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 文 / 風染白
謝絕轉載
他上了樓,這樓沒有電梯,樓層也不是很高,這與以往秦子陽住的地方大為不同。
走到樓上時,他的身子已經搖擺不定,眼看著就要虛脫地倒地,顯然他喝了太多的酒,不是一點半點。
我冷冷地看著,也不去扶他,既然能喝就要承擔喝醉的後果,這年頭沒有誰能替誰買賬。
我看著他費了半天的勁才掏出鑰匙。
東插西插,插了半天也沒對準那眼兒,最後他乾脆把鑰匙遞給我。
「開門。」
「你當你是誰?還是那個高高在上一個指令出來一堆人等著去辦的秦少?」我懷抱著胸,好笑地道。
他皺了一下眉,走近了一些看著我。
「開門——」他繼續說,聲音低沉了幾分,一雙眼不動地盯著我,「不開就別進。」
我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鑰匙,一下子捅了進去,轉動,門開了。
他直接拉開就搖搖晃晃地進了屋。
什麼也沒說,甚至連臉也沒洗,一頭載倒在大床上。
我看著深深陷入床上的那個男人,糟蹋,萎靡,渾身都是煙酒味兒,突產生一種幻覺,這個人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秦子陽嗎?那個高高在上,永遠西裝筆挺,看起來疏離淡漠的秦子陽?
短短幾天怎麼會改變如此之大,心裡猛然一跳,不知怎麼的,沒有想像中的快樂,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給我起來。」我拉著他。
他不動,任憑我如何去拽,依然死死地倒在床上。
「秦子陽,去把自己衣服給換了。」
我喚了他好幾遍依然像是一條死魚,靜默地趴在床上,我低下頭,一把扯開他的衣服,也不管它沒有被我撕壞。
終於他睜開了眼,手背搭在額頭上,瞇著眼看著我。定定地,一動不動……
「蘇念錦,你仍然愛我。」他突然的嗓音嚇了我一跳,但更讓我震驚地是他話的內容。不過隨之即來的卻是一種憤怒,是的,一串火苗在心裡噗嗤噗嗤地燒著,他依然這麼自信,他不是問蘇念錦你還愛我嗎而是蘇念錦,你仍然愛我,他憑什麼就斷定我還愛著他,如今潦倒了的秦子陽還有什麼資本這樣驕傲自信著。
但我他媽的還真就愛他,時間阻隔不了,至少現在來說時間還不夠,不夠忘了曾經那段激情的日子和甜蜜,也不夠忘記那痛,硬生生把心割成兩半的痛。
我用著顫抖地聲音斷斷續續地說:「秦子陽,我說過,我從來也沒打算愛上你可不知怎麼著就上了你的道,著了魔似的想著你,但人總有醒的時候,再大的魔障都是,雖然我承認,你之於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沒想要隱瞞,告訴你我已經不記得你是誰,或者假裝著不在意你,那沒勁,我蘇念錦就是這樣,忘不掉的東西從不強迫自己去忘,大不了我就記著,我心裡怎麼想的,我就直說,也犯不著扭捏著去隱藏,但是,愛,呵呵,遠遠沒有恨多。」
他不說話,眼神看著上方,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過了不知多久,那雙眼又從新閉了起來,一動不動。
但我知他沒睡著,我去衛生間投了一條毛巾,走回來遞給他。
「擦擦你的臉,上面全是穢物。」
他沒有反應,如果身體不是熱的,左邊的心臟正發著砰砰的聲音,也許我會以為他是死人,不是死人的話怎麼會這般死寂?週身散發著一種好似死掉了的氣息。冷冰冰地,毫無生機。我的面前不再是鮮活的人兒,而是一片死海,裡面沒有生物,只有無盡的黑暗。
我也不再叫了,乾脆直接坐下來,狠狠地擦著他的臉,全然不管是否弄疼於他。
折騰到了大半夜,本來趕飛機就累的渾身骨頭都疼。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把他往那邊推了推,上了床,和衣躺下。
第二天睜開眼,也不知什麼時候天亮的,迷迷濛濛之間竟然睡到了天空大放光明,順手摸向左邊的床位,空的,涼涼的溫度證明人早已離去,我猛地坐了起來,光著腳下了地,在客廳裡看到秦子陽正靠在陽台上抽煙。
我走過去,二話沒說地把煙拿了下來放到自己嘴裡狠狠抽了一口,但是動作太急,再加上本就不習慣抽煙,被煙嗆得厲害
「蘇念錦,你到底為什麼回來?」他奪走我的香煙扔在地上,然後雙手按著我的肩迫使我與他視線相對,我看見他幽黑的雙眸中倒影著我的身影,倔強的一張臉,並不美麗,至少不夠美麗。
「我說過的,秦子陽,我就是為了回來看你這副窩囊樣兒。看你這樣我心裡就覺得舒服。」
他放開我,轉過身向茶几走去,從新摸出一根煙,點火。
我又給奪了下來,他再抽出一根,我再去奪,我與他就像是在較勁兒,等著誰先失去耐心。但結果卻是一整包中華成了空盒,裡面再也沒了香煙。
他發下空的煙盒,坐在沙發上,雙手習慣性地交叉在上面,一雙眼蘊著光火。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已經換了衣服,頭髮也梳理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由神情到氣質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秦子陽。
彷彿昨天那個人不曾存在一般。也是,他喝多了,男人嘛,酒後總是要耍耍酒瘋的。
「蘇念錦,這裡不歡迎你。」他開口就是一句很冷的話,能夠瞬間把人凍僵。
「秦子陽,我想你搞錯了,歡不歡迎不是你說的算的,當初我也求你放過我,別來招惹我,你不是一樣我行我素,招惹我,讓我愛上你,然後再厭惡的甩了我,秦子陽,那時你怎麼不想想我歡迎不歡迎你呢?」
「蘇念錦,如果你來這裡是想看笑話的,那麼抱歉,我這沒什麼好看的笑話可給你看,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沒有嗎?那昨天是誰喝的爛醉如泥,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垃圾,上面全是腐臭的味道。」
「只是喝多了而已。」
「你秦子陽什麼時候有那麼失態的時候啊,和你在一起那麼久了,就算喝多你也是克制著不是?」我走過去,拽過他的領子,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秦子陽,我會看著你,就在這,一點一點看著你如何成為喪家之犬。」說完我穿上外套,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出。
這幾天我從新找了找了一個房子。不大,但足夠我住。拉著程姍去買東西時給她激動的啊啊直叫,她說姐妹兒,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看到你,看來秦子陽的地位真不一般啊。
「是不一般,不是一般的厭惡。」我冷聲道。
「呵呵。」她低笑,沒說什麼。
搬了一堆東西回去,累了一天,晚上打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特意煮了一鍋排骨湯,上面水正蒸騰著,就聽到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
「喂,聞老師嗎?」
「小蘇嗎?什麼時候回來啊?」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不好意思聞老師,我可能暫時不會回去了,我在這邊有些事要處理,真是抱歉。」
「算了,你這丫頭我知道,做什麼事都心裡有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兒你也不會這樣,沒事,處理好要事重要,什麼時候回來都行,這邊有我,沒問題。」
「謝謝你,聞老師。」對於這位亦師亦友的聞教授我真是有著說不出的感激之情。
「對了小蘇,有件事我得和你說下,過陣子許莫然要去t大實習,如果幹的好也許就留在那兒了。」
「許莫然?來t大?」我有些愕然,「他怎麼不留在北外呢,怎麼說還是北京發展好些,畢竟是首都。」
「哎,說來話長,因為些事兒,他不想再留在這兒,我就給他寫了推薦信到t大,畢竟t大也是全國名校,那的環境我熟悉,各方面都不錯,他去那發展也不錯。」
「哦,這樣啊。」
「那孩子挺可憐的,腿哎,總之你多照應點。」
「我會的,您放心聞老師。」
「你也照顧好你自己,有什麼事兒千萬要記得和我說,別見外。」
「我挺好的,您不用擔心,沒什麼別的事。」
「那就好。我不說了,一會得去給學生上課,先掛了。」電話裡傳來忙音,我合上手機蓋繼續煮湯,這時才想起許莫然來。我真是好久沒有再想起他了,但是一旦回憶起,那天看到他假肢時的震撼也隨之湧來,再想到他平時淡然地笑容,心裡竟也會莫名感覺得到一種心酸。
這孩子真不容易
過了幾天,許莫然果然來了,他堅持坐幾天的火車也不坐飛機,我只好去火車站接他,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特別乾淨的男孩走了過來,只不過身上的氣質卻顯得極為老練。
他的行李少的驚人,上上下下就是一個小包。
「莫然,行啊,比我還厲害,我一直以為我就是個夠追求簡單的人,和你比起來可差多了。」
「習慣了。」
「餓了吧,走,帶你去嘗嘗t市的特產去。」
我和他邊說邊往飯店走。
到了飯店本想點幾個好菜,卻都被他給阻止了。
「你這生活過的跟老年人似的,這可不行,才多大啊,就一點激情沒有,小心未老先衰。」
他仍是笑,疏淡地牽動著嘴角,一雙眼極度柔和。什麼都溫溫涼涼地,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關於房子,不知蘇老師有沒有幫我問問?」
「還是別叫我蘇老師,現在在校園外面,聽起來怪怪的,你就叫我蘇姐或者直接喊名就行。」
他剛要說什麼,我又打斷道:「別,還是別叫蘇姐了,都叫老了。就叫我蘇念錦就行,我這人最受不住那些規矩。」
「呵呵」他低低地笑了兩聲,那聲音真是好聽的很。
「早就幫你問了,吃飯完我就帶你去,押金我已經先幫你墊上了,那房子條件還是不錯的,而且還安靜,你肯定喜歡。」
「謝謝。」他誠摯地道謝。
「客氣啥。趕緊吃,一會涼了不好吃了。」
吃完飯我給他帶到小區裡,「怎麼樣環境不錯吧。」
「多少錢月租?」他問。
「一個月七百,一室一廳,傢俱都齊全,帶熱水器的,小區安全措施也行。」
他蹙眉。
「怎麼了,不滿意?」我問。
「沒,這裡環境確實不錯。」他笑著應道,好像剛剛那蹙眉頭的動作是我看走了眼。
「謝謝你蘇老……念錦。」
「別總是道謝,弄的太生疏了,聽著彆扭。」
我邊和他往裡走,邊介紹一些t市的事情,比如買衣服要到哪去,哪裡的東西比較便宜,哪裡的則比較貴。想要吃川菜去哪,想要吃火鍋去哪,想吃烤肉去哪?林林總總全是些瑣碎的事兒,不過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正是這些瑣碎的事兒顯得最為重要,我曾自己在上海呆過一段日子,我瞭解那種什麼都不清楚心慌慌的感覺。
在小區裡繞了一大圈,最後我帶他進屋看看。
「怎麼樣,還滿意吧?」
「嗯,比我原來住的那個好太多。」
「是啊。我也覺得這裡不錯,你運氣好,原本這家已經被人租了,好像是家裡出了什麼事,臨時又退的。還有……」我指著樓下,我家就在樓下。
他一層不變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就在我樓下」他重複了一遍。
「嗯,這樣彼此也有個照應,以後你有什麼事兒可以來找我。我最近都比較閒,一般都在家。」
「嗯。」他點頭。
「好了,今天一天你也累了,早點歇息歇息吧,我先下去了。」
「我送你、。」他說。
「送什麼送,就一層樓。」我好笑地道。
「我堅持。」他說。
他辦事一向力求嚴苛,我只好聳肩答應,不然爭執下去恐怕沒什麼太大的意義。
「那走吧。」一分鐘到了地兒,我向他揮手道別。
進屋時給秦子陽打了一個電話,被他直接按掉,後來我給蕭洛打,沒有信號,給鍾少打時裡面全是女人嬌笑的聲音。
不過心口有根刺,我必須得去拔了它。
我喝了口水換了一件衣服就搭車去了秦子陽那兒,敲門時沒人應答,我直接打了電話給開鎖公司。
「喂,是開鎖的嗎?」
「對。」
「現在能過來給開下鎖碼?」
「是哪的?」
「永安路的。」
「什麼門的鎖?」
「大門,就一戶一門的那種大門。」
「那得有身份證才行。」
「身份證鎖裡了,我這不是不小心把門帶上了,誰沒事天天揣著身份證啊。」
「那行,我先過去看看吧,不過那種鎖都比較貴,開一次得五十。」
「行啊,你趕緊過來吧。」
這期間我又翻來覆去敲了幾次門,依然沒人來應。
我只好等,
門被打開了,我付了錢,走了進去。
進屋後我果然看見秦子陽正坐在沙發上抽煙,滿煙灰缸的煙頭,一屋子的煙霧繚繞,也不知抽了多少根,看見我走進來,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想來剛剛門口發生的一切他都已經知道。
我張開口想說些什麼,甚至是想罵,我現在特別想罵人,撬開他們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但是我不能,所以最後我只是走過去坐在另一邊,看著他。
「秦子陽,你打算就這樣坐一輩子?」
「不然怎樣?」
慢條斯理地拋出這樣一句,隨即閉上眼,像是在養身生,看起來極為怡然自得。可我怎麼也沒辦法怡然起來。
最後我終於受不了的站起來走向他,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勾起他的臉。
什麼都沒說直接吻了上去。
他緊閉著嘴,起初並不回應,我只感覺到一片冰涼,可是漸漸地他張開嘴,舌頭與我的小舌纏綿著,相互糾葛
我開始解他身上的衣服,**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不受控制地在大草原上狂奔,我們粗喘著以最快的速度除去彼此的衣服,然後不知什麼時候由沙發上滾到了床上,撕咬著,狠狠地,像是兩隻受傷的野獸,相互傷害著來確認彼此的存在,然後再依偎在一起暗自取暖。
我和秦子陽不是相互依偎,卻是相互傷害了