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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坦白 文 / 南湖微風

    穆流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媚的眸子裡閃過不可置信的光芒,直直的看著北堂德潤,幾乎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反應才好。

    北堂德潤嚥下滿肚子的陰霾,溫柔的手撫在她的臉上,笑得溫和儒雅,「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原本他沒有打算那麼快就告訴流蘇的,可是今天北堂修暗中的那些手段,還有對流蘇侵略性般的眼神,都讓他厭惡至極,他絕對不允許那個老男人染指流蘇。

    「其實,要是你覺得勉強,還是不要說了吧。」

    穆流蘇吞嚥了一口口水,戰戰兢兢的說道。每個人的心裡都會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要是硬要將那麼秘密揭開,她不知道將會帶來怎樣的結果。

    雖然她真的有強烈的好奇,想要知道北堂德潤身上那些謎團都是什麼,但如果揭開秘密要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她寧願不要知道。

    「不,我並不覺得勉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要告訴你有關我的一切。」

    北堂德潤深深的看著他,眼睛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如果連流蘇他都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能夠讓他相信的人了。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染上的流光溢彩宛若一道神奇的魔力,差點刺穿了穆流蘇的靈魂,她怔愣了一下,最終緩緩的點了點頭。

    「好,我也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很輕柔,也很堅定,在精緻華麗的馬車車廂內蕩漾著。

    北堂德潤抱著她,輕柔的用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摩挲著,像對待世間最重要的寶貝,千分愛惜萬分呵護,久久的捨不得放開。

    「流蘇,答應我,一定要永遠待在我的身邊,陪著我。」我就只有你了,真的不能再失去了。

    低低的聲音帶著祈求,也透出幾分惶然和患得患失的憂慮,深深的牽動著穆流蘇的心,她的心控制不住的一陣又一陣的抽疼。

    「我不會離開你的,放心吧。」

    穆流蘇紅唇輕輕動了一下,清甜柔美的聲音溢了出來,堅定沒有一絲動搖。

    只要你身邊沒有別的女人,只要我在乎的親人不會受到你的傷害,我這輩子絕對不會離開你。

    兩個人相互偎依,沒有再說一句話,車廂內變得很寧靜,只有恬靜的濃情蜜意在流動著。

    馬車轉過很長的一段路之後,終於在敬親王府門前停了下來,穆流蘇從北堂德潤的懷裡退了出來,臉色嫣紅,柔柔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輕聲的說道,「到王府了,我讓人扶你下來吧。」

    「嗯。」

    北堂德潤已經從回宮之前那些陰霾冰冷的情緒中走出來,又恢復了往日溫潤如玉的模樣,對著她寵溺的笑了笑,輕輕的應道。

    穆流蘇讓侍衛將他扶下馬車,放在輪椅上,自己推著他,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敬親王府中。

    幾個心腹丫鬟跟在她們身後,安靜的沒有說話。

    王府裡的下人也不敢再像昨天那麼放肆,紛紛走上前來跟北堂德潤和穆流蘇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

    穆流蘇淡淡的揮手讓所有的下人各自忙各自的去,毫無留戀的朝著落花軒的方向走去。

    獨立的橋樑橫跨湖面,將落花軒和外面的院落隔成了兩個相對獨立的空間,也遮住了王府之內耳目眾多的眼線。

    鐵門幽幽的打開了,一行人走進了落花軒中,門吱呀一聲合上了,加上重兵把守,密不透風。就算敬親王府裡面有再多的眼線,也沒有辦法從落花軒裡探聽到一點消息。

    這裡所有的侍衛都是父親精心挑選的,留給他的心腹,只會聽命於他。

    太后也默認了這些保衛他的死士,不讓皇上動其一分一毫,是以,他才能在父母驟然辭世之後還能頑強的活了下來。

    「薔薇,丁香,將王爺扶到床上躺下。」

    穆流蘇推著北堂德潤走進了臥房裡,冷靜的吩咐身後的丫鬟。

    兩個丫鬟將北堂德潤扶著,在床上躺下之後,彎著腰退了出去,體貼的關上了房門,屋內就只剩下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兩個人了。

    「你的腿還疼嗎?要不要去請洛神醫來治你的腿傷?」

    璀璨的眸子裡染上了幾分擔憂,盯著北堂德潤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穆流蘇小心翼翼的問道。

    北堂德潤笑得擺擺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了兩粒藥丸,扔到嘴裡直接嚥了下去。

    穆流蘇擔心他會卡到,急忙倒了一杯溫水讓他服下,安靜的坐在床沿邊上,滿目憂愁,眉毛緊緊的皺成一團。

    「我真的沒事,流蘇,別這樣,我喜歡看著你笑的樣子。」

    北堂德潤凝視著她如花的容顏,深情的話語緩緩的在她的耳邊響起。

    穆流蘇心裡酸酸的,糾結得不成樣子,她也想笑,可是看到北堂德潤那麼難受的樣子,她根本就笑不出來,甚至有苦澀的淚意湧上眼眶,讓她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別哭啊,我又不疼,你要是哭了我就真的疼了。」

    北堂德潤摸著她的臉,摟著她,溫柔憐惜的在她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凝重的看著她,「你不是有很多疑問想要問我嗎?流蘇你問吧,我一定會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的。」

    今天在寧壽宮的時候她被嚇壞了吧,可是這樣的情況對他來說是那麼的平常,隔三差五的皇上就會這樣試探他一次,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放心。

    穆流蘇喉嚨裡像哽了一塊魚刺,難受得她想哭,「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對你,你的雙腿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他還不放心,是不是想看到你死了他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一直在眼眶裡旋轉的淚水終於緩緩滑落她的臉龐,穆流蘇握著北堂德潤的手,泣不成聲。

    悲傷和絕望蔓延在室內,低沉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真的很難過,她不明白,皇上究竟在不放心什麼,北堂德潤都已經不能行走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對皇位有任何威脅,他怎麼就不肯放過他呢?

    「流蘇,別哭啊。」

    北堂德潤顫抖的伸出手去,心疼的擦拭著穆流蘇的淚水,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他冰涼的指尖,那麼灼熱,熱到幾乎灼燒了他的皮膚,他的心像被一雙手惡狠狠的捏著,碎裂成千萬塊碎片,痛徹心扉。

    他安靜的望著為他落下淚水的女人,看著她悲傷的模樣,緩緩的說道,「因為他怕哪一天我站起來了,會將他那來之不易的皇位再次奪去,將他的子孫一一斬殺,不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平靜的話語裡,卻有著說不出的涼薄,冷嗖嗖的,讓穆流蘇忘記了哭泣,忍不住抬起頭來,震驚的望著她的丈夫。

    「你說什麼?」

    「流蘇,你知道我的腿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嗎?十歲之前我也和別的孩子一樣,能夠自由的跑跳,練武,騎馬,射箭,我都可以。他登上皇位的前一年,我們去狩獵場打獵騎馬,我從馬上摔了下來,那馬蹄踩在我的腿上,奔跑過去,折斷了我的骨頭,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能像別人一樣自由的行走奔跑了。」

    穆流蘇擦乾了眼淚,屏住了呼吸,顫抖的問道,「是他在馬上動了手腳?」

    北堂德潤的眼神忽然變得十分冰冷,殺氣在全身蔓延開來,聲音冷得像是極地的冰川,沒有一絲溫度,「是他,是我那個溫和儒雅的大伯,冷血無情的奪去了我的雙腿。後來皇奶奶找了很多的御醫來為我治療腿上,腿傷沒有治好,竟然染上了奇毒,差點就丟了一條命,這一切都拜他所賜!」

    穆流蘇聽得全身冒起了冷汗,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即使已經在心裡猜到是皇上動的手腳,聽到北堂德潤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她仍舊覺得震驚和害怕。

    皇上竟然會那麼冷血,就連一個十歲的孩子都不肯放過,好狠的心腸。

    「你恨他嗎?」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問道,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樣的深仇大恨,又怎麼能夠不恨呢?

    「恨,我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所在乎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毀去,讓他一無所有,在悔恨中度過一生。」

    北堂德潤的眸光一片通紅,像盛怒的獅子,撲上來就可以將人撕成碎片。

    要不是北堂修,即使父母早逝,他還能擁有健康的身體,還能夠身體力行的去探查謀害父親背後的兇手,而不是像現在每天都承受病痛的折磨。

    「流蘇,我真的很恨他,我一定要為自己報仇。」

    北堂德潤深深的凝視著穆流蘇,飽含恨意的話毫不掩飾的從他的嘴裡吐了出來,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穆流蘇明亮如水的眸子裡也是一片堅定,沒有任何猶豫的看著他,纖細柔嫩的手握住他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如果你願意,我會站在你的身邊,陪著你。」

    成魔,或者是成佛,都在所不惜。

    「我的父親,先太子早逝,也不是因為染上了怪病,而是被人下毒了,整整一個月,神不知鬼不覺就除去了我的父親,娘親也因為傷心欲絕,一頭撞死在棺木上,殉情而亡。」

    北堂德潤陷入了那些血腥的回憶裡,臉上佈滿了深深的痛苦,「我不明白,為什麼娘親也不願意留下來陪著我們,我和沁雨當時還那麼年幼,就要承受著那麼深刻的磨難,那麼多的白眼。」

    「娘只是太愛爹了,她捨不得爹一個人在地底下那麼孤單,所以去陪著爹爹了。」

    穆流蘇摟著北堂德潤精瘦有力的腰,顫抖的將手放在他的雙腿上,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酸澀的說道,「你的雙腿真的治不好了嗎?」

    她想起在寧壽宮裡看到的那雙腫脹得不成樣子的腿,心疼得說不出話來,要是能讓北堂德潤重新站起來該多好啊。

    「流蘇。」

    北堂德潤抹去她婆娑的淚水,臉上帶上了一片認真,也透著絲絲的決絕。

    「怎麼了,是不是腿疼?」

    穆流蘇顫抖著問道,緊張的看著他,生怕中午在寧壽宮的一幕再次發生。

    北堂德潤忍著雙腿錐心般的痛苦,擠出一絲慘淡的笑容,在穆流蘇通紅的眼睛注視下,緩緩的移到了床邊,雙腿落在地上,緩緩的站了起來。

    「潤,你的腿是好的?」

    穆流蘇瞳孔瞪得大大的,幾乎要看呆了,心砰砰的跳著,激動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他的雙腿竟然是可以站著的,太好了。

    滾燙的眼淚從穆流蘇璀璨的眸子裡噴湧而出,她忽然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潤,我真的好開心。」

    可是她的微笑沒有完全綻放開來,北堂德潤丰神俊朗的臉上竟然充滿了痛苦,膝蓋一軟,咚的一聲重重的跌在地上。

    穆流蘇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潤。」

    強烈的恐慌湧上她的心頭,涼意嗖嗖而來,她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床,顫抖的扶起北堂德潤,咬著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北堂德潤扶到床上躺下,「你怎麼樣了?你明明知道你雙腿不好,為什麼還要不顧一切的站起來,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婆娑的淚意又湧上來,穆流蘇心疼的擦拭著北堂德潤額頭上滲出的豆大的冷汗,一面哭著說著,「以後不要這樣了,你知不知道我看著你摔倒在地上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碎了。不要再這樣了,我不要你這樣。」

    珍珠般晶瑩的淚水掉落下來,落在北堂德潤俊美如玉的臉上,也落進了他的心裡,北堂德潤看著眼前滂沱的淚眼,心像被千萬根針紮了一樣,鮮血淋漓。

    「別哭了,流蘇。」

    穆流蘇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想哭,那眼淚像不斷線的珍珠一樣落下來,怎麼止都止不住。明明她以前很堅強的,為什麼才嫁給北堂德潤,就總是控制不住的一遍又一遍的為他哭。

    「你嚇我幹什麼?我討厭你這樣嚇我,身體都這麼不好了,還要逞能,要是再摔斷一次,你讓我怎麼辦?」

    穆流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哀怨的瞪著北堂德潤,又是驚喜又是害怕。

    清甜的嗓音因為哭得太過用力變得沙啞了,她捂著自己的嘴,不停的哭泣著。

    北堂德潤眼睛裡也湧上了一絲淚意,心疼的看著深愛的女人,終於還是伸出手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一刻也不願意鬆開。

    那滾燙的淚水落在他的肩膀上,滲透了名貴的錦袍,也滲入了他的骨髓之中,讓他更加確定,這輩子再也離不開懷中的女人了。

    穆流蘇只是不停的哭著,一直到哭得眼睛通紅,哭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才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泣,不好意思的掙脫開了北堂德潤的懷抱。

    「你的腿其實是可以行走的是不是?」

    紅得像兔子一樣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北堂德潤,顯然還沒有忘記之前的問題,窮追不捨的問道。

    「如果沒有喝酒,我的腿的確是能站立半刻鐘的時間,可是卻要忍受尖刀上行走的疼痛。站立的時間越長,腿部的毒素就會更加快速的深入骨髓,到時候雙腿慢慢潰爛,全部毀掉。這些年若不是洛神醫用靈藥抑製毒素的滲透,我的雙腿早就完全毀掉了。」

    北堂德潤的眼睛裡有著一片認真,平靜的陳述著事實。

    穆流蘇眼皮突突的跳著,車輪碾過心臟碎成千萬片的窒息的疼痛又將她包圍了起來,逼得她幾乎不能呼吸,她捂著胸口,臉色慘白一片灰敗,喃喃的說道,「原來是真的,你沒有騙我,你真的不能行走。」

    「你會嫌棄我嗎?如果我一輩子都不能再走路,一輩子只能是個廢人,你會不會嫌棄我,等到哪一天厭倦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我?」

    北堂德潤的眼神慌亂而無助,心碎神傷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穆流蘇的心。

    「我怎麼會嫌棄你,要是嫌棄你,我當初就不會選擇嫁給你了。潤,你相信我,我既然說過永遠不會離開你,就絕對不會半途把你拋棄。」

    穆流蘇絕美的臉上一片堅定,目光灼灼,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說服力。

    她緊緊的握著北堂德潤的手,目光落在那紅腫的雙腿上,眼睛裡雖然還有一些淚意,卻輕輕的笑了起來,「雙腿能站立就是最好的消息,能夠站起來,說不定日後也能夠行走呢。只要把殘留在雙腿的毒素排出來,一定能夠再次像正常人一樣行走的。」

    她抬眸衝著北堂德潤溫暖的笑了起來,含著淚的笑容充滿了信心,那耀眼的光芒映射在他的眼裡,不知不覺中,他宛若也能看到自己的雙腿又有了能夠行走的希望。

    「我也希望有那樣的一天。」

    北堂德潤摸著被疼痛折磨了十年的雙腿,嘴角微微翹起,喃喃的說道。

    「一定可以的,潤,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穆流蘇的臉上閃爍著信心滿滿的光芒,堅定的說道。

    「流蘇。」

    北堂德潤情緒平復了下來,再次輕聲的開口。

    「什麼事情?」

    穆流蘇臉上已經一片平靜,柔聲的問道。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告訴你,可是我又怕你生氣。」

    北堂德潤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猶豫,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你說吧,只要不是你悄悄在外面養了一個女人,其他的事情我不會生氣的。」

    穆流蘇扯著嘴唇笑了一下,認真的說道。他已經是一個那麼讓人心疼的男人了,她又怎麼會那麼小心眼,還要生他的氣。

    那雙波光瀲灩的眸子像天上的星辰,亮得讓人幾乎移不開眼睛,直直的看透了北堂德潤的心裡去了。

    「其實,我就是銀面,我們是同一個人。」

    北堂德潤掙扎了半晌,將心裡隱藏的秘密說了出來。

    拳頭捏得緊緊的,琥珀色的眼睛裡那絲緊張和擔憂是那麼的濃烈,身體也繃得很僵硬,心臟幾乎要蹦出來了。

    要是流蘇因為他的隱瞞而大發脾氣,他就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溫潤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穆流蘇,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北堂德潤在心裡默默的祈禱,流蘇你千萬不要生氣啊。

    穆流蘇眼睛裡只是飛快的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平靜的說道,「嗯,我知道了。」

    怪不得她總是覺得銀面和北堂德潤身上的氣息是那麼的相似,怪不得銀面那麼費盡心力的幫助她,還費心的套她的話,問她為什麼願意嫁給北堂德潤這樣一個雙腿殘疾的男人,原來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

    「你不生氣嗎?」

    北堂德潤看到她的反應有些始料不及,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為什麼要生氣呢?不管是銀面還是北堂德潤,都竭盡全力幫了我那麼多的忙,救了我那麼多次,我感謝還來不及呢,生什麼氣呢。」

    穆流蘇有些好笑,輕聲的反問道。

    她之前就已經懷疑北堂德潤和銀面是同一個人了,只是最後因為眸子顏色的不同,而不得不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那你的嗓音怎麼變來變去的,還有瞳孔的顏色,你明明是琥珀色的眸子,銀面的眸子卻是明亮的黑色,怎麼弄的?」

    穆流蘇想不通,奇怪的問道。

    嗓音變來變去還稍微好說,眼睛的顏色可就真的不好辦了,她不會天真的認為這個朝代已經有了美瞳,北堂德潤是因為戴上美瞳隱形眼鏡,所以瞳孔的顏色變了。

    「師叔給我配藥水,服下那藥水,半個時辰之內眼睛的顏色就能變成黑色。」

    北堂德潤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心悄悄落回了原處。

    太好了,流蘇沒有欺騙他的隱瞞,以後他那些事情不用藏著掖著了。他也不想因為最初的隱瞞而在最後造成無法彌補的傷痕。

    「薔薇,丁香,茉莉,幽蘭都是你的屬下對吧?」

    穆流蘇的感動流遍了全身,暖暖的,輕聲的說道。

    「她們是我手下的四大花護使,原先醉城裡專門負責傳遞消息的人。」

    北堂德潤認真的回答了穆流蘇的問題,沒有任何的隱瞞,她和他應該是最親密的兩個人,就算有什麼事情,他也不應該瞞著她。相愛的兩個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互相信任。

    「醉城的所有力量是不是用來對付皇上的。」

    穆流蘇眼波流轉間,臉上帶上了凝重的神情,盯著北堂德潤,心都止不住的輕顫了起來。

    「是。」

    北堂德潤沒有任何隱瞞,落落大方的將自己最深埋的秘密告訴了她,「流蘇,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可是查到的那些蛛絲馬跡告訴我,北堂修絕對和我爹爹的死脫不了關係。我爹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北堂修卻在玄月國的皇宮裡夜夜笙歌,我不甘心。」

    「所以醉城的那些力量是你辛辛苦苦聚集起來的心血,是用來對付皇上最重要的籌碼。」

    穆流蘇點了點頭,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心疼,「潤,心裡背著那麼多的血海深仇,很辛苦吧。」

    「只要能讓父母在九泉之下安息,我不覺得辛苦。流蘇,我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溫潤如玉,我其實是一個很冷血的人,你還會喜歡我嗎?」

    北堂德潤的眼睛裡多了絲絲的緊張,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會喜歡你,不管怎麼樣,你只是你,是我最初遇見的那個北堂德潤。」

    穆流蘇揚起最絢爛的笑容,懇請的說道,「你心裡埋藏的這些苦我都會跟你分擔,你不要一個人扛著了,不管是痛苦還是快樂,我都希望我們能夠同舟共濟,風雨與共。」

    輕柔的話語敲打在北堂德潤的心上,一股暖流流遍了他的全身,淚意湧上他的眼睛,啪嗒一聲滾落在錦袍上,「流蘇,謝謝你能夠在我的身邊。」

    「你是我的夫君,是我最親密的人,我當然要在你的身邊。」

    穆流蘇璀璨的眸子裡透著真誠,異常認真的說道。

    北堂德潤抱著她,躺在柔軟的床上,嘴角浮起了一絲孩子氣般的笑容,「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就什麼都不害怕了。至於北堂修,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自食惡果,尤其他還敢覬覦我的女人。」

    話音陡的一轉,轉瞬間變得陰霾陣陣,北堂德潤的臉上掠過陰冷嗜血的神情,渾身散發出來的幽冷氣息像來自地獄的修羅,就連空氣的溫度都降低了好幾度。

    「算了,潤,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我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吧。我也很不喜歡皇上看我的目光,噁心死了。」

    貪婪掠奪的目光,不是長輩看晚輩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到女人的表情,讓她真的很不舒服。

    「誰要是敢從我的身邊將你搶走,我手中的長劍一定不會客氣,直接砍下那個男人的頭顱,哪怕是北堂修也不例外。」

    北堂德潤陰冷嗜血的聲音清晰的響起,帶著堅不可摧的力量。

    穆流蘇只是環著他的腰,一波一波的感動蔓延了她的全身,這個男人,總是那麼讓她心疼,讓她想要將他保護起來。

    「我們一直要住在落花軒嗎?」

    沉默了良久,穆流蘇忽然悶悶的說道,眼睛盯著紗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除了落花軒,敬親王府裡有數不清的眼線,只要稍微有一點異動,消息就會傳到那些心思叵測的人的耳朵裡,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北堂德潤眼睛裡閃過一絲無奈,輕聲的解釋道。

    「可是總是待在落花軒裡也不是辦法啊,這樣我們多受限制啊。就不能想一些辦法將那些眼線除去嗎?或者讓他們棄暗投明,這樣以後我們有什麼行動不會受到那麼多的掣肘。」

    穆流蘇低低的說道,她也不喜歡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看了去。

    「我想想吧,悄無聲息的處理掉幾個眼線倒是沒問題,可是如果一下子將府內所有的內應都除掉,難度還是很大的。」

    北堂德潤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難題,眉頭皺成一條線。

    「那就慢慢的處理掉,安插上我們可以信任的人,實在動不了的眼線,直接殺無赦,找人假冒他們,你看這樣行嗎?」

    穆流蘇眼睛亮晶晶的,試探性的問道。

    「怎麼假冒?根本找不到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太難了。」

    北堂德潤搖了搖頭,這個辦法他也想過,可是沒有用,依著北堂修,北堂玄奕,還有北堂靜軒那麼精明的人,只要稍微有變化就能感覺到不對勁了,怎麼可能撤換下來。

    「難道沒有人pi面具嗎?先找人暗中學習他們的言行舉止,模仿他們的筆跡,等到時機成熟之後,處理掉那些最重要的眼線,這樣也不可以嗎?」

    穆流蘇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低低的說道。

    「什麼人pi面具,流蘇你到底在說什麼?」

    北堂德潤聽得一頭霧水,不由得低聲問道。

    「小說裡面都寫有的啊,就是用人皮做成的面具啊,想要做成誰的臉就做誰的臉,能夠將面具做得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一般都是神醫,難道洛神醫不會做嗎?」

    穆流蘇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北堂德潤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嘴角噙著大大的笑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真是一個好主意,流蘇,我會好好跟師叔商量一下,或許他能夠做得出來呢。如果真的能做出來,事情就好辦多了,謝謝你。」

    穆流蘇輕輕笑著,溫柔的擦去他額頭上的汗水,柔聲說道,「要是能幫得上你的忙,我也會覺得很開心的。折騰了將近一天了,你累壞了吧,先躺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你陪著我睡吧。」

    北堂德潤像一個撒嬌的小孩,不肯放開她,穆流蘇沒有辦法,只好乖乖的躺在他的身邊,閉上眼睛。

    興許是太累,又或許是被剛才的病痛折磨失去了太多的力氣,很快的,北堂德潤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睡得異常香甜。

    哪怕是在睡夢中,那只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卻依舊緊緊的握著她柔軟溫暖的手,一刻都不願意放開。

    穆流蘇睜開眼睛,心疼的看著北堂德潤安靜明亮的睡顏,緩緩的伸出另一一隻手,輕輕的撫平他緊緊皺起的眉毛。

    越來越強烈的念頭在她的心裡形成了,她一定要學會醫術,一定要親手治好北堂德潤的腿,讓他能夠再次站起來睥睨天下。

    她不要讓他遭受病痛的折磨,也不要讓他再次在冰冷絕望裡孤獨無依。

    屋子裡靜悄悄的,她的目光落在窗戶上,微微敞開的窗口,一縷清風吹進來,帶著荷葉的清香,讓她的心漸漸的寧靜了下來。

    整整兩個時辰,她就安靜的躺在床上,陪伴著陷入甜蜜夢鄉中的丈夫,又是感慨又是心疼。

    明亮的天色已經漸漸退去了,夜幕降臨,漫天的繁星升上天空,月亮灑下皎潔的光輝。

    北堂德潤在耀眼的星光中醒了過來,琥珀色的眼睛比天上最璀璨的星星還要明亮,清明得一眼就能看得到底。

    「你醒了。」

    穆流蘇青春洋溢的笑臉映入他的眼簾,朝氣蓬勃,溫暖人心。

    「我睡了多久。」

    「兩個時辰了吧,肚子餓了沒有,我們去吃晚飯吧,我都已經好餓了呢。」

    穆流蘇跳下床找了一套整潔的衣服給北堂德潤換上,波光瀲灩的眸子深處還有著一絲擔憂,「你的腿還疼嗎?要不要去請洛神醫給你看一看?」

    「早就不疼了,我很好,流蘇你不用擔心我。」

    北堂德潤眼睛裡帶著寵溺的光芒,深情款款的看著心愛的女人,一時之間胸腔內被填得滿滿的,幸福的甜蜜流淌著,讓他忍不住輕輕翹起了唇角。

    「那我們今天去那邊吃晚飯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落花軒裡。」

    穆流蘇聲音輕柔,明亮的眸子飽含著期待的看著他,彷彿帶著魔力一般,讓北堂德潤幾乎沉溺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好,我們去那邊吃。」

    北堂德潤輕輕的開口應道,心裡升起了一絲強烈的念頭,既然已經決定將敬親王府的毒瘤都剷除乾淨,那就不要躲在落花軒裡了。

    「那我推你出去。」

    穆流蘇輕輕笑了起來,心情很好的扶著北堂德潤坐在輪椅上,走了出去。

    明亮的眼睛裡閃過凜冽森寒的光芒,她倒要看看,到底敬親王府裡究竟埋藏了多少別人的眼線,必要的時候她不介意殺雞儆猴。

    「對了,薔薇是不是擅長識毒?」

    穆流蘇打開門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不經意的問道。

    「是,她擅長識毒。以後她們就留在你的身邊保護你,這樣我也能放心一些。」

    北堂德潤沒有絲毫隱瞞的說道。

    「那就好了,今天就帶上丫鬟們還有你的貼身侍衛到前面去用餐,不對,以後都在前面用餐,你覺得好嗎?」

    穆流蘇淺笑盈盈的問道,眼睛的深處卻閃爍著凜冽的寒芒,那笑容即使溫柔,卻透著幾分毛骨悚然。

    「我都聽你的。」

    北堂德潤嘴唇微微動了一下,簡單的話語從唇邊溢了出來。

    穆流蘇衝著他笑了笑,朝著外面大聲的喊了起來,「來人啊。」

    若蘭和若語走上來,「王妃有什麼吩咐。」

    「我們去前面吃飯,叫上丁香和薔薇她們四個。」

    穆流蘇輕輕的笑了起來,轉身對一直站在不遠處的侍衛說道,「你們一會寸步不離的跟著王爺,好好照顧王爺。」

    「是,王妃。」

    幾個侍衛低垂著頭恭恭敬敬的應道。

    「潤,我們去前面吃晚飯,你還要發表重要講話呢。」

    穆流蘇靠近北堂德潤的耳邊,輕笑著說道。

    「我都聽你的,放心吧。」

    北堂德潤依舊維持著往日的丰神俊朗,聲音清潤如水,像美妙的音樂。

    「那我們走吧,我倒要看看,那些魑魅魍魎究竟包藏著怎樣的禍心,又有多大的能耐,竟然敢對當朝王爺耍心眼。」

    穆流蘇冷笑了一下,笑容冰冷殘酷,像來自地獄的修羅,散發著凜冽嗜血的殺氣。

    她不是善良的人,要是誰敢傷害她在乎的人,她的手段將會很殘忍,會讓那些人生不如死。

    這樣的念頭愈加的堅定,穆流蘇捏緊了輪椅的把守,輕輕的推著北堂德潤走出了房門,走出了落花軒,來到了王府的正廳裡。

    在所有家丁和丫鬟瞠目結舌的目光中,穆流蘇扶著北堂德潤在餐桌前坐下,笑得燦爛如花,「薔薇,讓人傳晚飯吧。」

    「是,王妃。」

    薔薇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走出門去,拉著一個小丫鬟,讓人將她帶到了廚房裡,以最快的速度,將豐盛的晚飯擺在桌子上。

    白清川拿著銀針一一在每道菜裡試了一下,沒有發現毒藥之後,才恭敬的說道,「王爺,可以了。」

    北堂德潤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站成一排的侍女,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舉起筷子優雅的吃了起來。

    「餓壞了吧,多吃一點。」

    穆流蘇低著頭吃飯,香氣四溢的飯菜讓她食指大動,原本就飢腸轆轆,看到這麼多誘人的美味之後更更加餓了,吃得津津有味。

    冷不防一塊紅燒雞翅放在她的碗裡,她不由得抬起頭來,衝著面前溫潤如玉的男子笑了笑,順手夾了清淡的清蒸排骨到他的碗裡,「你也多吃點。」

    濃濃的情意在兩人之間流轉著,差點刺瞎了某些人的眼睛,那刻骨銘心的仇恨目光投射在穆流蘇的身上,幾乎要在她的身上戳出一個洞來。

    穆流蘇感覺到灼熱的目光,猛的抬起頭來,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丫鬟身上,那道灼熱仇恨的視線卻忽然之間消失不見了。

    所有的丫鬟安靜的低眉斂目,一副溫順乖巧的樣子。

    穆流蘇扯著唇角輕輕的笑了起來,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專心致志的碗裡的飯菜。

    「慢些吃,別噎著了。」

    北堂德潤笑得溫柔而深情,和聲細語的提醒道。那甜蜜寵溺的目光,幾乎要讓人永遠沉淪。

    穆流蘇沒心沒肺的衝著北堂德潤笑得很開心,撒嬌的說道,「我知道了,不會噎著了。你也多吃一點,養好身體最重要。」

    丫鬟中有一人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強烈叫囂的仇恨和憤怒湧上心頭,幾乎要將她的五臟六腑焚燬了,潔白的貝齒咬著嘴唇,滲出了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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