跡,輕聲的說道。又轉過頭去看著薔薇等人,「你們今天先跟著我回將軍府,至於要不要留下你們,要等我見過了銀面公子再決定。」

    說完自己先踏上了馬車,輕飄飄的放下了簾子。

    薔薇,幽蘭,茉莉安靜的跟在穆流蘇的身後,站在馬車的周圍。

    馬兒嘶鳴,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很快就停在這個巷子裡,來到了馬車旁。

    「小姐,奴婢把馬帶過來了。」

    丁香恭敬的聲音透過薄薄的簾子傳到了流蘇的耳中,她神色平靜的掀開簾子,溫和卻又透著幾分距離的說道,「有勞了,若蘭,你到前面去駕車,你們四個上到馬車裡來。」

    那四個丫鬟也不扭捏害羞,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是,然後都踏上了馬車。

    馬蹄揚起,再次朝著定國將軍府的方向駛去,涼爽的風掀起簾子,吹亂了穆流蘇烏黑如墨的長髮,宛若之前巷子裡那一場幾乎喪命的廝殺只是一場夢。

    若語安靜的掏出手帕幫助穆流蘇包紮手上的傷口,眼底的驚恐還是那麼的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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