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38 農村小媳婦26（不要臉一家人） 文 / 簡思
誰都會有個貪心的情況出現，刑月家這是老太太家風很正，教育兒媳婦兒子包括女兒姑爺就是，人家給你一碗飯吃，你就不能幹不仗義的事情，這年代平常人家能掙個三十塊那都是大錢，現在跟著方麗娟干，多得多少？
誰都不傻，兩下衡量衡量，只要你不得罪小娟，啥問題就都沒有。
麗娟在工廠算錢呢，別人拖她她就得拖別人，很簡單的道理，做生意其實都是一樣的問題，給錢給的太爽快，別人心裡也會覺得你家很有，拖延戰術走到哪裡都行得通。
贏贏這白天從高處摔了下去，摔的滿嘴都是血，可給刑月婆婆嚇的，魂兒都飛了，可沒說因為摔一下子就去醫院的，現在孩子哪裡有那麼金貴。
贏贏死命的喊，刑月的婆婆抓著一隻小雞給贏贏看。
「你看，贏贏啊，小雞……」
這孩子也是心寬，哭了幾聲眼睛巴巴的就去看小雞了，伸手去拿，刑月婆婆把小雞仔放在贏贏的手裡。
要說贏贏和一一其實跟著麗娟沒享受到什麼福氣，現在就算是有錢也沒什麼條件給孩子過更好的生活，家家戶戶都是這樣活，頓頓能有肉吃，這孩子就算是高人一等了。
贏贏自己坐在一邊，刑月婆婆趕緊的給孩子的嘴上點藥，破皮了。
外面刑月聽見孩子喊，回來一看，抱起來贏贏。
「跟阿姨說，疼不疼？」
贏贏扯著小嘴，早就忘記疼是什麼感覺了，小孩兒就是這樣的，當時覺得疼痛無比，注意力被人引走，這事兒就忘記了，忘性特別快。
麗娟在工廠送錢，跟廠長也是墨跡半天，這錢不能痛痛快快的給了，有也不能這樣給。
「你看我這也是小本生意……」
廠長無語：「方老闆你這還是小本生意呢？我們都知道你生意做的好……」
廠長就不明白了，你做的好就做的好被，何必哭窮呢。
麗娟苦笑：「做個生意哪裡就有看見的那麼容易，你看我家裡多少人在做？我要是有錢我何必不弄個廠房呢……」
廠長一想也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有錢能有多少錢。
麗娟沒一次性的把錢都給了，說別人還欠自己錢呢。
「這樣我先給你三層。」
廠長都要哭出來了，不帶這樣的。
「方老闆這可不行，說好五層的，你不給我，我發不下去工資，工人都等著呢，我知道你日子難過，那你也不能讓我們白做工吧……」
廠長真是嘰歪了，拖欠也沒有這樣拖欠的，廠裡的工資必須按時發放，不管對方是誰，錢必須到位。
「那這樣，你容我兩天，我回去湊湊錢。」
廠長拉著臉子，到底還是點頭了，麗娟先給結算三層的錢。
方麗娟也不願意總跑廠裡啊，可現在就是這樣，她要是說自己條件沒有想像當中的好呢，別人就不會抬價，她要是自己顯得非常有錢，那日子你就去看吧，她還是一個人，一個女人，身邊連個男人都沒有。
簡昊陽去哪裡了？
方麗娟現在已經不想這問題了，人沒都沒了，找也找不到，她盡力去找了，難道能每天捧著孩子指望下一秒他就出現了嗎？靠山山倒，靠樹樹倒，不如就靠自己，只有自己才能靠住。
捲了卷自己的口袋，麗娟走到哪裡都帶著一個紅布兜子，看起來也不值錢，錢一般都是卷在裡面，用一些紙包好，都是十元十元的，這錢就高起來了。
麗娟出了廠裡，刑月的丈夫走了過來，他把人給拉來的。
「回家。」
麗娟上車，刑月的丈夫往家趕車，這可比騎車省力氣多了而且還快。
到家，麗娟這邊要給一些人結算加班費，這些天都是沒日沒夜的幹，想要人家出力氣，首先就得糧草到位。
對外麗娟裝窮，回家就得裝富有，你們看你們老闆我有錢，錢就在地上放著，誰幹的多誰有本事，誰就伸手拿。
麗娟沒做生意之前心裡哪有這些彎彎繞，真是被逼的，被逼到份兒上就什麼都會了。
她做夢也不敢想，自己一個人能把家給支撐起來，能把家給照顧的這麼好。
刑月看見方麗娟回來，就說了贏贏摔了。
「嘴唇那位置摔破了，流了挺多血的。」
麗娟不是不心疼，可現在顧不上，一大攤子的事情，很想去抱抱女兒，但是你說院子裡裡外裡多少女工都等著她呢。
贏贏抓著小雞衝出來，一一在睡覺呢，小火車頭似的奔著麗娟就來了。
「馬，拿……」
麗娟彎下身把女兒抱起來，看看女兒的嘴唇，現在流血止住了，也就沒當時看著那麼嚇人，孩子也不哭，瞪著閃亮亮的大眼睛看著麗娟，想要給麗娟看自己手裡的小雞仔。
「是媽，媽媽……」麗娟糾正孩子的話，親親女兒的臉蛋，刑月說一一睡覺呢。
「你自己去玩，媽媽有事兒要干呢。」
把贏贏放在地上，顧及不上孩子。
贏贏顛顛的自己跟在麗娟身後，麗娟進了屋子裡，沒有請會計，所有的賬目都是自己核對，可有時候也總出錯，出錯就麻煩了就得來回找錢是差在哪裡，錢要是少的話一找就回來了，錢一多，這裡扔點錢那裡扔點錢的，別提多頭疼了，就跟線團似的，扯不清。
交給別人管，麗娟還不放心，錢是個好東西，因為錢能幹起來的例子多了去了。
麗娟不會用算盤，數學也不見得學的就多好，簡單的加減乘除沒有問題，可這樣算賬也是費點勁，想要學算盤了，可你說哪裡有時間？
她現在恨不得一個小時當成五個小時去用。
自己在屋子裡算賬呢，贏贏就在地上蹲著，孩子腳上穿的也是現在最便宜的涼鞋，麗娟手工好，沒有時間給孩子做什麼，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賬目上呢，贏贏往地上一坐，自己就坐在地上玩，林芳弟妹進來給麗娟倒了一杯水，人家多有眼力見，方麗娟不是不渴，沒時間去喝水，晚上之前加班費必須算出來。
家裡的這些跟工廠的又不同，一天一算加班費，這樣她們拿到錢也更有幹勁兒。
「贏贏怎麼在地上坐著呢，地上涼。」
麗娟壓根就沒聽見說什麼，林芳的弟妹把孩子給扯起來，贏贏現在看見誰都不怕，因為家裡總是有人，進進出出的你說她家每天至少都能看見二十幾號人。
「娟兒姐你喝點水吧。」
方麗娟抬起頭，看了半天，不知道她想幹什麼，林芳弟妹就說叫麗娟喝點水。
林芳弟妹把贏贏給領出來，給贏贏整理整理衣服，你說大老闆的女兒啊，跟她家孩子也沒差多少，都是這樣過。
可真不容易。，
中午麗娟叫刑月丈夫去買幾塊豆腐，也沒什麼青菜，這時候青菜還沒出來呢，有豆腐吃就不錯了，你換個條件不好的，想吃豆腐還吃不上呢。
刑月丈夫就是這點好，悶聲不吭，你讓我幹什麼，我就馬上去幹，動作特別利索。
沒一會兒買回來，中午飯是刑月婆婆給做，一一躺在炕上，把身上的小被子就給踢沒了，露著白白的小肚皮張著小嘴睡呢，這是沒有要醒的意思。
外面贏贏玩累了，想要睡覺，但是更想跟媽媽玩，來來去去的進了屋子裡好幾次，方麗娟不是這邊有事兒就是那邊有活的，算賬算完了，中午飯吃什麼得她定，然後去驗貨，不行的挑出來，行的直接過關，哪裡有時間跟贏贏玩。
「馬……」
「是媽媽。」麗娟再次糾正，然後看著女工手裡的活，全部都不行，都得重新做，女工臉都黑了，自己忙一上午結果沒有一件合格的？麗娟就告訴問題出現在哪裡了，贏贏蹲在地上，小手托著下巴，就等著自己媽哄自己呢，想要睡午覺了。
等了好半響，見媽媽還是沒搭理她，麗娟直接就上手了，女工在細心的看著，這要是一直返工她也受不了，不賺錢還浪費時間，誰能受得了。
贏贏小嘴幽幽歎口氣，邁著小肥腿去找刑月了。
「姨……」
小手一伸，麗娟不搭理她，她只能找個能搭理自己的人。
刑月放下手裡的活，把小丫頭給抱了起來，贏贏趴在刑月的肩頭上，看著媽媽一直在蹬什麼機器，打著小哈氣，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刑月把孩子打橫抱著，拍著。
從這院去了自己婆婆那院兒，她婆婆和大姑姐都在給做飯呢。
「睡了？」
刑月點頭，把孩子抱進裡面去，放在一一旁邊，給蓋上小被子，怕屋子裡陰冷，孩子著涼了。
「這兩孩子是一點福沒享過啊……」
刑月婆婆歎口氣，兩個孩子就自己長大的，會冒話會走路，現在會跑，方麗娟都沒怎麼上過心，大人吃什麼孩子就跟著吃。
刑月的大姑姐看看裡面。
「可真不容易，我還以為賺這麼多錢，孩子能跟咱們的孩子不一樣呢……」
中午吃飯，這麗娟能喘口氣，進了刑月婆婆家的屋子裡，老大還在睡呢，小的瞇著眼睛這是才醒。
「吃點飯行不行？」
一一點頭，小手摟著媽媽，哪裡有什麼小灶，麗娟從來不讓刑月婆婆給女兒開小灶，贏贏和一一小時候吧還有點嬌氣，長大就完全沒有了，醬油泡飯都能吃的可香了。
什麼醬油泡飯呀？
就是醬油和米飯和到一起，刑月她兒子都不願意吃這樣的飯，可贏贏和一一都能幹掉小半碗。
麗娟給女兒用蛋羹拌的飯，一一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她跟前兒，麗娟喂一口她張張嘴吃掉然後慢慢嚼。
「媽媽晚上可能會晚點回來接你們，行不行？」
一一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反正在她心裡，刑月的婆婆就是奶奶了，在誰家住都沒有太大的分別，她只管吃飽了然後睡覺就好。
晚上做的饅頭，刑月婆婆家還有冬天儲藏的大白菜呢，用大白菜燉點粉條，這就是一頓挺好吃的飯菜。
贏贏和一一一手掐一個，姐妹倆就出去玩了，左手一個饅頭右手一塊鹹菜，就這樣長大的。
吃的還特別的開心，沒病沒災的。
這也算是成全麗娟，要是孩子總有病，她得帶著孩子去看病啊，到時候生活更亂套。
一個一個的給結賬，麗娟算賬算的特別的清晰，你加幾個，做出來多少她都是有記賬的，乾脆都給你們寫明明白白的，有個什麼問題，大家一看就都清楚，看的明明白白的，不過這樣做就是等於加大麗娟的工作量，她現在還沒有想出來更好的辦法，其實來講，就是人手不夠，各種不夠，但是要一點事情就一個人負責，麗娟也揮霍不起，請不起這麼多的人。
供銷商那邊是認可方麗娟家的東西，小娟家的東西呢很新穎，性價比比較高。
什麼叫做性價比呢？
所謂性價比就是說，因為條件受限制，本身沒有多少錢，所以要求質量盡量好些，價格低些，當然他們買不起更好的，但是穿在身上的要是能好點不是更好了。
麗娟家就能達到這樣的程度，現在就等於是說，麗娟敢做他們就敢要貨。
其他的一些呢，外省的也有來找過方麗娟，找的最終目的就是，因為每個省情況不同，你在涼州賣的最好的款不見得別的地方就一樣能賣的好，各省情況不同，人家呢是希望你能做做我們這邊走向比較好的款，現在就是上升到了選款的階段，麗娟是有心無力啊，她手上的人實在有限，加上她還準備走一些高端款，這就等於各種拖累進度。
加工廠那邊是她和工廠合作，雖然合作的不錯，但是跟自己家的這些工人比較起來，畢竟家裡這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幹活，會更精細一點，工廠那邊一般都是要出貨，麗娟才會去盯。
談了幾次沒談成，對方也是覺得有些不受重視。
「方老闆你就不能過來看看我們這裡？這樣你來的車票和一切的花銷我們都給報銷。」
人家已經拿出來誠意了，方麗娟是在猶豫，做大是好，可做大之後時間就更加不夠用了，要是各種擠壓貨品，你別說外地的廠商不滿意，恐怕就連本地的都會覺得不爽。
你以為抱大腿就那麼容易抱住的？
麗娟也是苦惱不已。
這邊盧淑芬藉著麗娟的路子也算是小賺一比，可到底不是一個人做出來的，很快就出現問題了，首先就是張太太那些人再也不來拿貨了，盧淑芬曾經親自上門。
張太太和幾個太太在家裡打牌呢，她們這些女人投胎會投，別人都在為溫飽掙扎呢，人家只需要每天美美的然後順帶著出去打打牌就好。
「張太太我就是想問問，你最近怎麼不來拿貨了，我這新出來很多款……」
張太太用過幾次盧淑芬的東西覺得味道還有感覺和原來都存在很大的差別，也親口問過方麗娟，方麗娟說她早就不幹了，至於現在幹的這位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她並沒有授權轉讓給盧淑芬，張太太一聽，既然不是方麗娟做的，她自然就不能用了。
盧淑芬想問題和方麗娟到底還是存在一定的差異，別如盧淑芬用的盒子開始撿便宜的上，她覺得節省了這些錢肯定是好賣的，結果效果卻不如她所想，斷了很多客戶，方麗娟沒有明明白白的來說，盧淑芬索性也裝著糊塗，對外就說這還是方麗娟的店，原本那陣子就一直她來管，倒是有很多人抱怨，說現在明擺著老闆就是掙了大錢了，路子放寬了就看不上她們這些蝦米了，開始糊弄了嘛。
盧淑芬知道張太太家的地址，乾脆親自送上門，這是她新作的新樣品，給張太太好多好多的贈品，這都是跟方麗娟學的。
張太太看了一眼。
「啊，我換了牌子，你拿回去吧，我不用這個了。」
盧淑芬著急，怎麼能不用呢？
「我是聽小娟說的，她不幹這個了是吧？原本我是衝著小娟的面子去買的，既然她現在不幹了，我就不要了……」
盧淑芬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她說呢，原來方麗娟在這裡面來了一扛子，你自己不幹了還不許別人賺點錢？
這是不是太霸道了？
盧淑芬憋著一口氣回到家，她婆婆看見她陰著一張臉回來，就摔打，陰臉給誰看呢？
「媽，我不是對你下臉子，實在是氣死我了……」
盧淑芬就講方麗娟這人：「她難的時候我對她多好？我給她看店，我幫著她照看生意，結果她好了起來，翻臉就不認人，一腳就恨不得蹬開我們，她都不做的東西了，我撿起來做，她還不讓……」
盧淑芬要氣死了。
生意是一個月不如一個月，好多人就反應說以前這粉也不是這樣的，現在太香了不說還卡粉，總掉。
麗娟那是自己手工去磨，盧淑芬哪裡有這樣的耐性，一開始還試著做做，可實在太墨跡了這事情，後來乾脆就從別的地方進貨，她賺差價，可誰都不是傻子，你東西不好看就算了，就連裡面的都發生變質了，誰能要？
第一個月靠著過去方麗娟的影響賺挺多的，第二月到現在就開始慢慢遞減。
張德江他媽就一直懷疑，方麗娟手裡是有秘方，但是她不肯交出來。
「你就沒問問她，她是怎麼做的？」
盧淑芬學的就是皮毛，也親口問過，可方麗娟說了，這東西不能告訴她。
張德江他媽的臉有些猙獰。
「這個女人，難的時候我們家幫她，怎麼可以就翻臉不認人呢，你等著我穿上衣服咱們倆去看看這個小忘恩負義的……」
張德江的母親激動了起來，換上衣服就要去找方麗娟，盧淑芬覺得解氣，有些話她跟方麗娟是平輩她沒辦法說。
你都不要的了，讓別人撿起來，能怎麼樣？
怎麼就那麼狠毒，自己把著不放呢？
「前幾天有人找過我，說是給我點錢，叫我拿出來她做東西的方子……」
張德江他媽一聽更加激動了，絕對不能因為方麗娟就斷了自己家的財路。
婆媳兩個人找到地方，麗娟跟昊陽的這些同學都有聯繫，樓上現在暫時不住了，就都當倉庫了，麗娟在忙呢。
「這珠子釘的可真好看……」
麗娟感慨了一句，林芳這弟妹是個好手，幹活特別的乾淨利落，應該是干熟悉了，做的比前幾次好多了，她都沒合計能做出來。
林芳弟妹就抿著唇笑，到現在她嫂子都不知道她做了幾條了，林芳一問，她就故意愁眉苦臉的，弄的林芳以為她還在做第一條呢，總勸她做人要腳踏實地。
廢話，有錢誰不願意賺，她現在賺一條的錢都瞞著丈夫，貼娘家，自己賺的，貼點怎麼了，她也沒讓家裡吃糠咽菜，有這個能力自然就可以量力而行，現在家家都過不好，她也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幾天就能賺三十塊錢，她回家跟娘家媽說，她媽都沒信，覺得她就是癡人說夢話，那是錢啊，哪裡來的這麼容易。
她娘家一年到頭能攢個十多塊錢就算是不錯了，一年到頭吃一次油條，還是過年炸一盆，你可想生活環境有多不好。
麗娟給算了錢，林芳弟妹有點想哭，真的以前從來沒想到過賺錢這麼容易，其實你說容易吧？
她這視力現在變的特別不好，白天晚上的，這麼看，從早到晚都不能休息。
好在給的錢可真是足足的。
麗娟檢查了一下，確定每條都是合格的，林芳弟妹這人就是對別人認真對自己更加認真，不需要方麗娟去檢查自己就先檢查過了，不然返工她多委屈，這返工就意味著重新來，對自己要求高點，就不用怕將來有麻煩。
弟妹拿過來錢數了數，別說當著老闆的面數錢多不好，這不是小數，加上當面數，總比出了問題在找回來的強，那樣才是損害感情呢。
「正正好。」
麗娟送她出去，這邊張德江婆媳兩個人就來了。
刑月喊麗娟吃飯。
「家裡來人了？」
麗娟說自己一會兒就過去。
「行，你快點的，今天燉骨頭了。」
一個月改善一次伙食，刑月出錢買的，家裡男人多，都需要營養，咬咬牙，你以為刑月願意花這個錢？有這個錢背後貼貼娘家多好，可表面功夫還是得做，婆婆哄好了，丈夫也就自然而然的站在她這邊了，現在刑月丈夫每個月還是少報十塊錢，這十塊錢自然就都給刑月娘家了，刑月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丈夫拿出來誠意了，她也得拿出來誠意。
張德江他媽一聽，心裡翻江倒海似的難受，你家還吃骨頭呢？
「大姨來家裡這是有事兒？」
麗娟不想兜圈子，你看她這事兒還挺多呢，最近又要出貨了，還得打包行李捲去工廠守著，就守著有時候作用都不大，肉眼檢查，還是有疏漏的地方，你指望人家幫著你檢查出來次品，這不靠譜，你檢查不到自然就算是自己倒霉。
張德江他媽笑笑。
「想你了，過來看看你，我說麗娟以前跟我們家關係也挺好的，怎麼都不走動了，淑芬說麗娟現在是大忙人了，賺錢了，是大老闆了，腰包裡鼓了起來，不愁沒錢花了，別人說哎呀，人家有錢了自然就看不起你們了，我說哪能呢，我家德江和麗娟的男人可是同學，麗娟懷孕的時候沒少找我們幫忙呢。」
方麗娟聽明白了，這就是來算賬的是吧？
聽著人家直面就說她沒少找張德江幫忙，麗娟也不願意了。
是，那時候張德江他們都沒少伸手幫她，可她從來沒有上過門去求過任何人，不是她方麗娟嘴硬，怎麼用完就不承認了，張德江兩口子對她有恩她心裡記著呢，並且也以實際行動去回報了，不是？
不然你以為盧淑芬今天還能打著她的招牌去賣？
張德江他媽說完話看看方麗娟，她就等著看著丫頭要怎麼說。
麗娟沒說話，等著接下來的呢。
「我就跟他們說他們都不瞭解麗娟這人，麗娟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哪裡能是那種不仁義的，用你的時候就跟你交好，不用你的時候就一腳踢開……」
盧淑芬覺得聽的這個過癮，就得婆婆出馬，不然方麗娟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了。
方麗娟動了動，自己去找東西，張德江他媽滿臉的笑意，覺得麗娟這不就是服軟了，給她找東西呢？現在晚了。
「你也別忙了，娟兒啊，大姨今天來呢，是過來求你一件事兒的，你過去不是喜歡做粉嘛，我也挺喜歡那東西的，你能不能把方子給我？」
方麗娟在找給盧淑芬開工資的記錄，一筆一筆的賬目她都有保留。
要不麗娟家裡東西就多呢，不管多久的賬目她都留著呢，誰知道以後有什麼用，結果今天派上用場了。
麗娟找了半天，張德江他媽就看盧淑芬。
「淑芬你趕緊的攔著麗娟，別給我們什麼東西，我們不要……」
麗娟終於找到了，盧淑芬上手要去攔麗娟，結果看著麗娟手裡拿著一個本子，這是要給他們家的？
臉上表情有些訕訕的。
麗娟打開本詳細的找著。
「淑芬在我這裡幹了一年多，我給淑芬的工資是一個月16塊錢，雖然不多但是她每天就是來店裡坐著，我送貨沒怎麼用過她，除了我身體不方便的日子裡，那時候涼州工廠女工的工資差不多是一個月18，我自認沒虧待過淑芬姐，德江和淑芬姐對我好，我記著呢……」
方麗娟把一筆一筆的來往記得清清楚楚的，既然你把話說的這麼清楚，我也就不要這張臉了，我給過的東西我都寫著呢。
方麗娟這人就不願意欠人人情，主要自己娘家太極品了，吸取教訓了，自己娘家都指靠不上，外人就更加指靠不上了，張德江家她真是不欠什麼，秦川和顧雨不一樣，因為他們倆麗娟沒辦法單獨給買什麼，她是個單身的女人，昊陽不在，要是給男人買點東西，也許外面的人會亂說，麗娟就沒敢，但是盧淑芬家有個孩子，方麗娟沒少給那孩子買東西，外加給張德江這個老娘買不少的東西，麗娟哪怕本人不去，可東西沒少買。
張德江他媽要是好好的，麗娟也不會提這個，當初記也不是為了這個，她就是為了詳細記錄自己每個月的花銷，錢花到哪裡去了，她要全部知曉。
「大姨你看看吧……」
那張德江他媽能看嘛，看了不就承認自己確實花人家的錢了，不就說方麗娟不欠自己家的。
張德江他媽開始打太極，推著麗娟的手。
「你趕緊收起來，你說說你這孩子，我哪裡是這意思，你理解錯我了，麗娟啊咱們可是比親戚都走的親，你這樣想大姨，我這心裡這個難受，你說你懷孕的時候你娘家沒人，我看著多著急……」
張德江他媽巴拉巴拉的講著，口水到處飛，什麼麗娟要是這樣那就是小人的做派，我幫你的時候我沒指望收回回報，但是你現在這樣就傷我心了。
「我跟你要方子難道我轉身就能賣錢？麗娟啊，咱們兩家是什麼關係，你說是不是？淑芬生活的不好你良心上也過不去……」
哎呦，這罪名大了去了，什麼叫盧淑芬過不好她心裡就過意不去？
麗娟拉著臉。
「大姨這話我也沒聽懂，怎麼別人的日子過不好我就良心上過不去……」
「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嘴，我就是不會說話，麗娟我那意思……」張德江他媽還是想把話題給圓回來，可惜方麗娟就不按照她的路子來。
「大姨你們要是沒事兒就回去吧，你看我這挺忙的……」
張德江他媽抿抿嘴，這都到了晚飯的時間，不是說吃骨頭嘛？
怎麼沒說邀請她們一起吃？
方麗娟也看出來眼前人的意思，不就是想在這裡吃飯嘛，她還就不提出來邀請，愛咋咋地。
「你去吃飯吧，我和淑芬在你家裡等你。」
麗娟笑了，她去吃飯，然後把一個空的家交到一個陌生人的手裡？別人麗娟倒是不會懷疑什麼，可張德江這一個媽一個老婆，麗娟不放心。
「大姨你看我去吃飯，家裡沒人……」
「沒事兒，你不用招待我，我坐著就行。」
這老太太挺把自己當回事兒的。
麗娟歎氣，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我不是擔心沒人陪你，我家裡雖然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到底這麼多貨，要是你碰到了也不是很好是不是，到時候也落埋怨，沒事兒你們就回去把，我好鎖門。」
張德江他媽這回的臉子成功的變綠了。
盧淑芬瞪大眼睛，這就是攆人了？
「娟兒你這樣是不是……」
刑月又過來喊方麗娟吃飯，全家都等著呢，雖然熟悉也不能全家人都開動了，在等麗娟來吃啊，畢竟不是一家人，再說麗娟還是他們全家的老闆，這沒辦法，刑月又過來叫。
刑月進門就聽見了。
「還沒完呢？這是你家親戚？」
刑月故意的問了一句。
方麗娟想都沒想：「不是親戚，昊陽的同學。」
刑月知道簡昊陽是贏贏和一一的爸爸，看著盧淑芬：「這都要吃飯了，你們就趕緊回家吧。」
張德江他媽有脾氣不能對方麗娟發，現在有個炮灰送到她眼前，她自然不能放過。
「這是你員工啊？怎麼說話的？」
刑月笑了，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你以為你自己是誰？
刑月可一點面子不給。
「你們又是哪裡來的？」刑月記得盧淑芬，這女人以前總去麗娟家，盧淑芬這人怎麼說呢？喜歡佔便宜，哪怕就是不好的東西，你給她一點她都願意要，那時候吳娜沒少背後埋汰盧淑芬，盧淑芬現在有點變樣了，一開始刑月還沒認出來，現在認出來了覺得挺逗的。
「我是麗娟的半個媽……」
方麗娟翻著白眼，她親媽都不要了，還要什麼半個媽？可真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錢。
「大姨你這話就說錯了。」麗娟開口。
張德江他媽都要恨死了，就恨方麗娟不識好歹，她是給誰都能當媽的嘛？麗娟就是不惜福，她不知道好賴。
刑月往外攆人。
「該走就走吧，留戀個沒完幹什麼？」
麗娟把門鎖上，張德江他媽多不要臉，就愣是跟著進了刑月家的院子，你們不是吃飯嘛？
我也沒吃呢，你們好意思讓我看著不？
這張德江他媽過去總說自己是涼州人，高人一等的涼州人啊，結果就這素質。
刑月婆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啊，還以為是麗娟家的什麼親戚呢，都跟過來了，叫女兒給填兩雙筷子。
「快去拿兩個碗……」
贏贏和一一這小手就抓著骨頭，孩子牙齒不行，就是湊個熱鬧，刑月婆婆沒真的給，就是拿一小塊給孩子玩的，眼睛一直看著呢。
刑月往炕上一坐，沒搭理下面那兩個，對著自己大姑姐喊了一聲。
「姐，不用準備碗筷，她們吃完了。」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張德江他媽還能說什麼？
「娟兒啊，你看方子就不能給我們嗎？」
方麗娟抱著女兒往裡面挪挪，將一一手裡的骨頭拿開，拿著湯匙給一一喂蛋羹。
「一一過來吃媽媽手裡的……」
麗娟一說，贏贏也過來湊趣了，手裡的骨頭立馬就不要了。
麗娟只當沒聽見，既然你們決定不要臉，我何必給你們面子呢，人的臉面就都是自己找的。
張德江他媽看著炕上桌子上的大盆裡的骨頭一直吞口水，好久沒吃過油水了，就算是盧淑芬掙錢了家裡也勉強是能吃飽，吃什麼肉啊，平時大半個月都不帶沾點肉腥的。
他們家現在還吃苞米面呢，人家稍微條件好點的，都吃上混合面了，像是刑月這樣的吳娜這樣的因為自己能賺錢，賺的又多早就吃上白面了，你手裡有錢，糧票不夠也能出去買到，很多人家發了白面捨不得吃就留著賣的，換兩個錢留著生活的。
張德江他媽可真是饞了，不停的吞著口水，盧淑芬雖然自己吃什麼都行，家裡不是還有個孩子嘛，覺得自己兒子多久沒吃肉了。
這一老一少的就盯著盆看。
麗娟看兩個人沒臉沒皮的就不打算走，開口了。
「大姨不是我方麗娟不講義氣，這是我用來賺錢的，我不能給，我也沒有那樣的大公無私，淑芬姐現在依舊掛著我的牌子，很多人跟我講，她自己親自跟客人說的賣的還是我方麗娟的貨，我今天倒是想問問淑芬姐，你什麼時候從我這裡拿貨了？」
方麗娟直接對著盧淑芬就是一句。
盧淑芬的臉燒的，她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結果方麗娟還是知道了，不僅知道了還這樣當面說了出來。
剛剛刑月的婆婆和兩個大姑子覺得麗娟做的有點過分，你說畢竟是長輩，就給曬在哪裡，也不讓吃飯，現在好像聽明白了一點，這是有什麼金錢上的牽扯是吧？
跟錢有關的話就不是她們能插嘴的了，這事情可大可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