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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文 / 南湖微風

    「不簽,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腐朽陰暗的聲音從那帶著面紗的女人嘴裡飄出來,透著死亡的氣息,驕傲狂妄不可一世,鋒利的長劍已經架在穆流蘇的脖子上,那眸子綠幽幽的,透著歇斯底里的瘋狂。

    穆流蘇神色不變,只是淡淡的看著面前陰沉而心懷叵測的女人,平靜的笑著,以漫不經心的口氣說道,「你是誰?或者說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那精緻絕美的臉上已經稍微染上了幾分危險,凌厲的瞪著面前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

    那人極其不耐煩的吼道,「快點簽字畫押,否則我殺了你!」

    「那就看看是誰笑到最後。」

    穆流蘇紅唇輕輕動了一下,語氣陡的變得森寒嗎,飛快的出手,沒有一絲害怕的捏著架在她脖子上的劍,惡狠狠的砸在地上,雙腿飛快的躍起,對著蒙著面紗的黑衣人毫不客氣的踹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直將她踹到了牆角里,踹得她狼狽的捂著肚子痛苦的哀嚎著,頭髮凌亂,臉色狼狽。

    於此同時,丁香和薔薇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騰空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挾持了另一個帶著面具一直沒有說話的黑衣人,用力的踹著兩人的膝蓋,那兩人吃痛的跪在地上,在也動彈不得。

    形勢一下子逆轉了過來,原本得意洋洋的兩個黑衣人驚呆了,幾乎不敢相信原本已經到手的羔羊竟然惡狠狠的反咬了她們一口。

    「穆流蘇你怎麼敢如此對我?」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們是誰?」

    咬牙徹齒的仇恨從戴著面具的那人嘴裡發出來,依舊壓抑不住聲音裡的顫抖和害怕,想要掙扎著逃跑,薔薇和丁香的匕首抵著兩人的喉嚨,輕輕的翻轉,有鮮紅色的血流了出來。

    「我怎麼不敢?你們都能這麼對我了,我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你那些殺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廢物,所有的人都死了,剩下一個也早就背叛了你們!」

    穆流蘇臉上噙著冰冷殘酷的笑容,彎下腰,用力的扯下了臉上的面紗和面具,露出了清晰可見的兩張臉。

    那面紗下面的臉她覺得有些陌生,的確是她沒有見過的人,而帶著面具的少女,她就更加熟悉了,不就是太和殿裡存心刁難她的清平王府的美貌郡主安小喬嗎?

    她瞳孔微微瞇起,笑得很溫柔,只是那樣溫柔的笑容卻是像魔鬼一般,讓安小喬臉色都變了,「你想要做什麼?你不要亂來,否則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安小喬被猶如惡鬼一樣的穆流蘇嚇得渾身動彈不得,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落了下來,讓她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掙扎著卻怎麼都掙脫不開。

    「郡主,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呢。」

    穆流蘇躬下身,靠近安小喬,明媚的眼波流轉間,硬生生的散發出幾分媚態來,安小喬卻被她強大的存在感弄得頭皮發麻,渾身僵硬,就連血液都要凍僵住了。

    「你想要做什麼?難不成是想要殺了我?」

    「不,我為什麼要殺你,你這樣低賤的女人殺了你,只會髒了我的手,我為什麼要動手呢?」

    穆流蘇笑靨如花,忽然飛快的揚起手來,對著那張美得攝人心魂的臉惡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啪啪啪——」

    接連幾個響亮的耳光,打得安小喬美麗的臉腫得跟豬頭一樣,嘴角流出了鮮紅的血來,那火辣辣的刺痛感,讓養尊處優的她忍受不住,嚶嚶的哭了起來。

    「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何要陷害我將軍府和敬親王府?安小喬,只要我稍微動一下手指,你就可以死在這裡,你信不信。」

    穆流蘇凌厲的目光瞪著安小喬,差點要將她撕裂了一般。

    「無冤無仇?穆流蘇你竟然說我們無冤無仇,我男人的心都要被你勾走了,你還說我們毫無瓜葛,無冤無仇,你不覺得這樣的話真是太好笑了嗎?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是錯誤的,你怎麼不早點去死!」

    安小喬扯著嘴角的傷痕,眼中的狠戾像凶狠的野獸,撲上來就可以將人生吞活剝了。

    穆流蘇心裡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再次啪的一聲扇在那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的臉上,「你活著更是一個錯誤的,你才應該去死。真是好手段,竟然弄出這麼多的罪名來,讓我簽字畫押,你真以為別人是傻子嗎?」

    「薔薇,封住她的嘴,我不想再聽到她說任何話。」

    穆流蘇眼底的厭惡是那麼的明顯,凜冽嗜血的目光落在另一張陌生的臉孔上,語氣冷得不能再冷,「說吧,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那宮女身體陡的僵硬了起來,眸子裡湧現著幾分驚恐,想要說什麼,最終緊閉著唇,什麼話都沒說。

    「不錯,挺有骨氣的,不過我最恨的就是你這骨氣。」

    穆流蘇反手扣住那少女的手,用盡全力擰著,那骨頭發出咯咯的響聲,疼得那宮女五官扭曲得厲害,臉上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痛苦的悶哼著。

    「說,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更加冰冷的聲音縈繞在這間破敗的宮殿裡,像極了陰森森的女鬼,寒徹骨。

    那少女臉上忽然浮起了譏誚的笑容,嘲笑的看著穆流蘇一眼,似乎在譏諷她的無知,嘴唇張開,想要用力咬下去,茉莉早就有了防備,飛快的出手捏住她的下顎,胡亂的將一塊破布塞到她的嘴巴裡,冷聲說道,「想死,沒那麼容易。」

    「她是誰?」

    穆流蘇冷冷的放開那少女,轉頭去問最膽小怕事的那人。

    「她是淑妃娘娘宮裡的大宮女。」

    「你要是不說也沒關係,反正悄無聲息的弄死一個人的確很容易。」

    穆流蘇點點頭,眼睛直直的瞪著那宮女臉上的表情,不出意外看到她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笑得更加嗜血殘酷了,「茉莉,既然她想要死就讓她去死好了,等到她死之後,剁碎了她的屍體拿去餵狗。還有明日到掖庭宮裡去查一查她的卷宗,她的家人,男的全部殺死,女的賣入青樓,讓人蹂躪致死。」

    「你別以為我是在說笑,我既然敢說自然能夠做得到,而且做得很好,悄無聲息,絲毫不引起任何人。」

    果不其然看到那宮女的瞳孔越睜越大,眸子深處冒出熊熊的怒火來,依依呀呀想要說什麼,嘴巴卻被堵上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想罵我卑鄙無恥?沒有關係,我一點都不在乎,只要能夠達到目的,我不在乎過程是什麼。更何況,我從來沒有主動招惹你們,是你們惹怒了我。想要將我置之於死地的人,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冷若冰霜的容顏,一點都不像是在說笑,陰森嚇人。

    那宮女眼睛裡的淚水無聲的滑落下來,看起來楚楚可憐,梨花帶雨般,卻激不起穆流蘇的任何同情。她沒有那麼善良,只因為這幾滴眼淚就心軟,就放她一條生路。

    如果真是那樣,她日後一定會遭到瘋狂的報復。

    「茉莉,讓她說。」

    看著梨花帶雨的臉上出現了軟化的表情,穆流蘇依舊站得筆直,用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淡淡的說道。

    茉莉將她嘴裡的破布拿下來,那少女跪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哽咽著說道,「是皇后娘娘讓我這麼做的。」

    那雙眼睛雖然已經竭力的真誠了,可是太過急切的聲音卻讓穆流蘇起了疑心。

    「那她為什麼要讓你這麼做?」

    穆流蘇淡淡的笑了起來,不輕不重的說道,目光注視著破敗的窗口,心裡隱隱有一些焦急,她出來已經有一會了,北堂德潤肯定著急了。

    「因為你害得她被皇上訓斥,還被蘇貴妃奪了大權,皇后娘娘心裡懷恨在心,自然想要將你置之於死地,要怪就只怪你太過強硬,竟然惹怒了皇后娘娘的霉頭。」

    那宮女眼睛裡有著洶湧的怒氣,咬著牙恨聲說道。

    「你當真以為我那麼傻那麼好騙嗎?皇后娘娘就算恨我入骨,也不會選擇今天來對付我,你背後的主子絕對不可能是她。」

    穆流蘇笑了起來,「你死死不肯鬆口是因為你喜歡你背後的主子吧,所以不願意讓他受到傷害。」

    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宮女的神情,她敏銳的捕捉到那宮女的那一抹轉瞬即逝的羞澀。

    「你背後的主子是墨親王。」

    穆流蘇的語氣很輕柔,卻又那麼肯定,那宮女像是被踩到了痛處一般,急切的搖了搖頭,慌亂的否認道,「不是的,不是他。」

    那此地無銀的態度,讓穆流蘇瞭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不是想死嗎?那就快點死吧。」

    那最天真無害的少年竟然在這短短的兩天時間內接連的算計她,很好。

    那宮女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著穆流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她竟然要讓自己自我了斷?

    那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神呆滯,渾身的力氣像被人抽走一般,動彈不得。

    「難道你覺得你弄出了這麼多的事情,我還能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你們都要害到我的頭上來了,我憑什麼還要留你一條活路。」

    穆流蘇語氣很冷的說道,「至於你,安小喬,你還是當個睡美人比較可愛。」

    「薔薇,動手。」

    那心底熊熊的怒火燃燒著,幾乎可以將人的五臟六腑給燒成灰燼,她不想招惹別人,別人若是招惹到她的頭上也別想好過。

    「是。」

    薔薇飛快的應了一聲,從穆流蘇手裡拿了一顆藥丸,強行喂安小喬吃下去,那狼狽驚恐的少女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雙眼一翻,軟軟的倒在地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宮女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像是遇見了鬼一樣,驚恐的想要逃走,才跑了沒幾步又被抓了回來,咚的一聲重重的撞在牆上,嘴角噴湧出鮮血來。

    「剛才不是視死如歸嗎?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還是你想要我動手,不過若是我動手,你只會死得更難看。」

    穆流蘇長髮飛舞,皎潔的月光透過破敗的天窗照射進來,美如天神,卻依舊籠罩著森森的殺氣,又像是地獄勾魂索命的使者,讓人窒息。

    「薔薇,幫她自我了斷吧。」

    薔薇衣袖裡的暗器飛快的出手,在那宮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刺穿了她的心臟,只聽得一聲痛苦的低聲悶哼,那少女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房間裡只剩下領頭的黑衣人,她害怕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要殺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別殺我。」

    「你知道得太多了,留你不得。」

    穆流蘇輕飄飄的一句話,決定了她的生死,有毒粉從她的指甲裡撒了出來,一陣奇異的香味蕩漾開來,那領頭的黑衣人痛苦的摀住自己的咽喉,宛若萬蟻鑽心,疼得她不停的在地上打滾,嘴裡吐出了暗黑的血,窒息而亡,那眸子裡還有揮之不去的驚恐,死不瞑目。

    化屍散隨意的在兩具冰冷的屍體上飄灑,滋滋的聲音傳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空氣裡蔓延著。穆流蘇視若罔聞,機械的撿起那些羅列著她父親和北堂德潤一條條罪狀的紙張,拿著火折子輕輕的點燃,所有的字都化成了灰燼。

    「走吧。」

    她出來已經超過了一炷香的時辰,要是再不快點回去,只怕那溫潤如玉的男人已經憂心如焚了。

    穆流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踏出這間破敗的宮殿,足尖點地,用還不成熟的輕功飛快的朝著太和殿的方向狂奔著,還靈巧的躲過了所有的宮女和太監。

    太和殿就在不遠處了,她停下了腳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著身後的幾個宮女已經平定了氣息,才款款擺擺的朝著太和殿走去,笑容溫暖優雅,裙裾飄飄,似乎在冷宮旁邊那個殺氣森森的惡魔不是她一樣。

    殿內依舊熱鬧非凡,表演雜耍的已經退下去了,一個戲班子依依呀呀的唱著,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中。

    「怎麼去了那麼晚才回來?我擔心死了。」

    穆流蘇剛坐下,北堂德潤飛快的握住她的手,眼睛裡充滿了擔憂。

    「我沒事的,不用擔心我。」

    她隱去了中間那一段,溫柔的說道。

    這裡也不是說那些話的時候,還是等到回家的時候再和北堂德潤說好了,那個北堂靜軒怎麼按捺不住對他出手了,難不成他們暗地裡的小動作已經被他知道了,還是北堂靜軒太過敏感了,防患於未然。

    想到這裡,她的心緊緊的縮成一團,警惕之心浮了起來,看來還是有些大意了。

    北堂德潤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沙漏,藉著吃菜的動作掩飾住眸子深處的寒芒,只剩下半柱香的時間了,快了。

    一切似乎都還風平浪靜,沒有人能夠感受到隱藏在寧靜下的波濤洶湧,那一觸即發的危險。

    時間慢慢的過去,隨著戲班子響亮的鑼聲應下,宴會結束。

    所有的人紛紛叫好,吆喝聲,興奮的拍掌聲,像潮水般湧來,淹沒了一切。

    戲班子所有的演員朝著眾人鞠躬,就要退下去的時候,空氣裡忽然多了幾分冷硬肅殺的殺氣,風起雲湧,暗藏殺機。

    所有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幾個演員身形飛快的一閃,藏在首飾下面的暗器咻咻的飛了出來,以天女散花般的姿態密密麻麻的刺向了使臣的方向,那些唱戲的假刀假槍忽然裂開來,露出了裡面閃耀著寒芒的兵器,凶神惡煞的砍著那些使臣。

    其中一人忽然騰空躍起,眼睛裡閃爍著刻骨銘心的仇恨,直直的刺向了主位上的北堂修。

    形勢一下子逆轉,場面頓時大亂,驚恐的尖叫聲,群臣抱著頭拚命的逃竄著,原本空曠的大殿變得擁擠不堪,人擠人,痛哭聲,求救聲,哭聲,亂成一團。

    「護駕,護駕——」

    守在皇上身邊的侍衛也被眼前的情況弄懵了,直到穆煜雄嘶吼一聲騰空躍上來,才如夢初醒,拿著刀劍擋在皇上的面前,不讓那刺客的劍刺在皇上的身上。

    那些戲班子的人宛若卯足了勁,奮不顧身的砍著人,好幾個使臣都被砍傷了。

    守在門口的侍衛飛快的衝了進來,越過重重阻礙和刺客廝殺在一起,寒光閃耀,殺氣四溢,原本歡樂的太和殿變成了地獄的修羅場。

    「狗皇帝,拿命來——」

    兩個臉上畫著濃厚妝容的少年充滿仇恨的聲音在喧鬧的大殿裡清晰可聞,兩道身影如同矯健的蒼鷹,直直的朝著北堂修刺了過來。

    一人和死死擋在皇上前面的侍衛糾纏廝打在一起,另一人不顧被危險重重,雙腿在空中使出連環踢,掌風凌厲,將擋在他前面的阻礙全部掃出去,鋒利的長劍凌厲的對準了北堂修的心臟,只差三尺的距離。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北堂修狼狽的往後退去,那劍氣帶著殺氣騰騰不屈不撓的追著,帶著嗜血仇恨的聲音再次響起,「狗皇帝,去死吧!」

    長劍飛快的向前,就要刺入北堂修的心臟,忽然一道嬌俏的身影猛的撲上來,奮不顧身的擋在北堂修的面前。

    那少女竟然是定國將軍府的穆流星,那一身撲在皇上的身上,看得穆流蘇的眸子閃了閃,緊抿的唇透出一絲陰冷,拳頭不由得握緊了。

    她這是要做什麼?

    呲——

    長劍刺入血肉的聲音,讓那人的動作遲緩下來,說時遲,那時快,大內侍衛鋒利的長劍抓住了千載難逢的時刻,抵在刺客的脖子上。

    另外一邊,太和殿內已經變得空曠了起來,所有的名媛貴族,還有不會武功的朝中重臣已經縮在了角落裡,瑟瑟發抖。

    武功高強的禁衛軍以多數人的優勢將整個戲班子的人砍死的砍死,砍傷的砍傷,最後只剩下那兩個刺殺皇上的少年了。

    「留活口!」

    北堂修臉色陰沉,一雙眼睛裡嗜血的殺意足以將人灰飛煙滅了,那渾身的冷意散發開來,讓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就連空氣的溫度都降低了好幾度。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下,那兩個少年出其不意的咬破了藏在牙齒裡面的毒藥,嘴角流出了暗黑的鮮血,雙眼一閉,斷了氣息。

    所有的一切都恢復了寧靜,只是地上多了十幾道橫七豎八的屍體。

    「混賬!」

    北堂修胸口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差點將五臟六腑燒成灰燼了,那眼睛通紅一片,幾乎可以滴出血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禁衛軍何在,將這些亂黨拖下去鞭屍!」

    怒火中燒的北堂修咬牙徹齒的發了命令,凌厲的眼神瞪著那些瑟瑟發抖的文武百官,還有嚇得花容失色的名媛貴族們,臉色更加難看了。

    「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那咬牙徹齒的聲音顯示著他此刻的憤怒,原本好端端的一場壽宴最後竟然演變成了一場鬧劇,北堂修氣得快要吐血了。

    穆煜雄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聲音裡多了幾分愧疚,「微臣護駕不利,請皇上責罰。」

    「先將這些屍體弄下去再說。」

    北堂修胸口依舊堵著一口氣,冷著臉說道。

    「御醫呢,快去叫御醫來,使臣們受傷了。」

    場面亂得要死,太和殿內一片血腥,有些敏感的已經忍不住捂著嘴唇乾嘔了起來,又怕皇上怪罪下來,只得硬生生的忍住了。

    五十大壽的日子裡竟然染上了血光之災,怎麼都是不吉利的。

    北堂修甚至沒有想到,由這場盛宴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屬於他的繁華皇帝夢走到了盡頭,那踩著別人的冤魂上位的紙醉金迷,猶如腐朽的大廈嘩啦啦的倒下了,變成了遙不可及的一個夢。

    又是一片混亂之後,太和殿內又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之前歡歌笑語的盛宴,每個人的臉上都染上了幾分沉重。

    「皇上,這就是你們玄月國的待客之道嗎?我等千里迢迢給皇上賀壽,結果卻差點丟掉了性命,我們的使者死的死,傷的傷,你要是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驚魂未定的南越國太子樓卓溪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怒氣沖沖的質問著北堂修,興師問罪。

    「是啊,還有我隱羅國,都死了好幾個使臣,你讓我等回去怎麼跟主上交代?」

    隱羅國的使臣也氣勢洶洶的說道,被那些刺客的暗器傷得臉上流血,分外狼狽,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他們怎麼能夠嚥得下這口氣,都鬧開了。

    「千里迢迢懷揣著赤忱之心給玄月國皇上賀壽,結果卻落得個差點喪命的下場,你這分明是不將我們這些使臣放在眼裡。你看我們都被傷成什麼樣了?」

    樓然國的使臣也怒氣沖沖,指著手臂上的傷口怒斥道。

    「我北狄也被折損了好幾個使臣,這壽宴的回禮真是夠奇特的,是不是玄月覺得自己國力兵強馬壯,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裡了,故意整出這些事來?」

    耶律景煙義憤填膺的質問道,「皇上若是不解釋清楚這件事情,我們這些使臣絕不會就此甘心,若是玄月皇上不想四處為敵,還是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最好。」

    所有的使臣都炸開鍋了,你一言我一語,句句針對北堂修,一副不肯善了的模樣。

    北堂修被這些刁鑽的使者弄得頭嗡嗡的響,太陽穴突突的跳著,隱隱的疼,那場面近乎失控了,他騰的站起來,朗聲說道,「各位使者靜一靜,容許朕說幾句話,朕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聲如洪鐘,終於讓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幾十道不善的目光落在北堂修的身上,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北堂修定了定神,盡量將滿腔的怒火壓了下去,認真的說道,「對於今夜刺客的事情,朕也覺得非常意外,可是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再去說那些沒有意義的話起不到任何作用,不是嗎?讓各位使臣受到驚嚇是玄月國失禮了,還請各位使者暫時先回行館裡休息壓驚。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刺客,幕後黑手究竟是誰,朕一定會讓人好好的查清楚,將兇手揪出來凌遲處死,給各位使臣一個滿意的交代。」

    「說得好聽,誰知道你要將兇手查出來要到什麼時候呢?別等到使臣返程回國了兇手都查不出來,不是讓我們白白受了這麼多委屈了嗎?」

    南越國的國師冷哼了一聲,義憤難平的說道。

    這句話得到了眾多使臣的一致贊同,就是,還有五天的時間他們就要返程了,到時候查不出來豈不是要吃下這個悶虧了嗎?

    「各位使臣請放心,朕一定會在五天的時間內找到真兇,讓大家平息怒火,不會讓大家帶著委屈回去的。」

    北堂修心裡嘔得要死,臉上卻還是要強硬的扯出一絲微笑,極盡耐心的保證道。

    各國使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好一會兒,才達成了一致意見,昂著頭強硬的說道,「那好,五天的時間,若是五天的時間不能將兇手找出來,我們集合五國的兵力對抗玄月,到時候休要怪我們不客氣。」

    為皇帝祝壽竟然損傷了那麼多的使臣,這樣的奇恥大辱誰能嚥得下去?就算他們嚥得下這口氣,他們背後代表的國家也絕對受不了這種侮辱,這相當於被人硬生生的扇了一個耳光啊。

    「一定能夠揪出兇手讓各國使臣滿意的,請各位遠道而來的使者先回去休息。」

    畢竟是玄月國理虧在先,北堂修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強硬,忍著一肚子火氣點頭應道,讓太監們領著各國使者出了太和殿,到各國使者的行館去之後。那臉上的笑容陡的消失不見,威嚴的臉陰沉沉的,猶如烏雲壓頂,又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面,壓抑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清平王何在?」

    那咬牙徹齒的聲音,似乎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那深邃的雙眸裡跳躍著火山爆發般的毀滅力量,死死的瞪著戰戰兢兢的跪在太和殿正中央的安凌逸,一隻瓷碗就惡狠狠的砸了過去,正中安凌逸的額頭。

    砰的一聲,那碗落在地上,碎成千萬塊碎片,反彈在安凌逸的身上,他卻一動都不敢動。

    就連額頭上鮮紅的血滴落下來也不敢去擦,渾身僵硬著,「整個皇宮的安全不是由你負責的嗎?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嗎?那這些刺客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些兵器又是從哪裡弄來的,你說啊!」

    那通紅的眸子幾乎要滴出血來,像盛怒的獅子,咆哮著,恨不得將人撕成千萬塊碎片。

    朝中重臣個個低垂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殃及池魚,盡量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安凌逸背後的冷汗將衣服都濕透了,漫天的恐懼將他包圍著,冷得他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手腳冰冷,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這一回真的完了。

    竟然在壽宴上弄出刺客來,而他卻一無所知,這一回他死定了,怎麼辦?

    他心亂如麻,腦袋一片空白,竟然想不出一個能夠救他的對策來,享受了十幾年恩寵的安凌逸如今就像一條活魚被放在鍋裡煎熬,難受極了,手心裡都冒出了層層的冷汗,脊背陣陣發涼,他低垂著頭,不敢對上北堂修憤怒的雙眼,哭喪著臉將頭抵在地上,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可是最終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能說什麼呢,壽宴期間整個皇宮的安全都由他負責,在經歷了層層盤查之後竟然還是讓壽宴出現了意外,除了禁衛軍裡出現了內奸沒有別的解釋了。

    「說啊,變啞巴了嗎?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說絕對不會出現刺客,絕對會讓這場盛宴奢華無限,讓各國使者驚歎得說不出話來的嗎?怎麼不說了,說話啊。」

    北堂修聲嘶力竭的咆哮了起來,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安凌逸的頭垂得更低了,顫抖著說道,「皇上,微臣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一定是禁衛軍裡出現了內奸,一定是這樣的。」

    否則那些唱戲的怎麼會在經過重重盤查之下還能夠將兵器弄到皇宮裡來。

    他嚇得快要哭了,身體僵硬成一團,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皇上就算不砍了他的腦袋也會抄他的家,他的榮華富貴到頭了,要怎麼辦才能力挽狂瀾?

    安凌逸腦袋飛快的轉動著,竟然發現自己找不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禁衛軍裡出現了內奸你也不知道,你怎麼負責皇宮的安全的,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來人啊,清平王玩忽職守,致使刺客闖入皇宮裡,妄圖行刺朕和各國使臣,釀成苦果,將其壓入天牢嚴加看管,聽朕發落!」

    暴怒的聲音在太和殿內咆哮著,震耳欲聾。

    「皇上開恩啊,微臣願意將功贖罪,請皇上開恩啊。」

    雖然已經知道不會有太好的結果,可是真正的處罰下下來的時候,安凌逸依舊感覺到了陣陣絕望,面如死灰,眼神呆滯,渾身的力氣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苦苦哀求著。

    「拖下去!」

    盛怒之中的北堂修在各國使臣面前丟了那麼大的臉,又怎麼會輕易的饒了他,只怕不當場砍了他的腦袋都不錯了。

    守在門口的侍衛飛快的走進來,毫不客氣的拽著安凌逸的手臂將他拖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剩下淒厲的慘叫求饒聲。

    「大理寺卿,敬親王何在?」

    忍住幾乎要爆炸的怒火,北堂修冷聲喝道。

    「你們速速去查究竟是誰指使這些刺客刺殺朕和各國使臣,無必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揪出兇手,若是不能在五天之內揪出幕後黑手,你們就等著掉腦袋吧。另外查出禁衛軍中的內奸,揪出來,殺無赦!」

    康唯德和北堂德潤低垂著頭,恭敬的應道,「微臣領旨。」

    兩人對視了一眼,那眼神裡竟然有辟里啪啦的火焰燃燒著,複雜的光芒湧動,那視線交織了一瞬,又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各自退了下去。

    「定國大將軍何在?」

    北堂修的怒氣發洩了不少,臉色變得緩和了一些,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麼咄咄逼人,看著昏迷的靠在桌子邊上的穆流星,眼睛裡浮起了一絲讚許,「今日多虧了大將軍臨危不亂,從容不迫的指揮禁衛軍護駕,才沒有將局面弄到最糟糕。令千金忠心護主,實在讓朕感到欣慰。」

    穆煜雄低下頭,語氣謙虛又誠懇的說道,「多謝皇上謬讚,保護皇上是每個玄月子民的責任,小女所做的不過是她應該做的事情罷了,微臣惶恐。」

    「不,若是沒有令千金奮不顧身的擋在朕的面前,後果將不堪設想。」

    北堂修眼神讚許的落在昏迷不醒的穆流星身上,沉吟半晌,平靜的說道,「穆家三小姐忠心護主,勇氣可嘉,就封為忠義公主吧,賜良田千頃,黃金萬兩。」

    「微臣代小女謝主隆恩。」

    穆煜雄低垂著的頭顱下,眼睛裡閃過複雜的光芒,聲音裡卻帶上了十分的感激和忠誠,小心翼翼的應道。

    「她如今受傷了,一會讓御醫到蘇貴妃的宮裡替她包紮傷口之後再送到定國將軍府裡吧。」

    北堂修的眉宇間染上了幾分疲憊,想著最後的這場意外,情緒變得異常低落,「都散了吧。」

    「潤,我們也回家吧。」

    穆流蘇扶著北堂德潤,眼睛裡似乎還殘留著對之前事情的驚慌,手指冰涼,顫抖著說道。

    「別害怕,都過去了,沒事了。」

    北堂德潤緊緊的握著妻子的手,心情十分複雜,不知道流蘇對於這件事情猜到了幾分呢?

    琥珀色的眼睛裡有幾分隱忍的心疼,掙扎之間,最終還是決定等會到王府之後將這件事情告訴她。

    兩人還沒站起來,北堂修的視線又飄了過來,落在穆流蘇的身上,那炙熱的情感幾乎快要掩藏不住,他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想了想,還是不甘心的,再次開口,「潤兒,你隨朕到書房來一下,流蘇你到蘇貴妃的宮殿裡照顧你妹妹吧,等到御醫包紮好傷口之後再送她回定國將軍府。」

    「皇上,還是將流星送到哀家的寧壽宮去吧,怎麼說她也是哀家的孫女,哀家心裡急得跟一團火似的,就別去麻煩蘇貴妃了。」

    已經冷靜下來的太后看著皇上,眼睛裡帶著幾分祈求,又心疼的看著穆流星。

    北堂修頓了一下,終於還是斂去了眼睛裡那得不到的不甘心,點點頭,「也好,那就讓御醫到寧壽宮裡去給流星包紮傷口好了。」

    他說完,箭步流星的離開了太和殿,朝著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北堂德潤恭恭敬敬的跟在皇上的身後,艱難的挪動著步伐追了上去。

    「你小心點,小心腿。」

    穆流蘇心緊緊的揪著,緊張的看著丰神俊朗的男子遠離了她的視線,好害怕北堂修又弄出一個什麼意外來,她哀求的目光看著太后,壓低聲音說道,「皇奶奶。」

    太后自然知道她心裡想著什麼,盡量安慰道,「我這就讓人去照顧潤兒,沒事的。」

    說著,朝著穆煜雄招了招手,若無其事的說道,「煜雄,你隨著李太醫到御書房去,就說是哀家吩咐的,潤兒腿傷剛好,傷情反覆,還是派個太醫守在身邊比較安放心。」

    「是。」

    穆煜雄領著李太醫追了上去。

    「好了,我們帶著流星到寧壽宮裡去包紮傷口吧,真是可憐見兒,這一身細皮嫩肉的要是留下傷疤了那可就難看了。」

    太后過來摟著穆流蘇的肩膀,慢慢的向前走著,眼神落在昏迷不醒的穆流星身上,絲毫不掩飾那眸子裡的厭惡。

    很好,替皇上擋了一劍,換來了一個高貴的身份,穆流星真是好心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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