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6 病態 文 / 簡思

    杯壁裡飄灑而出的熱氣跟籠罩這個城市的熱又不同，順著食道流淌下去，牛奶的香氣。

    「謝謝你醫生。」

    簡寧看著倉促起身的女孩兒對著自己鞠了一躬分明就是一愣，他以為自己這個年紀不會有人對著他行如此之大的禮，隨即扯開同一個爽快的笑容，自己就是忍不住的想笑：「你不要謝我，藥還是要吃的，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樣，叫人忍不住側目。

    王冉離開了簡寧的辦公室，簡寧下巴微微向上揚了一揚，年輕真好。

    實在不能怪簡寧沒有看出來王冉這個年紀，實在是因為她的穿著叫人不會往那邊去想，灰色，的背心外面罩了一件黑色吊膀的薄紗，下身配了一條長至腳踝的黑色長裙，黑色的夾腳拖鞋，黑色的腳趾甲，齊齊的發簾後面的長髮隨意的紮了起來，哪怕就是經歷過兩次的狼狽嘔吐，怎麼看都是小女生嘛。

    回到家中，王媽媽已經在家了，買好了西瓜冰鎮上了，在廚房裡喊王冉。

    「你回來了，去哪裡了？出門也不把電腦關了……」

    王冉推門進入臥室，就看著自己走的時候好好開著的電腦已經變成了滅燈狀態，她趕了幾天的報告，她承認自己不夠認真，她應該先做好備份的。

    「媽，我求求你了，不要隨便動我的東西好不好？媽，我已經熬了七天，媽我真的受不了了……」生病會叫人覺得脆弱，臉上的脆弱怎麼都擋不住。

    王媽媽捂著自己的嘴，看著最愛的女兒從房間衝出來就是對自己的一通指責。

    這就是嫁不出惹的貨，要不然以前王冉哪裡就是這樣子了？

    王媽媽掉著眼淚，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你說你不結婚，你沒感覺到你跟別的人不一樣嗎？」

    王冉站在原地，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這些年她已經習慣自己媽媽這樣了，她穿的邋遢她媽媽會說要是你有男朋友你會這樣穿嗎？她不敢邋遢，誰誰結婚了生孩子了媽媽的情緒就會變得特別的敏感，張口就扔出來你就是有毛病。

    王冉很想現在就告訴她媽，她想馬上找個人拉手就去登記，不管愛情不管工作不管條件，就這樣結了吧，她真受不了了，她沒有毛病。

    「媽，我接受教育是為了能更好地活出自己，絕對不是為了更好的扮演妻子和母親的形象，我有足夠的能力來養活自己，不嫁人怎麼了？難道就因為我不嫁人就說我有毛病，我跟別人不一樣，首先在你的心裡我就是跟別人不同，你覺得我是反社會反人類……」王冉抬起頭，眸色如水，上下輕輕的蕩漾著，眼淚就那樣唰地如同璀璨的水晶一下落下砸在自己的腳背上，哭得一心的破碎。

    是她不想結婚嗎？

    可是遇不上喜歡的，沒有遇上合適的，怎麼辦？

    為什麼就一定要在她的耳邊說這些呢？

    王冉咬著自己的下唇，因為臉色蒼白所以顯得唇色紅紅的，像是沾滿了玫瑰色的果醬。

    王媽媽也在哭著，哭的自己的無力，她養孩子就是為了叫別人在背後說閒話的？

    只要她能把自己嫁出去，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結婚難嗎？

    為什麼就是不肯結婚呢？

    母女兩個人對著哭的肝腸寸斷，這已經不是王媽媽跟王冉的第一次爭吵，就因為王冉年紀的問題，王冉曾經鬧著要出去住，但是家裡人就沒有同意的，。

    各種絕望的聲浪就像是小溪水拍打在她的心頭上，總是會有人在她漸漸忘記的時候拿著刀子在她的心上加上一抹。

    你不正常，不結婚就是變態……

    那些話就像是蜘蛛吐出來的絲緊緊密密地把王冉包裹了起來。

    心中緊緊繃緊的那根線就不知哪天會突然崩裂，褪去偽裝她敗給現實，敗給所有背後那些拿著她當小菜下飯的人。

    「媽，我有錯嗎？」

    「你怎麼沒錯？你不結婚就是錯……」

    「好了，不要在說了。」王爸爸從外面進來，手上還帶著手套，看樣子是才幹完活，帶上門腳踩在地板上，光線被他踩在腳下。

    「你說她現在還有道理了，她都二十九了馬上三十了，三十歲的女孩子不嫁人，背後別人……」王媽媽指著王冉的臉繼續哭著。

    「好了，我說不要再說了，王冉你回房間裡去。」

    王冉轉過身，這樣的場景不會是第一次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只要她不結婚就會不停反覆的出現，有時候一些話能擊碎一個人存活的價值，王冉一眼不發地帶上門，自己靠在門板上，雙手捂著唇，無聲哭泣。

    「你也是，總是跟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我能不說嗎？沒有人問過你嗎？現在給王冉介紹對象的都是什麼樣的？前天老張的老婆跑到我們家，就給王冉介紹了一個死了老婆的，她都被人糟蹋到了這個地步了……」條件再好，王冉一個沒結婚的小姑娘嫁個死老婆的？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外面傳出來屬於爸爸的歎氣聲，那裡面帶著一種無奈，自責，王冉的心中說不出的惆悵，胸口悶得發慌，伸出手一下一下敲在胸口上，大口大口的吞著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