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05 隨著你老去的臉，直到永遠 文 / 簡思
「我女兒就要出嫁了，真好……」
於妍妍的媽媽摸著女兒的頭髮，沒有會在女兒即將要出嫁前不落淚的，自己養了十幾年如珠如寶一樣的孩子，要親手送到別人的手上，那種挖心的過程很難以想像，生養了她你才會明白那種痛心，儘管她也僅僅就是出嫁，也許婆家到娘家很近。
於妍妍趴在母親的懷裡，說起來她都三十歲了，現在竟然賴在母親的懷裡，半趴在母親的胸口，傾聽著母親的心跳聲，雙手環住母親的腰身，於妍妍的母親就這樣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於妍妍的髮絲。
「你明天去看看你爸吧。」
於母挪開頭，不願意去看女兒的臉。
於妍妍愣了愣，是啊，她差點就將父親給忘記了。
於妍妍從母親的腿上起身，自己回了房間裡，抱著胳膊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媽是個很盡責的母親，如果不是一定，是絕對不會開這個口讓她去看爸爸的。
於妍妍坐在床上出神很久。
跟很多普通的家庭一樣，家裡的頂樑柱就是父親，每對夫妻都一定會經歷過一些不愉快，就例如舌頭和牙齒也是偶爾會打架，於妍妍的記憶裡父母的感情不能算好，父親的脾氣很怪，從來不會誇獎她，不會給她鼓勵，在父親的那裡，她得不到溫暖。
後來呢？
那些過往她甚至已經漸漸淡忘了，父親生病的時候住在醫院裡，躺在床上，說句話都是那樣的困難，於妍妍從來沒有看見過那樣脆弱的父親，他只能那樣的躺著，呼吸著，說不定哪天他的呼吸就被取消了。
他用眼睛看著她，父女之間的隔閡實在太深了，有太多的心結。
怨恨過，抱怨過，她也想過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如同別人家那樣，有個慈祥的父親，能對著她誇上一句，對著她鼓勵一句，給她信心，可父親沒有，他永遠都是覺得她做的不夠好，覺得她做的都是不對的，她做的還不夠，她為什麼不能跟那些更好的人去比一比呢。
可是這個時候他已經躺了下來，他不能在動，甚至不能任意的說話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
於妍妍很強，她儘管每天都是嘻嘻哈哈的，看起來溫柔永遠不會生氣的樣子，可內心裡很倔強，如果認定一件事兒，自己是絕對不會改變心意的，因為曾經的一頓訓斥於妍妍儘管嘴上還在叫爸，可心裡是怨恨的。
於媽媽出去打飯去了，於妍妍說自己要去上學，她那時候還在念高中。
「那我就走了。」
心裡很柔軟，可是說出來的話卻無比的剛硬，她心裡並不是那樣想的，她很想告訴他，我很想你，我的心裡很難受，她也想趴在爸爸的身邊撒嬌，也想告訴爸爸學習上的一些事情，她的成績沒有那麼好，她覺得很累，她覺得肩上有壓力，現在似乎明白了父親以前所說的一些壓力。
可她什麼都不能說，她倔強的站在原地，她也忘記了是什麼樣的過往讓她不敢跟父親說一句真心話。
「妍妍……」
父親開了口，動了動，伸出手對著女兒伸伸手，試著笑笑。
於妍妍的父親那時候真的已經很老了，很滄桑，比起來同齡的人他顯得更加的蒼老，病痛已經將他折磨的脫了原型，躺在哪裡，對著她笑笑，伸著手，就那樣伸著手。
空氣裡好像有屬於金色的顆粒在飛翔。
於妍妍已經記不清了，這是自己等了多少年的一幕。
父親從來不會溫柔的喊她妍妍，生氣的時候會連名帶姓的喊她於妍妍，從小到大她總想做出來一些事情讓父親覺得驕傲，可永遠都沒有，永遠不能讓她覺得自己或許能有點出息。
於妍妍站住腳步，背著書包，扭過頭看著父親。
父女的心結就是那一天打開的，父親拉著於妍妍的手，放下了父親的架子。
父親去的很快，終於可以脫離痛苦了，可卻把回憶留給了於妍妍。
她從來都沒有對父親說過一句，她愛父親。
「妍妍，領著自揚去看看你爸爸，你要結婚了，告訴他……」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母親坐在房間裡就那樣的坐著，於妍妍躺在床上就那樣的躺著。
她小的時候城市不像是現在這樣發達，有些破舊，就連如今的城外也比不上，慢慢長大，距離被拉開，講很多話都很短，距離感。
上高中時期的於妍妍不懂得距離感，但是她懂得，她需要別人的肯定，她期期盼盼的很少，只是父親一個肯定的眼神，一句話，你做的很好，你做的真好。
一路唸書考學畢業當了老師，回頭看看，她走的這樣的努力，何嘗不是為了一句肯定，父親是沒有了，但是她相信父親會在天上看著她，看著她然後誇獎她，然後微笑著的對著她說，你，做的很好，做的真好。
是個能叫他覺得驕傲的女兒。
她要的不多，從來就不多。
於妍妍領著簡自揚去了山上，哪裡埋葬著父親，父親就靜靜的躺在下面。
媽媽說，不能每天都來，因為這裡並不是你能經常來的地方，人走了你不能去糾纏，不然就是不讓他安心，他會變得不安穩。
於妍妍從來不敢隨意的上來，媽媽說可以她才來。
站在這裡，咬著唇，緊緊的咬著，不肯鬆開就那樣倔強的站著，就像是很多時候她跟父親吵架以後，她就站在原地，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的站著，自己懲罰自己。
如果爸爸願意說一句話，你回去吧，你睡覺去吧，也許她心裡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
她覺得爸爸很遙遠，好嚴肅，根本就沒有辦法說心事，明明小時候最疼自己的人就是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父女倆個人之間有了這麼深的隔閡呢？
爸，我來看你了。
你是否看得見，我把媽媽照顧的很好，我把這個家撐了起來，有著一份還算是不錯的工作，至少餓不死，沒有太大的成就，可日子至少是過起來了，沒有讓母親覺得很難過，偶爾還能叫母親覺得幸福，這算不算是一種成功？
於妍妍記得，自己曾經在父親的病床前，她低著頭，不敢去看父親的臉，那時候父親實在有些嚇人，後來的後來，她後悔了很多次，那是自己的父親，怎麼會害怕呢？
無數次的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並不是個很乖很懂事的女兒。
她答應爸爸會把媽媽照顧好，答應爸爸會把媽媽照顧的很好。
爸爸，你現在是否看見了，我帶給媽媽快樂了。
埋怨過去，其實剝開那層淡淡的埋怨之後，裡面包裹著的就是愛，記憶裡最為深刻的就是父親曾經帶著她，把她架在肩膀上的小時候，她的小時候過的真的很快樂，儘管沒有現在的高樓大廈，沒有小汽車，街上更加沒有這樣的繁華，吃的東西吃來吃去就那麼幾樣，偶爾吃個糖塊就會覺得很幸福。
母女兩個人徹夜長談，關著房門，於妍妍掀開被子躺在母親的身邊，母親動動枕頭看著她的臉。
「還怨恨你爸嗎？」伸出手給女兒把髮絲整理整理，不讓髮絲糾纏在女兒的臉上。
她的年紀大，有些事情想的很開，反倒是孩子，因為小，小時候又倔強，他們夫妻教育孩子的方法很有問題，這些她都明白，沒有給女兒一個健康快樂無憂的環境，沒有對孩子表達足夠的愛，以前以為孩子不需要，不懂，可漸漸的才懂，有些孩子需要別人的誇讚，她心心唸唸盼望的也就是父母一句，你做的很好這樣的一句簡簡單單的話。
「怎麼會恨呢，把我養大，給了我溫飽……」
母親歎口氣。
「你小時候他很喜歡你，你長大了，你們總是僵持著，你爸很心疼你，你唸書到多晚，他儘管不說卻一直不睡，你喜歡吃什麼，早上他就買回來放在桌子上，你沒有新衣服穿，總是說我，對女兒關心不夠……」
可能父愛跟母愛有些不同，父愛來的更加的低調，有些男人不善言辭，他明明很關心孩子，卻不願意在孩子的面前表露。
夫妻一場，丈夫對她怎麼樣且不提，她不能叫孩子恨她爸爸。
這個傷口早幾年她就想說出來了，父親是愛你的，只是他的表達有問題。
有父母去愛護的孩子，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於妍妍將頭靠近母親的懷裡。
「嗯，我知道的，我覺得很幸福。」
拋開往事，細細一想，只會覺得自己很幸福，她擁有的其實都是很平常的一些，但卻很溫暖，想想就覺得溫暖溢滿了心口。
＊
若暉下樓的時候腳崴了一下，下的太急，自己被昊陽扶到一旁的沙發上去坐。
簡昊陽蹲在地上，給母親看著腳踝。
「就是扭了一下，問題不大。」
昊陽要起身，若暉的手落在兒子的頭上。
「我兒子真優秀，媽媽現在都要靠你照顧了。」
簡昊陽撓撓頭，笑了笑。
若暉看著小兒子，她對小兒子有很多的虧欠，可是因為兩個孩子，老大又是這樣的情況，她實在顧慮不上，那時候自揚這樣的情況，昊陽就是留在身旁，恐怕也會受到影響。
「覺得爸爸媽媽對你哥更加好是不是？」
這話若暉很早就想問，她從前以為人的心不會存在著偏的問題，一樣的都是兒子，一樣的都是從自己的身上掉下來的，可經歷過後才會明白，其實人的心就都是偏的。
這些年她不說，不代表她心裡不知道，不懂。
昊陽搖頭，覺得母親今天真怪。
許是他心大吧，從小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公平的，在爺爺奶奶的手邊長大，跟姑姑也沒有差很多，小時候一起玩，長大了還是混在一起，沒覺得有遺憾，沒覺得不公平。
若暉摸著兒子的頭，對著他笑。
「媽媽覺得很幸福，因為我有個好兒子。」
昊陽覺得有點發麻，無緣無故的誇獎自己，老話不是說非奸即盜嘛，還是他做錯了什麼？母親現在先勾起過去的那些，然後打算把他從輕處理了？
帶著狐疑，看著若暉：「媽，你直接說吧，我做了什麼又惹你不高興了？」
若暉原本很感動，很想哭，很想告訴兒子，自己其實很愛他，然後簡昊陽問了這句話以後，她就所有的情緒都沒了，丟光光了，她現在一點都不感動了。
若暉看著小兒子的背影，這孩子也不知道是像誰，個性脾氣都有些歡脫，整天嘻嘻哈哈的，每天都很快樂，永遠都在笑，你在他的臉上很少看不見笑容。
昊陽陪著爺爺奶奶一起用餐，吃著吃著的時候爺爺就那樣倒了下去。
這是簡寧近期第二次進醫院，人老了，身體到了一定的年齡，就開始出現老化。
「爺爺……」
「簡寧……」
昊陽站在病房外，自己摸了一把臉，一夜沒有睡。
「跟我奶什麼都別說……」
「可是……」
「有事兒我擔著，什麼都不要說。」
昊陽從外面推門進來，奶奶就陪在爺爺的身邊，其實王冉清楚，簡寧這一次也許就不能在出院了，以後恐怕是要留在醫院治療了，孩子不肯告訴他們，她就裝著不知道。
昊陽撐著笑容，陪著奶奶嘻嘻哈哈的，跟自揚不同，昊陽是什麼話都敢說的，經常拿自己奶奶開玩笑，什麼玩笑也都敢開，王冉頂多也就是笑笑，因為這是孫子，換成了其他人，她肯定是要翻臉的。
小時候不大點的時候就在他們的身前，你看一轉眼小孩子就成了大小伙子，很陽光很帥氣，又那麼的健康熱情。
「晚上我陪床，奶奶你先回去。」
昊陽還是想將王冉弄回家。
「不用了，奶奶以後就打算住在醫院裡了，別通知你爸……」
不是大毛病，可想離開醫院太難，有她照顧就好，現在還沒有到需要別人侍候的地步。
簡昊陽低著頭不說話，他沒想到奶奶都猜到了。
「你先回去，明天我回家把東西收拾收拾，然後你給我拿過來。」
簡昊陽沒有走，自己坐在沙發上，病床上的爺爺的手被奶奶握著。
其實有時候簡昊陽開玩笑也經常說，我奶又不是什麼美女，爺爺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為什麼要選擇奶奶呢？是沒選擇還是身體有什麼疾病，簡寧總是笑，王冉則是用眼睛剜他，可是昊陽不怕。
他到底是年輕，堅持不住，耐心也不夠，坐著坐著，過了十二點就有點扛不住，閉著眼睛頭一直搖啊搖的，困的不行，爺爺那邊還掛著針，他就給忘記了，或者說他根本已經想不到這些事情了。
王冉從來沒對孫子發過什麼脾氣，可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我說讓你回去，你又不肯回去，你爺爺在掛針，瓶子都空了……」
昊陽低著頭，他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麼搞的就睡過頭了，是自己的錯，他就得認。
王冉的臉色很不好看，簡昊陽一直低著頭，被噴的很厲害。
早上自己給自己媽打電話：「這次我奶真的發飆了，把我罵的好慘……」
簡寧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裡很安靜，病房裡似乎有花的味道，他尋著味道找過去，然後就看見了擺放在沙發旁邊的花瓶，花開的正艷，上面還帶著水珠，應該有噴過水，很好聞的味道。
簡昊陽坐在椅子上，總是一個姿勢坐著，他肯定會困的，說白了他就是一個大小孩兒，頭搖搖晃晃的就差沒搖到地上去了。
簡寧伸出手，手上還掛著針，撐住孫子的頭。
「醒了？」
昊陽對著爺爺笑笑：「嗯，您老覺得身體如何呀？」
笑嘻嘻的打趣自己爺爺，他永遠就都是這樣，沒什麼正經的樣子，也沒什麼所謂的大小之分。
「你奶奶昨天罵你了？」
昊陽抓抓頭髮：「我奶，我還能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因為生氣了才說我兩句，平時寵我都來不及呢，我沒有告訴姑姑你住院了……」
姑姑知道了又得折騰，他實在不想讓任何人傷心。
簡寧點頭。
閉著眼睛在休息，王冉收拾好了家裡的東西，拎著袋子來了醫院，裡面裝的都是一些吃的，推門進來，就看著昊陽坐在床邊的那個椅子上，手緊緊握著他爺爺的，陪著他爺爺說話，他知道的笑話很多，在他身邊似乎每天都有好玩的事情發生，空氣裡都多了一抹快樂的氛圍。
「奶來了……」
昊陽不會生氣，你說的在嚴重他也不會生氣，不會往心裡去。
沒有給王冉讓位置，自己依舊坐在這裡。
「我現在算是明白我爺為什麼喜歡我奶了……想我也是簡家的二孫子……」
王冉沒忍住，笑了出來，這話說的，小孫子就小孫子嘛，還弄出來一個二孫子。
「怎麼說我也應該地位高於我爺，不是說大孫子重於一切嘛……」
王冉推推昊陽的頭。
「你沒你爺爺重要……」
「我奶的眼光也不怎麼好，我爺估計也是，所以只能說你們是臭味相同，我這樣的少年，就連風見了恐怕都會羞澀的……」
風羞澀沒羞澀王冉不知道，她現在知道的就是，溫柔的看著病床上的人和昊陽。
＊
於妍妍走出學校，簡自揚捧著花，很大的一捧，她站在路的對面，他站在路的這邊，中間在通車。
「看見沒……」
學生是覺得什麼都是好奇的，原本就是好奇的年紀，指著馬路對面的人在圍觀，誰都不肯走，一些男生倒是沒有興趣看這些，畢竟男的對男的沒有吸引力。
簡自揚看著這真的車流，一輛壓著一輛車，誰都不肯示弱，這前方要走出去幾百米的位置才有紅綠燈，車隊一直就沒有停下來，他等不及了，自己穿了過去。
「看車……」
於妍妍喊著。
看著實在有點嚇人，車子都是在全速的前進，他就這樣跑了過來，在車海裡穿了過來，就那樣捧著花跑到她的面前。
於妍妍伸手接過花束，這是男人第一次送花給她。
無論是上學的時候還是畢業之後，真的是人生第一次收花。
「這是簡自揚吧……」
學校老師會對簡自揚有很深的印象，主要就是因為簡自揚的家庭，這樣的學生誰會記不住呢，又是個有病的孩子，記得牢牢的。
於妍妍的一張笑臉漲紅番茄，這回好了，全學校都要知道了。
其實沒有於妍妍想的那麼嚴重，女生們都覺得這樣很好，多浪漫，教過的學生最後變成老公了，准老公又是個帥哥，這讓她們增加了學習的積極性，將來都去考師範好了，這樣將來弄不好也會有一樣的機遇。
泡白馬的最新模式。
學校裡的老師倒是有幾個說閒話的，無非就是覺得於妍妍身上的師德丟了，老師跟學生攪合到一起，這算是什麼，說出去，到底是有影響的，其他人的看法都是正面的，教過而已，那時候又沒怎麼樣，老師關心學生還關心錯了，那學生畢業之後追老師，這不犯法吧。
這又不是潛規則。
校長看著喜帖倒是笑了。
真是學校第一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修成正果的，他應該給點鼓勵的。
「我說小於啊，你們是以前在學校的時候……」
這於妍妍是肯定不敢承認的，而且那時候她真的就是為了安撫住簡自揚，對他沒有一絲別的意思，一丁點都沒有的。
連忙擺手。
校長笑：「其實就是有也沒關係。」
於妍妍還是繼續擺手。
「好，我到時候會去的。」
自己學校畢業的學生和自己學校的老師結婚，高興事兒一件，很值得一去。
於妍妍結婚的請柬先派出去，距離婚禮還是有段日子，於妍妍的媽媽早上去早市，遇上了過去於妍妍同學的媽媽，她也就是隨口一說。
「妍妍還沒結婚呢？」
於妍妍媽媽笑：「這回可真是快了，日子已經定了，喜帖也在發。」
對方的媽媽覺得既然撞上了，人家已經說了，不去不好，笑著調侃於妍妍媽媽不夠意思，拍喜帖不派給自己，這妍妍媽媽才後悔，自己這樣說你不就是好像逼著別人花錢嘛，她心裡真是沒有那個意思。
她沒合計對方能張嘴要。
「心意到了就好，心意到了就好……」
人家的孩子結婚自己都沒有去，自己的孩子結婚怎麼能讓人家來。
就這樣消息跟長了翅膀一樣的飛了出去，楊彤首先知道的，楊彤是肯定要去的，畢竟同學一場。
「那嫁的是誰，你知道嘛？」
中間的同學搖搖頭，這她哪裡清楚，她還真不知道，就自己媽說遇上了於妍妍她媽，其他的沒說呀。
「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c也得到了消息，c倒是覺得於妍妍擺了自己一道，她有男朋友了那時候為什麼裝單身？
哦，她明白了，其實她就是想趁著同學會看一看有沒有更加好的，如果有的話，回頭就踹了自己男朋友，沒有的話，就回去安心的結婚，是這樣的吧？
c打電話來要請柬。
「我說你這樣也太不夠意思了，結婚都不通知我們，還當我們是同學嗎？要在哪裡辦酒席？酒店找好了嘛？去酒店還是去一般的飯館啊？」
c故意重重的說著，於妍妍高中的時候父親就沒了，就她跟她媽，條件肯定是不如那些爸爸活著的人條件好的，現在就是要嫁人，她能有什麼，老公條件也是一般吧。
於妍妍覺得頭疼，她一個同學都不想請。
說實話對於這些同學，她真是一個都不願意聯繫了，覺得沒有必要。
「到時候再說吧……」
如果c能聽得懂人話那就怪了，大大咧咧的在電話裡伸手繼續要請柬：「同學結婚都找不到你，現在你結婚了弄的我們都知道，我們不可能不去的……」
c心裡冷笑著，這世界上永遠都存在這樣的人，平時你不走動，等你有事兒的時候你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不花錢，然後你還想接錢。
「真的不用，我們家也沒有準備這麼多的地方。」
c這回是聽明白了。
「合著你還沒瞧得上我們這些同學，那行，是我們高攀了……」
c給自己聯繫過的同學去電話，有的人壓根就不知道於妍妍結婚的事兒，這回被c講究的沒人不清楚了，說於妍妍已經放話了，就是一個同學都不請，她現在也不願意跟同學一起走動。
於妍妍不管別人在自己的背後說什麼，她做什麼都是光明正大的。
約了試婚紗的時間，若暉沒有來，她怕於妍妍覺得尷尬，於母早早就起床了，下樓買菜做飯，然後回來叫醒女兒。
「今天不是要試婚紗？趕緊起床……」
吃東西的時候一直瞪著眼睛，把於妍妍瞪的有點發毛，她記得自己昨天晚上似乎沒有做什麼讓母親生氣的事情啊，為什麼這樣看她？
「你今天試婚紗，你還吃的這麼飽？」
於妍妍淚流滿面，就因為試婚紗就連飯都不讓她吃飽了，自己抱著手裡的碗不肯鬆手，於母就上手去搶，末了還送於妍妍一個大白眼。
「是不是女的呀……」
於妍妍無語問蒼天，她是不是女的，媽媽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嘛。
於妍妍說坐公交車去，約的是十二點，現在也不過才九點，怎麼都過去了，可於媽媽著急。
「你個性怎麼就那麼慢呢？」
於妍妍用手撐撐自己的頭：「媽，你到底有多恨我嫁？」
打車過去的，幸好店裡沒什麼人，不僅僅是今天沒什麼人，平時人也不多，沒人進來當冤大頭。
「於妍妍于小姐？」
對方核對著身份，然後請於妍妍和於母上樓，設計師今天就在，知道會有人過來試婚紗，她也是提早來了一段時間。
於妍妍的頭髮就隨意的別在後腦，腳上穿了一雙布鞋，設計師挑挑眉頭，她還不知道是這樣的一個范兒，心裡有點挺怪異的感覺，叫店員把高跟鞋拿過來，她實在看不得於妍妍穿的這雙鞋。
於妍妍是不能穿高跟鞋，她不會穿，一穿就扭腳，自己還是想穿布鞋，設計師一頭的黑線，能不能別侮辱她的作品？
她實在很好奇，這樣的女人是暴發戶吧？
不然來這裡訂什麼婚紗。
於母照著女兒的頭直接一個火鍋蓋了上去，於妍妍徹底消停了。
「穿。」
於妍妍穿上高跟鞋，她站不穩，自己搖搖晃晃的，你說穿就穿吧，還弄了一雙跟這麼高的拖鞋，試想她肯定是穿不了的。
設計師努力維持著臉上龜裂的笑容，擺著手。
「于小姐你試著轉一圈，給你母親看看後面的設計。」
設計師對自己的設計很有信心。
於妍妍晃晃悠悠的轉身，於母是覺得後背太露了。
「是不是太露了……」
於妍妍點頭，表示認可母親的話，設計師很想瘋，很想把眼前的兩個女人給扔出去，你們懂設計嗎？
懂嗎？
「于小姐你看你的後背很漂亮……」
到底是哪個缺心眼的告訴自己要往這個方向設計的？
姚若暉一向是喜歡性感的東西，但是她忘記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不是她結婚，而是於妍妍結婚，於妍妍就是個保守的女人，突然叫她把整個後背都露出來給別人看，她不習慣呀。
「媽，你不是應該哭一下的？」
於妍妍納悶的問著，不是女兒要出嫁，母親都會感傷的？
於母照著女兒的頭就打了過去，還感傷個什麼勁兒，你看看從她進店開始，踩著高跟鞋也不像是女王，簡直就是偷穿了女王高跟鞋的僕人。
「人家還說新娘子第一次試穿婚紗的時候會哭，你的眼淚呢？」
於妍妍尷尬的笑笑。
設計師撐著頭，這母女倆是來娛樂自己的吧？是吧？
試了幾次，全身都別著針，這就是將來要修改的地方，設計師對自己覺得很滿意，她簡直就是個天才。
簡自揚開車過來接她們兩個人，看著她們兩個人從裡面出來，自己推車門下去。
「自揚來了？公司沒有事情了？忙不忙？」
於媽媽拉著簡自揚問長問短，直接就把身後的女兒給扔到爪哇國去了。
於妍妍翻著白眼，她現在能肯定的就是，眼前的人一定就是自己的後媽。
於妍妍開車門要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於媽媽把於妍妍給頂到了後面去。
「你去後面坐。」
於妍妍唉聲歎氣的坐在後面，簡自揚問問婚紗滿意不滿意，於媽媽的臉上都能盛開一朵鮮花。
「滿意滿意，很漂亮，我用手機拍了下來，我拿給你看，小簡……」
於妍妍托著腮，她很想問一句，她現在坐在這輛車上是為了什麼？為了顯示自己是多餘的嗎？
自揚邀請於媽媽一起去吃飯，於媽媽笑著擺手，被送到家樓下，於妍妍要開車門下來，於媽媽跟簡自揚說著：「我就不去了，折騰一天有點累，要回家躺一躺，妍妍別坐副駕駛的位置，坐在後面知道不知道。」
於媽媽交代這一句之後就上了樓。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就是不願意讓女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因為這個位置很不安全。
於妍妍的手動了動，最後沒有在動，手放了回去。
「你媽很關心你。」
於妍妍笑，那是，這是親媽，能不關心嘛。
於媽媽回到家裡，簡單的吃了一口飯，孩子有孩子的活動，總帶著她一個老太太算是怎麼回事兒，人家孩子不說，難道她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回來也是真的有事情要辦，女兒要結婚，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
於妍妍被領去見簡寧，於妍妍這是第一次見。
王冉去打飯了，才回來，腳前腳後的。
「來了，快進來……」
病房裡竟然一點醫院的味道都沒有，很整齊，很像是一個小家，簡寧在床上看書呢，隨手把書反扣在床邊的桌子上。
「坐，都坐吧。」
王冉將飯菜放在一邊，對著於妍妍笑笑：「是老師吧？這職業好，自揚的爺爺身體不是很好，得先吃飯，一會兒要打針……」
王冉溫溫柔柔的說著。
於妍妍趕緊擺手，好像是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於妍妍覺得一個人怎麼能那樣的溫柔呢？
是的，她看見王冉的第一面就只覺得這個人很溫柔，說話的音咬的也很好聽，不會讓人有距離感，很親切，但是同時會帶著尊敬。
「自揚吃了沒？」王冉回頭問「要是沒吃，帶著妍妍下去吃點？」
於妍妍有些坐立不安，她好像是這個時間來的真不合適。
「奶奶，您別忙了……」
於妍妍自己有眼睛能看見，王冉先把小桌子立了起來，然後一樣一樣的擺在簡寧的面前，筷子碗然後水杯，一樣一樣的擺上去。
然後說著今天食堂都做了一些什麼菜，不會冷落他們，同樣的也不會冷落爺爺。
奶奶會給爺爺布菜，看著爺爺吃的差不多了又會開始收，然後遞過去一杯水，等爺爺吃好把桌子收起來扶著爺爺到地上站會兒。
簡寧去了走廊散步，病房裡只剩下王冉他們。
「日期定了沒有？」
於妍妍笑笑，說日期已經定了下來，王冉點點頭。
簡自揚起身出去，王冉拉著於妍妍說了很多，於妍妍細細的看著奶奶，可能於妍妍是另類的，別人第一眼看見，都會覺得爺爺這樣出色的人為什麼就找了奶奶呢，可於妍妍卻不。
她看見的都是王冉的好，覺得奶奶跟自己所接觸到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樣。
她父親住院的時候，她也有見過母親是怎麼照顧父親的，可沒有奶奶這樣上心。
「我們家自揚表達方面差些，但是他會對你好的……」
於妍妍心裡想著，表達差？
簡自揚就差沒每天都舞動著身體對著她表達了，揮開自己腦子裡不健康的內容，又想起來了昨天。
按道理已經快結婚了，就不能這樣頻繁的見面，於妍妍她媽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可到底這都要結婚了，也不差這麼兩天了，簡自揚每天還住在家裡的話，這就有點不能看了。
委婉的提了一句，十二點的時候，於妍妍的手機響，她抓過來手機看了一眼。
她都睡了，是被手機吵醒的，短信是簡自揚發來的，說他人在樓下，叫於妍妍給他開門。
於妍妍恨恨的將電話扔到枕頭下，簡自揚跟做賊似的上了樓，站在門口，自己看著那道大門，然後將耳朵貼了上去，聽聽裡面的動靜。
沒聲兒？
沒有於妍妍他睡不好。
拿著手機頂著賊光自己辟里啪啦的打著然後發送出去。
於妍妍已經又睡了一覺，自己踩著拖鞋看著母親的房門一眼，房門緊緊關閉著，躡手躡腳的開了門，簡自揚還沒進去呢，於妍妍直接就從裡面出來了，推著他，帶上門。
抱著胳膊：「咱們說好的……」
簡自揚點點頭，於妍妍以為他這就是聽懂了，準備改邪歸正了，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去睡覺了，結果誰知道人家推門就進去了，自動自覺的進了於妍妍的房間，於妍妍又不能攆他，大半夜的在叫母親知道了。
「睡覺吧。」
他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於妍妍：……
＊
盧慶林他媽又來單位了，跟警衛套近乎。
「你知道王爽再婚嫁的人家裡住哪兒嗎？」
這警衛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就是納悶，一開始就聽著這老太太繞啊繞的，繞的他都有點迷糊。
盧慶林他媽出不了這口氣，原本自己家過的多好，就是王爽這賤女人。
警衛歎口氣：「大媽你趕緊走吧，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沒辦法了……」
裡面人的信息能隨便透露給她嗎？
「你不知道我是誰吧……」
警衛不願意聽。
「你是誰我也不能告訴你，你趕緊走吧……」
盧慶林他媽往回走，你說自己上回怎麼就被那小賤人給嚇住了呢？夫妻一場，你不能這樣的禍害我們家，我們家現在租房子一個月花出去多少的錢？
回到家裡，看什麼都覺得不順眼。
盧慶林越是想往上干，想要出人頭地，越是心裡焦急，越是焦急，越是使不出來力氣，自己就越亂套，他逼著自己要做出來成績，玩命的改設計圖，改到最後腦子裡已經就是一片空白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盧慶林慘白著一張臉看著桌面，看著自己眼前的電腦，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